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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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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有令,命李总兵攻打明军北大营”
李成栋答应。
等传令兵走远,李元胤道:“明军北大营是李志安的兵马,那是明军精锐,听说西营的郑遵谦和孙之敬战力较弱,不知道是哪路人马能捡到这个便宜。”
李成栋道:“你不要这么敏感,摄政王让我汉人为满人效力,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弄出太过痕迹的事情,即便王爷派精锐旗人攻打明军西营也无可厚非,昔日田忌赛马,也是以上驷对下驷。”
李元胤见义父心智坚定,藏在心里的话不敢再说。他读的书越多,越觉得不该为满人效力。一个月前的受伤如醍醐灌顶般敲醒了他,但让他背叛义父投靠大明,那也是万万不可。他是孤儿,因被李成栋收养,才在满地饥民的河南活下来。
步卒一路行走,天色由漆黑转为微亮,再由微亮变成大亮,一座营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骑飞驰而来,高呼:“王爷有令,命李总兵立刻攻寨。”
正说话时,听见对面那座营寨中一声炮响,原本耷拉的旗帜全都树立起来。明军已经发现对面的动静。
多尔衮就没想着能瞒过翟哲,因为翟哲一直在等着他。
“要是明军全是那种自发火铳,我们不可能攻入大营”李元胤未战先怯。
李成栋没有搭理他,下令:“命罗成耀试探攻击”
罗成耀是李成栋部将,统领四千步卒。李元胤见义父没有让他上阵,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清晨无雨,视线清晰,李元胤看见罗成耀的士卒分散列阵,三三两两推着盾车前行。
那些人看上去与他一样没有信心。
一直等到罗成耀的士卒离营寨很近,明军的兵营中传来鸟铳声。李成栋和李元胤战场经验丰富,侧耳听了会,知道明军不是使用那种自发鸟铳,都轻轻舒了口气。
清虏的盾车都是特制,鸟铳无法击破。罗成耀深知李成栋的心意,一群人在明军营寨前弄出老大的动静,其实难进一步。
李元胤在马上观战,过了许久,空气中飘起细雨来,明军的鸟铳暂时停息了,罗成耀乘机率军逼近营寨外侧,那里传来些许喊叫声,好像有短兵相接。
李元胤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西面十几里外一阵巨大的轰鸣,如开矿时用火药炸石。
一响之后,过了片刻,巨响轰鸣不止。
“大炮吗?”李元胤转头向父亲,听起来又不像。
“下雨了,怎么开炮”李成栋也在疑惑,“再说,明军担心被我们偷袭攻占了铁炮阵地,八成的火炮都放在城南外高地。”
两人正在胡乱猜测间,一队三四百人的骑兵由远而近,为首的是一个女真甲喇额真,老远便举起右手,气势汹汹喝叫道:“天降雨水,正是明军火器不能用的时候,王爷见尔等攻寨懈怠,特命我前来监军,再有畏惧不前者,斩”
第597章 陷阱
在熟知底细的明军和清虏眼里,西营确实是最薄弱的环节。
扬州城内的博洛与明军激战一个月,熟知明军各部在战场的表现,所以他命突围的骑兵从西营走。
郑遵谦和孙之敬共同镇守西营,郑家与孙家是宁绍的望族世交,这两人的经历极为相似。两人都是家中幼子,对科举不上心,自幼习武爱结交任侠之士,在反剃发令时冲冠一怒。
西营分为两块,郑遵谦镇守营北,孙之敬镇守营南。
别处都传来的铳声,西营之前仍然静悄悄。
郑遵谦坐在中军大帐中,按刀而立。
“报,报”一个骑兵从营外跑回兵营,到中军大帐,慌慌张张禀告道:“清虏骑兵来了”
那是留在营外高地的斥候,他一路匆匆忙忙,如果有人留意,会发现他返回大营路上的轨迹很是诡异。
“清虏骑兵,有四五千人”斥候确实有些慌张,前几日突围的清虏骑兵使营中将士略有惧意。不知道那些布置会不会起作用。
“是吗?”郑遵谦来了精神,起身召几位随从道:“与我去看看。”
大营中军大帐门口搭建了一座瞭望塔,有十几丈高,郑遵谦领着四个随从沿着盘旋的楼梯爬上去。
一行人爬到最高的平台,郑遵谦抬起千里镜。
透过清晨稀薄的雾气,密密麻麻的骑兵正在缓缓而来。
“果然很照顾我,用步卒攻打别的营寨,用骑兵对付我西营”
郑遵谦冷笑,放下千里镜,命侍卫朝大营中打出旗语。
一队队步卒手持鸟铳从营帐中走出来,在营寨木门前列出五列整齐的阵型,鸟铳口斜指向天空。
空气潮湿。
清虏骑兵极有耐心、
千里镜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郑遵谦甚至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触及道那张长满胡须的脸。
北营和东营外铳声激烈,只有布置了炮阵的南营平静如昔。
“吧嗒”,郑遵谦脸上一凉,下雨了。
瞭望塔上令旗招摆,数千列阵的明军铳手从两翼退回兵帐中。
西营门内和门外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这雨对城外的清兵没有影响。
“来了,来了”郑遵谦举着千里镜,嘴角露出狞笑。
骑兵队列加快了行进速度,在西营大门外五六里处驻足观望。片刻之后,第一列骑兵离开队列,骑士敲打缰绳,往西营大门狂奔而来。
西营正门口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道路,深坑中淤积了浑浊的泥水。
郑遵谦身后一个粗鲁的汉子突然道:“大人,这些是蒙古人”
郑遵谦的千里镜没有离开眼睛,道:“那真是可惜了”
三里,两里,……,清虏骑兵看见明军兵营前空无一人。
“啊哦”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怪叫,蒙古骑兵像在草原狩猎一般冲向西营大门。
蒙古人的地位比汉人要高一点,但也摆脱不了打头阵的命运。
“砰”
一声巨响。
郑遵谦的嘴角抖了抖。
西营正门前的大道中间,泥土和浊水四溅,两批战马横飞出去,爆炸点周围人仰马翻,四五个骑兵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等硝烟散去,郑遵谦看见大道正中炸出一个深坑,一个可以埋藏十几个人的深坑。
“可惜”郑遵谦放下千里镜,“只炸伤了五个人”
西营门口的平原好像变成了矿场,一声接着一声爆炸,地面浅坑变成深坑,泥土纷飞。冲刺的蒙古骑兵自然停下脚步,迷糊者纵马盘旋辨别方向,脑子清楚的拨马后退,没有人再敢往前冲。
“可惜”郑遵谦很不满意。
清虏太谨慎,如果密集的步卒队列先来攻营,或者是清虏的骑兵再莽撞一点。忙碌十几天埋下的地雷不会只有这般简单的战果。
清虏知道西营是最薄弱的环节,翟哲当然也知道。
明军中有不少士卒曾经是矿工,他们没有往扬州城挖很多条地道,但西营前后已是深坑纵横。
短暂的慌乱后,清兵骑兵退后。
郑遵谦安稳如故。
正在此时,身后一声炮响,他转过头,千里镜中,扬州西门大开,步卒如过江鲫鱼蜂拥而出。
清虏把突破口放在西营,博洛听见外围战事已起,按照约定督促一万兵马杀出来。
高塔上的明军令旗转向,西营大批步卒转变方向,在西营西门列阵。
西营步卒多是来自浙东步卒,他们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但并不惧清虏步卒。胆怯者被留在中军待命,想一雪前耻的勇士身穿铁甲,手提短斧严阵以待。
郑遵谦一会向看前,一会看后,神态很轻松。
空中有雨点,为谨慎起见,鸟铳手没有出击。明军中也只有逢勤一部是全火器的军队。
一刻钟之后。
西门口,明军密集的长枪手方阵与脚步快捷的清兵交接。
清兵少火器,郑遵谦在东门使用了防御力最强的阵型,并用甲士保护住长枪方阵的侧翼。
时间是他最好的朋友。
扬州城下明军的府兵和正兵有十五万人,南营需要守卫炮阵,规模最为庞大。扬州兵马杀出城后,明军要么攻打扬州城围魏救赵,要么会派人前来驰援西营。
西营西门外,清虏骑兵在重新集结。
不幸踩到地雷阵后,蒙八旗和督战的女真人都有些懵。
西营只有两万士卒,此时八成都在东门阻截从扬州城杀出来的兵马。但是,郑遵谦多半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西门外,不知为何,他看向清虏骑兵的眼光竟然有些期待。
突然,南方几十里外闷雷滚滚。
明军南营炮阵上修建了防雨工事,倾盆大雨也阻挡不了百炮齐轰。
侍卫多嘴提醒:“大人,南营的兵马动了”
郑遵谦冷哼一声,道:“围魏救赵且看多尔衮和博洛如何应付”
扬州守军出城夹击明军西营,也承担了一定的风险。博洛如果因此丢了扬州城,即使击溃明军西营,也是折本的买卖。郑遵谦不知道在翟哲和李志安眼里扬州城是煮熟的鸭子。
西营外,清虏骑兵分开,一队步卒出现在其后,朝大营进发。
郑遵谦密切关注城外,高塔上号令旗旗语不断。刚才清虏骑兵冲刺引发的是自发雷,自发雷阵地布置很靠近营寨,再往前尚有需手动引发的地雷,专门为步卒准备。
藏在地道中的步卒根据上面瞭望兵传达的信号引发引线。
西营爆发的轰鸣声很快压过南营。
一个时辰后,西营门口的平地变得惨不忍睹
这不是偷袭战,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会战。多尔衮想中心开花,四周围攻。翟哲想围城打援,千方百计把多尔衮从高邮城引诱到扬州城外。
但这场战斗远没有预想中宏大,多尔衮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北面和东面的兵马都是牵制之兵,真正的战事其实只是集中的西营。
而这里,是翟哲精心布置的战场。
西营外的清兵在地雷阵中磨蹭了一个时辰才赶到营寨门口。西营门前的巨坑边已经摆放了一千多具尸首一个时辰,可以发生许多事情,战场上的一个时辰,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元启洲率一万正兵和一万府兵赶到西营门外,与孙之敬部夹击出扬州城的清兵。
不幸的是,雨突然停了。
运气转向了。
雨季,不是一直在下雨。苍天照顾完清兵后开始眷顾大明,不会把握机会的人会受到惩罚。
西营中早已整装待发得到鸟铳手奔向僵持的战线。他们从长枪方阵的空隙中穿过,夹杂在甲士中自由射击。
明军密集的长枪林顶着清虏奋力拼战的甲士。
天气放晴后,鸟铳声和羽箭几乎同时出现,双方的伤亡在瞬间放大了一倍。
明军长枪兵不断扑倒,原本坚固的方阵出现些许松动。
但是,羽箭没能决定战场。
短短两刻钟,冲锋在前身为中流砥柱的清虏甲士几乎全部非死即伤。重甲太惹眼,鸟铳手和虎蹲炮手盯人清除,驱赶清兵退后。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从扬州城出击的清兵正面和侧翼同时受敌,渐渐抵挡不住。
郑遵谦在东张西望,他的士卒在血战,他如同一个身在战场外。
“来了,来了”身后的随从拔高声调。
不是惨烈的战争诱骗不了多尔衮,不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无法让他下定决心。
铁蹄阵阵,一股汹涌的骑兵流冲向明军西营门口。
没有地雷了,四处新翻出的土地在证明这里确实没有地雷了。
到了西营门口,为首的骑士下马摘弓搭箭,射杀了塔楼上守军,又有死士用巨大的斧头砍开西营大门。
明军鸟铳手三三两两四处逃逸。
清虏骑兵如铁流般涌进来,杀向中军大帐外的高耸入天的瞭望台,郑遵谦还正在上面。
奔腾的骑兵,一路无人抵挡,他们在冲刺,掀翻沿途明军的营寨,然后,然后消失在地面上。
中军大帐门口的平地突然陷下去,现出一个巨大的天坑,清虏骑兵前仆后继冲下去。
后列的骑兵停止前进,转变方向,然后他们继续消失在地面上。
随着不断有骑兵坠下地狱,天坑的形状渐渐显露出来。明军竟然环绕西营大门挖了一个半圆形三丈长的两丈深的深坑。
第598章 无奈的胜
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可以选择战场,选择一个对手没有准备好的战场。
如奔袭,如在战场调集兵力形成局部优势突破。
多尔衮或许没有意识到,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扬州城下明军的大营看上去多么脆弱,当他率大军来到这里,已经失去了先机。
因为,这不是鳌拜奔袭庐州府。
他清楚的知道,翟哲正在这里等着他。
明营中军。
信使和传令兵来去匆匆,不时送来各营紧急军情。
方进快步走入大帐,掩饰不住兴奋神色,禀告道:“王爷,清虏骑兵坠入西营的陷马坑了,足有四五千骑”
“知道了”翟哲没有太过于兴奋激动。
多尔衮很谨慎,没有全面出击,这意味着此战只能在局部战场取胜,没有达到他预想最好的结果。
以斩俘激女真人的怒气,用攻打扬州城的表现和西营兵马阻截信使的孱弱故曝自短。
他花了许多心思,因为非真实的局势骗不了多尔衮。
江南和江北只隔了一条江,他有赵志成在江北活动,多尔衮当然也在江南布置了细作。明军各总兵和将军的经历,明军各路兵马的组成,对多尔衮都不是秘密。所以,西营的虚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有时候,真实的情报也会欺骗人。
西营兵马确实最弱。
现在,西营成了吞噬清兵的巨大黑洞。
四五丈高的陷马坑中树立了无数密集的长枪,枪杆有一半深埋入土,另一半直指天空。
地面还在塌陷,不断向外扩延。
那这些陷马坑挖掘好已有些时日,上面搭建木条和细土,下有木桩支撑,表面看上去与正常的营地没什么区别。
无论来的是骑兵还是步卒,这里注定要成为清虏的坟墓。
因为陷马坑侧面的坑洞中还埋藏了兵马。
陷马坑中,两侧钩镰枪齐出,拉住某些幸运没有长枪刺穿的清虏骑士。
大批明军铳手从中军后的营帐中杀出,隔着陷马坑射击。
清兵无心思恋战,骑兵在陷马坑外小心控制战马,生怕胯下的畜生一脚踏空。
明军铳手之后出现一列胸口挂着竹筐的精壮汉子,各自从竹筐中拿出一个带着引线的陶瓷罐,用环绕在脖子上的火绳点燃引线后奋力向陷马坑对面扔过去。
火光闪烁,陶瓷片纷飞,受惊的战马胡乱奔跑冲撞。这种局势下,乱冲乱撞几乎是死路一条。
“报捷”高台上的郑遵谦满脸得意,一吐心中憋屈之气。无论那一军,也不愿意承受军中最弱之名。
未时,清兵退去,离天黑还有一会,多尔衮已无战意。
一天损失了四千多骑兵,他心中惊惧交加。当西营的地雷阵和陷马坑显露出来,他知道自己坠入了翟哲的陷阱。
明军没有趁机追击。
第一天的战事草草收场。
明军传令兵在各大营奔走传令:“大将军将令,各营严防死守,谨防清虏夜袭,扎进篱笆,严禁擅自出击,违令者斩”
一场小胜。
陆续有各营到中军来禀告伤亡和斩获,当然是西营所获最多。西营斩首女真首级一千三百二十,蒙古人首级两千四千,兼有七八百俘虏。
翟哲命翟天健记录战报,等诸将退去,大帐中只有父子二人,他突然问:“眼前的局势,你若是多尔衮,意欲何为?”
翟天健放下笔,沉思片刻,道:“此刻的扬州城对多尔衮恰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错”翟哲面现赞许之色。
“我若是多尔衮,当壮士断腕,命扬州守军就此突围北上,在淮扬平原觅机与明军野战”翟天健说话有些犹豫,这是他首次在父亲面前叙述自己的观点。
“不错”翟哲第二次赞许。
“你以为多尔衮想不到吗?”翟哲敦敦诱导,“大清的摄政王从弱冠之年就在草原征战,不是愚钝之人”
翟天健皱眉,他想不明白。
“非他不想,是他不能矣”
翟哲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详细讲述其中关节,而是让儿子自己想。他此次带翟天健出征,职为军中书记,如果儿子是个可造之材,能迅速成长,明白许多道理。
战场不过是朝堂的延续,如果眼睛只盯着战场,那便落了下称。多尔衮如果在淮扬战败,他还拿什么来压制上三旗?
晚上,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李志安领斥候来中军禀告:“清兵在淤泥中搭建帐篷”
果然没有退走,如果就此撤走,多尔衮等于放弃了救援扬州。
“监事说今晚会一直有雨,清兵今日战败失了锐气,又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过夜,不如去偷袭”翟哲才传达禁止诸将出击的命令,他特意亲自到中军来请战。
“不许”翟哲回答的很于脆。事已至此,他无需冒险。
“今夜紧密关注清兵动向,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遵命”李志安悻悻而退。
小雨下下停停,淮扬大地完全陷入黑暗中。
翟哲没有睡觉,而是命侍卫点燃油灯,在中军大帐中泡了一壶茶,听着雨点敲打大帐顶上的声音。
今夜确实是偷袭清兵的良机,多尔衮新败,岂能没有准备?
这样的雨点不急不缓,火绳枪不能用,但燧发枪可以用。
不知逢勤的两万新军对鳌拜的五千骑兵,谁胜谁败戌时、亥时、子时、丑时,雨点时有时无。
茶壶中已经换了几遍茶叶,翟哲没有一点倦意。
不知什么时辰,侍卫快步垫着脚尖快步走进大帐,禀告道:“北营来报,艾陵湖方向传来铳炮声”
“开始了吗?”翟哲放下茶壶,眉眼中突然来了精神,下令:“传令,命各营速速起床整军,做好出击准备”
离天亮还有一会,翟哲不知道逢勤为什么等到此刻才出击。
明军扎营一正一奇,扬州大营以稳为主,艾陵湖的明军则要择机出击。多尔衮只留鳌拜五千骑兵防御逢勤,那是逢勤的败军之将,明军又何必一直躲在乌龟壳中。
黎明前的夜里。
炮声和铳声在传的老远,艾陵湖畔的战斗看上去很激烈。
翟哲得到禀告,多尔衮自然也知道那里的激战。
明军没有骑兵,除非走运河水道,没有能力前去艾陵湖支援,但清兵也无一兵一卒前去艾陵湖。
半个时辰后,明军四营灯火通明,士卒将士披挂盔甲,打开兵营大门,朝远处观望。
艾陵湖离扬州大营只有几十里地,明军在那里驻逢勤部两万燧发枪手,三百多门铁炮,且背靠水师屏障,那里比扬州大营更稳固。
但所谓的稳固是指坚守,逢勤主动出击,翟哲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中军,两千亲兵卫骑兵整装待发。
翟天健也穿戴盔甲,跟在父亲身边。
翟哲侧首看儿子,问:“你猜,多尔衮是否会派兵支援艾陵湖?”
书记的职责为记录军中消息和备份各部调令,因此,翟天健对近期发生过的战事,明军和清兵各部在淮扬战场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知道是父亲在考究他,略一思忖,道:“若鳌拜不支,多尔衮一定会派兵”他把自己的身份带入多尔衮考虑局势,随后瞬间反应过来,父亲如此沉稳,难道胸有成竹。
“我猜,逢将军能击败鳌拜,多尔衮也不会派出援军”翟哲笑嘻嘻,与儿子间的谈话让他减少了些许担心。
柳随风留在南京,他身边少了一个可以议事的人。他不希望柳随风和柳全走的太近,所以故意疏远他,给他一些警告。
晋王还是宁绍总兵、平虏将军的身份时,把柳随风当做良师益友,但当晋王实际已经掌控了大明的朝政时,开始觉得柳随风这样熟知帝王心术的幕僚很可怕。以前他们共同算计别人,现在随着身份变化,晋王成了唯一可算计的对象。
翟天健皱眉不语,他还是想不通。
“果然还是有些欠缺”翟哲暗自感慨。不过,他才十五岁,自己对他的期待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鸡肋,鸡肋”他摸着腰间黝黑的腰刀。卢公若有他今日的心术,当年也许不会屈死在巨鹿雪原吧。也许,卢公不是没有他今日心术,只是不屑像他这样,拿国事当筹码,把帝王当囚犯。
从战乱中活下来的人,一步步爬到峰顶俯览众生的人,都是自私的人,多尔衮与今日的他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多尔衮夹击明军最弱的西营受阻后,早已萌生退意,但不能立刻退走,因为这牵涉到大清摄政王的威望和脸面,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所以,多尔衮应该希望鳌拜再次被逢勤部击败。
鳌拜部为骑兵,被明军击败后不会损失许多人马,而多尔衮可以借后路受到威胁的名义退兵,把罪名推到鳌拜头上,让上三旗的人无话可说。
这就是朝堂之争在影响战场。
翟哲在笑,笑的令人心寒,笑的胸有成竹。
对面,清虏大营中火把穿梭,一直没有兵马向北行进。
多尔衮不动,他也不动,隔着层层黑幕,多尔衮一定也在关注着他。
第599章 心不死
栖霞山上栖霞寺,在南京仅次于鸡鸣寺。
这里每日香火旺盛,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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