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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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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鲁王已在绍兴试穿龙袍,张国维、宋之普等人都在做准备,等翟哲攻克南京后,请鲁王往南京登基。
  十月十五日,绍兴府来了一帮客人。
  也许是太高兴了,以至于放松了警惕,鲁王不知道唐王的使者何时来到浙东,但此刻他已经不再担心唐王。
  陪同刘忠藻同来的还有朱大典及一千兵丁。萧山行营的兵马全部北上,原来据守宁绍的兵丁被孟康带走。平虏将军在江南大胜清虏之际,腹地宁绍竟然不设防。
  朱大典带来的一千兵丁,众人也没太留意。
  刘忠藻先拜见鲁王,随后拿出圣旨,说:“陛下得知鲁王收复江南,特来降旨以示祝贺。”
  内阁的三位大学士张国维、朱大典和宋之普都在,钱素乐和孙嘉绩等宁绍本地的乡绅也都在,气氛立刻凝固起来。鲁王若是接了唐王的圣旨,那就相当于承认了唐王的为大明的皇帝。
  朱大典率先打破僵局,说:“唐王在福州登基,王爷收复江南有大功,必然有赏赐。”
  众人才发现形势有些不对劲,朱大典这句话明显在偏倚唐王。他是鲁王监国的内阁大学士,此番表态后立刻让现场的文臣处于混乱中。
  张国维立刻争锋相对,挑刺道:“收复江南是鲁王监国的功劳,与唐王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唐王的首辅黄道周在徽州兵败,还需平虏将军前去收拾残局。”
  刘忠藻进言:“陛下登基已有一月,两广、江西、湖南和四川等地都奉了唐王为君。眼下清虏虽在杭州城下兵败,但势力仍然强大。大明再经不起内讧,唐王恳请鲁王退监国位,陛下无子嗣,答应立鲁王为储君,在百年后再把皇位传给鲁王。”
  这几个人吵吵闹闹,争论不休。
  这么大的事,竟然来的如此突然,众人很快想到南京城下的平虏将军。
  钱素乐与平虏将军府关系密切,率先问出来:“翟将军知道这件事吗?”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正在此时,马士英突然跳出来,喝斥道:“此是国之大事,为何要向一个武将询问,难道还想重复当年四镇之乱吗?”众人虽然不待见他,但他在浙东入内阁是同时得到方国安和翟哲两人的支持,又曾是弘光朝的首辅,说话很有纷量。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我等今天要是不接唐王的旨意,难道还想陷大明与内乱吗?”马士英站在道德高点上,痛心疾首。
  在场的十几个文臣,没有人在出来说话。
  鲁王像看戏一样,眼睁睁看着局势演变到这种地步,大怒道:“你们几人,枉自我召你们入内阁为大学士,才驱走江南的清虏,立刻忘恩负义。”
  朱大典挺身而出,跪在地面,说:“微臣对不住王爷,但微臣一心为大明计!”
  马士英紧跟着他跪下去。
  “今日这件事不了,请诸位先不要离开宁绍。”
  鲁王骂道:“孤就要离开,你能把我如何。”说完这句话,“噔噔噔”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骂,“大不了,孤再去台州过日子。”
  在场诸位,没有人比马士英心里还清楚,若没有翟哲的默许,朱大典怎敢带兵进入宁绍。


第439章 难不降
  一个要脸的人很难在朝堂之争中获胜。
  鲁王怒气冲冲走出厅堂,马士英等人翘着屁股恭送。
  朱大典也没想到鲁王这么好应付。识不足则易怒,在争夺那个最高的位置的路途中,怎能因为臣子的背叛放弃任何可能的希望?
  这半年来,鲁王对文臣武将近乎言听计从,今日各位阁臣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但浙东由平虏将军翟哲主宰,在平虏将军没有明确表态前,他本该直奔南京城下,当面向翟哲的求证,或者以浙东监国的身份统领大军,做殊死一搏。
  但鲁王走了,奔向台州。
  朱大典当然不会去拦截他,鲁王走到越远,他的麻烦越少。翟哲和唐王对他都有承诺,但逼君退位风险极大,名声不好,能这样平稳的解决,不动干戈,几乎是完美的结果。
  没有人再来阻拦。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忠藻身上,各位文臣也都想听听唐王的圣旨中究竟有何内容。
  刘忠藻打开圣旨,声音朗朗,抑扬顿挫的读了一遍。
  众人仔细在听,不错过一句话甚至一个字。等刘忠藻听完后,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似怅然,似解脱,似欣喜,似迷茫。
  刘忠藻收起圣旨,朝周围一圈拱手道:“陛下认同鲁王封绶过的官位和爵位,所遇朱阁部、张阁部、马阁部和宋阁部仍然是内阁大学士。宁绍的各位大人暂时仍居原位,等大军收复南京后,再另作封赏。”
  他这句话已在透露翟哲与唐王早有协议,表明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朱大典帮腔作势,说;“从此大明只有一个皇帝,做臣子的当以国事为重,早日恢复大明江山。”
  他以唐王的阁臣身份说话,掩饰不住得势。唐鲁归一,他将成为获取利益最大的那个人。无论对唐王,还是翟哲,他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人选,内阁首辅的位置正在向他招手。
  张国维、宋之普和钱素乐等人都默不作声,他们昨日还在为鲁王登基做准备,今日竟然就变了天。
  朱大典率军到此,不敢动鲁王,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为鲁王尽忠,未必会有多大危险,但日后再想在朝中谋求一个像样的位置恐怕就难了。
  朱大典拱手向张国维:“请张阁部为鲁王起草一份退监国位的诏书。”
  “呸!”张国维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说:“我最近手臂有恙,执不了笔,另请高明吧。”
  他在鲁王朝中为首辅,辛辛苦苦奔波半年,到头来被朱大典压了一头,没有当面与朱大典撕破脸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做这等事情。
  “你!”朱大典就要发作,转首看众人都以敌视的眼光在看着他,隐隐有些不安,忍住自己暴躁的脾气,看向马士英,说:“马阁部,那由你来起草。”
  马士英晃了晃脑袋,说:“鲁王在浙东威望甚高,我虽然在阁,但从未在浙东行事过,由我起草只怕不能让士子百姓信服。”他精明之极,知道谁干了这件事,就等同于站在了忠于鲁王文臣的对立面。翟哲都躲在几百里的南京城下,他又怎敢出头。以他的判断,平虏将军现在就是风向标,只需盯住翟哲的意图,朝堂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朱大典环视一周,见众人都低下头去,冷笑道:“连这等小事你们都在推诿,又怎能为朝廷尽忠。”他转首吩咐身后的亲兵,“拿笔墨纸砚来。”
  战事尚未结束,众多文臣开始盯着将要收获的战果。
  鲁王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本已憋足了劲,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中有失落在所难免。但在尘埃未落之前,所有人都还心怀希望十月底,郑氏水师四万人从东海北上,战船阻塞住长江的流水。
  清廷苏州提督吴胜兆迟迟没有退走,等他回过味来,已是来不及了,被围困十日后,率麾下兵马割掉辫子,向明军求降,归平虏将军麾下。这几日各县遴选的新兵也陆续赶到到达常州府,翟哲督十五万大军兵进南京城下,与郑芝龙分水陆两路进军。
  于此同时,多尔衮紧急调动京师卫戍十万兵马,以阿济格为帅,到达扬州府地界。
  数十万大军隔江对峙,唯有南京城内的守军人心惶惶。
  但无论是清廷还是明军都不愿意再打一场决战。
  江南得而复失,经过剃发令的激化,民心与半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前,多尔衮不敢把压箱底的精兵再陷入这座泥潭。
  翟哲也不想与清虏决战。他麾下十五万大军,半数为新募的义军,可以打顺风仗,但真要与清廷十几万精锐面对面对决一场,只怕力有未逮。
  郑氏水师后日将要到达镇江地界。
  南京城外二十里地。
  翟哲升帐点将。
  左侧为萧之言、左若、逢勤、李志安、方国安、张名振、孟康、元启洲、陈虎威、顾三等一干旧将,右侧站立阎应元、陈明遇和吴易等义军统领,以及杨守壮和吴胜兆两位降将。这些人是他收复江南的功臣,也是他将要倚仗的力量。
  除了方国安和王之仁外,其他人都将属于平虏将军统管。
  帐议只进行了片刻,翟哲下令:“大军明日攻城,左若攻南门,逢勤攻东门,方国安攻西门。”
  杭州城下的巨炮已运至南京城下,是该给守军一些压力了。在郑芝龙到来时,至少要弄出点动静让福建人看看。
  虎踞龙盘的南京城在炮声中战栗。
  翟哲把一百多门大炮都放在南门外,形成对城头炮火压倒性的优势。铁球轰开外围城门,城头守军像当初杭州城的明军一样,躲在城墙底下。不同的是,当时杭州城众志成城,眼下他们还需对城内严加防范。
  炮击整整一天,博洛亲自的在南城门督战。
  半下午光景,一个亲兵急匆匆冲上城头,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博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又过了一个时辰,明军收兵,他迅速返回总督府,传令召见刘良佐。
  今日刘良佐奉命守西门,战事不甚激烈,与方国安对峙舞了一场花拳绣腿。接到博洛的命令后,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前来拜见。
  等他到了总督府,有兵丁把他安置在偏厢房等候,端上茶水,并没说博洛会什么时候接见。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召唤,院子里、长廊下,空无一人,刘良佐心里渐渐有些发毛。
  等了约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昏暗,两个盔甲鲜丽的甲士走进来,横眉竖目,也不见礼,粗声粗气的说:“刘良佐,贝勒爷要见你。”
  女真人对汉人一向趾高气扬,刘良佐早已习惯,急忙起身。
  两个甲士一前一后,如同在押送犯人,把刘良佐带入府内。
  总督府正堂点了火烛,两侧各站立一排威武的士卒,这架势像在三堂会审。
  刘良佐心里直打鼓,进了正堂,膝盖不由自主的弯下去,跪地磕头,道:“拜见贝勒爷。”
  “刘良佐,你可治罪?”
  博洛的话就像晴天霹雳轰在刘良佐的头顶。
  “末将有何罪?”
  “江阴城只有百姓,并没有明贼的正兵,我说难怪你在那里两个月没有进展,原来与明贼早有勾结。”
  博洛咬着牙根说出这番话来,刘良佐听完后仿佛置身冰窖,好像断头的铡刀已然架在脖子上。他咽了一口吐沫,语无伦次的申诉:“末将冤枉啊,江阴城内有义军十几万人,末将攻城两月,损失五六千士卒,实在是因为能力有限。”
  “闭嘴!”博洛怒喝,把案桌上堆积成有两寸高的书信扔下去。
  书信像秋天枫树林中的片片落叶,随风飘荡,落在刘良佐的眼前。
  “只十几日,江阴城的明贼阎应元就给你写过十封信,还在感谢你对江阴城手下留情,让浙东援军把粮草输送入江阴城。”
  博洛的话语就像刀子刺入刘良佐的心脏,他双手在空中飞舞,像是在抓救命稻草,想接一封信在手,但他的双手实在是颤抖的厉害,竟然一封信也没接住。这些信他明明藏在军营中最紧密处,只有最亲信的家丁才知道,为何会落到博洛手里。
  “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良佐以头触地,殷红一片,说:“我曾与阎应元相识,所以他写信前来劝降,但末将对大清忠心耿耿,从未给他一封回信。”
  博洛拍手,说:“带进来!”
  两个清虏甲士押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士卒从总督府外面走进来,刘良佐扭头,从号服来看,这两个人是自己营中士卒。
  “他们两个已经招了,你在镇江府驻军时,阎应元曾经亲自来军营中拜会过你。你们两个人倒是打出交情出来了!”博洛嘲讽。
  刘良佐这才看出来,这两人是营中亲兵。
  “贝勒爷,冤枉啊,我确实见过阎应元,但绝没有对大清生出过背叛的念头,否则我也不会进南京城。”他在战场闯荡十几年,不知为何,自降了清虏后,胆子越变越小。
  “我知道你进南京城的目的!”博洛脸色沉重,下令:“来人,把他押入大牢。”


第440章 私分地
  江南战役至此,清廷满人和明降军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顶尖。
  刘良佐竟然敢让阎应元入营,再放他走,已是自寻死路。
  翟哲特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满人,他不知道博洛会如何处置这件事,但至少有一线希望能让刘良佐走投无路。
  南京城下的明军加紧攻城,郑芝龙就要到了,一面是做做样子,但翟哲真正想要的是让博洛尽快退出南京。今日是最后的机会,这对清廷和他自己都是一个解脱。他需要好生整顿兵马,安顿江南,准备练就一支能与满人野战的军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靠守城和偷袭侥幸获胜。
  南京城城防坚固,城内粮草储备充足,若只靠这些兵马围困半年也未必能如愿攻下。新募的义军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旦在南京城下死伤惨重,这股劲头没有了,江南的得失胜负难料。
  而且,翟哲对郑芝龙没有信心,从他想要闽粤总督的官职,就知道此人对内陆并无兴趣。一旦局势转变为僵持,或者是恶化,郑氏水师极可能会再次返回福建。
  在战场上可以幸运一次,但若在战争中一直指望幸运之神的加持,终有一次会品尝苦果。
  夜深,翟哲批了一件丝袍,站在十几里外远眺南京城。
  他没有带将领,只有亲兵方进跟随。
  “南京城!”他看向几十里外坚固的坚城。在他的记忆里,除明太祖朱元璋,再没有人能从南往北北伐成功,而他正想成为第二人。江南的富庶让人满足,秦淮河畔消磨了众多文人士子的锐气,他该怎么做,才能激起汉人的雄心。
  他独自漫步,努力思索。
  夜深。
  他没有回兵营,还在等待。
  郑氏水师今日在吴淞口接受补给,比预想中到达南京要晚一天。郑芝龙在磨磨唧唧,翟哲知道他和洪承畴一直暗中有联系。他不确定郑氏有没有把情报送入南京城,但只要郑芝龙想,一定能找到办法,就像他能让人在城内举报刘良佐。王之仁的水师在靖江岛和扬中岛严防清兵渡江。
  如果博洛今夜不出城,江南的战火不知要持续多少日。
  夜更深,秋露渐渐平息了翟哲的所有焦躁。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只能承受,因为他的实力还没强大到可以主导战场的程度。现在他得到一片能茁壮成长的沃土,只要给他时间,一定能培育处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骑士被被黑暗中突然出现的方进吓了一跳,下马说:“方千户!”
  “何事?
  “有紧急军情!”
  翟哲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一直站着没动,他知道是什么消息,但他没有兴奋也没有着急,只是在抬头看夜空中繁杂的星象。
  “报,清虏大军出北城门,往长江边去了。
  “命左若、逢勤和车风三支兵马追击。”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澜,说出熟背已久的答案。
  南京北门外,数万兵丁举着零星的火把出城。
  刘良佐随女真营同行,他的兵马被留在最后。博洛今日处置他后,再不敢在城内多呆一天。张天禄率芜湖和池州的水师顺江而下,正停靠在对岸的江浦港。南京城内的清虏早于江北的阿济格联系上,长江对岸已经准备了大小数千只船只,只待江岸火光起时,立刻过江渡人。
  稀薄的星光下传来厮杀声,清虏以李成栋和刘良佐降军断后,退向江岸。
  翟哲侧耳听了片刻,回到大营。
  整个大营一片嘈杂,义军的反应没有正兵那么快,各部兵马还在列队中,这样的兵马也只能吓唬吓唬清兵,只在守城时尚可一战。
  江边的血战持续到清晨,女真人登船离去,刘良佐的兵马被留在了最后。
  天色放明时,阻击的降军见女真人扯帆而去,这才慌了神,各自跪地求降。
  巳时,南京城门大开,城内缙绅割去辫子,前往翟哲兵营求降。有些人被洪承畴带走了,这些人没有被带走的资格,反而免除了背井离乡之苦义军前往江北岸边打扫战场,翟哲没有急于进城。
  一直等到申时,郑氏水师出现在江道中,郑芝龙和王之仁同时上岸,前往城外大营中拜见翟哲。
  两人都是相互闻名已久,但才是首次见面。翟哲比郑芝龙要高上一个头,看上去比郑芝龙要年轻很多。一个是精光四射的老者,一个是威武雄壮的年轻将军,实际上都是两只老狐狸。
  郑芝龙此番精锐尽出,身后跟着自己的心腹将领施福、胞弟郑彩和儿子郑森。翟哲军中将领也悉数在列。
  “翟将军!”
  “郑侯爷!”
  两人间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热的程度就差来个拥抱。
  “侯爷此来,吓走了南京城内的清兵!”
  “说来惭愧,我率军来晚了,没能赶上与东虏打一仗。”
  “无妨,待北伐之日,侯爷必能让清虏望风而逃。”
  翟哲笑得很灿烂,灿烂的像毫无心机的少女,让郑芝龙一时间摸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请侯爷入城!”
  “我寸功未立,怎敢当次荣耀,翟将军先请!”
  两人都在推辞,最终决定由左若和郑彩各率一对兵马并列入城,收复南京。
  这是翟哲卖给郑芝龙的一个人情,至少在这一年内,他需要郑氏水师合作守住长江沿岸,并能就此朔江而上,收复芜湖、池州一直到安庆地界。郑芝龙对这些地方不感兴趣,但翟哲需要这些地方。
  南京城内破败冷清,并没有百姓上街来迎接明军归来。这座大明留都城内的乡绅几个月前只顾着自己,几个月后也没什么变化。
  清虏离开时搜刮走了城内所有的金银财宝,有不少人正躲在家中暗自伤悲。
  翟哲和郑芝龙各派五千兵马入城,张榜安民,这是一种默契的平衡。
  江南各地都可以归翟哲所有,但南京不一样,这是在为唐王回归做准备。郑氏和翟哲从一开始就开始很尊重对方,因为他们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东西,而且他们有着共同的阻力。
  翟哲与郑芝龙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共同确认了半个多月前,柳随风在福州府达成的协议。
  “闽粤归郑氏。”
  “南直隶和浙江归翟氏。”
  当然除了南京。


第441章 军镇南京
  南直隶辖安庆府、庐州府、扬州府、凤阳府、扬州府和淮安府都在江北,现在还在清廷的统治下。
  广东也自有势力。
  翟哲和郑芝龙的协议都只是两人的长远规划。但至少两人之间没有直接冲突,郑芝龙没想在富庶的江南分一杯羹,翟哲也默认了郑氏对福建的统治。
  徽宁池提督张天禄率军往在上游护送博洛安然都铎渡过长江,张煌言趁机率义军收复宁国府。清廷在南直隶北方五府汇集了十六万大军,长江南岸则有明军二十多万人。
  唐王驾临南京还有时日。
  翟哲命阎应元统领江阴义军驻守常州府,李志安率本部兵马驻守苏州府,王之仁守松江府,郑氏水师守镇江府,萧之言驻守南京,其余大军在丹阳立营。
  丹阳大营。
  义军士气高涨,正在学唱宁绍军镇的军歌。除常州府义军全归阎应元统领,逢勤和左若这几日正在忙碌把其余十二万义军编列成队,编入宁绍军镇的老兵为百总和千总,从最基本的队列开始训练。
  翟哲这几日一直在与郑芝龙对交易的细节讨价还价,今日一大早从镇江返回丹阳。
  孟康贼兮兮的溜到中军大帐。
  方进出门引路,悄声说:“大人在等你。”
  翟哲才换了一身宽松的战袍,见孟康进来,招呼他到近前,说:“你过来!”
  方进闪身出门,守卫在门外。
  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孟康现在不敢叫翟哲小哥了,单膝跪地请命:“大将军有何吩咐?”
  翟哲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你马上率本部兵马回宁绍。”
  孟康没有多问,拱手道:“遵命!”
  “知道我让你回去干什么吗?”翟哲回过神来,两眼微微眯起盯着孟康。
  回宁绍,当然是保护宁绍的安全,但翟哲既然这么问,说明没这么简单。孟康抿抿嘴,没乱说话。
  翟哲目光扫过帐顶,缓声说:“我听说鲁王去了台州,他能为大明退监国位,是深明大义,但我担心有些心底阴暗的人不能容他,你此去宁绍之后只有一个任务。”
  此时鲁王退监国位的诏书还没发布,军中将领没这么快得到消息,孟康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常态,说:“末将明白了!”
  朝廷的争斗与他没有关系,他知道自己没有左若和逢勤那样的军事天赋,但他从草原开始就下定决心一门心思跟着翟哲。大明换一个皇帝,他还在平虏将军府下当武将。
  翟哲看孟康拍打胸脯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加重语气叮嘱道:“切记,切记,此事关天,决不可出一点岔子。”
  “末将愿立军令状,若鲁王有事,愿提头来见。”
  孟康本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翟哲起身踱步,垂头走了好几个来回,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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