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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骑兵-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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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殆尽,那种无力感使它竟然在车上显得很安静。成天让骑兵们专门为它腾出一个马棚,同时连夜在那个马棚前用十几根木头,圈起了一个很大的跑马场。那个马场没有出口,唯一的门只面对着那个马棚。

他不知道那匹野马的精神恢复过来,会有谁可以拦住它?

野马在栏里好象一直在跳动着,它把那个拴着的马缰给扯得发出吱吱的断裂声。到了天亮时,野马终于把那根缰绳给扯断了,它咴咴地仰天长嘶一声,冲出了马棚。但很快他就被那个很大的用木头搭起的栏杆给挡住了。它不安地在栅栏里来回奔驰。它的后蹄把那些栏杆给撞得发出咣咣的响声。很多战士都冲了出来,看着那匹狂野的马发呆。通信员跑了过来,向一直在那里倾听那匹野马长啸的成天报告。成天只是懒懒地看着通信员,自语似地说:“它叫了一晚上了,这家伙可真不怕累。那匹马能不能跳过那个栏杆?”

“好象不能,它就在那里一直围着栏杆跑,疯了似的,见到人就前蹄直立起来,栏杆都被它的身子给撞坏了。”通信员带着种欣赏的口气说。

“那匹马开始吃草了吗?”

“没有,昨天喂的马料,它连动也没有动。”

“继续向它投放马料和水。你去让一排长派几个人去那里站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它,也不能让人观看,野马这会儿见不得任何人,人越多,它越不安。记住,野马再撞栏杆时,不能让它受伤。”成天叮嘱。

通信员领命而去。走到门口时,忽然把身子折回来,说:“你不去看看它吗?”

“现在不。我要在野马把我忘记之前再去看它,知道那匹马现在最恨谁吗?”

“当然是你。哦,对了,军分区的车来了,今天指导员的对象要回去,你不去送一下?”通信员机灵地看了成天一眼,走了。通信员是个河北兵,今年才十六岁,天真与少年的那股稚气很招人疼,成天就把他要来连部当通信员了。成天赶紧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走了出来。兰静把东西已准备好了,正在车前与那些战士们道别,王青衣在兰静的身后,脸上挂着种淡淡的笑意。成天走到兰静的身边,说:“我还以为你会再多在这里呆几天哪。这几天我忙,也没有照顾好你,怎么现在就走……”

兰静大笑起来,说:“听你的客套话真有意思。我也许还会来的,知道刚才青衣与我去了那里吗?”

成天有些呆然地等待着兰静讲。“我们去了草原深处的那个女孩子的墓,我在那上面放了一束鲜花。……那个女孩子真幸福。”她用手挽起王青衣的手,“我们祝你也能幸福?”说完,转身上车。她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用力吻了王青衣的额一下,骑兵们哄地笑了起来。王青衣不好意思地退到一边,看着那辆日产沙漠王绝尘而去。半天还望着那辆车的影子发呆。

成天似乎被兰静的话给击中似的,那个女孩子与他的恋情已经成了一个秘密,只在少数几个知情人中保存着,他没有想到兰静与王青衣竟也知道这个秘密。他的心里暗自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去,他不想在骑兵们面前失态。只是那句话让他的内心极不好受。有多少年了,那种恋情对他已成了一种想象与安慰,从那个女孩子去世后,负疚与感动使他拒绝任何人的进入,他觉得自己是那个姑娘唯一的新郎。现在仍是,他在心里暗自说。这时王青衣赶上来,与他并排走着。王青衣递给他一支烟,成天摇头拒绝。王青衣顾自点上,他长吸一口说:“我们无意中走进了那件事,我们都很感动。兰静在那个女孩子的坟前哭了,女人总是会被这些东西打动的。当然,我也很心痛。”

成天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草原,说:“谢谢。”

“有七年了吧?那个姑娘还在你的心里那么重要?”王青衣沉吟着斟着词句。“当然我是说,一个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吧?”

“我只有她一个,她是我的一生,你理解吗?”成天沙哑着说。

“当然。”王青衣觉得再与他说下去,一切只会变得更沉重。他吐了口烟,说:“早晨赵干事让那个司机捎来口信,说你给他的野马照片他已经传给了野生动物研究中心,有关专家已开始进行了研究,他们初步认定那匹马是野马,但还要对实物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后,才能认定。他们可能会于近期派人来查看实物。我让那个司机把咱们已经抓到实物的消息,带给了赵参谋。”

“我真害怕他们知道,那些动物专家们可能会让这匹野马受到伤害。知道吗,我有时候讨厌他们。”成天有些忧郁地看着草原。

王青衣觉得成天的情绪变化得太快,他会担心什么呢。他看着成天快步向远处走去。跑马场上,骑兵们正在那里练着马上劈刺,当然他们都没有骑到马上,他们都蹲着马步,档中夹着个小凳,模仿着马的前后摇晃,在那里一下下地认真地劈刺。成天把这一招叫做练腿,没有一双能把马夹住的铁腿,在马上是无法站住的,尤其是马在向前跑跃,还要用力劈刺时,王青衣练过,那味儿太难受,又太落后。他觉得最古老的最艰苦,他训练装甲兵时,每个装甲兵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夏天的闷热。他想真该把那些家伙们拉到这儿看看骑兵的训练,他们就不叫苦了。

成天走到了场中,挨个纠正那些骑兵们的动作。这时远处又传来野马的长嘶,成天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王青衣感到,成天一直在心里想象着那匹野马。

捱到第三天,成天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又被新的不安给碰伤了。通信员报告,野马身边的草料已堆成小山,但那匹马连嗅一下也不。水都被它踢翻了。到了晚上,稍有响动,就会引起野马极度的不安与惊恐。它的嗓音已带着难听的沙哑。兽医报告说,那马的精力正处于崩溃的边缘,野马既是不被饿死,也会被自己的不安与恐惧给吓死。也就是说,野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唯一办法就是让野马重回草原。成天心如刀割,他急急地走到马棚前。才三天,那匹马好象一下子消瘦了很多,披满全身的长鬃此时竟变得灰暗,没有光泽地披复在身上。它惊觉地站在那里,一双黑松石似的眼睛低闭着,远远地看去,就象是一匹负轭用的士种马骡。成天的心都给揪紧了。他走到栏杆前,伸手从通信员手中抓过一把新草,递了过去。

野马忽然睁开眼睛,似乎受到惊吓似地,呼地从他的身边掠过,那把草竟被野马碰落在地。成天把手缩回,他感受到了那匹野马深刻的敌意。野马站到北边的栏杆前,一双眼睛看着远处的草原,忽然咴咴低鸣起来。那声音极为悲伤,连空气都不安地颤动着。成天顺着野马的眼睛望出去,早晨的草原有着一种苍茫的远色,天空低暗着,太阳只是一滴暗红的露珠。可是那里才是野马的家乡,此前他从没有想到过一匹马竟会绝食。他只在一些传说与故事中听说过那些义马的举动,但一匹野马绝食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失去的家乡?还是自尊?他的眼睛在那匹马的身上停留片刻。身子一跃就跳进了那个马棚。野马不安地奔跑起来,成天刚一近身,它就腾起双蹄,猛地踢去,有好几次那匹马几乎都踢到了他的身上,要不是他躲得急,他的身上早就留下了很深的蹄印。他有些怏怏地重又跳了出来,那匹马的敌意太深了,他的出现只会使那匹马陷入更深的惊恐中。成天的眼里出现暂时的不安,那匹马的拒绝几乎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他忽然有种深刻的伤感。它的叛逆让他觉出深深的屈辱,好的骑手从一开始就可以感受到那匹马是不是属于自己。现在那匹马让他的内心极度不安。这时马格悄悄地地过来了,他的脸上还有着那天的伤痕。他的右手悬在一条红色的纱巾里。成天对他那天的举动不置可否。他回来后,只看过他一次。男人间的交往成天总是处理得很干净,但那一切对于马格来说,已经足够。他们之间好象一直在默守着一种怪异的默契,并且认真地把握着某种分寸。

马格好象一个影子似地站到成天的后面。成天感到他有话要说,就把头扭过去。看着马格。马格的眼睛一直跟着那匹野马,他好象陷入某种感觉似的自语着:“那匹马真孤独……它已经三天都没有喝过一滴水了,它的样子都开始丑陋起来了……”

“是四天没有沾过一滴水了。”成天沙哑着说:“我也许不配拥有它,如果它明天再不饮水,我……我将把它放回草原。”

马格似被成天的话给惊住,半晌没有说话。成天的情绪有些反常,他发现那匹马的绝食对成天的打击很大,因为那种反抗你几乎没有任何办法,那匹野马竟用自己的生命来呼唤自由。而成天能够做出那样的决定,也出乎他的意料。他急促地说:“那马不能放,你放掉它,我怀疑它会在屈辱中死去的。那匹马好象比人的自尊还要可怕。”

他顿了一下,看着那匹马,自语地说;“我听一个牧人说过,野马好象有着一种特别怪异的习惯。它只喝自己喝惯了的水,并且坚持吃自己喜欢的草。牧人们一般在抓到一匹马时,前几天都会带着野马去找它喝惯了的水,然后再慢慢地让野马吃草,直到使它习惯新的环境。”

“你是说先要给那匹马喝那湖中的水?”成天急促地问。“那个牧人是谁?”

“萨日娜的奶奶。她那天走的时候说的,我……忘了,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马格故意淡淡地说。成天的脸上好象一下子恢复了血色,他转身对马格说:“你去萨日娜家,去把老额吉请来,就说这匹野马需要她。”

“现在?”

“对,就是现在。”

二十六、兰骑兵

萨日娜的奶奶是在傍晚的时候赶来的,老额吉看着那匹野马,半晌不语,好象沉浸在一种温暖的意境中。夕阳的光线在草原上四散着,远处飘渺起了一道道的炊烟,正是草原上最温情的时刻。老额吉的眼中有着一缕慈爱的光,她好象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似的,双手拄在栏杆上,那匹马在她的注视下不安地来回走动着,那双眼睛里好象溢着种深深的委屈。成天被那匹野马的眼睛给惊住了,他发现马总是容易走进人的内心,好象人与马的情感只有一寸,可那一寸的距离该有多远呵?老额吉忽然用手示意他们退下,退出那匹马的感觉范围。

成天带着种不安退下去了,他们走到很远了,成天才发现马格与萨日娜还跟在他的后面,俩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萨日娜的脸上很宁静,好象一下子失去了过去的欢乐。而马格一直就用沉默来表达着他的感觉。这家伙沉默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内心的战斗最激烈之时。成天感到了种尴尬,他停下来,有些勉强地对萨日娜笑笑,用手指着马格说:“你带萨日娜去吃饭,安排她住下来……”

马格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半天才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去吗?”看到成天肯定地点点头,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喜悦,转身向前走了。走到很远的黑暗中,成天看到俩个人的手拉在了一起。他叹息着摇摇头,他想,过了这一阵,必须要让马格离萨日娜远些了,必须。他在黑暗中稳定了一下情绪,心中被强烈的好奇吸引着,他不知道老人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接近那匹野马。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强烈地徘徊着,他想了下,悄悄地从夜色中,转到了马棚的另一头。

马棚的右侧是一大堆的牧草,他就藏在那里。月亮开始升起来了,今天的月亮好象悬得很低,地上蒙着层霜样的白光。他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那声音呢喃着,只是一种象说话的声音,而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成天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老人已经站在了栏杆内,那匹野马安静地站在那里,老人坐在月光中的草地上,好象是在对着自己的孩子说话。野马不时地打着响亮的喷鼻。它的头不时地向着老人的方向嗅着,老人亲切地看着那匹马,那马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嘶鸣,那声嘶鸣带着种深深的伤感,连成天也感到了一种震荡。老人就那样坐在那里不住地低声说着什么,而那马一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只是它的安静让成天有些吃惊。那匹马好象一直在倾听着老人的声音。过了许久,老人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出栏杆。那匹野马看着老人走远的背影,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那声音在夜色中的草原上传出了很远,拴在另一边的军马们随声附和起来,一时间,马的嘶鸣声响彻了草原。

成天从那声音中听出无数种感受。他呆愣地看着老人,老人瘦小的身子在月亮下慢慢地走着,她好象根本就没有听到那声嘶鸣似的,或者那声嘶鸣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成天等待老人过来,用手扶持着她的身子。老人似早就料到他会在那里等待她。她挥挥手,说:“野马还认生,它不习惯这种生活。它太需要同类来安慰它了,那匹红马是不是它的伴儿,待会你把那匹红马放进去,到天亮时再把那匹红马给赶出去,每隔一天一次,那匹红马进去时,把水与当天打回来的新草给放到马棚里,野马吃食与红马交欢时,不要让人去观看,让那马永远感到象在草原上时一样自由,尤其是你,不要在野马的面前出现,那匹马很害怕你。”

成天小心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驯服它,两个月后,就是赛马会了,我想骑着它到赛马会上去试试。”

老人搓搓手,说:“野马是匹跑马,没有马可以与它较量的。你不要急,等马习惯了这种生活你就可以开始驯它了,不过它可不是匹好驯的马呀,孩子。”她关切的看看成天,叹息着说:“我想起自己的宝力格了,那孩子就是被这匹马给摔下来的,你要小心哪。最好的骑手也要有好的运气哪,尤其是驯马。”

“可是它连草也不吃哪,我觉得野马好象对我有着很深的敌意,它把我看成敌人了。”成天不安地说。

“好马总是在试探着接近自己的主人,那天你把他牵回来时,那马实际上就开始被你征服了。孩子,马是与人最近的神物,你要用心与它接近,它才会向你走近。”老人智慧地说。这时野马的嘶鸣声响起来了,老人停下脚步,倾听着。好象是在听着一种天籁,那种神情再次让成天想起奶奶。奶奶也有一双好耳朵呵,她时常在与成天说话时,会说,外面来了一位客人,他跑出去一看,就会有个人骑着一匹马向他们家的毡包里奔来。她很奇怪老人的听力,因为她有时候连自己的说话也听不清哪。那声马嘶停了下来,老人说:“野马现在找到了主人,你该给它取个名字了,有了名字的马才会有主人,孩子,你想让它叫什么哪?”

“兰骑兵。行吗?”成天脱口而出。“我奶奶也有一匹马,就叫这名字,奶奶说这个名字是我的祖先传下来的,我们家族有几十匹马都叫它,我想也让它叫这个名字。”

老人笑呵呵地说:“名字是人的一件衣服,这件衣服你们家披了几十辈子了,让那匹马就成为你们家的一个骑兵吧。孩子,我喜欢兰色,兰骑兵,一个好听的名儿。”老人驻足,说:“你不要陪我走了,快回去把那匹红母马放进去吧,那匹马,哦,兰骑兵,太孤单了,马是最害怕黑夜的神物了,你快去把那匹马放进去吧?”

成天坚持把老人送上返回的马匹,他才快步回到马棚。把那匹母马给解下来,那匹母马的眼睛里闪动着忧郁的神色,看到它就不安地刨动前蹄。成天小心地把它解下来,马匹迅速地跳跃着,一步步地后退着。成天拍拍它的额,轻轻地抚着它的毛发,马渐渐地安静下来。红马拴的地方离兰骑兵的地方不远,成天牵着红马还没有走过去,“兰骑兵”已经嗅到了红马的气味,它立即不安地跳跃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马走来的方向,等到那匹红马一出现,“兰骑兵”已经焦急地奔到栏杆前,它的宽胸不断地撞击着栏杆。红马好象也激昂起来,它用力挣脱着成天的牵扯,只是“兰骑兵”好象还保持着一点的今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成天搬开一根木桩,红色母马一个前纵,轻盈地跳了进去。迅速地奔到“兰骑兵”的身边,它亲呢地用头在兰骑兵的身上噌着,兰骑兵好象也为这意外的重逢而惊喜不已。两匹马互相亲昵着,那种欢爱让成天的内心一动,赶紧转身离开,他的存在,只会增加它们的顾虑。

成天那晚上睡得很踏实,连个梦也没有做,就被屋外面训练的战士们劈刺的声音给惊醒了。他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他赶紧起身向马棚跑去。马棚那边很安静,它过去时看到两匹马卧在一起,互相依偎着,那种关爱洋溢在它们的身上,只是一直值班的战士告诉他,只有那匹红马吃了一点草,还饮了水。兰骑兵只是嗅了嗅水的味道,就又离开了。成天的心里一沉,他看见兰骑兵的眼里好象多了点暖色,只是它为什么还不吃草哪。它已经饿了有五天了,全身好象还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从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的疲倦与困饿。他无力地坐在栏杆外,望着兰骑兵发呆。过了半天,他叫来几个战士,把兰骑兵与红马隔开,牵走了那匹红马,兰骑兵在另外一边,强烈地跳跃与嘶鸣着,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那匹红马远去的影子,围绕着栏杆一圈圈地跑着,直到累了,才有些呆痴地在马棚前立住,只有一双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那匹红马消失的地方,好象在等待着它重新出现。

成天无奈地离去,他在草地上站了一会儿,觉得空落落地没有一点精神。他呆看着太阳在草原上升起来,才走到训练场上。今天上午,按课目规定,将练习双手劈刺。骑兵部队一般都是右手劈刺,用双手劈刺是他的发明,他觉得骑兵右手劈刺局限性太大,而且在战场上有一定的弊端。为了使兵们能够用左手劈刺,他专门想了一套办法,当然这套办法太苦,他提出练习双刀劈刺,必须要练成“铜腿铁档钢屁股”的训练要诀。为了让骑兵们都能习惯于用左手劈刺,他要求大家吃饭、刷牙、写信都要用左手来干,但这个动作太难了,只有十几个战士可以按照他的样子做到双刀劈刺。今天上午他带着大家练的是最难的一招,让骑兵们骑着马脱离缰绳在草地上奔跑,也就是要每一个人都用双腿来夹紧马腹前进。一班的先练,有几个战士从马上掉了下来。成天不为所动仍然冷冷地看着大家,轮到四班的上场了,前面几名战士跑得很好,在返回时,班长马格竟从马上掉了下来,刚好马格掉在距成天不远的地方。马格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成天把头一扭,好象没有看见似地,把头扭了过去。观看其他班排的训练。

这时通信员急急地过来了,说老额吉已经来了,那匹野马好象踢伤了老人……成天的心急急地跳了起来,他向副连长交待了下注意事项,打马就向马棚走去。马走出去很远了,他又急促地折回,看着通信员,大声地说:“那匹野马叫做兰骑兵,以后不准再说这啦那啦的了。”正在训练的骑兵们都听见了,同时把脸转了过来。成天不语,转身打马而去。

到了马棚前,成天却看到那匹马安静地站在老人的不远处,头低垂着,好象在倾听老人说着什么。老人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那里面好象包着件什么东西,老人的絮语碎得他听不清楚,但那声音却有着种优美的旋律,好象有种催眠的力量的似的。成天慢慢地退到草堆的后面,从那里刚好可以看见老人与那匹马的交流。成天在那种旋律中好象有种醉了似的感受。良久,老人站了起来,她的手竟然抚到了那匹马的额头,野马的头温顺地低府着,它的长鬃披了一地。野马竟然卧了下来,卧在了老人的身边。成天看得眼都直了,老人的力量竟然有这么大,他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草原上的老人可以听懂马语,有的还可以“相”马,最为神奇的就是那些可以说马语的人了,因为她们距马的灵魂最近。老人用手一直抚着那匹马,好象是在抚着自己的一个孩子。似乎有很长的时间,太阳都快落下去了,老人才慢慢地站起来,离开了那匹马的身边,那匹马跟在老人的身后,悄悄地走着,好象是在不舍地送别着自己的亲人。

老人对成天说:“你去把那匹母马放进去吧,记住,多给马棚里放些草料,到湖边取一些湖水来,放到它的身边。”

“奶奶,你刚才对它说什么呢?那声音我从来没听见过。”成天忍不住问老人。

“马与人一样,刚到一个地方,都会不安和恐惧的。我刚才不过是安慰它而已,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马是与神最近的动物,它是最通人性的,只要是人性的东西,它都能听懂。记住呀孩子,马与人一样,也需要安慰。”老人说完,爬上自己的马,走了。

成天看着老人的影子,有些发痴,他自言自语地在那里喃喃着:“故事,一个故事,她竟然给马讲了一个故事。”

野马兰骑兵是在第二天开始吃草的。早晨起来,成天看到,好几桶湖水都被喝得精光,野马站在马棚前的石槽中,正在慢慢地吞咽着马料。远处,那匹红色母马若有所思地在栏杆内幸福地散步。

二十七、钢嘎哈拉

铁木真有了一匹真正的骏马后,他的生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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