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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骑兵-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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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传说而活着。这样的人越来越稀少了,象一些珍珠一样。我不赞同他的生活方式,但我却尊重他,因为我无法用自己的标准去说他的生活方式不对。我希望你也如此。他可能是最后的一个理想主义者了,也是一个最后的失败者。”王青衣喝了口奶茶,想起什么似的,说:“成天现在正在写一本书,那本书在这个家族里流传了好几代,我想到他这儿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你是一个研究野生动物的专家,接触到的马的资料肯定会非常多,但他却走不出去,我希望你能帮他找一部分资料,你帮他的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他在研究什么呢?”刘可可好奇地问。

“世界上所有的关于马的战争与马的战术的书。这本书可能会穷尽天下所有的与马有关的战争,当然也是最后一本了。”

“又是战争,我发现成天对于战争的关注太过于强烈了,他怎么不想想自己的未来,未来的时代可能只会在动物园中才可以看到马,他以为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呀?”刘可可叹息着说:“他如果生在过去就好了,在那个时代他可能会实现自己所有的理想与愿望。你感到一种什么东西吗?与成天相处?”

“什么?”

“我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可能是一个可笑的人,他的眼睛让我感到一种压力。因为我们所追求的一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过是你的一种错觉而已,他的感觉影响了你,是吗?我来到这片草原后,就发现自己好象是一个多余的人,因为现代的东西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你看到连队的那辆吉普车了吧?那辆车几乎很少有人开,马是草原上的神物,也是一个骑兵连里最宝贵的东西了,我有时候千百次地问过自己,这些马的存在有何意义,但却只得顺着一种习惯向前走,因为你不得不相信惯性的力量,就是在走向消亡的过程中,也是如此,你得学会适应它,然后才知道你走过的一段日子,毫无意义。”王青衣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敢设想这个连队消失之后,成天会怎么办?”

“他可能会选择死亡?”刘可可说出这句话,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王青衣好象被她的预言给惊住,半天不语。“我可能不该去这样说,但我希望他能找到让自己生活得十分舒服的方式。”

王青衣笑笑,与她互相碰杯致意。俩人说了很多的话,当然都是一些城市生活方面的事。成天与她的共同语言是股票。股票对他来说,好象已经成为一个很陌生的字眼,他听到刘可可说到某只股升了降了,心中竟涌出一丝的失落。俩人聊到很晚了,王青衣送刘可可回房休息。刘可可走到成天的房前时,忽然停了下来,她轻轻地敲着门,门内似乎动了一下,就再没有声音了,她又坚持去敲,但那门紧闭着,里面静寂无声。王青衣在她的身后,悄声说:“他可能还没有回来,你先去睡吧?”

刘可可疑惑地说:“我直觉房内有人,可我一敲门,那种声音就消失了,他不会在草原上失踪吧?”

“不会,你放心好了,他连草原上有多少根草都能数清,还能把自己丢了?明天早晨他会回来送你的,今天你先休息吧?”

刘可可有些心神不定地回到了房内,一晚上她都没有睡踏实,好象做了好几个轻薄的梦,但那些梦做得都不太深,到天快亮时,她才睡着了一小会。在梦中她好象在痛骂一个人,那个人的头一直低着,她骂得痛快淋漓,那个人一会儿就开始痛哭起来,男人的痛哭让女人反感,她不屑地离开那个男人走了出去。从那背影上她好象认出是成天。这时她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她把自己从梦中抽出。过了好久,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但那梦的情节已不太清晰,她一直想着那个人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成天在她的梦中哭什么?敲门的是王青衣,从她一来到连队,王青衣好象就躲了起来,把她交给了连长成天。除了偶尔在吃饭时见到他外,她几乎很难见到他。当然,那几天一直敲她门喊她吃饭的是成天,从昨天晚上她就觉出了一种很怪的感觉。似乎成天开始躲避着她。她的心动了一下,自己真的可能让他感到害怕吗?

王青衣笑笑地站在门口,等待她收拾东西。早晨的草原上很安静,连队的战士都带出去晨练了。连马的声音都无法听到,刘可可用眼睛搜寻着什么?但看了半天,她又失望了。王青衣好象没有察觉似的,一直在回避着什么?那种彬彬有礼的周到让刘可可无可奈何。王青衣肯定知道自己刚才在找什么,但却做出一副与已无关,并且根本就不曾察觉的样子。刘可可最恨这样的人了,但她没有理由再去恨一个人了。在饭桌上她终于忍不住了,她问道:“他还没有回来吗?是不是失踪了?”

“谁?”王青衣故意做无知状。

“就是那个牛仔呀。”刘可可恨恨地说。

“他早晨带着连队上山训练去了。临走时,特意让我专门送你,他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你。好象还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信在那儿?”

“吃完饭就可以见到了,就在你的车上,东西与信在一起,你自己看吧?你们俩个好象在捉迷藏似的,我都给弄湖涂了。另外,我有一大包东西带给我的女友,希望你能帮我的忙。”王青衣暧昧地笑笑。

刘可可走到自己的车前,车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盘羊头,那只羊头很漂亮,长长的黑色的弯角如同黑玉,她用手轻抚,感到一种冰凉般感受。那封信就在一个白色的信封里放着,她用眼睛触抚着,心里竟然有些慌乱。她快速发动汽车,与王青衣挥手告别。吉普车怒吼着离去,在草原上划出一道烟尘,很快就消失了。

王青衣远远看着那道烟尘,一直目送着那辆车消失,他才落寞地放下手,回过身来,差点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一看竟是成天,成天好象一直就站在他的身后似的。王青衣欢叫着:“你的葫芦里都卖着什么药哪?躲起来不见,却又放不下。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最后,或者是骑上你的马,在一个小山头上遥望着她离去哪?”他故意神秘地拍拍成天的肩,打趣地说:“人家可能把你给看上了,我敢打赌,那个小姑娘对你是一见钟情哪。”

成天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与我的想法格格不入,几乎就是两条道上的人 ?'…'再说我连她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还一见钟情哪?”

“她会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几乎从我这儿挖走了所有关于你的情报,我是个过来人,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人的那点小伎俩,我还能看不出来?我说你早晨出去训练了,她急得什么似的,那叫做牵挂,你懂吗?”

“她不会回来了,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成天有些沉重地低语。“回来又如何?她不过是个过客。”

“为什么?哦,对了,你那封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哪?”

“我说,请你永不要再来,你的设想在我这儿没有市场。我选择拒绝。”成天冷冰冰地说。

三十三、古老的马阵

夕阳透过草丛显出一种柔软的金黄色,那种广阔的金黄让人心醉。王青衣来到草原后,就被夕阳给迷住了,每天吃完饭后,他都会一个人离开连队营房,走到草原上来观看落日余晖。他经常没有目的地四处行走,草原上没有路,只有方向。每次他都是顺着草原上那缕最美的光色行走,仿佛跟着那缕光,就可以找回到一种新的心境。他每次都会把夕阳给跟没了,夕阳总是在他的行走中消失在草丛中,然后星星开始升起来,月亮苍白而明亮,绿色的草丛开始显出神秘的黑暗,露珠开始爬上草叶,如同闪烁的冰晶。他发现草原上有很多奇怪的秘密,那种夕阳西逝时的沉重与安宁让他每次都心醉不已。每次散步过后,他的心境都如同被清洗过似的,全身松驰而又幸福。

王青衣吃完饭,走出营房,他远远地看看那缕金色,草原空旷得让人心动,无数的草低伏着,风停止了前进似的,静立不动。目光尽头有几点白色在不停地蠕动,凭感觉他看出那可能是牧归的羊群。羊群与遥远处的炊烟的升腾让人有种温暖的感受。这是草原上最美的时候了。他信步走着,远远的看到成天一个人低着头在前边行走,他的背影看上去满负着无穷的心思。一个思考着的背影总能把人心碰疼。

成天忽然停下,用一根木棒在地上刻画着。他的神情专注,每画一下,还扯一把青草在地上摆好。王青衣觉得奇怪,信步走过去。他吃惊了,他看到那片草地上,竟全是一些干了的草摆在地上的各种各样的形状。那种形状极怪,有一片草竟摆出一个类似部队队形的阵势,前后左右,排列有序。他再仔细看下去,竟好象是古代的一个什么古老的阵形。他有些想不起来,成天从什么时候,竟时常来到草原上摆这些怪到极点的阵形。他暗自数了一下,好象有十几个之多,那些干了的草束在绿色的青草中显得十分地扎眼,远看过去,好象摆了满山坡似的。那些代表各种阵形的草束被紧紧地束紧,放好。代表着各式各样的意思,王青衣有的看懂了,有的却越看越湖涂。成天似没有发现他似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摆布与想象中,他的手中捧的本书上有着这个他将要用草摆布好的阵形图似的。每看一眼那本书,就用一束草放好一个位置。有的放好了,他又重新调整草束之间的位置,似乎在寻找那些阵形之间的变换规律。王青衣仔细地看着那个阵形,那阵形前似乎是一队披坚的马车,后面跟随着十几匹锐马,再后面又是三辆马车,马车后是部兵队。以此类推,循环往复。那种阵形的变换竟然如同一个迷人的陷井,变化无穷而有力。

王青衣觉出种深刻的怪异,他下意识地喊道:“此阵形简直有些象是现代的装甲战术中早期的形状嘛?你竟然懂这种早期的装甲兵战术?”看到成天迅即扭过的头,他略微有点尴尬的笑笑:“你知道,我每天都会出来散步,今天无意中改变了方向,竟看到了你。你在这儿摆的这些干草很有意思,我看得出了神。但愿没有妨碍你?”

“我早就觉出了你,只是我被这个阵形给陷住了,我期待有人能与我一起认出它。只不过我失望了。你看错了,这不是什么装甲兵早期的一个基本形状,它是当年成吉思汗大军征西时,用的一个基本战术。当然起先不是这种马车,代表这种马车的是三万条藏獒组成的獒犬军团,每次冲锋时,这些獒犬就吠叫着冲向敌人,哦,你想象过几万条藏獒吠叫着冲向敌阵的壮观情形吗?那些狗猛扑上去,咬住敌方马匹的脖子,把它们的血咬食干净。据说成吉思汗每次与敌对阵前,都不喂食这些狗。那些饿极了的狗,只能以敌人的血为食。当山上的号角吹响时,狗们就如同奔向各自的食物似的,卷地而去,那些狗如同地面上卷起的黑风一样,把敌人冲击得七零八落。而就在这时,那些跟在狗的后面的蒙古马队就再次冲了上去。它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由藏獒组成的獒犬军团了。当然这也是世界上最富有想象力与创意的战争方式了。我看到过当时西方关于这支獒犬军团的记录,说每次对阵,那些獒犬总是可以给敌人造成最可怕的杀伤力。我喜欢这个阵形,但我却一直找不到成吉思汗使用它们的方式?”成天的眼中有着一丝深深的失落,他指着那本书说:“我一直不明白这个阵形是什么?我曾经看到过上千个关于这支獒犬军团的记录,但我不明白,狗为什么可以比马还要可怕。你看到没有,我在这个山上用这些草摆了很多个这个阵形的变种,但却没有一个是准确的。”

“獒犬军团……”王青衣有些喃喃地自语,他陷入到一种深深的吃惊中。同时用眼睛寻视着成天摆在草地上的很多个不同的阵形,那些阵形很有想象力与创意,但却无法想象那些狗军团就会如同这些阵形那样,摆在一个位置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它们,这个狗军团的出现,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改变我对马队战术的认识。哦,这个阵形是不是你的书中的一个内容哇?”

成天道:“所有的阵形都是我书中的内容,只是我想在把它们收集起来时,重新用这些草束来演练一次,我想体会一下那些古代用来打下江山与寻找胜利的方式,当然越陷进去,我越失望,我发现我只不过是在做一件好象与这个世界无关的事,尽管这些阵形与马匹曾经改变过这个世界?“

王青衣诧异地问:“为什么?你的这本书至少可以为这个世界留下它们的脚印呀?不过,我想知道,你刚才对那个阵形如此地迷恋,哦,或者说是对它竟然有着那么多的感受,我想问一下,你想找到什么?”

成天有些伤感地说:“我想看看是从什么时候,骑兵开始被时代所忘记的,或者说,是被给替换了。”他把眼望向那些摆满山坡的干草束,顾自道:“这个战例给我极大启示与震荡,因为成吉思汗是这个世界最会用马的一个领袖了,但就在这一年,他开始发现马在可以提高速度的同时,却不一定可以战胜敌人。当然使骑兵开始发生变化的是,他与金朝的作战观念的变化,当时的蒙古骑兵每次都以大股骑兵攻掠金朝,削弱金朝的实力为主,但城池却还在金朝的手里,每次攻掠完毕,都因没有根据地而难以久守,直到最后,他们开始以攻城为主,每占据一个要地,即开始严守,骑兵就开始只适合那些原野战争了。当然,我只是指的是元以前的时代。”

“据我所知,彻底让骑兵失去它的战略位置是从一战时开始的,当时德国已经生产出世界上最早的坦克了,尽管很简陋,但却可以顺利地冲击敌方的工事与阵地,并且所向无敌,从那以后,骑兵的权威开始受到挑战,各国的骑兵部队相继被撤消。好象目前只有我们国家还保留少数几个骑兵连队,做为部分险难山区与特殊环境下使用的机动力量。”王青衣有些感叹地说,同时内心强烈地动荡,他发现成天的情绪有些反常,他好象从来没有想过骑兵会过时的问题,似乎他还在期待骑兵重新崛起的那一天。他有些担忧地地问:“才这么几十年,好象骑兵已成为很古老的一件事了。我觉得骑兵部队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找不到了属于它的战场。”

“一个兵种的产生,是战争的需要,而一个兵种的消失,也是战争的需要呀?”成天的情绪带着一丝的伤感,他伤感时,似乎好象在怀旧,脸上的情绪沉重得让人不安。“我来到这个骑兵师,最大的一个感受,就是经历了她的消失过程。先是骑兵师,那会儿这片草原上有上百个马棚,一溜排开,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马匹嚼草的声音。走很远,也可以嗅到马匹身上的马汗味与马粪的臭香。每个月全师会一次操,三千多匹马站在草原上,连马打声喷鼻都整齐得如同炸雷。那会儿我们多自豪呀,我是个刚来草原的新兵,头次参加会操,几乎把我给震荡晕过去,那种场面宏大得人心里的某些地方好象都开始动荡了,我当时就发誓做一个好骑兵。可是三个月后,骑兵师奉命撤消。偌大的草原上只有一个团的人马,马少了一半以上。再过了六年,再次宣布我军撤消骑兵团以上战斗编制。那几乎是对骑兵最后的一次巨大伤害,因为那个命令意味着我们将从战争中消失,战争开始与我们无关了。那会儿我是骑兵连的一排长,我当时哭着为那些军马送行。现在这个草原上只有一百多匹马了,骑兵已沦为一种标本似的东西。只有这些偶然间存在的骑兵连队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曾经存在过骑兵这样一个兵种。你知道现在的骑兵干得最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拍电影,每天千遍一律地去训练那些几十年前就已制定好的训练大纲,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那些训练方式却还是从过去的骑兵训练方式中衍生出的各种动作,这个兵种真的太古老了,好象只有那些传说似的古代才适合骑兵生存”。他喟叹一声,“我这些天一旦打开过去的那些书籍,看到古时候,稍一有战争,就是上百、几十万匹马在原野上交战,内心就如同被挖空般空虚。那种铁钱金马的场面刺得我的心疼呀。失去了战争的资格,我不知道骑兵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用?”

王青衣的内心受到重创。他体会过这种一个人被挂起来的感受。你身处某种事物的边缘,可却永远与你无关。他看到过一个精简整编后,一个野心脖脖的团长忽然失去了工作后的那种无依与失落,那个团长所干的一切,好象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因为你为之付出很多年的军队,你的理想,甚至你的一生都一下子失去了最初的意义。他好象很快枯萎了,很快生病住院,最后竟于三年前死在病床上,而他曾经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团长哪?这时他奇怪地想到了兰副司令,他来到这个连队,难道不是兰副司令的一种情感寄托?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成天竟然在忽然间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深刻的怀疑,是那个刘可可的话刺伤了他吗?他嗫嚅着,看定成天。“那本书你还要写下去吗?”

“为什么不?”成天的眼睛里闪烁着稀薄的光,“那本书我已经写到了结尾,但我忽然想再加一章,就是把我所能找到的名马与烈马,全部都写成一个小传。马有时候太象人了,连死的方式也象。可能过很多年,这个世界上会连马也忘记的,这个时代容易忘记的东西太多了。我想记住它们。”

成天的忧郁一下子就铺张开来,王青衣发现成天把自己展开时,身上的每一点都能打动人,他仿佛忽然一下子透明了,但王青衣体会到这不过是他的一种情绪,但却不会改变自己,这样的男人都是一个可以失败的人,他们明明看到了失败,但却仍然会坦然迎接失败,并且把失败点拔得如同成功似的,透着层新的感受。王青衣觉得心中涌出一阵感动,但他却绝对不会去赞同成天的方式。人来到世界上可以选择的并不多,他不想失败。这可能才是他们的不同。他有些不经意地提出一个话题。“这个连队如果也消失了,你怎么办?“

成天犹疑地看一眼王青衣,下意识地喊了起来。“不可能,这个连队不可能消失,消失的只能是人,而骑兵部队永远不会消失,不会,永远不会……”他的话越来越低,仿佛他是在对着一个巨大的空旷在讲述着自己的理想。但王青衣看到,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点点的泪光,全身都被这个想法给压制。

王青衣在成天的感受中,无言地呆立。对于一个把骑兵视为生命的人来说,谈论这个问题太过于残酷。他的心里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几个月后,那道解散的命令来临时,成天会能否听完命令。他长叹一口气,这时那轮夕阳掉到了地平线的另一面,大地开始暗黑下来,草丛在地上模糊着一张脸。成天沉浸在那种独特的感受中,那个背影太孤单了。王青衣轻声说:“走吧……”

俩人不语,互相把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收回。他们相跟着向回走。俩人的背影溶在黑暗中,如同两根草。走到营房门前,成天忽然驻足,轻声低语:“你能不能给全连讲讲装甲部队……”

三十四、“骑兵时候以后的世纪”

课堂就在一个很大的类似礼堂的大棚子里,这是王青衣第一次走进这个挺大却又很破的连队俱乐部里,这个俱乐部平时基本上不用。他走进去时,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很大的马棚,里面很多地方还堆叠着石槽,有股熟悉的马粪味在里面飘浮着。有几处竟有阳光从顶棚上漏了下来,阳光成三角形地在地上晃动。王青衣看到在前面还放着一台电视机,那台电视上蒙着一层很厚的台布,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使用过,台布上积满了厚厚一层士灰。成天早就坐在了那里,战士们还没有到齐,他好象在思考什么似地,望着一缕从屋外射进来的阳光出神。成天看到王青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故意笑着说:“我可是第一个来这儿听你的课的,你今天给我们先讲些什么呢?”

王青衣说:“我可是赶鸭子上架,是你逼我来的,不过我想与大家谈点外面的生活,装甲兵太枯燥,我想谈谈世界上据我所知的最新的作战方式类的内容。”

成天点点头,指着那台电视说:“你看到了吧,那台电视可能是全连与外界最快的接受信息的主要工具了,可是自打那台电视来后,就没有收看到一个图像。这个地方太高了,也太远了,没有信号。那台电视只能放在那里,成了一个摆设。”

王青衣道:“连里为啥不能卖一个卫星电视接收器?只要一万多元就可以卖来呀?至少可以接收几十个台……”

“连里有多少钱,你现在来这儿几个月了,也应该知道了。别说卖一个卫星接收器,就是连队的马匹的基本生活保障,也成问题。马上就要过冬了,马匹的草料到现在也没有落实。十几年前,这片草原上咱们的马匹还可以随便地去吃口头草,接下来才是牛,再就是羊,现在只能跟在牧人的牛羊后面啃口草吃。牧场从几年前承包后,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片草原早就划到了每一户管理。一到冬天,连里除了购买一部分牧草外,就得去求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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