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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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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和美酒。”
  王义撇撇嘴,大帐中安静下来。
  托克博往后缩了缩,这与他没有关系,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表示土默特中立。
  王义换了一个说法:“归化是漠南草原的明珠,左大人请大汗去归化是为了商议大明与蒙牛会盟,也好让土默特部做个公证。”
  额哲道:“我是蒙牛的大汗,蒙古与大明的会盟不该去归化。”
  双方陷入僵局。
  额哲此举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托克博心里不快,这是对土默特人的不信任。但昨日王义才来转告了左若的警告,额哲心中有事,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王义见额哲主意已定,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大汗请把国书给我,由我转呈给摄政王。”
  额哲自觉颜面无光,说:“我近日要率部开拔漠东,察哈尔还有一千五百骑兵在河套,请王使回去转告左大人,放我部众回家团聚吧,他日再有战事,我再让他们到左大人麾下效力。”
  漠东蒙古战败,察哈尔人的草原变得广袤无边。与满清议和后,随处可以是他们的牧场。额哲不愿再与土默特和明军临近相处,再见时有各种不自在。
  满清虽然答应放开东口和西口通商,有明军驻扎在托克托草原,杀胡口估计开不了。
  王义哪敢对左若提及这件事,他没能把额哲请到归化,回去已是脸面无光,再给察哈尔当说客,岂不是自找倒霉么。他断然拒绝:“此事只怕需大汗专门派人转告左大人。”由卝炫卝书卝网卝整卝理
  额哲想到王义这都一连跑了三天了,察哈尔部落一直对左若那边不冷不热,连个出面的人都没有,确实不妥。
  察哈尔迫于形势与满清议和,也要与大明好聚好散。他向后面的阿穆尔招手,吩咐道:“阿穆尔,你明天替我去拜见左大人,顺便把察哈尔骑兵带回来。”
  阿穆尔上前,站在王义身边,口中答应。
  诸般事情都有了结果,但都不如意。
  王义无话可说。额哲拒人于千里之外,收回察哈尔骑兵,从此与大明桥归桥路归路。
  他心中愤懑,恨自己没本事改变大局,又恨察哈尔背信弃义,拱手告辞:“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额哲笑着招呼:“在我们蒙古人的部落中,来者都是客,王使与托克博尝尝我们察哈尔人的马奶酒再走不迟。”
  “不用了”王义长叹一声,扭头走出大帐。他这般拒绝没有给托克博留余地,但托克博多少知道些其中的秘闻,心里不怪王义。他没忘记分别给额哲和王义各自行礼告别,转身紧跟着王义走出去。
  额哲收敛笑容,指着两人的背影对阿穆尔说:“替我送送他们。”
  “遵命”阿穆尔快步跟出去。
  王义走出汗庭,环视周围见察哈尔人丁兴旺,牲畜满草原,想到这都是拜河套大胜的结果,朝身边的托克博说:“我们汉人以信义为本,察哈尔就像墙头的孤草,东摇西晃,离覆灭已经不远了。”
  托克博沉默不语。
  公道自在人心。河套大胜后,明军只取了战马和粮草,漠东蒙古联军储备在归化作为补给的牲畜一半都归了察哈尔。额哲这样做,他也看不过去。
  “王兄弟”后面传来招呼声。
  王义扭头,看见阿穆尔正快步而来。
  “王兄弟”阿穆尔手里拿着一卷黄绫,走到近前递王义,道:“这是大明的国书,大汗命我交给你。”
  王义脸色铁青,问:“大汗是不愿意与大明结盟了?”
  阿穆尔笑道:“察哈尔不与大明结盟,也不与满清结盟,蒙古人不掺合中原的战事。”
  王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讥讽道:“漠东人把你们赶到河套时,你怎么不这么说?”
  阿穆尔见王义发怒,心里很是好笑,反问道:“我们察哈尔没有帮你们大明吗?陇西商道畅通,没有我察哈尔的功劳吗?蒙古不是大明的藩国,双方各取所需而已。”王义在草原半年,就像是翟哲的传声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能力。阿穆尔对他只是表面尊重,心里没把他当回事。
  “好个各取所需而已”王义气极反笑,“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摄政王,他日大明强盛时,你不要跪在长城外乞求。”
  此言戳到蒙古人的痛处。阿穆尔骤然色变,道:“王使,慎言,莫忘了这里是草原,这里是察哈尔的汗庭”
  托克博拉了拉王义的衣袖,朝阿穆尔拱手告辞,两人快步离去。
  五百土默特骑兵列队疾驰远去。出了察哈尔汗庭七八里路远,王义向托克博致歉:“劳累你们陪我饿着肚子回来托克博只是简单的笑笑。草原的大好局面短短数日变成危机四伏,他在为土默特人担心。
  阿穆尔怒气冲冲返回大营,边走边骂道:“汉人太过无礼了”
  半里路外,额哲站在大帐门口,遥看三人。他听不见那三个人说了些什么,看架势好像发生了不快。
  既然决定了,那就坚持走下去吧,依靠大明实现不了黄金家族的梦想。
  他期待满清与大明拼个你死我活,十年二十年分不出胜负,让他完成统一蒙古的伟业。只要两口通商不禁运铁器盔甲,统一蒙古不会太遥远。
  为了不过分得罪大明,他准备先消化和吞并漠东蒙古部落。土默特人在归化跑不了,漠东蒙古可是出了一位满清的太后,那些人走投无路时很可能会加入满清的蒙八旗。
  他回到大帐中,满腹心思,见阿穆尔掀开门帘走进来。
  “大汗,明日我独自去归化,左若一定不会答应放察哈尔骑兵回来,不如大汗起兵相随,逼左若让步。”阿穆尔见过李虎麾下那些骑兵的装备,精致的链子甲,吹发立断的戚刀,令人垂涎三尺。他怕左若只放人,不放装备。
  额哲迟疑片刻,道:“如此一来,双方就撕破脸了。左若强留察哈尔骑兵不但无用,还是隐患,难道那些人还会听他的号令对察哈尔不利吗?”
  阿穆尔忧心忡忡,“就怕他指使我察哈尔勇士杀入陕西,为大明拼命。”
  察哈尔与满清议和之后,左若只能从杀胡口或者陕西入塞。额哲想到此处,道:“明日你且先去说,如果左若不答应,我再起兵前去要人。”
  他不愿与明军兵戎相见。


第690章 北方之暴(五)
  天色将黑时,阿穆尔和王义到达归化城。
  西方的天边还残留最后一抹红,像美人红唇,又像鲜血淋漓的伤口。血红很容易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河套漠东蒙古人的血还没有于涸吧。托克博伸手按住额头远眺,大明与察哈尔人都很强硬,土默特该怎么办?
  往日的这个时候,归化城的城门已经关上了,不过规矩都是人定的。
  土默特骑兵没有点火把,城头的守卫在昏暗的光线中辨别出土默特部落的旗帜。西城门大开,城头点燃熊熊篝火,空气中散发了一种熏臭味。
  草原明珠不过是个肮脏的城市。
  归化城里的蒙古人喜欢把于枯的牲畜粪便扔进火堆里,这样不但可以节省木头,还免除往城外搬运粪便的麻烦。没有了汉奴,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时,他们学会了节省资源阿托克博的骑兵四人一排,纵行缓慢穿过城门,城头和两侧的守兵神情紧张。看守城门的头目直到看见托克博在马上安稳的身影才暗自松了口气。
  草原还什么都没发生,土默特人加强了归化城的戒备。
  格日勒图今天一整日都在托克博府邸陪左若,与左若这样的人说话很累,他能想出来的话题都差不多说光了,终于等到托克博回来的消息。
  归化大半的街道沉浸在昏暗中。从前,汉人的商铺敞开时,这时候还很热闹。
  骑兵穿过冷清的街道。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喝骂声,正前方一片火光中,四个土默特武士正在挥舞鞭子抽打几个醉鬼。
  那个醉鬼口中含糊不清,一边用胳膊格挡鞭子,同时还在扭动腰肢,像在跳醉八仙一般的舞蹈。
  见到托克博的马队过来,土默特武士恭敬侍立道边。一个醉鬼冲着托克博的马头走过来,托克博侧首的护卫催马上前,狠狠一鞭子抽打在那醉鬼的肩膀。长鞭带着一股旋风卷向那个醉鬼,竟然把一百多斤的身躯狠狠的带起来抛向路边墙角。
  托克博连眼皮也没抬起,下令:“把他们全都驱除出去”
  路边侍立的土默特武士拱手答复:“遵命”
  醉鬼们不是土默特人。每一年,都会有些遥远部落的蒙古人千里迢迢驱赶牲畜搬运皮毛来到归化,然后把所有的货物换成美酒,沉浸在几个月的迷醉中不可自拔。他们歌唱、他们舞蹈,然后他们一无所有,沦为强盗。
  归化城是一座开放的城市。王义很明白,当土默特人驱赶外人时,就是在为战争做准备了。
  这就是草原,土默特人必须要用刀子维护归化城的地位。
  他们来到托克博的府邸前时,里面已经亮起了灯火。
  托克博的管家候在门口,仆从过来接过托克博和王义的马匹的缰绳。他们今天都只吃了一顿饭,早已饥肠辘辘。
  托克博与管家小声嘀咕了几句,知道左若和格日勒图已经用完晚饭了。
  左若一天没出府邸。他谢绝了土默特人送过来的侍女和仆从,他的住处由汉人侍卫守御。
  王义朝托克博招手,他虽然饥饿,还坚持说:“我要先去见过左大人。”
  托克博点头:“我也去”
  两人正在门口说话时,一个魁梧的汉子大步从门口走出来,格日勒图隔着十几部远喊道:“原以为你们今日不回来了。”
  如果额哲顺利接受邀请,按照礼仪,察哈尔人今晚应该举办一个篝火晚会欢迎土默特人。
  王义朝格日勒图轻轻摇了摇头,格日勒图后面的声调迅速降下来。
  不好的消息,会带来不好的心情。原来,他们都有些畏惧左若。
  托克博命随行骑兵回归驻地歇息,格日勒图走在前面,三人前往左若的住处。
  守在门口的明军见三人到来,先向里通报,接到左若的命令后才放三人入内。院子里很安静,这是托克博的家,现在他感觉这里多了一份肃穆的气息。
  左若正坐在堂屋正中。他右手侧点了一盏油灯,形如一朵盛开的火焰。蒙古人很少用油灯,这盏精致油灯还是汉商送给托克博的礼品。
  王义快步上前:“参加大人”
  “怎么,今日不顺利吗?”左若见这几人的神色,把情况猜了个七八。
  “正是……,”王义长话短说,把在察哈尔汗庭中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他不敢添油加醋,也没有掩饰察哈尔人的傲慢。
  托克博、格日勒图和王义三人都是垂着头,他们不知道左若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王义说完等了片刻,只听左若说:“今日辛苦你们了,待明日察哈尔人到了归化再说吧。”
  三人告退。
  托克博和格日勒图的心思都很沉。草原没有人希望察哈尔与大明闹翻甚至开仗,包括察哈尔和明军自己。
  王义很饿,用完晚膳后,辞别二人回到住处。
  明日阿穆尔到归化,就能见到结果了,不过要说左大人会想察哈尔人让步,他死也不会相信。
  整个夜晚,土默特人在归化城满大街的驱赶其他小部落的牧民。
  骑兵们威胁加恐吓:“归化城快要打仗了,再不走就会用鲜血养肥漠南的青草。”
  朝阳升起时,土默特人往归化城周边召集部众,集结兵马。察哈尔人和明军还没动,土默特人如临大敌。
  托克博和格日勒图早晨先来拜见左若,然后下令归化城内戒严。王义也是一大清早就来到左若这里,他两只眼睛都是肿起来的,昨夜没有睡好。
  上午,土默特骑兵不断集结向归化。
  午时左右,密切关注东边草原的斥候前来禀告:“五百察哈尔骑兵正朝归化而来。”
  托克博立刻来告知左若。
  五百骑兵昨日王义去察哈尔汗庭带去了五百人,今日阿穆尔来归化城也带了五百人,这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左若没有发怒,额哲拒绝了他的邀请,就是不给他情面。他一直觉得自己比摄政王更了解蒙古人,在草原,想要的什么东西最方便方式是抢夺。
  托克博辞别左若后,亲自率兵往东边草原迎过去。土默特是归化城的主人,他要尽地主之谊。
  大约半个时辰后,迎接的和赶来的两列骑兵到达归化城外。
  两队骑兵泾渭分明,土默特骑兵都身披盔甲,察哈尔人都是布衣。阿穆尔没有让部下带一样大明送给察哈尔的武器。
  午时过去,正是吃饭的时候,托克博把察哈尔人交给格日勒图,前往请示左若。
  今日,左若居住的院子中清扫的尤其于净。侍立在门口的明军士卒穿甲佩刀,威武雄壮。
  汉人与蒙古人对肮脏的承受能力完全不同。托克博每次走进院子,都为自己府邸中其他地方的肮脏感到自惭形秽有这么一帮人在家里,他睡觉也不能安稳,只期盼这件事赶快安稳结束,好恢复平静的日子。
  “大人,察哈尔远道而来,我已经准备好酒宴,请大人赴宴召见阿穆尔。”
  左若瞅了瞅托克博,问:“到了吗?”又问:“昨日额哲给你准备酒宴了吗?”
  托克博心中咯噔一跳,左大人不是这小气的人啊左若没让他继续猜想下去,接着说:“你让阿穆尔过来吧,这几天也烦够你了,我办完事情就走。”他声音很平静,好似在托克博心中无比复杂的谈判只需片刻就会结束。
  托克博顿了顿,不敢反驳,转身出去。
  不一会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喧闹声。
  左若回到堂屋的主座坐下,追随他多年的亲兵分别侍立两侧。
  王义先进来:“大人,察哈尔使者阿穆尔求见。”
  左若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他们”是指托克博、格日勒图和阿穆尔三人。
  木门大开,阿穆尔走在前面,托克博和格日勒图跟在后面。阿穆尔带了一顶深灰色的帽子,挡住了微秃的头顶。
  “拜见左大人”他脸上皱纹如黄土高原上密集的沟壑,笑起来,那些沟壑就更深了。一个老人脸上的皱纹在预示他的智慧。阿穆尔觉得草原没有人比他更有智慧了。
  “你想召回我部众的察哈尔人吗?”
  左若问的很直接,阿穆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察哈尔即将迁徙往漠东,察哈尔人帮了大明半载,大汗心怀仁慈,不想让部众长期妻离子散,所以……”
  左若温和道:“我部士卒去年到陕西,也已快一年没有见亲人了。”
  阿穆尔道:“大人为大明而战”
  “阿穆尔,如果我不愿放他们回去呢?”
  “大人,他们是察哈尔人啊”阿穆尔感叹,“大人能绑住他们战马的四蹄吗?”
  左若笑了,“他们已经不再河套了他们已经听我的命令前往甘州中护卫去了。”甘州中护卫邻近兰州,陕西不少义军被清虏驱赶藏在那附近。
  听见此言,连格日勒图和托克博都吃了一惊,那支骑兵也有一半是土默特人。阿穆尔脸色变幻,突然厉声道:“请大人立刻召他们回来。”
  “你以为自己是谁?”
  阿穆尔双目快喷出火来:“左大人,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蒙古人的草原。大汗只需传一个命令过去,察哈尔人不但不会再听你的号令,还会成为你的麻烦。”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左若张开双臂,“草原吗?这只是托克博的府邸啊。”


第691章 北方之暴(六)
  无论王义带来了怎样威胁的言语,阿穆尔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念头相信左若会在草原与察哈尔人反目。
  这是草原啊
  皇太极倾尽满清全国之力,历经三次西征才迫降察哈尔。为了不激起蒙古人反抗,他甚至不敢对额哲下狠手,只是恩威并施,囚禁住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位大汗。
  明太祖把北元驱回草原后,几百年里,这里兴起过好几个部落,但从来没人敢对黄金家族的嫡系下毒手。
  明军万人,孤悬塞外,除非愚蠢并且狂妄到极点的人,才会同时树立两个强大敌人。
  左若狂妄但不愚蠢。
  阿穆尔没有理解透彻左若话中意思,拱手道:“十几年前,我与大明摄政王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在河套,他给我烤黄河的鲤鱼。左大人,察哈尔不愿成为大明的敌人,请大人三思。”
  “是吗?”左若半边肩膀斜靠在椅子上,他的样子突然变得很傲慢,“听说额哲要与满清议和是你的主意?”
  “是又如何?”阿穆尔直视左若,“那是察哈尔的事”
  “我本想困住一头虎,没想到只能宰杀一条狼”左若抚掌,“拿下阿穆尔”
  他话音未落,中间的托克博、格日勒图和阿穆尔心肝都快要飞出来了。“刷刷刷”各自抽出弯刀,三人背靠背呈“品”字形站立。
  侍立在两侧的明军动作更快,戚刀如林,晃的人眼睛发花。
  明军士卒刀锋只朝向阿穆尔,看上去竟像要取阿穆尔的性命。阿穆尔年老体衰,哪能反应过来,托克博情急之下帮他格挡了一刀。明军士卒见状毫不手软,竟然有两柄刀直接刺向托克博。
  戚刀比蒙古人常佩戴的弯刀要长一尺,围殴下占尽优势。托克博武技不错,手忙脚乱挡住两刀,突然眼前亮光一闪,一柄戚刀的刃口离他的面门不及一尺。他心中大叫完了,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寒光顷刻间消失不见,明军侍卫分立两侧。场面挥舞安宁,两个明军侍卫各揪住阿穆尔一边肩膀,把他按跪在左若面前。
  阿穆尔右脸有一片青肿,是刚才在反抗时被人用刀背击中。左若事先下令不取人性命,否则托克博和阿穆尔早已横尸当场了。
  还是格日勒图见机快,一看形势不对,立刻把刀扔到地上,侍卫们没找他麻烦。
  “左大人,你这是于什么?”托克博右手紧攥弯刀,他知道这柄弯刀现在保护不了他,但他不会放下。
  左若和颜悦色道:“托克博,是孩儿们无礼了,我只是借你一块地方。”
  托克博还想说话,见左若的脸转向阿穆尔,口中嗫嚅,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阿穆尔强项不低头,喊道:“左若,你要杀我,不怕大汗让明军在草原全军覆没吗?”
  左若翘起皮靴:“你觉得额哲会为了你让我全军覆没吗?”
  阿穆尔长大嘴巴,脸色惊恐:“你不能杀我”
  “摄政王为了烤鱼?呵呵”左若弯下腰来,“我也想给你烤鱼吃。”他吩咐那两个侍卫吩咐:“堵住他的嘴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托克博和格日勒图说:“叨扰了你们几天,不要见怪,这个人我要带走,酒宴我就不参加了。”
  托克博站在中间挡住去路:“左大人,你不能带走他,阿穆尔是我请到归化来的。”
  左若脸色一沉:“托克博,我说的话改过吗?”他向身边一摆手,下令:“走”
  明军侍卫盔甲长刀穿戴整齐,早就做好了准备,二十甲士在前开路,其余人簇拥着左若跟在后面。还有一批人驻扎在离托克博府邸两三百步远,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托克博往右侧挪动一步,仍然想拦住道路,两个侍卫见状抽出半截刀刃顶上来。
  左若喝叫:“不得无礼”他走到托克博面前,道:“阿穆尔我要带走了,你给我传句话给额哲,这个人的头颅我先留着,他与清廷议和后,我会命人把他的头颅送回来。”
  他又扭头看格日勒图,说:“土默特人为大明做的一切,都会得到回报的”
  “左大人”托克博脸色赤红,双膝战栗。
  “你是土默特人啊”左若伸手把他推到一边,“你若是一定要留下阿穆尔,就用长箭射穿我的胸口吧。”
  明军推门而出,托克博看了一眼格日勒图,随即低下头。“我真是愚蠢啊,怎会相信狡猾的汉人。”土默特人不敢强留左若,托克博想如此,也过不了格日勒图那一关。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土默特人汉人绑缚阿穆尔从托克博的府中出来,隐隐觉得不对,但又没得到两位统领的命令,正在六神无主。
  阿穆尔带来的骑兵驻扎在归化城西门外,明军从东门出城,一路不慌不忙往托克托草原方向而去。
  明军不慌不忙,丝毫不惧察哈尔骑兵追过来。
  两个时辰后,左若命侍卫拉开堵在阿穆尔嘴巴里的布条。他头顶上灰色的帽子在路上被风吹走了,前半个脑壳是秃的,只有后脑勺有一撮微黄弯曲的杂毛。
  阿穆尔先深呼吸几口,缓解胸口的憋屈,吼道:“左若,你真是狠毒,你想挑起察哈尔与土默特战争吗?”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左若坐在草地上,面朝归化城方向,“一个只知道躲藏的人,能有多重要?我与额哲在这里围攻多尔衮的西征大军时,你在哪里呢?在朵颜草原抱着奶牛哭泣吧。额哲留你在身边,真是失误。”
  阿穆尔大叫:“你敢担保大汗不会迁怒攻打土默特吗?”
  “你们要打就打,与我何关?”左若偏过头,“我只知道额哲要是敢派一人来河套,我就把你沉入黄河底,用你的肉来反哺黄河鲤鱼。”
  “我想,那些察哈尔人在我的大营中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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