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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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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柏摇着扇子,安静吃茶,耐心等着。
规则很简单,但是赛程很长,因为合适的患者不是随时都有,参赛的金疡大夫们要抽签排号,轮流接诊,评委会根据大夫们的诊治过程和药方质量来打分。
看到药方也是比赛的一部分,顾念又无语问苍天了。
“宋公子,药方怎么办啊?”
“照写不误。”
“不可能。”
“你想隐藏你的师承来历才是不可能的事。我和安堂的师承是不是就见不得人啊?”提起这个宋亦柏真是心火涌现。
听出宋亦柏语气里的情绪,顾念缩了缩脖子,“宋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完全学会师傅的医术,不好意思在外面自称是和安堂的门生子弟,怕污了和安堂的名声嘛。”
宋亦柏双手抱怀,歪着头瞪着顾念,“你说我信不信呢?”
顾念竖起纸张,躲在后面悄悄吐了个舌头,草草又看了几行,发现了新的问题。
“那个……”
“说。”
“是不是从大比武开始,我就要天天跟你们呆在一块?不论那天有没有轮到我?”
“自然如此。你要跟所有参赛的金疡大夫在一块。”
“那比赛场地在哪?露天我坚决不干的啊。”
“在我们和安堂总号,那里宽敞。我们专门腾出一排厢房,照你的习惯布置成诊室。你想要什么东西,现在跟我说。”
“太浪费了吧?”顾念轻声嘀咕道。
不料宋亦柏耳尖,听到了,“不想让我们浪费这个钱,你就给我争气点。”
顾念挺直了腰坐起,“嗯,宋公子,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虽说比赛时,病人是随机的,全看选手自己运气如何。所以吧,这个保证是没法下的。万一我倒霉,碰到了我处理不了的病人呢?我又不是神仙,能起死回生。”
“放心,进来的病人会有老大夫做初诊,而且还要征求病人自己的意思,不合适的肯定不会往里面送的。”
“工具自备吗?”
“你的家伙什自备,诊室里需要什么东西你只管说。”
“诊室照我那个诊室布置就行了,只是我另外需要清洗消毒的地方,我不能带着沾有血污的工具回家。那血腥味会臭掉的,惹来苍蝇的话,我就只能全部扔了。”
“这好办。还有呢?”
第75章
顾念把剩下的规则看完,继续有了新问题,“我能带使女么?”
“今年出师的六个弟子,我们留了三个自用,再加上去年出师的几位师兄,还有学堂的师弟们,这么多人一起负责打杂打下手,你何必再带人,还是女子,到时那里全是男人,你的使女恐怕不方便。”
“可我习惯她了,她知道我的工作习惯,临时换别人,好麻烦的。”
宋亦柏执扇在手心里敲了几下,“我给你打下手,行不行?”
顾念干咽了一口唾沫,赶忙推辞,“宋公子,这怎么好意思?”
“因为我也是新出师的大夫,我只是全权负责和安堂的比武名单,等大比武开始,我一样要给师兄们打杂帮忙,你怕别人帮倒忙,那我帮你好了。你总没话说了吧?”
“我怕惹人非议。”
“非议什么?你不许再找借口,使女不准带。”宋亦柏一扇子大力地敲在手心里,一锤定音,不准再议。
顾念撇撇嘴角,“好吧,就这么说了吧,大比武具体哪天?我好把消息散出去了。”
“比武日期是七月初八到十八日,你吃了早饭就带上家伙什到我们总号,晚上吃过晚饭才能回家。”
“哦,那没轮到我的时候,我能干什么?跟人聊天?还是观摩别人的治疗过程?”
“只要你呆在总号里,能随叫随到,闲暇时间随便你干嘛,在寮屋里睡觉都由你。”
“那要是有人找我聊天怎么办?陌生人见面三步曲。先查户口祖宗十八代。”
“怕甚。你这黑医身份就这时候好使。你只要说你是烟花巷的黑医,相信我,那些人只会跟你打听风流事,不会问你师承来历家中人丁。”
“咦?甚好甚好,等会儿得了空,我要跟前面妈妈们说一声,让她们都预备好迎接新客人。”
宋亦柏不由得露出微笑,“你到是可以跟他们说说各家特色,他们一定很感兴趣。”
“正有此意,最好让他们把大量精力花在花姑娘身上。我的胜算就提高了。”
宋亦柏觉得这个白日梦有些太美了,但他没有反驳顾念,随他去了。并且不久他就走了。
顾念还真跟前面各家妓院的下人打听他们楼里目前最好的姑娘,人家自然好奇顾大夫干嘛打听这个,如此就得知了顾念要参加大比武的事。两年一次的医家盛会,今年在三江城办,下一次就去别地儿了。
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城里的同行们听说后,纷纷暗地里跑来打听顾念是何许人也,和安堂里也开始有了不同意见,多数人认为他们一向实力强劲。何必从烟花巷找外援,就算要找。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宋亦柏请来了玉府街分号的掌柜,在总号向大家做了一些解释,质疑声这才下去了一些,但怀疑的种子仍然存在,他们都在等着看顾念到时的表现,唯有玉府街分号出的人手比较看好顾念。
大家都在为七月份的大比武做着紧张的准备,顾念也没闲着,她找了木匠订制了四个硕大的工具箱,双开门,打开来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各种抽屉。分别放置她的各种手术器械和其它用品。做好之后,木料本身的重量,让人单手都提不起来。只能用担子挑着走。为此顾念还早早地订了车,好来回接送。
参加大比武是大事。哑姑正划算着买几匹好些的料子给顾念做几件新衣,包寄桃就已经带着好缎好纱上门来了,这让哑姑当场吃了醋。
包寄桃看得有趣,也扭捏上了,故意拿哑姑逗乐,追着顾念要给她量身裁衣。顾念左躲右闪,软话说了一箩筐,好不容易才把包老板给哄走了。
哑姑开心了,抱着料子,回屋做针黹去了。
消停了几天,顾念上门出诊,等她完事后回来,却见到东厢房当心间里坐着的客人,让她下意识地就要躲。
东厢厅里跟哑姑和唐嫂子挨着坐一块的,正是好':。。'久没见面的万宝宝。
顾念想当没看见,但这么个大活人走院子里过,三个女人可都看见她了,哑姑和唐嫂子都赶紧迎了出去。唐嫂子把顾念往屋里领,说是跟万宝宝要了一些最新的绣花样子,让他来挑一挑。哑姑则接过药箱,送回诊室去。
顾念嘴里念着小姑奶奶,行礼唱喏,万宝宝也起身回了万福,等哑姑从厨房给顾念拿来一盏冰糖梅汁,四人这才一起坐了,就着刚才的话题,把粗选出来的花样子摆在顾念眼前,挑他中意的,好绣在衣服上。
女子们挑出来的都是最寻常的男子便服花样,简单的几何纹,稍复杂一些的比如花枝团纹的都没挑,想着还是别让他们顾大夫太显眼,到底是不入流的黑医,不敢和那些正经大夫一样,在各种事物上出风头。
顾念一眼就相中了代表好运的万字纹,吉祥又如意。随后女子们又开始挑丝线,万宝宝的意见是,不如素雅到底,用跟衣料颜色相近的丝线,绣的时候虽费些眼力,但出来的效果极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样一弄,低调不张扬,但料子和做工好,又是给和安堂面子。
忆起以前曾经被宋亦柏挑剔过服装,顾念觉得万宝宝的这个建议非(。:)常的好,爽快地点头应下。
接下来就没顾念的事了,三女一起转去哑姑卧室,摆弄她正在做的针黹,顾念一人坐在外面喝她的梅汁,隔着房门偷看万宝宝,这几个月没见,她那气势汹汹的戾气散了很多,气质变得沉静淡然了,颇让熟悉她的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喝完了甜汁,还没她的事,顾念就回自己屋歇着去了。
五月飞速过去,六月也按部就班。暴雨加洪水,跟去年一样,一天忙过一天,幸好药品储备充足,倒是没有重复上年那样的狼狈。
钱满贯和董之瀚分别来过一次,钱满贯来给顾念打气,董之瀚则跟顾念聊了一些往年大比武的情况,作为宋亦柏的好友,就算是在外地举办,他也曾同去看过热闹。
从董之瀚那里。顾念知道了几家和安堂的强劲对手,都是在他们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医馆,这次过来,人家也是抱着多拿优胜的信念的。
和安堂玉府街分号也派了人给顾念送时间表,初八到十八号。整整十天,从第一天起,顾念就要从早到晚呆在和安堂总号。跟大家在一块,哪也不能去,至多可以去大门外的街上来回溜达,可绝对不能走出视线范围。
顾念算了算时间。幸好那时她的生理期已经结束,不用担心泄露身份。
受伤的衙役们过来治疗。偶尔也会跟顾念聊起这事,六月底七月初,外地的医馆代表就会陆续到达,为了确保众人安全和大比武的顺利进行,衙门里也是高度戒备紧张,做好了各种应对突然情况的准备工作。
顾念一面赞叹大家都辛苦了,一面拿好药往病人身上抹,治疗完了,还塞给人家几包药,让带回去自己用。
进入七月。立秋后,衣带河的防洪警戒撤了,那时城里的参赛队伍已经来了很多了。东道主安排接待的客栈住了十之七八,路途最远的几家代表也已到了城外近郊。
猜都猜得到。全郡同行大聚会,各种应酬事少不了,但没人找自己,顾念也就乐得装憨,直到她收到了第一封和安堂的请帖,让她在初七傍晚去府前大街的会仙酒楼参加一个宴席。
于是,初七那天的午时,顾念就收了医幡,打了烊。
吃过午饭后,沐浴更衣,理了发,薰了香,换上清爽的白玉石色的纻纱褶子,新裤子新鞋袜新帽子,裤腰带上系着一个驱蚊药囊,手里拿把扇子,袖子里藏了几百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先喝下一碗解酒药,怀揣请帖,到街上找了个蓝蓬小车,一径往会仙酒楼去了。
会仙酒楼张灯结彩,和安堂大手笔,包下了整个酒楼宴请同行,顾念赶到时,酒楼门前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她的马车居然无法到门口停车,只好离得远远地停下,顾念付了车钱,又加了一些酒钱,跟车夫约了个地方见面,回头再送她回家。
然后,她步行走进车流,左突右闪地来到了酒楼门口,经过门外迎客的掌柜,手持请帖走进店堂。
尚未看清一楼坐了多少人,一个提着茶壶的店小二飞快地奔上前来,问过身份,仰头冲楼上喊了一声“楼上一位,和安堂”,然后将顾念引到了楼梯处。
顾念先抹平了衣服,扶正了帽子,(。)了一下仪容,才拾级而上,到二楼,见到一位小二满面笑容地在等着自己,见客人上来,小二道了晚安,一面打着手势,一面冲人声鼎沸的人群喊“和安堂一位。”
会仙酒楼地方宽畅,整个二楼是天井式结构,中间空心,可以看到楼下。桌子环绕四周,放眼望去,粗略一数,起码开了十余桌,硕大的圆桌面。
都坐了人,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少些。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空档挺大,又是交叉摆放,使得行走路线是个S形,不妨碍走路,但这会儿很多人都站着来回应酬寒暄,堵了路。
而除了宋亦柏,和安堂的其他人,顾念一个都不认识。偏偏现在这人堆里,没看到少东家的身影。
但是,主人家的桌位在哪,还是很显眼的。
顾念穿过桌子,一面跟经过的所有人抱拳唱喏,一边往主人的上位走去。
一路拜了几桌人,顾念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然间,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真是天籁之音。
转过身,抬起脸,看到穿过人群,招着手,向自己走来的宋亦柏,在顾念看来,这位高富帅绝对是拯救她于此刻水火的天使。
“你怎么才来?”宋亦柏在顾念面前站定,第一句话。
顾念微愣,脸上羞赧,“我迟到了?”
“那倒没有,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到,我们的人都到齐,就差你了。”
“路上难走,我的车根本没法靠近,我走了一段路。”
“难怪。过来吧,给你介绍几位长辈。”宋亦柏侧身让顾念与自己并肩,上下打量了几眼,“你今天这身衣裳不错。”
顾念小得意地扯了扯衣袖,微仰起脸看着宋亦柏的下巴,“不给和安堂丢脸吧?”
宋亦柏微低头冲顾念笑笑,没说话,只示意人跟上,二人从人群挤回前面主位。
前面主位中的主位,自然是和安堂当家人和主客们的桌子,这会儿主宾都已经寒暄完毕,各自招呼朋友,或者歇息的。
宋亦柏直接把顾念推到了他们和安堂大东家宋心鸿面前。
“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顾念。”
顾念赶忙低头行礼,恭恭敬敬,不卑不亢。
坐着休息的宋心鸿放下茶盏,回礼,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被他儿子全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顾大夫,久闻大名,今日方才一见。”
“不敢不敢,都是宋公子谬奖。晚辈未及早拜见宋大夫,是晚辈的失礼,惭愧难当,还请宋大夫原谅则个。”
“倒也无妨,这段日子,听说顾大夫辛苦了,接下来的十天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互相了解。”
“晚辈一定竭尽所能。”
“好,我就拭目以待。”宋心鸿对儿子点点头,“亦柏,带顾大夫见见别的长辈,我到楼下招呼一下客人。”
顾念跟着宋亦柏依次见过了宋二大夫和三大夫,又拜见了医学堂的先生们,最后见过了总号和分号的掌柜及首席大夫,这么一圈转下来,参赛主力算是见过一半了,剩下一半是年轻大夫,就没有带着一一做介绍了。
但让顾念印象最深的,还是玉府街分号的掌柜和大夫,相比跟其他人都是说些场面话,跟这二位显然比较有话聊。
宋亦柏就把顾念分到了玉府街分号这一桌,同桌的都是分号里的大夫和药师。像和安堂这样的大医馆,医科门类分得很细的,大夫们各有专长,自然人数也多。
眼尖腿勤的店小二,看到顾念坐下了,立刻过来送上茶盏。
看到茶杯,越发觉得口渴,先跟同桌的其他人全部问候了一圈,再举杯请茶,一气儿灌下半盏去。
顾念的来历,和安堂的人都已经知晓清楚了,除了玉府街的同仁比较了解顾念本事外,其他人是真看不上顾念的出身,偏偏却是宋大公子亲自找来的,所以一时也发作不得,憋着口气,要好好看她的表现。
顾念情知今晚这顿饭逃不了被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线的扫描,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对前后左右的隔壁桌射过来的各种意义不明的视线,视若无睹,只与同桌人玩笑。
第76章
慢慢的,客人们都到齐了,今晚请的是三江城的各家代表,全郡代表的酒席今天之前已经挨个地都请过了。
楼下楼上座无虚席,酒楼开始上菜上酒,宋心鸿为首的主人们最后一次上上下下地走了一趟,招呼了所有来宾,然后回到二楼,主客们一边闲聊,一边等着酒席的开场白。
顾念看着桌上的大酒壶她就胆寒,以她的酒量,不知道事前喝的解酒药能不能顶事。
宋亦柏神出鬼没地从顾念身后冒出来,例行公事般地交待自己人不要贪酒,场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别往死里喝,影响明天的正式比武。
交待完了正事,临走前不忘捎带上顾念,问他酒量如何,要不要换到靠栏杆的里侧座位去,因顾念正好坐在靠走道的位子,最容易被别桌的人抓住劝酒。
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不想醉死当场的顾念连忙站起来,半个桌子的人跟着起身挪了一下位子,酒量好的换到外侧,酒量差的坐到里侧。顾念换到了最里面,背靠栏杆,两边桌的都抓不到她喝酒。
宋亦柏又塞给顾念一个小药瓶,交待里面装的是解酒丸,要是感觉吃不消了,就舌下含服一粒。
顾念感激地道了谢,安稳地到里侧坐下,宋亦柏继续去别桌例行公事。
端着大盘子的店小二们流水样儿地送菜送酒,盏茶工夫,所有桌子才都上齐了四凉四热一个汤。
这时候,宋心鸿等行会方面的几位大佬,轮流举杯起身。走到栏杆处,对着楼下和楼上的同仁敬祝酒辞和开场白。
每一人讲完,都获得全场的掌声和喝彩。
主人的开场白说完了,还有代表们的发言,等所有人都讲完了,大家才动手开吃,热菜都微凉了。
在那些祝酒辞之间,众人免不了都要吃几杯,烘托宴席上的气氛。这是礼仪,顾念深知躲不掉。豪爽地跟着大家一杯一杯地干。
空腹饮酒的结果,试出了各人酒量深浅的水平,顾念那一桌,就她一人红了脸,其他人都没事。再看别桌,也都好好的。
同桌的大夫们指着顾念的红脸哈哈大笑,招呼他赶紧吃菜。别弄得宴席才刚开始,就先醉倒一个。
酒席开始了,店小二们又开始走动起来,给各桌上新菜新酒。撤掉吃空的盘子。
顾念一面使劲往肚子里塞各种菜肴,一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那碗解酒药派上了用场,不然照她的酒量,这会儿,她早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楼下传来了起哄的声音,顾念嘴里嚼着一块刚上桌的梅菜鸭肉,侧身透过栏杆往下瞅,见是楼下已经开始了各桌敬酒,正闹得厉害。
分号掌柜发话了,让大家都斟满杯,跟楼下的同仁敬酒。楼下的同仁都是小人物。楼上坐的客人则是各医馆当家人和首席大夫,这些身份尊贵的贵客们自然由东家招呼。
楼下本来喝酒的气氛就热烈,楼上的人再凑一脚。好家伙,楼下都有人喊店小二拿酒坛拿海碗了。
跟楼下敬了几轮酒。掌柜们离桌开始跟贵客们敬酒,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酒楼还在继续上菜。
顾念深感有些吃不消了,摸出药瓶含了两粒,比绿豆大点,一入口,清凉的薄荷味从鼻腔窜进脑内,已然有些模糊的神智一下被冲醒了,翻搅的胃部也跟着重新驯服了。顾念小心地把药瓶收回袖中,留着,这十天的晚饭兴许能派上用场。
掌柜们敬了一圈酒回来,轮到小辈们出去再走一圈,顾念硬着头皮跟在人群里,幸好这时候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有人一口闷也行,浅嘬也可,倒是没有非得干杯不可的劝酒习俗。
一圈转回来,顾念手上还有半盏酒。
到这时酒楼的菜终于上完了,最后的主食和甜羹都上桌了,回到座位,顾念给同桌们都盛了半碗甜羹,解解酒。
吃罢甜食,酒席也将散场,宋心鸿等人站出来又是一番寄语和动员,将气氛推向了最后的**,然后,结束。
虽是结束了,却不能抬脚就走,还得继续应酬,先前来时没能寒暄到的人,这会儿都得一一照拂到,从二楼到一楼,走得还算顺利,但从一楼的楼梯处,走到大门口,愣是花了一刻多钟。
门外,各家的马车已经排成了长龙,先前在里面被人群一番冲挤,顾念已经跟和安堂的人走散了,于是她自顾自地一边跟人道别,一边往来时的方向步行,想走到跟自己车夫约定的见面地点去。
步行的行人混在速度不一的马车里,其实挺危险的,马车又都是启动加速的状态,一辆辆嗖嗖地驶过去,顾念都走出酒楼老远了,也没能穿过马车阵,到街对面去。
好在这时候,救人的天使又出现了,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顾念面前,车窗帘子打起,露出宋亦柏的脸。
“顾念,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马车呢?”
顾念摸着自己仍在发烫的脸,含糊不清地回答,“在前面等我。”
窗帘子里突然挤进半张年轻的脸来,比宋亦柏年纪小,看着有些眼熟,但忘了是哪家医馆的少东家。
“要不要捎你一段?喝了酒还独自走路,可别出事。你们家少东家的马车可舒服了,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顾念可不敢跟着这小公子玩笑,她眼巴巴地望着宋亦柏。
宋亦柏也没反对,“上来吧。”
顾念连忙道谢,“我坐外面就好,一会儿好下车。”
说罢,她撩起衣摆,坐在了车夫旁边。
马车重新出发,隔着车帘子,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顾念酒劲上来,但又不想再吃药,晕乎地到达了下车地点,道了谢,小心地过了马路,上了已经等在街对面的自己的马车。
坐进车厢,顾念就再熬不住了,闭上眼睛就靠了下去,等再醒来。已经到了自家门前,车夫打着帘子一声声地响她的名字,伸着手要扶她下车。外面哑姑正在车下接着,付了车钱,将顾念搀进院中。
睡了这一会儿。清醒了很多,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又睡下了。
次日在晨钟声中醒来,精神正好,梳洗打扮,吃饭更衣。四个工具箱都检查完毕,没有遗漏物品。然后闩上挂锁。给唐嫂子布置了今天的任务,她预订的马车也准时来到了她的街门外。
车夫特意带了扁担和麻绳,先把箱子各自绑好,再挑到车厢后面的行李架上。这种马车是走长途的大车,车架沉重结实,内部空间很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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