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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起点)-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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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瞧了瞧关帝庙前街面上三三两两扎堆儿或坐或躺的叫花子,再看看那些个叫花子拿着手中打狗棍在身边地上轻轻敲打的模样,胡千里低笑一声。再又朝着那颇有些身量的叫花子点头笑道:“京城三百六十行,各行的讲究规矩,我胡千里不敢说全明白,可多少也都有所耳闻。这卑田行中想见立棍儿说话。先要过三门六槛的路数。倒是不知改了没有?要是这规矩没改。。。。。。。咱们街口馄饨摊儿上头,喝碗馄饨汤去?”
眼珠子一转,那颇有些身量的叫花子顺手把手中破碗朝着身边同伴怀中一塞,翻手便将自己身上披着的一件破烂棉袍脱了下来,大大咧咧地朝着胡千里一递:“胡爷这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倒是当真厉害,连我们花子行里落棍传讯的路数都能瞧得明白,显见得是在四九城中出挑拔份儿的人物!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口儿,您这么金贵的人物可是千万不能冻着了。这衣裳您披上?”
毫不迟疑地接过了那叫花子递过来的那件破烂棉袍,胡千里一边将那脏兮兮散发着一股怪味的棉袍披在了身上。一边缓步朝着街口摆着的一处馄饨摊儿走去。而在胡千里身后,原本把胡千里隐隐约约围在了人堆儿当中的七八个叫花子,也都彼此间递了个眼色,紧跟在胡千里身后朝着街口走去。。。。。。。
就跟胡千里所说的一样,四九城中三百六十行,哪行都有各自的规矩讲究,外路人要是搁在这些这些个规矩讲究上出了错处,轻则被人客客气气送出门去,想办的事由自然落空,重则当面呵斥一番,从此两家再无往来。这要是再有自认江湖道上的朋友在这些个规矩讲究上出错,叫人赏了个三刀六洞的下场,过后都还得请了德高望重的长辈,高香厚礼的上门谢过人家教训得宜!
如同在这花子行中,外路人若是自认江湖道上朋友上门求见拜会,先就得拿捏住了称呼上的讲究,绝不能指着和尚骂秃驴,只能把花子行叫做卑田行,也算得上是在言语里头多了几分斯文恭敬。
而在这之后,要想见花子行中掌舵立棍儿的头领人物,还先得陪着引路的叫花子同桌吃饭,捎带着再披上叫花子递过来的破烂衣裳,取的就是个同袍共饮、平头论交的意思。等得陪着引路的叫花子把一顿饭吃完,求见花子行中立棍儿的人物还得从自个儿身上不拘掏出什么值钱的玩意,与饭馆酒楼的掌柜、伙计好言相商,只说是自个儿身遭窘境、分文皆无,只能求着掌柜的大发善心、容自个儿拿着旁的物件抵当了这顿饭钱,拿捏的就是个跟叫花子伸手讨吃十方时一样仰脸看人的劲头!
估摸着平日里也都是经过了有人走花子行中规矩、过这三门六槛的场面,街口馄饨摊儿后的掌柜见着七八个叫花子拢着胡千里在自个儿买卖跟前坐了下来,倒也一句多话没问,不过眨巴眼的功夫便照着人头数端过来七八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也都不顾路人瞅着自个儿的诧异目光,披着一件破烂棉袍的胡千里陪着七八个叫花子慢条斯理喝完一碗馄饨,这才伸手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灰不像灰、白不像白,只有核桃大小硬邦邦的玩意,站起身子双手捧到了那馄饨摊儿掌柜眼前,软和着嗓门朝那掌柜的低声说道:“掌柜的,今儿出门仓促,一时间身上有些不方便,求您高高手,赏脸拿着这物件抵当了这顿饭钱?”
双手接过了胡千里手里头捧着的玩意,那馄饨摊儿掌柜的却是打从自个儿怀里摸出一块火正门中主顾牌子,朝着胡千里低声笑道:“胡爷,敢情您是记不得我了不是?这倒也难怪,火正门中拿着主顾牌子往来的玩家,四九城里差不离得有小两千号了,我这儿可也去得不勤。。。。。。胡爷您只管忙您的,这物件我替您存着,改天我再上火正门堂口的时候,一并给您捎带回去!”
默不作声地拱手谢过了那馄饨摊儿掌柜,胡千里这才回身朝着那颇有些身量的叫花子一拱手:“恕胡某不恭,不知卑田行里见立棍儿之前的这三门六槛的规矩,还有哪些路数讲究?”
一口喝干了碗里剩下的馄饨汤,那身量颇大的叫花子伸着手背一抹嘴唇,方才站起身子朝着胡千里一拱手:“胡爷,咱们今儿是头回见,我倒还忘了跟您禀告一声——现如今,四九城中花子行里这根打狗棍儿,兄弟我拎着呢!”
眼见着那颇有些身量的叫花子打从腰后拔出一根只有一尺来长、早叫人摩挲得油光水滑的黄杨木小棒槌,胡千里顿时端正了脸色,朝着那颇有些身量的叫花子拱手一揖:“火正门中坐馆胡千里,今日特来向卑田行中立棍儿赔罪,还请卑田行中立棍儿开江海之量,恕我火正门冒犯之责!”
翻手将那黄杨木小棒槌插回了腰后,那颇有些身量的叫花子却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大咧咧地朝着胡千里笑道:“胡爷,您这话可就说得远了!我花子行里人物伸手讨吃,从来是掌心朝上纳十方,到嘴的都是粮食、得着的全是好处!就您堂口里头挑了我花子行中能打大玉子、唱莲花落的兄弟办些差事,我这儿还该得谢您赏不是?哪儿还能有您这赔罪一说?”
一本正经地朝着那身量颇大的叫花子摇了摇头,胡千里却是低声说道:“马走日字象走田,哪行的规矩都是祖师爷定下来的,怎么着也不能轻易叫人坏了!这回我火正门中请了四九城里**成的卑田行朋友帮忙搁街面上传消息,虽说是事急从权,可到头也都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得不着立棍儿您一句话就搅扰了卑田行中这么些位朋友伸手相帮,这事儿怎么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口中说得斩钉截铁,胡千里手上倒也丝毫不停,翻手便从怀中摸出来一张薄薄的拜帖,双手捧到了那身量颇大的叫花子眼前。
很有些诧异地看了胡千里一眼,那身量颇大的的叫花子迟疑着伸手接过了胡千里递到自个儿眼前的拜帖,只展开看过一眼,顿时便将手中拜帖一合,讶然仰脸朝着胡千里低叫道:“胡爷,您这是。。。。。。”
“这也就是我火正门中掌门赠与诸位卑田行朋友的丁点心意,瓜子不饱是人心,您可千万赏收了!?”
“胡爷您恕我眼皮子浅、见识薄,您这份帖子可太重了!我呆小七刚接掌了四九城中花子行里这根打狗棍儿,虽说算不得是能拿上台面掰扯的事由,可手底下好歹几千兄弟跟着我呆小七挣命求活!这要光为了我呆小七一个人嘴上抹蜜、腰里能揣,就叫手底下兄弟们拿命搪事儿。。。。。。。胡爷,这可不合适?!”
“呆爷您讲义气,我这儿倒也真没啥不能当着人面儿说的——今儿来寻您见面说话,除了是求着呆爷您恕我火正门中唐突冒犯的罪过,再就得请呆爷您手底下兄弟办个卑田行中本根儿的活儿?”
“花子行里本根儿的活儿?胡爷,您细说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人尽其才 (下)
跟胡千里披着破烂棉袍、陪着一帮子花子行里的大小叫花子在街口喝馄饨汤一比,佘家兄弟俩这会儿享受的可就算得上是天仙般的福气了。
就这大冷的天儿,半月楼后专门替熟客开出来的小暖阁里边燃着两盆银霜碳的火,炭盆里边还搁了丁点的铁紫檀的香末儿,叫那匀实着劲儿燃烧的银霜碳一烤,幽幽暗香顿时傍着一股子暖和劲儿在小暖阁中轻轻荡漾,闻着就觉着提神醒盹儿。
四扇斗方大小的小气窗高高开着,窗户上头蒙着的是一会儿碧纱笼的窗纱,既能叫小暖阁外头的清新空气透了进来,又能把那凛冽风头挡了七分。就这样的场面规制,在四九城中大户人家,那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
红木太师椅上垫着的是蜀绣面儿包丝绵的软垫、靠枕,不软不硬刚好能托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腰杆松快。太师椅旁边拿整块的黄杨木抠出来的小茶几上,一水儿景德镇纸胎细瓷的茶具中,隐隐荡漾着的全是当年雨前龙井芽儿的芬芳。
四样茶点是五芳斋早上新鲜出炉的、四样干果是天津卫海河码头昨儿刚送到的,就连水烟筒里头装好了的烟丝,那也都是打从关外踅摸来的蛤蟆烟叶尖子、四九城中云霓坊老掌柜亲手整治出来的小兰花烟丝,一块大洋一小两的价儿,有钱都还得赶巧——只打关外地面叫日本人占了之后,蛤蟆烟叶尖子可就不好找了。。。。。。
美食美器在侧,自然就少不了得有美人伺候。打从书寓胡同里头下条子请过来的八位红倌人打扮得姹紫嫣红,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穿花蝴蝶、叶底黄莺般在一张大圆桌旁端坐着的六位老少、胖瘦不一的爷们身边伺候着,倒是着实冷落了正在大圆桌主位上敞怀露臂、吆五喝六摇着骰子、数算银钱的佘家兄弟俩?
朝着坐在自个儿对家位置、身穿着一套烫金描边马褂、留着一条花白长辫子的老人挤了挤眼睛。佘有道使劲摇晃着手里头的宝盅,将宝盅里的三颗骰子摇得哗啦啦响亮不停,口中却是扯着嗓门吆喝道:“这可连开了九把大了,这一把是大是小,诸位爷您赶紧的买定离手了您呐。。。。。。。”
捋着鄂下几缕鼠须,呐身穿烫金描边马褂、留着一条花白长辫子的老人轻轻咳嗽一声。却是将自个儿面前的一摞大洋推到了圆桌上铺着的红布上金漆书写的‘小’字上,摇头晃脑地开口说道:“有道是天阙地损,世上从无十全之事!既然连开了九把大,这一把。。。。。。小老儿倒是押个小,求取个以小博大的意头吧?不知南社长意下如何?”
擦着额头上隐隐涌出的汗水,那被称为南社长的中年男子却是重重摇了摇头:“既然是连开了九把大,那说不准这庄家势大力雄,一时间倒也还短不了气运襄助!我。。。。。。且来个顺势而为,还押大!”
娇笑着将南社长面前的厚厚两摞大洋推到了红布上金漆书写的‘大’字上。傍在南社长身边的两个书寓姑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脆声叫道:“南社长好手面,倒是不知方馆主这回。。。。。。。”
话说半截,两双眼睛已然朝着坐在圆桌旁另一张椅子上的一个干瘦老者瞟了过去,眼神如同钩子般一旋一扫,那被称为方馆主的干瘦老者顿时三魂七魄飘飘荡荡,一脸色迷迷笑容地将自个儿面前的几张存单推到了红布上写着‘大’字的地方:“美人落花有意,方某又岂能做那流水无情之事?”
眼见着赌桌上已然有人下了重注,围拢在圆桌旁坐着的其他几个四九城中爷们。也都在身边书寓姑娘撺掇之下,多多少少地朝着赌桌上扔下了不少银钱。伴随着佘有道手中宝盅一开。小暖阁中顿时响起了那些个书寓姑娘的惊呼娇啼之声:“哎呀。。。。。。。南社长,还是您心明眼亮、吉星高照,这可不就开了第十把大了?”
“方馆主,您这把可是赢了不少呢?这要是不给我们姐妹俩吃红分香,我们姐妹俩可是不依您。。。。。。”
“有赌不为输、小损得大盈,我瞅着马参议您下一把一准儿能赢?”
手上飞快地收输赔赢。佘有道一边麻利地整理着刚刚到手的银钱,一边却是朝着站在自个儿身边的佘有路使了个眼色。
只一见自家哥哥的暗示眼神,佘有路顿时悄没声地朝后退了两步,嘴里吆喝着要出去方便一二,脚底下已然飞快地走到了小暖阁门边。伸手开门溜了出去,却是压根都没走远,径直奔了小暖阁斜对面的一处虚掩着房门的雅间。
才见着佘有路走进雅间里,早已经在那雅间里候着的相有豹顿时迎了过来,压着嗓门朝佘有路急声问道:“佘师叔,是到火候了么?”
朝着相有豹点了点头,再接过了相有豹忙不迭转身端过来的一碗茉莉花高沫儿茶一饮而尽,佘有路方才重重地喘了口粗气:“好家伙。。。。。。原本今儿操持这活儿的时候,我这心里头还一个劲儿发怵?就且不论咱们悄没声包了半月楼后小暖阁、请了七八个书寓姑娘的这些使唤挑费,那就是来应局的人物,平日里在四九城中也都是仰脸瞧人、鼻孔看道儿的主儿不是?我说有豹,你倒是怎么就能把这些个压根跟咱们没交道的主儿给攒一块儿来的?”
体贴地从茶壶里给佘有路又续上了茶水,相有豹抬手指了指小暖阁方向,压着嗓门低笑道:“佘师叔,您没瞧见今儿那位马参议?”
捧着刚续上茶水的茶碗,佘有路诧异地点了点头:“见着了呀?不是说这位马参议是咱们攒的这局里头的托儿、这场局得着的好处他占三成么?可一个当托儿的人物,能有这么大面子?能一晌午功夫招揽齐活儿了四九城中各大报馆的主事人物?”
“佘师叔,这马参议明面上虽说不过是一个篾片清客的身份,可背后戳着的不全都是北平市政府里那些官儿么?这官儿朝下面人说话、嘱咐外头人办事,差不离都犯不上自个儿张嘴。全都是有人替官言声、带话!这些个报馆里的人物瞧不上马参议的面子,那还能不给北平市政府那些官儿面子?”
“噢。。。。。。。闹半天还有这么个关节?四九城中各大报馆中的主事人物,这回算是来了个齐活儿——南社长、方馆主、包记者、叶主事儿,这些人物平日里在四九城中报纸上写出来的文章,我可都听人念过。好家伙,那可当真是捧人能捧上天、骂人能骂出血。有时候连北平市政府里那些官儿都敢骂,一个个全都不是好打发的主儿啊。。。。。。”
“佘师叔,这些人原本吃的就是笔墨官司的饭,不骂人他们吃什么?不给钱谁他都骂、给钱了骂谁都行,今儿场面上来的这几位,全都是这德行,说到头儿就为了一个字儿——钱!”
“那咱们还攒局打从他们身上得财?不该是给他们好处能使唤他们么?”
“佘师叔,这帮人当真是属貔貅的,只长嘴不长屁眼儿。得便宜没够、死也都不吃亏的主儿,遇事两头拿好处的活儿,他们耍得可是够够的了!真要是拿钱去填他们的嘴,估摸着火正门堂口叫他们吃干嚼净,也都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那要这么说,我这心里大概齐有谱了!有豹,这会儿场面上往来的银钱虽说瞧着挺多,可也还不能当真拿捏住那些个报馆里的人物。我瞅着再有小半个时辰。差不离就该上打从哈小井哈掌柜那儿借来的物件了?”
回头瞧了瞧雅间桌子上搁着的小包袱,相有豹略作沉吟。方才微微点了点头:“先不着忙,再跟他们耍弄一个时辰,不妨在桌子上头多给他们点儿好处,等得把他们瘾头给勾搭起来了,在把打从哈掌柜这儿借来的玩意一件件亮出来,不怕他们不上钩!”
“可要万一。。。。。。。这帮人可也都不傻。真要是叫他们瞧出来了咱们这里边的门道路数,咱们攒的这局可就得露了底了?”
“就这帮人贪便宜没够的心性,那就是蚂蟥见血、苍蝇见粪,断然没一个能见着这些宝物还能挪动步子的!佘师叔,您一会儿回去给那位马参议传个信儿。就说这局要是成了,许他四成!可要是这局黄了。。。。。。咱们可就咬死了这回攒局是他的主意,叫他琢磨怎么去应付四九城中这些报馆人物吧!”
“那要是这帮人不认账呢?”
“。。。。。。佘师叔,有个事由。。。。。。。我可还没跟您禀告。。。。。。。”
“有豹,你跟我这儿还闹这吞吞吐吐的幺蛾子干嘛?麻溜儿说,啥事?”
“您二位今儿进那小暖阁之前,可是都在我这儿喝过一会儿茶的。。。。。。。”
“茶?茶怎么了?”
“那茶里头有宁心定神的药,专解炭盆里燃着的那狐涎香。。。。。。”
“我说那炭盆里干嘛要洒上铁紫檀的香末儿呢?闹半天就为了遮掩狐涎香的那股子腥味不是?就那么丁点大的小暖阁里,一支狐涎香都能催发得人血气上头,你这一家伙还闹俩炭盆。。。。。。。你倒是真不怕把我们哥俩也给折里头?”
“要不我怎么跟两位佘师叔把车轱辘话说了好几回,请您二位无论如何半个时辰出来一趟,上我这屋子里喝茶。。。。。。。”
“有豹,你这孩子可真是。。。。。。。得嘞,我麻溜儿去换我哥哥来喝茶。。。。。。。”
“那您二位先跟这儿忙着,我抓个空儿去见俩人。”
“嗯?有豹,你不跟这儿坐庄拿主意,你这是又要干嘛?”
“佘师叔,咱们分头折腾了这好些事儿,已然就算是把火正门里这些年攒下来的人脉情面都折腾得差不多了,怎么着也得轮着旁人下力气了吧?”
“你又盯上谁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草船借箭
打从半月楼后的小角门悄没声溜到了街面上,相有豹顺手搁街边一处点心铺中胡乱采买了两包点心,这才脚步飞快地穿街走巷,直奔了戴爷住着的那处宅院走去。
隔着戴爷住着的宅院还有一条街远近,街面上已然多了不少横眉立目、身形魁梧的壮棒汉子。虽说那些个壮棒汉子一个个全都打扮成了商铺掌柜、伙计,或是采买物件的主顾模样,可只消稍稍留神一二,任谁都能打从那些壮棒汉子身上琢磨出一股子浓厚的凶煞之气。
就像是压根也没瞧见那些个街面上横眉立目的壮棒汉子盯在自个儿身上的眼神,相有豹脚步飞快地直奔了戴爷住着的宅门,迎着像是老早就得着了消息才在门前迎候的门房老徐一拱手:“徐爷,我这儿有点急事儿要求见戴爷,还请您帮着通禀一声?”
低垂着眼帘,门房老徐打量着相有豹手指头上挂着的两包点心,干笑着朝相有豹应道:“相爷,您这些天在四九城里,可算是忙得个脚不沾地了吧?还有您火正门中的人物,这会儿怕也都撒在四九城中各处忙活着?”
脸上拿捏着悚然一惊的模样,就连拢在胸前的一双手也都轻轻一颤,相有豹像是强压着心头惊恐一般,哑着嗓子朝门房老徐强笑道:“徐爷,这四九城里头的大小事儿,可当真是丁点都瞒不过您这同志社的堂口。。。。。。”
看着相有豹那颇有些惊恐与尴尬的模样,老徐却又是干笑一声,侧身让出了进院的道路:“可也算是相爷您来得巧了,戴爷这会儿刚巧在书房里看书、写字。有啥话,您进去自个儿跟戴爷细说吧?”
忙不迭地朝着门房老徐又一拱手,相有豹疾步走进了宅院中。恭恭敬敬地站在戴爷书房门前低垂着的门帘外,冲着门帘缝隙低声叫道:“戴爷,火正门相有豹有事禀告,还求戴爷赏见?”
像是也早知道了相有豹要来见自己的消息,书房中的戴爷压根也没耽误工夫,曼声朝着门外开口求见的相有豹叫道:“进来吧!”
答应一声。相有豹撩开门帘侧身进了书房,迎面便瞧见了戴爷正手握一支狼毫笔,在一张宣纸上笔走龙蛇地书写着大字,顿时便悄没声地站到了书桌一侧,静候着戴爷停笔。
也都不看一眼站在书桌一侧的相有豹,戴爷只顾着悬腕沉肘、静气凝神地写完了最后一笔,方才轻轻将手中狼毫笔搁在了笔架上,抬头朝着站在书桌一侧的相有豹和声笑道:“相爷想来该是能识文断字的?”
伸头瞟了一眼戴爷刚写完的那幅字,相有豹轻轻点了点头:“小时候倒是跟着师傅认得了几个字。可这多少年也都不沾笔墨,估摸着早还给我师傅了。。。。。。”
“那这几个字,相爷认识?”
“佩。。。。。。佩弦自急?”
“相爷倒是真能认得?!那这四个字是啥意思,相爷明白么?”
“这。。。。。。戴爷,我能认识您写的这几个字儿都算是侥幸了,这字面意思我可当真就不明白了?”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说。。。。。。。古人身上带着弓弦,来提醒自个儿随时都要像弓弦一般警醒,千万不能隔三差五的出乖露丑。更不能一错再错!”
“噢。。。。。。是这么个意思,我这儿还得多谢戴爷您指教!”
冷冷一笑。戴爷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指教?我哪儿还敢指教相爷您呐?就这么一半天的功夫,清华园里生生叫相爷想辙光着屁溜儿扔出来十几号人物,捎带着四九城中清贵世家联名具状追究此事,也就更不提外头那些个花子行里打大玉子、唱莲花落的叫花子,报馆里收钱捉笔写文章骂人的记者,全都飙着劲儿替相爷您出头拔份儿。。。。。。估摸着要再有个十天半个月。我这同志社能不能在四九城中站稳脚,那都得瞧着相爷您赏不赏脸?”
一脸惊惶地将手中提着的两包点心扔到了书桌上,相有豹朝着面带冷笑的戴爷连连打躬作揖:“戴爷您圣明。。。。。。。您恕罪。。。。。。。您包涵。。。。。。。我这不也是叫逼急了,实在是没辙了才。。。。。。。”
不等相有豹把话说完,戴爷却是朝着满脸惊惶神色的相有豹摆了摆手:“相爷。您要是接茬拿捏出来这副装佯儿的德行做派,那咱们可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愕然地看着满脸冷笑意味的戴爷,相有豹喉头咯咯作响,却是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很是带着些得意,戴爷倒背了双手,慢悠悠地踱到了相有豹面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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