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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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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扬之战是一根引线,很快要引爆大半个大明。
翟哲原本想在南京坐镇,但盱眙的变故让他对那里的局势有些不放心。
他熟悉军中结构,郑遵谦在盱眙斩杀数千百姓的消息肯定隐藏不住,但绝没有可能这么快出现在军报中。
从急报上标注的日期看,收复盱眙在三日之前。逢勤正在淮安城外与济尔哈朗对峙,没有机会踏足盱眙城。郑遵谦不会在军报中提及自己滥杀无辜,那么一定是孙之敬给逢勤上的密报。
军中争功是常有之事,但这件事一旦被郑遵谦知道,看似亲密的兄弟之交很可能会反目成仇。
六月中旬。
大将军亲兵卫总兵鲍广率三千兵马护送摄政王翟哲离开南京,过江进驻扬州。
明军首胜,摄政王突然来扬州压阵,让淮扬诸将绷紧心中的弦。
扬州府运河两侧稍现活力,但远不如从前的繁华,盐商遭打击后,这里很难再恢复往日的景象。
扬州府现在到处是难民。
北民不断难逃,除了少数手艺人,多数人只会种田,江南人多地少,这些人到了江南也没有生计来源,造成这几年苏松等地盗匪乞丐渐多。宗茂在任南直隶总督时,命江防水师严防北民南渡,并把苏州和松江等地乞丐驱赶到江北,姚启圣到南直隶后延续此策。
明军收复扬州后,曾没收委身清虏乡绅的土地分给北民,但只是杯水车薪。盱眙县令朱则正拼死守城,恐怕也是担心明军收复盱眙后没收他家所有田产吧。
募兵也是难民的一个去处,但更多的人还是指着南直隶府开设的粥棚为生。
听闻摄政王驾临扬州城,姚启圣抢先一步过江,安顿接待事宜。翟哲骑马不乘轿,他虽然命府兵驱走沿途的大部分难民,但很多东西还是逃不了摄政王的一双利眼。
翟哲本为监督战事而来,到了扬州后才发现江北的局势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翟哲去年在江岸斩首多铎并四千女真俘虏祭祀扬州死难百姓,在扬州的名声很好,扬州本地人多设生祠供奉。
姚启圣在运河边接上摄政王大驾,一直陪在翟哲左右。他以前不会骑马,江南文人没几个会骑马。就是知道摄政王不喜乘轿,他特意学了骑马,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是于练的官员,从安庆到湖广再到南直隶,没有一处让翟哲不放心。
翟哲在路上没有多问,一直等入城安顿下来,才问:“扬州府的难民是怎么回事?”
第683章 思变
摄政王开口询话,俨然带有不满之意。
换个旁人这可能是坏事,但对姚启圣这样的精于的官吏,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什么叫上达天听?聪明的人从不会让机会白白从手边溜走,姚启圣专门学会骑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陪在摄政王身边多几句说话的机会。
“王爷”姚启圣没有急于回答翟哲的问题,而是先用一个庞大的背景引出自己的话题,“流民一直是大明难中之难,思宗在位十七年,勤于政事,最终致江河沦陷,不是败于满清之手,而是败给了日益壮大的流民。”
翟哲道:“不错”
姚启圣道:“江北流民南逃,对满清是坏事,但对大明不一定是好事。王爷去年收复扬州,宗尚书和下官掌南直隶事,在扬州募集了府兵三万,李将军在扬州府又驻有大军,仍然盗匪不断,本地百姓深受其害,甚至有人抱怨不如归满清治下。”
翟哲脸色微变,此话乃大逆不道。不过他执心不重,不会因为有人说不好的话而见怪,皇帝也难免的被人骂,何况他只是摄政王。
姚启圣不怕翟哲发怒,接着说:“朝廷运粮过江的禁令尚未解除,扬州粮价如今是三两银子一石,一江之隔的镇江则是二两银子一石,走私不断也是盗匪众多的原因。”
限制粮食过江是为了削弱满清实力。江北百姓因此受难,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虽有走私,但有禁令和没有禁令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上位者不是来听你诉苦的,你要是做不好,有的是人愿意坐这个位子,姚启圣深谙做官之道。
他接着说:“流民不可聚于一地,否则没有重兵弹压,定会生乱。今宗尚书命人在湖广和浙江等地勘察矿山,矿、银皆不缺,唯缺人手。江南几家造船坊和武器工坊多雇佣本地人,薪酬颇高。沿江走私者运粮到江北,贩人到江南,只要有利可图,禁令就会催生暴利。”
“只靠粥棚救济,流民整日无所事事,滋生事端。昔日安置流民需要将田地和粮食,今日各地工坊兴起,又多了一个容纳流民之处,臣请重编大明户制,让北民入南户。”
以前大明安置流民时,常由朝廷主导,救一时之急,灾荒过去,流民各归原籍。姚启圣的思路是在大明原有安置流民的思路上更进一步,把流民彻底转化为手工业者。
翟哲沉思片刻,问:“年初宗茂曾去两淮盐场,你见过他?”
姚启圣脸色大变,摆衣襟跪地道:“宗尚书曾与臣谈及过流民,但臣一心只为国事。”
翟哲道:“本王对生丝课以重税,苏湖一带这几年该桑归田者多,大明才粮食充足。海禁解除后,唯有生丝紧缺,因战事频繁,生铁供不应求,本王特许开矿山。其余如棉纺、瓷器去处有限。如今半数海贸控制在郑氏之手,郑氏强大,在闽粤海能与西番抗衡,但郑氏也因此剥取多数海贸之利,一花独放不是春。此策言之过早。工坊一多,货物若不能顺利脱手,江南必乱。”
姚启圣想了想,觉得其中有许多难以理解之处,不敢再多言。
翟哲道:“你的想法很好,但大明的水师才能为大明的货物开拓出销地。大明的铁骑才能保证大明的货物在西域通行。汉唐之盛,有西域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大明如今尚弱,撑不起你想的局面。”
姚启圣这样的勤于思考求变的官吏,是他最喜欢用的人。宗茂已经能跟上他的思路了,姚启圣应该是第二个。现在看来,宗茂执掌户部后如鱼得水,与姚启圣已经走到一处。
古语有云:君子不党。但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若是不分派系那才奇怪了。
翟哲想到正是西北流民之乱导致大明灭国,往前推汉、唐其实都是毁于流民之祸,有感而发,道:“人多了也是个麻烦。”
姚启圣深以为然。
明军沿运河发动攻势,从运河调配物资,无需征集太多民夫。恰巧扬州府聚集了大批流民,江南百姓免于劳役之苦。
翟哲到扬州后,逢勤军情一日一报。
淮安城下汇集了逢勤、李志安、方元科和元启洲共六万正军,加上府兵已过十万,阎应元留守高邮州大营。
清兵利用骑兵之利,日夜骚扰,但济尔哈朗不敢与明军决战。逢勤正在布置攻城事宜,从水路调集攻城炮。
明军在战场的优势已经很明显。
这种优势不是来自于士卒善战,而是来自于明廷强大的经济实力。
大明各地府兵制度由宗茂、姚启圣和张煌言三位能臣打下了基础,府兵每年农闲时能进行几个月的队列和鸟铳训练,光耗费的鸟铳和火药也让满清无力承担。
郑遵谦和孙之敬两军在盱眙城下损失三千士卒,很快可以从府兵中得以补充。半年磨炼之后,战力便能恢复到从。
江南从不缺钱,只是从前那些财富都被东林士绅侵占。
所以,有时候翟哲想到自己也许该感谢满清。如果不是满清席卷江南,给他清除部分见风使舵士绅的机会,让他建立了无可比拟的威望,他无法在江南顺利推行改革。
前几年,他利用南京朝廷的生存危机,分化东林党,迫使陈子龙与他合作。现在他已图穷匕现,东林党在朝堂只会沦为他的绊脚石。
他又想起近日苏州书院中的论战,黄宗羲舌战复社士子。
先是抛出“八股误士”论,再到“农商皆本”,那个有些迂腐的儒生战斗力十足。在朝廷有意推波助澜下,现在不光是江南,整个大明都被卷入这场论战。
陈子龙缩着脑袋不出头,还是黄宗羲这样不懂朝堂龌龊的人更可爱。
方以智得他的授意不发出自己的主张,只用邸报的形势把争辩双方的言论在苏州书院张贴,并编订成册,以传播到大明各地。
听说,岳麓书院的王夫之也坐不住了,刚刚乘舟来到苏州。
内阁有几位尚书有意无意表示了对此事的担心,翟哲一笑置之。
“理越辩越明,不是吗?”
换个角度想一想,东林的士绅其实很可爱,当年他们为自己谋利,这本没错,错的是当年掌控天下权力的那个人被他们欺骗了。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想起唐太宗说的一句话:“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第684章 左若诛心(上)
六月,普天下没有人比额哲更加顺心了。
土默特人留在归化。因阿济格收复陕西后,率军猛攻榆林卫,大明陕西提督左若索性放弃了榆林卫,盘踞在君津渡口。察哈尔大军驻扎在漠南草原。
十年冤仇,一朝得报。
十年前,他迫于形势向皇太极献上大元的传国玉玺,但他从未忘记过复仇。当满清攻入大明,席卷天下,他以为自己这辈都没有机会了。
上天垂怜,长生天开眼,黄金家族将要迎来一个新的辉煌的年代。
大胜漠东联军的余味还在唇边,这半个月额哲连续召见漠北部落的使者。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漠北人虽然表现出臣服,但不愿卷入蒙古与满清之间的战争。
漠东精锐尽失,察哈尔轻骑在科尔沁草原转了一圈,才发现那些留守的部落都已经迁徙道沽源、盛京附近去了。
额哲还没有做好东进的准备,蒙古人虽然得到汉人的资助,得到数千副盔甲和戚刀,但他对攻城实在没信心。莫说盛京那样的坚城,就是杀胡口和张家口的城墙,察哈尔人也只能望之兴叹。
这几日,派往各地的斥候不断返回,汉人也变着法从塞内传送消息出来。满清封闭了所有的边境关口,蒙古人无法再从关内得到物资。
额哲的汗帐设立在得胜堡外不远,那里有曾经土默特汉部修建的简单的要塞,历经十年,还有些板升城的痕迹留下来。
午后,一队骑兵由远而近,来到察哈尔人汗帐外。
来人是汉人装饰,察哈尔牧民对他们已经很熟悉,知道这些人是大汗的贵客。
王义头上顶着陕西人最常用的白毡帽,遮挡毒辣的眼光,每隔几日,他就会来察哈尔汗庭一趟。现在草原三方都在眼巴巴等着他的消息。
“阿穆尔安达!”他向从汗庭出来迎接他的人张开双臂。阿穆尔是额哲的智囊,远比额哲了解汉人,王义在草原呆了近一年,知道这个老头很难缠。
阿穆尔快步上前,用了一个很独特的称呼:“王兄弟!”王义在明廷官职不明,所以他不称呼他为“王大人”。
王义哈哈大笑,他的神态像足了蒙古人。没办法,在草原只能入乡随俗。
不过,王义很享受出使草原的日,在这里他如鱼得水。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都把他当做佛爷一般供奉着,酒肉和女人什么都不缺。不像在江南,他像是个局外人。
阿穆尔道:“王兄弟,大汗刚刚才念叨你,你就来了!”
两人并肩走入汗庭,不远处有些察哈尔牧民在挤牛奶,察哈尔的营地一片祥和景象。王义笑道:“我专门为大汗送好消息来了!”
额哲今日无事,正在附近狩猎取乐,听说王义来了,匆匆返回。
王义进入汗帐时,额哲正在偏帐更换衣服,阿穆尔陪着他说话。等了片刻,他才见额哲从外面走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大汗!”
额哲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急切的问:“听说有好消息!”他已经等不及了。击败漠东蒙古年联军后,他发现自己对躲在坚固的城墙后的满清无计可施。
不能攻破城墙,就无法获取财富,漠东部落把牲畜都带走了。他俘虏了一万多漠东蒙古人,但如果不能抢夺足够多牲畜来养活他们,那些人不是逃亡,就是饿死。
王义点头肯定,道:“好消息!大明已经决定出师北伐。”
他从怀一份黄绫卷轴,道:“摄政王传来国书,大明愿与蒙古缔结盟约,如大明皇帝与阿勒坦汗之盟。大明与蒙古共击满清,大明恢复往日疆土,大汗为蒙古之主。大明收复北境后,会开放东口和西口通商。”
额哲大喜,命阿穆尔接过王义手的国书呈上来,迫不及待的展开看完。
国书上有蒙和汉两种字书写,条约内容写的清清楚楚。此国书不是之前王义所说的兄弟之盟,而是以大明皇帝的名义与蒙古藩国缔结的盟约。
额哲虽然心有些不快,但这才符合大明对蒙古的真实态度。大明从来没有把蒙古摆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当初与土默特一代雄主阿勒坦汗之间盟约也更像是封赏。以察哈尔今日的实力,确实没有资格与大明乃至满清平起平坐。
他放下国书,正待称好,听见阿穆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额哲知道阿穆尔有话要说,他不认为这份国书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出于对阿穆尔的尊重,他没有急于应允。话到嘴边,他换成自己更关心的事情,问:“摄政王此举正合我意,不知大明何时发兵?我等在草原如何配合?”
王义道:“摄政王并无具体命令。不过据我所知,因南京离塞外相距千里,摄政王担心误事,命陕西提督左大人主管塞外战事。”
他说话很灵活,有很正式的消息,也有看似无意透露的消息。
额哲听闻此言,看了阿穆尔一眼,神色有些纠结。
陕西提督左若在河套之战帮了他大忙,但左若与阿穆尔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快,让额哲很难处置。
去年冬天,左若曾向土默特和察哈尔各借了一千五百骑兵,负责疏通陇西商道。这三千骑兵在汉将李虎的统领下,装备精良。察哈尔部这一千五百骑兵有一大半是阿穆尔部落的人,那些人熟悉汉话,阿穆尔借他们出去,本意是为了便于蒙古人在汉地行事。
但河套之战,左若在黄河岸边屠杀了三千多漠东蒙古人,又驱走了阿穆尔布置在那支骑兵的统领。
左若杀漠东蒙古人时,河套大战尚未结束,双方胜负未分,额哲不好责怪他。河套之战结束后,阿穆尔提出收回那一千五百察哈尔骑兵,但左若在额哲的面前表示明军缺少骑兵,还想借用这支骑兵一段时间,额哲才得到明军鼎力相助,无法开口拒绝。
但当阿穆尔提出让骑兵统领高云归队时,左若却以高云不听号令,断然拒绝。阿穆尔的身份不能与左若的争吵,但在背后找额哲说了许多诛心的话。总而言之,大明的陕西提督左若有豺狼之心,不可不防。
第685章 左若诛心(下)
一列羊皮筏子和木船随着黄河浪涛摇晃,河中有些木船飘荡。
有人放牧,有人捕鱼,君子津渡口好一幅塞外江南图。
时隔一个月,明军士卒对周围的一切还是很好奇。浙东的山民从未见过草原,就像塞外的蒙古人从未见过大海。
左若俘获了七千过匹战马,不过暂时只能用来拉车。明军多数士卒们可以灵活的驾驭小舟,但即使面对温顺的战马他们也会束手无策。
李虎坐在离渡口不远的的草地上,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一手拿着羊羔肉,一手拿着装满马奶酒的皮囊。
他正对面,几千匹战马正在散步,马上的骑士死死攥紧缰绳。
左若命他训练士卒的骑术,这可真是个苦差。一万五千人,有些骑术基础的只有三千人。在他看来,要把这三千人要训练出能上战场的骑兵,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但军中游击将军以上的武将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在草原逗留那么长时间。
冬天凡是当年追随翟哲南下的将士都知道,草原的冬天有多么恐怖。他们可以忍受,但那些来自南方的士卒们绝对忍受不了。
最迟十月,明军一定会重返关内。
这些日子,左若也没闲着,他抽空到和林格尔的汉寨和杀胡口外几座山寨转了一圈。当初修筑的工事还有痕迹,十年没人居住的山寨可以想象已经破败成什么样,他感慨野草生命力之强,没有拆卸的床板上也已是杂草丛生。
如果命这这一万多兵士把这里好生打理一下,一个月后那些地方便能适合人居住,但左若不会这样做。他撤到塞外不是为了逃避强敌,而是要让驻守长城边塞的清兵昼夜不得安歇。感谢漠东人留下了二十门铁炮,明军有实力对任何一座边塞发动攻击。
王义从蒙古人那里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些土默特人。
老远看见格日勒图的身影,李虎举着酒囊向他致意。
格日勒图在马上还礼。
就像阿穆尔对左若有戒心一样,左若对蒙古人也有戒心。但土默特格部日勒图的所作所为甚至改变了左若对土默特人的感观。
明军从关内带出来部分粮食,又缴获了漠东人的一些牲畜,但总体军粮不足。明军会骑马的士卒都需加紧训练,缴获的牲畜和马匹都没有人放牧。
没关系,这些格日勒图都能够帮助解决。李虎畅饮的马奶酒也是土默特人送过来的。不过,酒水有限,军中游击将军以上武将才能分一杯羹,李虎身为副将,才能开怀畅饮。
王义与格日勒图一起走进大帐拜见左若。
蒙古人的大帐里面铺了一层地毯,左若的的位置稍高,王义与格日勒图行礼后各自盘膝而坐。左若吩咐亲兵端茶,朝王义问:“额哲怎么说?”
王义道:“我看额哲对盟约反应很热烈,但阿穆尔阻止他。察哈尔人应该愿意与我大明兵马配合作战,但根据阿穆尔的说法,发动的战事必须要让察哈尔有利可图。”
左若哼了一声。
格日勒图拱手道:“左将军,我昨日才听说了一个消息,满清派出使者出塞了,正在阿穆尔营中。”
王义脸色骤变,格日勒图在路上没有对他说起此事。大明在北京城中布置了不少密探,但没人给他送来消息。
左若喝了一口茶,才缓声问:“额哲知道吗?”
格日勒图摇头,道:“这个不清楚,我时从巴塔大师那里听说来的,不过阿穆尔应该不敢隐瞒额哲。”
王义心有疑虑,道:“阿穆尔亲手捅死了皇太极的女儿,会劝额哲与满清议和吗?”
左若冷声道:“阿穆尔这个人太过奸猾,借给我的骑兵中也要埋钉子,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格日勒图匆匆赶来君子津,正是为此事忧心。
如果察哈尔与满清议和,土默特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明军现在孤悬塞外,正如无根之木,他有投靠大明的想法,只怕无法说服托克博。没有察哈尔掣肘,满清有足够的手段分化土默特,俄木布汗还被囚禁在盛京呢。
格日勒图道:“漠北三汗都向额哲表示臣服,我与托克博也要向额哲献八牲了”
献出八牲,就是名义上臣服,土默特现在连大汗都没有,除了献八牲,也没得选择了。
左若玩弄手中的茶碗,道:“察哈尔如果与满清议和,就是我大明的敌人。”他转首朝王义,提高声调说:“你明日再回额哲的汗庭,告诉额哲和阿穆尔,察哈尔要是与满清议和,就是我大明的敌人。我不敢担保自己会在草原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义犹豫,陕西提督没有权力对他下指令,陕西提督也没有权力决定大明对蒙古的策略。
左若没有顾忌王义怎么想,再转头问格日勒图:“你今日来这里给我通报消息,我便当你可以信任。如果我与额哲反目,你站在那一边?”
格日勒图没有半点犹豫,道:“土默特与察哈尔是世仇。”
“好”左若赞赏的很于脆,又问:“托克博可以信任吗?”
格日勒图脊背发凉,左若这是要插手土默特内部事务吗?这不成,土默特人的事只能土默特人自己解决。他可以火并亲手杀了托克博,但如果引明军杀了托克博,土默特一定会四分五裂,没有人再信服他。
他想了想,说:“托克博不会与察哈尔人开战,但绝不会投靠察哈尔人。”
“希望如此”
王义心有疑虑,但被左若的威势所迫,不敢表现出来。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摄政王命左若在草原可临机行事,是怕耽误战机。他权当自己理解糊涂了,日后即使有事,也是左若在前头扛着。
左若说到做到,立刻下令明军管住了君子津渡口,不许任何土默特人和察哈尔接近明军大营。因为明军营内还有三千蒙古铁骑,其中一般是察哈尔人。
格日勒图当日返回归化,他有些后悔把这个消息过早透露给左若。托克博与他立场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观点——土默特部落不能再分裂了。
第686章 北方之暴(一)
阿穆尔送走王义后,再次返回汗帐。
额哲喜笑颜开,正拿着王义送过来的黄绫在看。
见阿穆尔进门,他放下手中东西,抬头问:“刚才你为何阻止我?”阿穆尔曾经背叛过察哈尔,但他仍然很倚重他。阿穆尔的部落有近四千骑兵,占察哈尔近两成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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