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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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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爆发出巨大喧闹声,守卫又重复了一遍,说:“公主马上就到“好的,我就回去!”
再进入宴会厅时,格日勒图已趴倒在桌子上,季弘朝翟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已经醉了。翟哲回原座途中使劲捅了捅格日勒图,格日勒图身体未动,扬起右臂,口中含糊不清嚷嚷:“小…小子,再喝,我就不信喝不倒你!
翟哲连等待乌兰现身的心思都没有了,看格日勒图的架势不像是装醉,他能随随便便喝醉说明他可能不知道俄木布汗的阴谋。他再扭头暗查土默特部落其他几位统领,古禄格还在和哈尔尼克相谈甚欢,杭高和托克搏与漠北人纠缠在一起,也看不出是醉了还是清醒。
目光四处巡梭时与主座上俄木布汗相接,翟哲见他朝自己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嘹亮的喊叫声:“王子、公主到!”
宴会厅内安静下来,除了酒醉昏沉过去的,众人都翘首以盼。翟哲收敛心神想到一条脱身之策,“如果挟持乌兰不知能否逃出归化城!”
宴会厅门口,乌兰右手搭在阿鲁喀尔喀王子的胳膊上缓缓走入,头饰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的光芒如夜空中的明星,身上穿了一件暗红色绣花的绸缎面棉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翟哲一见之下立刻低头,连她身边的那位王子的摸样也没看清楚。
“俄木布汗想什么时候动手,我要不要挟持乌兰!”翟哲心乱如麻,右手不自觉摸上腰间的刀柄。
司仪喊叫主持,“给大汗敬酒!”
一对新人先走到车臣汗眼前,双双鞠躬,各将仆从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厅内欢呼声起,漠北人叫嚣不止,翟哲一直垂头不忍观望。
“好,好!”车臣汗喝完酒后放声大笑,“儿子,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好王妃啊!”
两人再来到俄木布汗面前,司仪重复:“给大汗敬酒!”
乌兰接过酒杯时手腕突然一抖,半大杯马奶酒全洒在崭新的棉袄上,她口中娇呼一声:“哎呀!”身边的阿鲁喀尔喀王子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俄木布汗正站起端着酒杯,眼见这等情形,眉头一皱,又重新坐下,说:“换身衣服再来吧!”
“嗯!”乌兰声若蚊呐,扯扯衣角,转身出门时眼光瞟向翟哲,见翟哲低头,走到门口时脚步一个踉跄,又发出一声娇呼:“哎呀!”
翟哲的坐席离门口只有两丈远,听乌兰的叫声就在身前,忍不住抬起头来,见乌兰柳眉倒竖,眼神刀子般剜过来,随后脚步跌跌撞撞出门而去。
屋内又恢复了嘈杂的吵闹声,近一刻钟也没见到乌兰回来,俄木布汗从坐席上站起来走向门外。翟哲目光死死的锁定他的背影,片刻之后,吉禄格、杭高和托克搏也各自从酒局中脱身而出,只有格日勒图趴在桌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就在此时了,翟哲朝季弘打了个手势,两人站起来还没等迈步,见俄木布加快脚步从门口守卫中穿过。
翟哲眼看俄木布汗从视线中消失,杭高、古禄格和托克搏正快步出门外面的廊桥中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动手!”翟哲一声高呼,往前一个箭步,拔刀挥向离自己最近的杭高。杭高早看见翟哲的动静,闪身避过,门口守卫各自拔刀向翟哲砍来,季弘紧跟在翟哲身后,戚刀仓啷出鞘,寒光乍现逼退众人,回手时刀尖划过一个守卫的咽喉。
一声惨叫震惊了屋内众人,鲍广领汉部众人各拔出兵器杀向火炬下的守卫。车臣汗从座位站起来,屋中众人酒意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时间紧迫,翟哲没有时间解释,只来得及高喊一声:“有埋伏!”
就在被守卫阻拦的片刻,杭高和托克搏均顺利逃出门去,吉禄格年老体衰,没那两人动作敏捷落在后面。季弘戚刀划出一道弧线直刺他的脖颈,翟哲见状高喊:“留住活口!”
季弘戚刀往后一缩,刀尖将将错过古禄格的肌肤,随后反向一刀背砍在他的后背,“砰”一声闷响,古禄格栽倒在地。
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外,一支长箭直射向季弘的面门,季弘侧身避过,弯腰揪住古禄格的后背的衣服退向墙角处。
随后门外箭如雨入,宴会厅当中还懵懵懂懂的漠北人连惨叫声乜没来得及发出,多数人被射穿像个筛子,挺卧在座位上。
“土默特人有埋伏!”车臣汗踢翻桌子挡住朝自己来的长箭,拔刀在手,大骂:“俄木布你这个懦夫,怎敢暗算我!”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箭雨,外面的偷袭者连屋内烛火守卫也不顾,大厅右侧阿鲁喀尔喀人的坐席处长箭插满形如猬剌,偷袭者首要攻击的是他们。
“完了!”翟哲心中默念,既然王府里面动手了,当然不会放过歇息在外围的各部落来使。他心里想的多,手中动作可不慢,汉部众人杀守卫时靠近墙壁躲过了第一轮箭雨,翟哲喊叫:“用桌板挡箭!”
鲍广提起一支桌腿,“哗啦哗啦”一声下,碗碟掉落一地,其他几人也各持桌板成半围靠墙而立。
格日勒图宿醉,屋内惨叫声不止,他瘫倒在地面动弹不得。翟哲余光扫过时见到他恐惧的眼神,心中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下令:“将他拉过来!”
靠近的士卒伸手拉住格日勒图的一条腿,将他拖入防御圈。
长箭“嗖嗖嗖”的声音响在耳边,阿鲁喀尔喀王子还站在迎门的主座前等待公主,狼狈伏地躲过几轮弓箭后,被一支长箭从肩胛骨射入,发出一声惨叫,鲜血染红了新缝制的熊皮裘衣。
“喀巴!”车臣汗撕心裂肺的喊叫,口中语无伦次,“俄木布汗你这个杂种,看我的骑兵会不会踏碎归化城!”
又有几支长箭像长了眼睛似的射入阿鲁喀尔喀王子的后背,将他死死的钉在地面上。“啊!”才为新郎的王子惨叫,双手在地面扒动,身体不能移动丝毫。
“喀巴!”车臣汗挪动案桌靠近俄木布汗的桌子,提起桌腿将其扔到儿子的身前,疯狂跺脚,弯刀砍入地毯发出“锵锵”响声。
箭雨足足射了有一刻钟才结束,鲜血将新制的灰红色地毯染成鲜红,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卧其中,除了保持清醒的汉部士卒,一大半人死于非命。
有人躲在死尸中,有人隐藏在长箭不能触及的死角,也有人躲在案桌底下,汉部提前半步攻击惊醒了很多人,才让他们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只是暂时!
第221章 血宴 三
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王府周围各部落驻扎地帐篷外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火苗随风飞舞,既可照明也可取暖,有人躲在帐篷里,更多的入围在火堆周边畅饮,闲聊草原上的各种传闻。各部落统领聚会宴会厅,但土默特人也没忘记这些随使团前来的普通士卒,专门有人接待。
寒冷无法熄灭漠北人的热情,没有头领带来的压力和约束,这里的气氛更加热烈,只有汉部营地很安静。
酒精迷醉了众人的脑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街道上欢乐的气氛消失不见。前一刻还有土默特人过来劝酒,突然变得只剩下各个部落在自斟自饮。
萧之言也没有留意到周边的变化,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三百步外王府黑漆漆的门楼处。今夜无论土默特人有多热情,他坚决忍住了滴酒不沾。
九十名士卒躲在帐篷里,肉吃了不少,酒只是沾沾口,热情的蒙古人逼迫的他们抹不开面子才会饮一小口,同伴们很快会来解围。
萧之言不知道土默特人从商盟买入了多少烧刀子,至少今夜的酒是充足供应的。漠北人来自苦寒之地,浑浊的烧刀子比被温和的竹叶青更适合他们的胃口,若不是土默特公主大婚,他们哪有机会喝这样的美酒。去年冬天部落遭灾到如今还没缓过来,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怎么还不见动静!”萧之言将长弓取在手中试了试弦,又放在身边,心中泛出一种等待中的焦躁,又期盼那里不要有动静,如果今夜能就这样平静渡过将是一桩幸事。
他返回帐篷找了一块冰冷的牛肉,咬了一口还没来得急细嚼,突然听见外围街道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像野牛群奔跑。
“什么情况!”萧之言跳起来,顺手拿起长弓跳出帐篷,见两列高举火把的士卒分别从南北方向穿插而来。
“出来,出来,都出来!”他挥舞手臂,朝帐篷内大声喊叫。
汉部士卒们各持兵器从帐篷里跑出来观望,各个营区清醒的漠北人也察觉到异状,乱哄哄一群人爬出来查看动静,指指点点。
奔袭来的士卒在五六十步外停下脚步,弓箭手出列张弓搭箭斜指天空。
“不好!”萧之言打了个激灵,大叫:“快跑!”
汉部士卒反应极快,三步并作两步逃出营区,想脱出弓箭的射程。
黑暗的天空中,长箭像振翅的蝗虫飞过,铁箭头呼啸而下,覆盖向各个部落宿营的帐篷。有些醉醺醺的汉子躺在地毯上没来得及逃出,被从天降临的长箭射穿身躯,连惨叫乜没有发出,就此一命呜呼。
“杀!”后列的土默特士兵越过弓箭手,拔出弯刀朝宿营地冲过来。
萧之言逃出百步才回头,想起鲍广从商号中带过来的火器留在帐篷中没来得及取出,当即下令:“甲字组速去帐篷中取出火药皮囊,其他人随我御敌。”
这九十人都是从汉部挑选的精锐,十个士卒步伐矫健飞奔向帐篷,其余人听号令组成圆型阵,长刀尖指向外围。
萧之言站在阵后,取两支箭在手。
前来袭杀的土默特人分工明确,分成四列各杀向几个部落来使的驻地,其中向阿鲁喀尔喀部落的人数最多。自从确定土默特公主和阿鲁喀尔喀王子联姻后,这半年来阿鲁喀尔喀人将归化城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不少部落小头目一直逗留在城内还要从土默特部落要求补给维持生活,所以今夜来参加婚礼的人也最多。
容不得萧之言再观察周边情形,两百多土默特人挥舞弯刀扑向汉部的防御圈。微弱的篝火的照耀下,萧之言看清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身材高大,口中呼喝不停,看上去像个小头目。他左手抬长弓,右手如琴师抚弦般扯动弓弦,一支长箭像长了眼睛正中冲在最前面那人的面门,还没等那人惨叫声入耳,第二只箭又飞了出去。
“啊!”两个中箭的头目弯刀哐当落地,在地面翻滚惨叫,双手捂住脸7L,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身后土默特人只滞涩了片刻,没有被眼前的情形吓倒,踩着前人的身躯继续冲上,顷刻间到了阵型外。
“刺!”前排把总发出号令。
圆阵外列士卒将戚刀往回收半步猛然向前刺出。汉部用戚刀远长过蒙古人习惯用的弯刀,明晃晃的刀尖指向土默特人的咽喉,当即阻住他们冲刺的脚步。
萧之言看见后列有蒙古武士正举起弓箭,高喊:“贴住他们!”
首列士卒顶着戚刀往前冲刺,逼迫迎面的蒙古人闪避,队形在前进中分散开,内圈的兵士立刻从缝隙中穿过,举刀过头顶砍向闪避的土默特人。
戚刀碰见招架的弯刀,发出清脆的响声,蒙古人招架不住,连续后退。
戚刀重且长,利于远战,但转动不便,汉部队形转换熟练,士卒间空隙不超过一步,相互呼应如翻滚的刀球逼迫土默特人向后。
前排土默特人抵挡不住,仓皇而逃,逼的后列阵脚移动,举弓欲射的弓箭手被冲动,无法准确瞄准。
这么一会功夫,甲字组十人各背着两个火药皮囊逃出帐篷,萧之言扭头看见,喊叫:“点燃帐篷!”一个士卒顺手拿起营地篝火堆上的火把扔上皮质帐篷顶。
“哄”的一声火起,王府外的场地更加明亮。隐藏在外围暗处的土默特弓箭手瞄上正在奔走的甲字组士卒,流箭飞舞,当即有一人后背中箭,一人胳膊中箭。链子甲轻便,能隐藏在棉衣内,防御砍劈效果最好,但无法阻止尖锐的箭头。后背中箭士卒扑通倒地,立刻一声不吭挣扎爬起来,还没等再走几步又连中两箭,翻到在地面没了动静。
“快!”萧之言恨不得帮他们跑几步,好在再没有人被射中,剩下的九人安全返回圆阵边。
只有汉部成功阻击了偷袭的土默特人,四周的漠北人正在经历一场屠杀。土默特人明显更重视他们的同胞蒙古人,前往那里的兵力是冲杀向汉部兵力的数倍,篝火堆旁来袭者一刀刀割掉漠北人的头颅,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残余的部众被分割成几块被团团围住;眼前大局已定,有些人见汉部这边战斗不利,往这边赶过来。
形势越来越危急,王府外太过宽敞,没有阻挡物,又有弓箭手在暗中狙击,对防御的一方极为不利。萧之言看向三百步外安静的王府,大门依然紧闭,翟哲等人在其中恐怕凶多吉少,他收起长弓,下令:“杀入王府!”
士卒点燃火药皮囊,待火绳还剩半指长时奋力扔向对面拥挤的土默特人的上空。
“轰!”的一声巨响,其包裹的铁屑乱飞,硝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火药皮囊的的杀伤力不大,但无论何人头顶近在咫尺处爆发出这么大的响声都会耳中嗡嗡不停,瞬间失去思辨能力。
“杀!”乘着土默特人被惊吓到的功夫,汉部士卒挥舞戚刀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向王府大门,戚刀上下翻滚在土默特人包围圈中穿插。
蒙古人冒死近身,弯刀刺破汉部士卒的棉衣划在链子甲上发出刺耳的锯齿声,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身上穿有甲衣,惊慌失措下失去了阻击勇气。
“快!”萧之言催促士卒不要恋战,离土默特人距离远后可能会成为弓箭手的覆盖目标。
两百步,一百步!王府门的大门处没有一点动静,萧之言到了门口,用力一脚踹下,大门咣咣摇晃。
“撞门!”两个士卒丢下手中兵器,在五步外蓄势,加快奔跑肩膀撞向大门,大门剧烈摇晃,两门之间出现了一道缝隙,但就是不倒。
追击的土默特人越来越近,萧之言怕被弓箭手覆盖,心急如焚。
一个士卒走上前来,说:“用火药皮囊!”他是从逢勤的火器营中挑选出来的,熟悉火药的威力。
“行吗?”
“大门中已出现缝隙,说明是从里面撑住的,只要将火药放在中间爆炸下必然倒塌!”
五十步之外已有接战声,翟哲哪有功夫听他解释,下令:“你来试!”
那人用随身携带的火绳点燃炸药皮囊的引线,一点亮光闪耀燃烧,萧之言听见空中的长箭刺破空气的声音,心急引线怎么燃烧的如此慢。
“好了!”那士卒一声叫,两个力士狠命抵住府门,士卒将皮囊放入缝隙中,大喊:“退后!”
众人飞奔往外,迈出不过四五步,听见身后一声巨响,两扇大门轰然倒塌。萧之言暗自庆幸,蒙古人习惯游牧,归化城几年前又被焚烧过,房屋的坚固度比汉地差得远,若这是大明的王府,他们都将死在这门前。
“冲进去!”残余的士卒才冲入王府门楼,一阵箭雨坠落在门口,铁箭头碰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萧之言心有余悸。
门楼的昏暗中有人来拦截,但明显被刚才的爆炸震的有些晕乎,动作迟缓。后有追兵前有拦截,汉部士卒都已杀红了眼,利用刀长甲厚,一直砍杀冲入练武场。
第222章 血宴 四
弓箭之后,宴会厅内只有车臣汗的咆哮声,愤怒而悲凉。部众中统领死伤殆尽,儿子在自己面前丧命,阿鲁喀尔喀南下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到了此时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可逆转,留下一条命就是问问俄木布汗为何要如此?
难道与阿鲁喀尔喀联姻还会辱没他不成,耍知道现在的土默特已不是当年有控弦十万的大部落。
门外回廊的角落里,岳托穿了一件汉装样式的皮袍,头上盖了一顶瓜皮帽,显得不伦不类,身边环绕四位甲士。车臣汗的困兽般的吼叫传入耳中让他心中畅快无比,在漠南遭受的耻辱终于可以洗清了。八月大清兵马从宣府返回辽东后,诸将都得到了赏赐,唯有他再受败仗,脸面无存。陛下没有再惩罚他,但他距离恢复贝勒之位有远了一步。
想到出发前父亲代善劝阻自己:“大清兵强马壮,徐徐经营必然能征服蒙古,不必孤身赴险地!”
岳托口中喃喃:“我若不来,土默特人敢动手吗?”在漠南经营六七年,他深知俄木布汗的秉性,不将依靠摆在眼前他绝不敢冒这么大险。唯一遗憾的是察哈尔的额哲坚决不来归化,否则不费大清一兵一卒漠南形势大定,但经此变局,土默特将被完全绑架在大清的战车上。
“旗主,漠北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耳边传来俄木布汗的声音。
“嗯!”岳托微微额首,保持自己温和的形象,面具带久了自己也会忘记那是假的。
“进厅!”俄木布汗下令。
一个头发棕黄的土默特人领头,领士卒冲进宴会厅,正是翟哲怎么也找不到的车风。
兵士高擎火把将宴会厅内重新照的明亮,车风冲向阿鲁喀尔喀人的席地,弯刀狠狠捅进一个才从地面爬起来的部落头目,士卒分开将幸存者围住。大厅中逃过弓箭攻击的人窝成三团,阿鲁喀尔喀一团,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的使团、哈尔尼克等人一团,还有翟哲一团。
“住手!”紧跟其后走进屋里的俄木布汗喝止车风。
季弘将桔瘦的古禄格提在手中,明晃晃的戚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鲍广如法炮制,威胁格日勒图,与包围的土默特人对峙。古禄格见到俄木布的身影,叫喊:“大汗…”话音未落,被季弘用刀柄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嘴巴,两颗门牙落地,后面变成呜呜的叫声,不敢在说话。
俄木布汗发觉了这边的动静,见部落中两大统领均被绑架,脸上闪烁过烦躁之色,没等他想好如何处置,对面传来怨毒的骂声。
“俄木布,你这个杂种,你这个懦夫!”车臣汗挥舞手中案桌向俄木布汗砸过来,案桌带着风声呼啸而来,俄木布汗身边卫士挺身而出,挥刀劈挡,一堆碎木洒落在地。
俄木布汗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说:“阿鲁喀尔喀的大汗,你也知道愤怒了吗?”
“你我均是黄金家族的后裔,长生天的子孙,我阿鲁喀尔喀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要如此对我!”车臣汗舞动手中厚刀咆哮。车风一个箭步上前,弯刀直刺向车臣汗的右胸,车臣汗闪身避过,厚刀拦腰砍过去,车风往后退一步用弯刀格挡,“锵”的一声响,车风手臂发麻,弯刀差点脱手,包围的士卒蜂拥而上,这一次俄木布汗没有阻止,只说了句:“留下活口!”
十几个士卒轮番攻击,车臣汗招架不及,被车风一刀刺中右臂,厚刀“哐当”落地,十几个人冲上去将他死死揪住,按倒在地。从土默特人进入大厅,翟哲的目光就落在车风身上,但进入宴会厅后车风没看过他一眼。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车风还记不记得曾经的约定。
门口处,岳托踱着方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包围圈中翟哲的身上,脸上怨恨的表情一闪而过。曾经他想招降这个人,差点毁捧了大清的国运,今天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俄木布汗走到车臣汗面前弯腰,双眼离车臣汗脑袋两尺,口中发出“哼哼”的笑声,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何曾将我土默特放在眼里,今年阿鲁喀尔喀过冬的粮食从哪来的?
归化城内的那些经常从土默特人手中抢夺牲畜的漠北人从哪来的?你和额哲都在垂诞归化城这块宝地,当我看不出来吗?你想让儿子娶回乌兰,不过想霸占土默特的财富。”俄木布的声音越说越大,语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吐沫横飞,“都来欺辱我土默特人,今日让你尝到厉害。”
“你杀了我啊!”车臣汗奋力挣动身躯,“漠北三部和察哈尔必然将归化城夷为平地!”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给你介绍个人!”俄木布汗朝门口方向指过去,说:“那是大清镶黄旗旗主岳托,电将是乌兰的夫婿!”
这句话让车臣汗想起惨死的儿子,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俄木布汗直起身,指向被包围的阿鲁喀尔喀部落头目下令:“杀了他们!”
弯刀挥舞处血花四溅。
“看见了吗?那就是你的阿鲁喀尔喀!”俄木布汗托起车臣汗的脸。没有人比这个人更让他厌恶了,包括额哲。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在他面前自己不像大汗,倒像是他部落中的头领,漠北人对土默特人就像土默特人对待汉奴。
“啊…!”车臣汗癫狂,岳托走近,轻声说:“给他个痛快吧!”
俄木布汗脸色泛红,朝车风点头。
车风低吼一声,弯刀从半空中劈下,车臣汗头颅迎刃而下,脖腔鲜血喷出两尺多远,漠北蒙古汗王就此葬身归化。看见碗口大的人头在滚落在脚边,俄木布汗满腔愤怒忽然间烟消云散,心中生出一丝惧意。
正在此时,王府外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岳托和俄木布汗对视一眼,随后都看向翟哲,他们都见识过汉部的火器。府外的喊杀声传进宴会厅内很微弱,翟哲命季弘将古禄格放在朝门口的方向,当盾牌防御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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