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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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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声传进宴会厅内很微弱,翟哲命季弘将古禄格放在朝门口的方向,当盾牌防御弓箭。
  “那个人不能留!”岳托在俄木布汗耳边细语,让他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大汗救我,旗主救我!”才掉了两颗门牙的古禄格喊时漏风。
  俄木布汗走到包围圈外,对翟哲说:“放了古禄格和格日勒图,我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翟哲嗤之以鼻,说:“以两个土默特统领换一个汉人的死法,算了吧!
  说话的功夫,府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好像到了王府门外,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巨响,门楼处山崩地裂,喊杀声就在耳边。


第223章 血宴 五
  俄木布汗被爆炸声吓了一跳,但神色并不慌张,看向翟哲问:“是你的人 ?竟然带有火器,原来早有准各!”
  翟哲苦笑,“若早有准备怎会坠入大汗的罄中,不过是兵士日常携带的兵械!”眼下这种局面,他绝不敢承认自己的图谋。
  练武厅和宴会厅相距一条回廊,兵器碰撞声和呼喊声近在咫尺,俄木布汗脸色不虞,转头对车风下令:“速去诛杀外面的汉人,一个不留!”
  “遵命!”车风掉转头出门,没有一点犹豫。
  “你不要抱有奢望,莫忘了这里是归化!”这辈子俄木布汗从未像今天这样畅快过。
  翟哲的心凉了半截,不再对车风抱有奢望。他让车分潜伏在土默特部落,这些年来车风暗地里传过不少消息出来,但现在站出来于事无补反会将自己填进去,自己又何必强求。
  宴会厅外士卒往外奔走的脚步声沉重,回廊中数百把弯刀出鞘的声音传入耳中令肌肤震颤。
  岳托往前走了一步,指向翟哲,提高声调说:“大汗,杀了他!”。
  季弘戚刀往古禄格的脖子上挺近一毫,一股鲜血从刀刃处流出来,喝道:“谁敢乱动,我先杀了他!”
  “大汗饶命!”古禄格枯瘦的脸皮纠结成一团,像干枯的树皮。
  俄木布汗嘴唇微启,但什么话也没说。岳托在他背后轻轻捅了一下,加重口气说:“杀了翟哲,今夜的事就了了!”
  “大汗,七八年来,汉部和土默特有过些不愉快,但看着当年一起从那般困境中走出来的份上,您让我出城。我发誓离开草原,此生不犯土默特,若违此誓,天雷轰顶!”为了脱困,翟哲什么也顾不上了。
  “大汗,莫忘了我们事先的约定!”岳托步步紧逼。
  “旗主,救我一条命吧!”古禄格听到清楚,哭诉求饶。
  岳托脸色铁青,双目如炬盯着俄木布汗。
  季弘的刀锋又往前一寸,古禄格感觉到鲜血汩汩往外流,面色如土,泣诉:“大汗,当年我随你藏在山林,逃往漠北,这么多年的情分您不能不顾啊!”
  岳托压低声调在俄木布汗的耳边说:“大清骑兵明日到归化与土默特人共御察哈尔,杀了翟哲!”他的声音虽小,但厅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听到清清楚楚。
  听见此话,俄木布汗不再犹豫,举起右手正待下令。古禄格爆发出尖锐的嘶吼阻止:“大汗不可,休要听岳托之言!”他脸上露出怨毒之色,说:“女真人对土默特也不怀好意!”
  他摆动右手指向岳托,张牙舞爪,在季弘的手中像一只青蛙,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岳托曾向我许诺,等漠南局势稳定他要废黜土默特大汗之位,将部落分封给几部统领,我是他埋在大汗身边的眼线啊!”
  岳托脸色剧变,怒斥:“一派胡言!”转首向俄木布汗说:“此人将死,话不可信!”
  俄木布汗脸色由先惊愕,后变的赤红。
  翟哲拍拍季弘后背,示意他将古禄格放下,说:“此事干系重大,在下愿将古禄格放回交由大汗细察!”
  古禄格像一滩软泥倒在地面,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刀口,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说了,不知目己的命运将如何。
  “此人污蔑大清,离间大汗,当斩!”岳托的声音像一条毒蛇钻进他的耳朵。
  “杀了他!”俄木布汗突然情绪激动,指向地面的古禄格喊叫。
  士卒相互打量,迟疑中持刀前行,俄木布汗吼叫催促,“杀了他!”
  士卒们不再犹豫,一柄弯刀闪过,割破古禄格的咽喉,让他最后恐瞑的嘶喊戛然而止,然后真的变成了一滩软泥。
  “杀了他们,将他们全都杀了!”俄木布挥舞手臂,状若疯狂。
  屋内的士卒杀向被包围的汉部、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的使团。岳托后退一步,重新隐藏入俄木布汗的背后,嘴角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俄木布汗这一顿杀将土默特彻底与蒙古各部割裂开,从此之后只能依靠大清。
  鲍广将格日勒图扔在地上,与季弘并肩而,挡在汉部众人之前。
  戚刀挥舞,鲜血喷射,汉部十人互为犄角,一边抵御,一边退向墙角;季弘左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柄两尺长的短刀,双刀舞的如轮盘一般,一刀格挡,一刀穿刺,人不能近。
  厅内唯有汉部众人还有一番抵抗,其余人众近乎引颈待戮,除了哈尔尼克之外,悉数被砍下首级丢在俄木布汗面前,才让他恢复平静。
  土默特人如不尽洪流,汉部十人勇猛善战且有甲衣护体也抵挡不住,已有两人丧命,其余人无一不挂彩,若不是季弘以一当十早被围杀了。长刀劈入对面土默特人的脖颈,翟哲生出无尽不甘,“难道就要丧命于此吗?”
  俄木布汗注视包围圈中困兽犹斗的翟哲,想起从前种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事情到这个地步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厅外一个士卒慌慌张张的冲进门来,喊叫:“大汗,外面抵挡不住了汉人杀进来了!”
  “怎么回事!”俄木布汗大怒,汉人送亲队伍只有百人,竟然在近千人的围攻下杀入了王府。
  那士卒一板一眼的解释:“汉人皆身穿盔甲,兼有火器,王府内道路狭窄,兵力铺展不开!”说话的功夫,又是一阵巨响,回廊的上瓦砾哗啦啦往下掉,喊杀声就在四五丈之外。
  俄木布汗耳朵中嗡了一声,心头有些慌张,掉头对岳托说:“暂且避一避,在归化城内看他们能逃向何地,等我调集兵马再来。”
  岳托不知外面情形如何,看势头土默特好像抵挡不住,他也担心诛杀翟哲后众人被闯入的汉部士卒困在宴会厅内,到时候想逃也没地方逃。
  “轰!”耳边又是一阵巨响。
  俄木布汗领头,众人匆匆而退,其余土默特人无心恋战,跟在大汗身后退向后院。回廊内还有土默特人在厮杀,车风左手臂膀一道殷红的刀口,右手举刀,且战且退,眼见俄木布汗等人退走,喊叫:“保护大汗!”领众军退后。
  屋内,季弘长刀插地,发出粗重的喘息,他想出门帮忙,可没有半分力气。
  眼前土默特人像潮水般退去,萧之言大喜,下令:“救出大人!”余下的士卒飞奔入宴会厅。
  车风在不远处的甬道入口停下脚步回头,心中默念:“大人,只能帮你到此了!”


第224章 授首
  归化城六十里外的雪原上,汉部队列整齐的骑兵像冰冻的巨人缓步前进寒冬的夜晚,冰雪封冻,朔风飞扬,躲在避风处的蒙古人将帐篷扎的一点缝隙都没有,只要没有杀狼犬的叫嚣,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探出脑袋查听外面的动静。
  孟康在马上张口打了个哈欠,用带有抱怨的口气说:“真是土默特公主大婚的日子,连斥候也没有了!”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左若、逢勤和雷岩谦都没有接话。
  雪地透出微弱的光亮,远处的归化城在众人眼中只是个黑影轮廓。斥候骑兵早就往那边去了,一直没有报告那里的动静。
  左若的目光锁定在那个黑影上,心中泛出一波波浪潮,现在这支汉部兵马归他指挥了。如果,假如说如果,千户大人死在归化,他率这些人投入大明会是什么结果?一直以来他反感雷岩谦表现对翟哲的不尊重,没想到当诱惑摆在自己眼前时,也是这般结果。
  逃入草原的汉人几乎都在垂死线上挣扎过,心中早已摆脱了君君臣臣的束缚,就像张家口的汉商。左若现在能理解翟哲为什么要训练提拔那么多亲兵,对他们这些经历过太多世事的人来说,忠诚确实是件奢侈品。
  “报!”斥候疾驰而来,“归化城内响起爆炸声,听上去像火器营的火药皮囊!”
  “有火光吗?”
  斥候在黑暗中摇头:“没看见火光!”
  左若做沉思状,小声说:“与大人约定的暗号是大火啊!”这句话是说给身边的几位统领听得。
  “大火个屁,火药皮囊都爆炸了,肯定打起来了!”孟康催战马往前一步,说:“还不去救大人!”
  “但是…”左若咬牙故作犹豫。
  “小哥只带了百人入城,若厮杀起来必然吃亏,脑子不能这么呆板!”
  孟康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对翟哲的称呼也变成了“小哥”,话语中没把左若当回事。他从东口就追随翟哲,比左若早了两三年,摆劳的资格还是有的。
  “大人将令如此!”左若强辩。
  “你不去,我去!”孟康心急,扭头看逢勤,问:“你随我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左若发怒:“你敢不听我军令!”
  “我只听小哥的军令,真有什么罪责我来承担,大不了再被打一顿鞭子!”孟康倒是看的很开,这一顿鞭子要打下去他只赚不赔,在翟哲心目中地位又要重上几分。
  逢勤开口,声音很轻,说:“大人兵力不足,归化城内局势未必像想象的那么顺利,大军当先往城门,一旦有意外也便于救援!”他这是支持孟康的主张了。
  “你们说的意思好像我不担心大人一般!”左若苦笑。
  “去吧!”逢勤催马向前半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这是给左若一个台阶下。
  这支兵马哪里会听自己的号令!左若清醒过来,翟哲七年留下的印记不是他现在能替代的。
  “出发!”
  铁蹄踏碎冰,大军疾驰往归化城。
  归化城内。
  萧之言率士卒冲进宴会厅,身边只剩下四十几人;“萧兄!”翟哲苦笑靠在墙上,“连累你了!”
  “何必再说这般话!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杀出去!”萧之言没有失去希望。
  “只有一个办法,不是杀出去,是撑下去!”翟哲从衣角上撕开一块布条擦干长刀上的血迹。
  没有时间让两人想办法,一刻钟不到,厅外长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俄木布缓过神来,重新调集兵马再来围攻。土默特汗帐卫士有三千人,何愁杀不了这几十人 ?
  土默特人冲入,像飞蛾扑火般撞向挺直的戚刀尖,爆炸声也无法将他们惊退。
  “杀!”戚刀的刃口卷起,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萧之言丢掉长弓,从身边地面捡起蒙古人的弯刀乱舞,眼前的蒙古人挡住了视线。厮杀间,鲍广一声惨叫,右腹中了一刀仰卧而倒,鲜血汩汩而出,季弘胡乱挥长刀舞逼退追击而上的土默特人,得空将鲍广拖到角落,他的五柄刀都换光了。
  翟哲环视左右,汉部士卒只剩下十人不到,四周地面全是尸体,土默特人杀之不绝。连半刻也撑不下去了,他挥刀逼退压迫过来的一个土默特士卒,咆哮道:“我要见大汗!”
  “我要见大汗!”他左臂又中一刀,浑身抽搐疼痛。
  右侧,萧之言踉跄倒地,季弘伸刀挡住砍向他头颅的弯刀,被正面的蒙古人一脚揣在胸口,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
  “我要见大汗!”翟哲突然往前迈动一步,将长刀狠命掷在地面,摊开双手,任胸膛暴露在弯刀前。
  眼见他放弃抵抗,围攻的土默特人面面相觑,反而不敢再冲杀上来。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俄木布汗与岳托并肩走进宴会厅。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翟哲努力撑住自己疲惫的身躯,大声说:“大汗,你不能杀我?”
  “为何?草原还有谁不能杀吗?阿鲁喀尔喀的汗王都倒在这里,更何况你?”俄木布嘲笑。
  “你若杀我必会后悔!”翟哲弯腰捡起地面的刀撑在地上,说:“我用和你土默特七年的情分换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若还要杀我,我认命。““半个时辰?为何?”俄木布汗突然脸色大变,说:“你干了什么?”
  “归化城的消息藏不住的!就算清虏的兵马能到也是后日,朵颜草原只有五千兵马,阿鲁喀尔喀和察哈尔人近在咫尺!你犯下了滔天大错,眼下还有弥补的机会!”翟哲故意拖慢语调,危言耸听,拖延时间。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情形还能弥补?”俄木布汗说出这些话,其中的意思不知是后悔还是认命。以他的性格做出这般事,绝对超出想象。
  “能,杀了岳托,这些罪责我都帮你承担!”翟哲往后退了一步。季弘将萧之言拖到后面与鲍广并列而躺,又回到翟哲身边。
  岳托嗤笑一声,他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就算不杀岳托你也不能杀我,大汗也该想想我汉部人马在现在在何地?”
  “何地?”俄木布汗担心的事情来了。
  “归化城外!”
  “危言耸听!”
  说话的功夫,“轰轰轰”,只听见南方传来冲天连珠巨响,大地震颤,整个宴会厅都好似要飞上天去,比火药皮囊胜过十倍不止。屋内众人大惊失色,士卒用惊恐的眼神相互窥视。
  翟哲轻舒了一口气,说:“城门开了!”隐藏在商号中的士卒到现在才炸开城门,不过总算还来得及。
  “你真是早有图谋!”俄木布汗既怒又惧。
  “汉部骑兵将入城,清虏远水救不了近火,汉部舍不下与土默特人的七年情分,是战是和请大汗早作决定!”
  俄木布汗的左侧,隐藏在阴影中的岳托脸色一变再变,朝左挪开一步,为藏在身后的甲士让出一条缝隙,嘴中小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在翟哲和俄木布汗说话愣神的功夫,那甲士迈开大步往前迈出,瞬间窜到翟哲面前,厚刀迎头劈下,翟哲措手不及,眼看躲闪不开,闭目等死,突然感觉左侧肩膀一股大力涌来,身形往往右一个踉跄倒在地面,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耳中传来一声。惨叫,随后“砰”的一声撞墙身。
  他扭头看,季弘左手死死捂住右肩,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右臂齐肩而断。原来季弘将他撞开后,自己力道用老,躲避不开甲士的厚刀被砍中肩膀,强忍疼痛还是猛踹了那甲士一脚,将他踹撞上墙。
  “季弘!”翟哲的喊叫撕心裂肺,状若疯虎,“杀了岳托!杀了岳托!“汉部士卒三三两两躺在地面,还有何人能杀岳托?甲士反过身来,摇摇有些眩晕的脑袋,再走向翟哲。
  “住手!”俄木布喝止,甲士充耳不闻。
  翟哲在地面一个翻滚避开甲士的砍刀,来不及多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追杀吸引,厅内突然又响起一声惨叫。
  这叫声怎么离自己这么近?俄木布汗扭过头,见岳托身躯摇摇欲坠,一支长箭穿透脖颈,箭头从右进左出,箭杆将创口堵得严严实实,只带出来一点血迹。
  “旗主!”俄木布汗喊叫,目光四巡,见人群后方,几个士卒的掩护下,车风才将长弓放下。
  “旗主!”岳托身边的三个甲士将他扶住,袭杀翟哲的甲士甲士也放弃翟哲返回,扑倒在岳托身边悲鸣。
  “车风,你,你……”俄木布汗说不出话来,他万想不到与翟哲反目成仇,跟随他四年,今夜杀了好几个汉部士卒的车风竟然是翟哲的人,自己被彻头彻尾的耍了。
  “将车风给我绑起来!”
  四周土默特人蜂拥而上,车分的亲信让开道路,任由他被绑缚带到俄木布汗眼前。
  岳托“啊”的几声说不出话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鲜血从口腔、鼻孔和箭杆的刨口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车风,你好大胆子!”俄木布汗拔刀冲向车风,他最痛恨自己信任的人是别人的间谍,正如古禄格。


第225章 烈火 上
  岳托双手颤抖抚摸脖子上肌肤,触碰处箭杆坚硬冰冷,“就要死了吗?“鲜血一点一滴沾染上白皙的手指,耳边的喊叫声越来越大,好像也越来越远,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他突然有些厌烦,很想说:“不要再喊了,不要再来打扰我!”就这样握着箭杆闭上双目。从今往后大清的王图霸业,漠南的风云变幻与他无关。
  俄木布汗就是墙头的那颗草,岳托和翟哲谁先死,他就会倒向另一边。
  这样的人,只有将他逼的绝路才会选择,其实对土默特来说,不选择才是最佳的选择,但蒙古和清都不能容忍他继续如此下去。当他选择了辽东时,命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
  “车风,你骗了我四年!”俄木布咬牙切齿,镶嵌宝石的弯刀在车风眼前飘荡,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发泄口。
  车风露出无奈的神情,说:“大汗,若不是你要杀翟千户,我不会动手。““你们都在骗我!”俄木布汗一个时辰前疯狂的情绪又回来了。他杀了漠北车臣汗,杀了漠北的使团,杀了察哈尔的使团,如今岳托也死了,土默特在草原将如何生存。
  “你是土默特人!怎么会被翟哲收买!”俄木布汗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父亲是汉人!”车风扬起脸。他的继承了母亲家族的外貌,但留下的是父亲的魂。
  俄木布汗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情,弯刀直刺向车风的咽喉。车风浑身被汗帐卫士所控动弹不得,闭目等死,突然听见翟哲大喊:“大汗,不可,你若杀他,汉部从此与土默特决裂!”
  俄木布汗手抖动了一下,在车风的咽喉处留下一道血印,他也就是吓吓车风,不敢真杀他。岳托垂死,汉部骑兵将入城,他怎敢将最后的朋友也变成敌人。感觉锋利的刀刃穿过咽喉,自己的脖子好像还长在脑袋上,车风松了口气,他乜是听说汉部骑兵到了城外,翟哲又生死一线,才敢冒险动手。
  “贝勒!”四甲士感觉手中岳托的身躯逐渐变得沉重,红润的脸色变得有些暗青,喊叫变成悲泣。俄木布汗转过身来,从第一眼看清长箭穿刺岳托脖颈的伤势他就知道岳托没救了,从没有蒙古大夫能处置这么重的伤。岳托死了,该怎么办?他脑中一片迷惘,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翟哲。
  “大汗!”翟哲坐在地上,右手握了一柄卷刃的戚刀,他担心那几个甲士再来突袭他。
  “岳托死了,清虏绝不会原谅你!”他指向悲怆中的甲士,说:“杀了他们,我能救你!”
  “你还能怎么救我!”俄木布汗恍若无主孤魂。
  翟哲苦笑一声,说:“我的命还握在大汗的手中,怎敢欺骗大汗!时间紧急,等解决了眼前事我再与你商议。”他瞥见断臂季弘靠在墙壁上,面若金纸,右臂断口血流不止,鲍广躺在地面已然没有了声息,担心再不及时救治两人会有性命之忧,脸上焦虑之色更重。
  俄木布汗将信将疑,问:“你真有办法救土默特出困境?”
  “当然!”翟哲指向正在给季弘包扎的萧之言说:“你派人护送汉部萧统领出城,以防汉部骑兵到了城外不知城内局势杀进来。”
  俄木布汗忙不迭点头,对翟哲言听计从,岳托尸体尚温,他全然忘记前一刻的盟友,就在尸山血海中与翟哲商议对策。
  四个甲士将翟哲与俄木布汗的对话听到清清楚楚,放下岳托站起身来,鳞甲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神情如失去幼子的野兽。四人举起厚刀,环首四顾寻找目标。土默特的汗王背信弃义,坐在地上的汉人是罪魁祸首,被汗帐卫士紧抓的车风是杀死旗主的凶手,究竟要先杀谁呢?
  形势可不容他们思考,俄木布汗被四人的举动吓了一跳,退入汗帐卫士的护卫圈内,下令:“将这四人拿下!”
  “卑贱的蒙古狗!”四甲士总算找到目标,挥舞厚刀杀向俄木布汗。
  宴会厅局势混乱,汗帐卫士先护送俄木布汗出门,如群狼环伺攻击,十分钟之后厅内又多了几十具尸体才平息下来,这个夜晚的杀戮结束了。
  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眼前的厮杀与自己无关,萧之言与翟哲对视惨笑,总算活了下来,带入归化的一百精锐只剩下十四人,如鲍广等重伤有六人还不知能否保住性命。
  “如你所愿!”萧之言扶住季弘,心中很想再问一句:“值得吗?”在他看来翟哲此举就是为了乌兰公主,而他一向视女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将部下陷入死地。
  翟哲不知萧之言心中辗转,心思早飘向下一步的打算。此番归化之行比预想中惊险万分,总算没有偏离太过离谱,汉部损失惨重,但也得到了重大回报一一岳托的首级,这为他投入大明添加了重大等码。
  厅内平静下来,土默特人开始往外拖尸体,夜晚寒冷,血液已结成冰块冻在地毯上,只能连崭新的地毯一起拿走。
  俄木布汗重新返回厅内,想邀请翟宅到僻静处说话,但见他狼狈的摸样又不好开口。翟哲当即让萧之言随汗帐骑兵出南城门迎接汉部骑兵,命大军就地驻扎在城门外,不可入内杀戮土默特牧民,又请俄木布汗找来王府内郎中给汉部受伤的士卒爆炸,处置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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