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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婚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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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尔反尔?你明明答应我不要嫁妆的,却一转眼就叫娘家人来抢”
  娘家人都在跟前,罗依一点儿也不怕她,站得定定的,面色自若:“孔大嫂,你说甚么呢,我同你家沈思孝是和离,又不是被休,嫁妆自然是要拿回来的,怎会答应给你?”
  孔氏气得七窍生烟,跳着脚骂:“是你说不要嫁妆,我才同意你和离的,你居然过河就拆桥”
  罗依自怀里掏出离书,伸到她面前抖了抖,道:“孔大嫂,你可不要信口胡说,这离书上可没这么写。”
  韩长清连连点头,道:“这离书我晚饭前才看过,确实没说嫁妆的事。”
  孔氏这才想起来,当时她们的确没把嫁妆的事写到离书上,只不过口头约定而已,她一时气极,伸手就想把离书抢过去,但罗依一缩手,迅速将其塞回怀里,道:“孔大嫂,这是已到官府备过案的离书,你就算撕了也没用。”
  “你,你卑鄙”孔氏破口大骂,“你,你奸诈”
  罗依本来就只当她是陌生人,而今更是当她是路人,哪里肯理会,抬脚就朝屋里去,任由她乱骂,反正和离女子带回嫁妆是天经地义,就算此刻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也不怕。
  孔氏哪肯放她走,伸手把她衣裳一抓,巴掌跟着就呼了过去。罗裳惊叫一声去护她;罗长吉则抱住孔氏的腰,一头朝她肚子撞了过去。孔氏没提防有个小家伙,吃了重重一击,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不顾此时她顾不上去拉开罗长吉,只是抓住罗依不放,要她把嫁妆交出来。
  罗家人都在这里,岂会眼睁睁看着她欺负罗依,韩长清和罗维率先冲上去,轻轻一扯,就把她和罗依分开了。孔氏气得跺脚大骂。
  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人朝这边指指点点。罗依尚无这个时代的归属感,不觉得有甚么,但一向老实厚道的罗久安却挨不住了,上去把罗依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阿依,你果真答应过孔氏,要将嫁妆留与她?”
  
  第二十八章 息事宁人
  
  罗依坚决否认,但看到罗久安忧虑的眼神,突然惊悟,若任由孔氏这般闹下去,不管道理在哪边,都会让罗家成为街头巷尾的八卦话题,这是老实厚道的罗久安所不能接受的事情。再说孔氏这样闹腾,只怕会影响罗家的生意,万一她明天白天又来闹呢,那他们还要不要开门行商了?罗依这样想着,就开始给孔氏打眼色,示意她赶紧停止吵闹,嫁妆的事私下再说。
  然而还没等孔氏领会她的意图,就见一身云纹素锦的范景明自罗家后院翩翩而出,犹若闲庭漫步一般踱近罗家众人,满面关切地对孔氏道:“这位大嫂,你这般吵闹,除了惊扰四邻,又能得到甚么好处?若是有冤屈,还不如上官衙告状去,若是不会写状纸,大可以找我帮忙。”
  孔氏闹腾这这么久,终于等到个帮她说话的人了,立时朝范景明迎上去,道:“公子说的有道理,我明儿就告他们去,还劳烦公子帮我写张状纸。”
  罗久安心想,那公堂哪里是随便去得的,只怕就算占理,也会脱层皮,要不然,就是被人诈去一大笔银子,所以这状,不能让孔氏告,于是便示意高氏上前劝说。
  高氏会意,上前将孔氏的胳膊一挽,笑道:“孔嫂子,说甚么也曾做过亲家,何必把事情做得这样绝?”
  她做事绝?明明是他们罗家欺人太甚孔氏眉毛一竖,就要开骂,但还没等她开口,范景明先说话了:“此事只怕不告无法善了,还是对簿公堂罢。”说着,就问孔氏:“这位大嫂,你要告甚么?”
  孔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再三强调她是占着道理的,并非无理取闹。
  范景明点头,又问:“不知这位大嫂可有证据?”
  孔氏卡了壳。
  范景明却一笑:“没有也无妨。”
  孔氏精神一振。
  范景明接着道:“不过是挨上几板子罢了。”
  要打板子?孔氏骇然,将信将疑,但正当她想问个究竟时,却看见沈思孝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哎呀,和离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还不得闹腾个没完,孔氏再顾不得罗依的嫁妆,转身就走。
  范景明从后叫她:“大嫂,别走呀,你还没说个详细呢,你放心,我帮你去告他们,就算你挨上个几十板子,我也能帮你把官司打赢……”
  孔氏直奔沈思孝,拉了就走,一面走,一面却还想着罗依嫁妆的事,暗忖,那几个箱笼虽然值些钱,但也不是很值钱,若是因为它们就要挨上几板子,可真划不来……只是罗家人出尔反尔,实在是可恶,这口恶气,她怎生咽得下去“孝儿,你一定要争口气,来年考个举人回家,好替娘报这个仇”孔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沈思孝的身上,殷殷切切地叮咛。
  沈思孝方才挤在人群里,已是听见了些闲言碎语,闻言便问:“娘,你要报甚么仇?还有,阿依的嫁妆怎么抬去她娘家了?”
  孔氏不敢告诉他实情,扯谎道:“他家欺人太甚,把罗依接回娘家不说,还把她的嫁妆也给抢了去,孝儿,他们这般嚣张,你可不能自减了气势,跑去接罗依回家,一定要好好晾她一段时间,灭灭她的性子才是。”罗依已然同沈思孝和离的事,还是缓一缓再告诉他罢,免得他乍闻此事,乱了心神,待过些日子他把罗依淡忘后,再慢慢呢地与他说。孔氏如此想着。
  罗依就算被接去娘家,也还是沈家人,凭甚么把嫁妆也搬了回去?沈思孝忿忿地,觉得罗依做得太过分,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孔氏的要求:“娘,我听你的,就不去接她。”
  儿子听话,孔氏大感欣慰,母子俩相携回家去了。
  罗久安看着孔氏母子离去,终于松了口气,上前感谢范景明。
  范景明摆手道:“我如今租住您家,一样怕她前来闹事,若是她以后还来,您交与我来应付便是。”
  罗久安不好意思地道:“都是家丑,让你见笑。”
  范景明奇道:“那是您家亲戚?”
  罗久安一愣,随即缓缓摇头。
  范景明笑道:“既然不是亲戚,那算甚么家丑。”
  罗久安又是一愣,随即想通,再次谢过范景明,招呼众人进屋去了。
  罗依心里有事,落在了最后面。韩长清马上过来问她,她却只是摇头,道:“你赶紧回家去罢,明日还要做事呢。”
  韩长清很不想走,但一想到罗依已然和离,他明天的确还有紧要事要办,于是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范景明踱着步子,也落在了后面,竟同罗依一样满面担忧:“罗大娘子,你可别误了我的工期,若是有甚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准我能帮到你也不一定。”
  原来他担心那三件新衣裳,真是孝心可嘉。罗依笑道:“你放心,那衣裳差不多已经完工了,明日便能交货。”
  范景明展颜一笑:“如此便好。”
  也许是在陌生人面前,更容易敞开心扉,罗依同他并肩走着,竟把许诺孔氏嫁妆的事说了出来,又问他道:“依范公子看,这嫁妆,我是给,还是不给呢?”
  范景明道:“有道是宁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若你不把嫁妆给她,她日夜上门吵闹,你们家如何开门做生意?更何况,你是答应过她的,虽然此人品性令人不齿,但倘若你失信于她,那同她又有甚么分别呢?别人的龌龊,不能成为你变质的理由。”
  他这钱一段话,同罗依心里想的一样,而后一段话,却是犹如一道明光,使得罗依恰似突然参透佛法的人一般,心境豁然开朗。她敛衣郑重去谢范景明,范景明却是一笑:“若要让所恨的人寝食难安,只管过得比她好就是了,保管她会后悔。”说完,负手朝后院去了。
  他说这话时,虽然面向罗依,但罗依却总觉得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脸上,那种感觉就好像……与其说他是在讲给她听,还不如说他是讲给他自己听的。难不成他也有自己所恨的人?不过这也不奇(提供下载…)怪,他身为富家公子,却委身于罗家裁缝店,这本身就很不寻常,所以有些故事在身,实属正常。
  打听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过罗依而今前程未定,琐事杂多,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因此也不过在脑中想了一想,就丢了开去。
  第二日,罗依起了个早,问过高氏的意见后,便请来当铺的活计帮忙,把四箱嫁妆都搬去当铺,当了个死当,共得二十两纹银。她之所以要把嫁妆当掉,是因为挑着箱笼去沈家,实在太过打眼,而且也无法跟罗家人交代,更没法圆她自己昨晚的话。
  以她对这个时代物价的了解,这二十两纹银,相当于穿越前的一万两千块人民币了,旧物尚且当了这个价钱,可想而知,当初罗家嫁女,是非(提供下载…)常舍得的。
  怀揣着这二十两银子,罗依十分地舍不得,虽说自己一生的幸福,不能同这几块银子相提并论,可一想到就要把它们双手奉给仇人一般的孔氏,心里就一阵一阵地痛。
  是做个君子,还是做个小人?是保持高尚的德行,还是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罗依犹豫再三,决定折中一下,取中间路线——将那银子的三分之一赠与孔氏,赌住她的口;另外三分之二自己留下,以解燃眉之急。
  看来她到底还是做不了圣人哪,不知那范景明知道后,会不会失望?罗依心中却有着小小的雀跃,迅速转头,买了些新鲜果子,拎去先前当嫁妆的当铺,送与掌柜和伙计们吃,再三拜托他们,待会儿若有人来问那嫁妆的价钱,就说她只当了六两银子。
  伙计们且不论,那掌柜的从业多年,这种事见得多了,举手之劳而已,点点头就答应下来。罗依便就地借秤,称出六两银子塞进袖子里,去沈家寻孔氏。
  孔氏正在家换衣裳,准备穿戴整齐,就去罗家接着闹,忽见罗依出现在门口,顿时化身下山猛虎,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罗依侧身一躲,大声道:“你就不问问我为甚么来?”
  孔氏气呼呼地道:“我管你为甚么来,赶紧把嫁妆还我”
  罗依取出六两银子,丢到她面前,道:“我看你平日里欺负我时,脑子灵光得很,怎么昨日却糊涂起来?就算我有意把嫁妆给你,我那娘家人又岂是肯罢休的?你想要嫁妆,就该悄悄儿地来找我,却大张旗鼓地上门去闹,我应了你才怪”
  孔氏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再加上罗依是专程送银子来的,就不吱声了。但捡起那银子,拿在手里一掂,就又嚷嚷起来:“这银子顶多五六两,你那些嫁妆,就值这个价钱?”
  罗依很是佩服她掂钱的功夫,道:“就只有六两,我才刚从当铺出来,不信你随我去问。”
  孔氏当真袖了那钱,随她去了。但结果显而易见,掌柜的和伙计们口径一致,讲的同罗依一样。孔氏没辙,只得把罗依骂了一通,怪她行事没经验,让人给骗了,又怪她去当嫁妆前,怎么不先来同她商量商量。
  罗依装可怜道:“我哪里敢来,就是当嫁妆,都是偷偷去的,这会儿回去,只怕还有好一顿责问等着我呢。”
  孔氏立时就幸灾乐祸起来,催她快快归家。
  罗依暗骂一声,假意作了哭丧脸,回身归去。但才走到裁缝店门口,就见里面站着好几个人,相互之间剑拔弩张,好似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一般。而在他们旁边,还立着个穿黄色褙子,头插大红花的妇人,恰似个媒婆打扮。这是怎么回事?罗依愣了一愣,没急着进去,而是悄悄躲到了门边。
  
  第二十九章 提亲
  
  屋内正怒目相视的那几个人,分成两拨,一拨以韩长清为首,再加上罗成、罗维、罗裳和小小的罗长吉;而另一边却只有沈思孝孤零零一个人。不过从表情上来看,沈思孝似乎更为愤怒一些,简直到了瞋目裂眦的地步。
  怎么,难道他不同意和离?是了,那封离书是孔氏代签的,他还真有可能不愿意放她走,毕竟连房都没有圆过,作为男人,怎能甘心?罗依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溜走,但却听见屋内的韩长清说道:“沈思孝,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阿依确是与你和离了,你要是不信,等阿依回来,把离书拿给你看,就甚么都明白了。”
  沈思孝大声嘶吼,挥着拳头朝他扑去:“我不信,我不信,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原来沈思孝根本就不知情?孔氏没把和离的事告诉他?罗依有些惊讶。若是这样,那这事儿非得跟他当面说清楚不可,毕竟他才是当事人。
  离书罗依随身带着,当即掏出来,走进门去,对沈思孝道:“韩长清说得没错,我而今的确已经不是你沈家妇,离书就在这里,你拿去好好看清楚。”
  沈思孝震惊非(提供下载…)常,满脸的不相信,但待他把离书接过去看过一遍后,那满面的不相信就化作了层层悲痛,抬头直指罗依,怒问:“难道我待你还不好么?你居然要和离?”
  听这意思,难道他待她很好?这下轮到罗依诧异了,这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这样的话都居然讲得出来,而且还讲得如此义愤填膺。
  韩长清不待罗依作答,抢先一步夺下离书,伸手将沈思孝一推:“事实你已明了,还不赶紧走,赖在罗家算甚么事。”
  沈思孝直直地盯住罗依不放,一字一句地问:“你果真已同我和离了?”
  罗依淡然答道:“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刚才已经看见了。而且这东西已经在官府备过案了,不是我能杜撰出来的。”
  沈思孝牙关紧咬,太阳穴两侧青筋迸爆,罗依头一回发现,他皮肤还是挺白的,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白皙,可惜这一张白净面孔,配上这副极怒表情,生生多出三分恐怖来。
  “备,案,了?”沈思孝愤怒到极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来。
  罗依却仍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不见一丝波澜:“千真万确。如果你不服气,尽管去告你母亲,让县老爷撤销档案。”
  她昨日去官府备案时,了解到一些情况,这离书只要备过案,就再不能更改,若你执意要撤销,那就只能状告那代签离书的孔氏。而身为子女,胆敢状告父母,乃是大不孝,一般人根本不敢这样做,更何况是大孝子沈思孝,所以罗依才这般镇定。
  然而沈思孝却突然笑起来:“你恐怕不知道,现任县官聂大人,乃是我昔日同窗,他曾与我同桌念书达三年之久,后来才搬到别处去的,我这就去县衙,请他帮忙,把那备案给抹了去,你给我等着。”
  不论古今,中国都是个人情与关系的社会,任何规则都并非无坚不摧,只看你人情厚薄,关系强弱。所以他想要走后门,悄悄儿地撤销备案,也并非不可能的事。罗依想到这里,不免心生忐忑。
  韩长清显然想的和她一样,走过来小声地道:“阿依,万一他真说动县老爷,撤销了备案,怎办?不如咱们去找赵世忠帮帮忙,你可别小看吏员,县老爷都是外来户,他们却是地头蛇,很多地方,县老爷不依仗他们,都要寸步难行呢。”
  罗依觉得这主意不错,赵世忠在县衙任吏员一职,属于内部人员,就算他帮不上忙,帮着打听下沈思孝求情的进展也是好的。于是便点点头,要去找赵世忠。
  沈思孝见罗依久不答话,而今又拔腿要走,显然是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不由得更为恼怒,把袖子愤愤一甩,大步朝官衙方向去了。
  韩长清拉住已走到门口的罗依,红着脸道:“我去罢,你,你留下。”
  他去就他去,反正他帮了忙,自己承他的情就是,但他却为甚么脸红起来?罗依正在奇(提供下载…)怪,忽见那被众人冷落许久的媒婆甩着帕子,高亮着嗓门登场:“罗家两位公子,我这里有门好亲要说与你们家,快些去请你们爹娘出来”
  韩长清闻声马上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罗依依旧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看那媒婆甩帕子。
  罗裳红着脸冲过来,抱起她的胳膊,硬把她拖进房去。罗依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媒婆要提的亲事,与她有关,而她作为当事人,理应同罗裳这未嫁的姑娘一样红着脸回避。
  可既然知道了是与自己有关,又怎会不想知道那媒婆说些甚么?罗依心急难耐,恨不能冲出去问个究竟。
  还好罗裳这丫头不过是人前装装羞涩的样子,一进屋,没了外人在场,她竟比罗依这个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人还要活跃,拉起她就说起来:“那媒婆是韩长清带来的,一多半就是要为他求亲,我看咱爹咱娘一准儿会答应。”
  罗依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呆呆地顺着问:“爹娘为甚么一定会答应?”
  罗裳面有得色,仿佛被提亲的那个人是她一样:“我的傻姐姐,你才刚和离就有人求娶,这得是多有面子的事情,爹娘心里的那点不快活,只怕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就是大哥和大嫂,也要高兴的。”
  是啊,罗裳说的没错,才刚和离就有人求娶,这说明她并非没人要,相反,还紧俏得很。自她昨日和离后,街头巷尾闲言碎语不少,罗久安和高氏肯定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而今这样快就有人上门求亲,他们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只是韩长清人品德行如何,她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心里惦记着她,对她有旧情,可那对象毕竟是原来的“罗依”,同她又有甚么关系?若她因为这个就下嫁,未免也太草率了些,而且也会心怀愧疚,一辈子都觉得是偷去了原版“罗依”的幸福。
  不行,此事不妥。罗依毅然决然地起身,想要出门阻拦。罗裳慌忙拉住她的胳膊:“姐姐,你这是要作甚么?”
  罗依生怕罗久安和高氏已经答应了那媒婆,心里焦急,无暇与罗裳解释,只得道:“阿裳,我不能嫁,至少现在不能嫁,原因我待会儿和你说。”
  罗裳见她是真的着急,也就没劝,而是道:“姐姐,这媒婆才第一次上门,不可能就此把亲事定下,顶多递个庚帖而已,连定亲都算不上,你若是不同意,私下跟娘好好说说,把庚帖退回去便是,何必现在跑出去,让媒婆说你不知羞?这媒婆走西家走东家,嘴最碎了,要是给她们留下坏印象,你以后就甭想说到好亲。”
  这番话有理有据,罗依心悦诚服,马上表示听罗裳的,一切等媒婆走后再说。看来她对古代社会规则还是不甚了解,以后一定要好好留心才是。
  罗裳所料不错,一时媒婆走后,高氏主动唤罗依出去,她一眼就看见了罗久安手里的庚帖,而高氏更是将她拉进东屋,把媒婆的意图向她细细道来,然后满面喜色地问她:“阿依,这可是大喜事,难得韩长清一心未变。你可愿意?”
  正是因为韩长清对原来的“罗依”一往情深,所以她才越发不愿嫁,不敢嫁。“娘,我还不想再嫁,只想在家清净几天。”罗依鼓足勇气,把拒绝的话说了出来——她几乎能想象得到高氏失望而又困惑不解的脸色。
  高氏果然无法理解,直问她道:“韩长清与你青梅竹马,对你又一如既往地好,你为甚么不愿嫁?再说现在只是要定亲,又不是即刻就嫁,同你想要在娘家清净几日并不矛盾呀?”她说完,又语重心长地劝:“阿依,韩长清这人不错,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得慎重考虑。”
  高氏的固执,罗依是领教过的,不然也不会绕过她和罗久安,直接去找孔氏要离书。她颦眉垂头,苦思如何才能说服高氏。但还没等她想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里面除了罗家人和韩长清的声音,还有个从来没听过的男声。
  
  第三十章 欺人太甚
  
  罗依正觉奇(提供下载…)怪,高氏已是猛地站了起来,神色既惊且怒:“是韩宏他来作甚么?难道还是不肯让韩长清娶你?那刚才的媒婆又算怎么回事?”她说着说着,再顾不得罗依,只吩咐她在房里不要出来,就匆匆推门出去了。
  事关自身,且是终身大事,罗依哪里坐得住,当即起身贴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偷偷地朝外看。
  裁缝店内,一人立在缝纫机前,正拍着那机头,拿缝纫机出气,只见他年约五十上下,头裹方巾,身着长袍,长相与韩长清有五六分相似的,一看就是他爹,这大概就是高氏口中的韩宏了。
  罗依看他不住地拍那机头,十分心疼缝纫机,直拿眼瞪他,可惜他看不见。
  韩长清站在韩宏旁边,不住地劝他,但看起来收效甚微。
  罗久安和高氏一左一右,也站在韩宏旁边,罗久安看起来气极,满面怒色不下于韩宏;而高氏正在大声质问韩宏,问他为何出尔反尔。
  再朝外看,罗成、常氏、罗维、罗裳和罗长吉在门口围成了一圈,但仍是挡不住街坊邻居看热闹的迫切,人挤人地把裁缝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又是因为自己,让人看罗家的笑话了,还害得罗成和罗长吉没去上课。不过听说这韩宏就是罗成他们的私塾先生?这般行径,怎配得上教师一职,等有了空闲,还是劝他们换个私塾就读的好。
  罗依满心愧疚,把目光又投向了韩宏,此时,他已停止了拍打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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