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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骑兵-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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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胳膊粗得象个棒锤,还戴个手套,你不怕把马的肛门与肠子弄坏呀?”成天担心地看着这个长得挺白净的小伙子,只担心他把自己的兰骑兵给弄出毛病来。
那个实习生来这儿基本上没有遇到过军马有什么病,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当然不会放过可以表现一下的机会。“我们在学校就是这样做的。马肠盘结时,一定要戴消毒手套,否则会感染的。”
成天嘴张了张,没再争辨。示意他开始。那个兽医慢慢地套好手套,在酒精里泡一下,然后举起来,小心地从马的肛门里伸了进去,兰骑兵疼得轻声地长嘶。那个兽医的手从肛门里出来,上面沾染了几丝还没有消化完的干硬的粪便,一股恶臭溢了出来。兽医哇地一下子就吐了出来。成天急了,走过去,把那个兽医推开。说:“还是让我来吧,你的那种洋办法太伤马。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学校里学的这些东西对军马有什么用?”
成天让一个战士去拿一碗菜籽油来。那个兽医忍住恶臭,有些迷惑地问道:“要菜籽油有什么用?”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哪,我看,还是土办法好使。”那个战士已把菜籽油端过来了。他把手在水里浸浸,把菜籽油抹在手臂上,然后轻轻地把手从兰骑兵的肛门里伸了进去。他的动作很轻,兰骑兵舒服地躺在地上。马的肠胃中堆满了还没有消化完毕就缠结在一起的草料,散发着种难闻的味道。成天一块块地向外抠着,不一会地上就堆了一堆马粪。战士们都躲开了很远,只有成天一直蹲在那里,他好象已经失去了味觉。大约十多分钟后,他把手一拍,在水里洗洗,又把菜籽油在兰骑兵的肛门上抹了一些。才站起来,他轻轻地拍拍兰骑兵。兰骑兵的眼睛紧闭着,它的神情已经安定多了,只是呼吸仍然有些粗重。成天把手洗干净,马班的班长走了过来,要把那堆粪便给收拾掉。成天用手制止掉,说:“你先别把这堆粪便给弄掉,我问你,你不是说今天的草料没有问题吗?你看到没有,这些粪便都是缠结在一起的长草,根本就没有切碎。今晚是那个古典值勤的?你去给我把他叫来。”
马班的班长有些惶或地看成天一眼,转身离去。
成天用一根棍子在那堆粪便上拔拉几下,走到了马槽前,用手抓起一把草料,在鼻子上闻闻,草料有股淡淡的酸味,这样的草料根本就不能喂马。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一声细小的报告声。他回过身,看到古典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他的领口都没有扣住。成天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把那把草料在古典的面前一举,说:“你给我闻闻,这草料有股什么味儿?”
古典疑惑地看着他,拈起几根草,轻轻地嗅了一下。说:“有股酸味呀?”
“这草都快发臭了,你为什么把它们给放进去,人不能吃发臭的东西,难道马就能吃?我再问你,你晚上的草为什么不让打草机给搅碎?”
古典有些嗫嚅地说道:“我搅过了的呀?”
“那你看看这堆马粪,搅过了为什么会盘结在一起?马一天要饮七公斤水,二两盐,你喂了它多少?”
“咱们这儿的水不方便,马多吃盐就要多喝水,我昨天从井里摇了几十桶水哪!每匹马都喂过了。”古典小声地说。
“怕麻烦是不?怕麻烦就一次性地把草料都扔进去,就一次喂这么多,这么急,扯蛋,马不吃盐,毛色怎么好?马不多喝水,怎么能帮助消化……”成天愤怒地把手中的那把草料扔到了地上。“你以为自己穿上马裤就是一个骑兵了,你还差得远着哪。上回,你把那匹马给我骑坏了,我就看出你不是个好骑兵,你连马都不爱,怎么可能做一个好骑兵哪。我今天告诉你,你不配。”
古典的头高昂着,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成天的领口部位,这家伙在挨批时,从来不把头低下。他似乎在品味一种难过,而那种难过对他来说,有些不太舒服。他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那种不满太刺伤人。果然,古典忍不住地说:“我不过是把草料放错了而已……”
“而已,你把一匹马的生命当成而已。一匹马就是一个战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战场上最可靠的就是战马与你手中的马刀了。这是一个骑兵的起码的常识呀?”
“可那匹兰骑兵不过是一匹野马而已,它并不是一匹在册的军马?”
“在册不过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真正的战马从来都是自由的灵物,兰骑兵可能是军马中最好的一匹战马了。它比那些在册的军马优秀几百倍。”成天几乎要长啸了。他看定古典,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比你优秀的原因了吧。因为我爱马。我宣布,给你记一次处分,我想你可能挺适合去山上牧羊。”
“你这是出于个人情感的报复吗?”
成天冷冷地说道:“是的。”转身大步走出马棚。窗外一轮月亮即将隐去,东方出现一轮白光。暗色的草原显得更黑了。这是草原上的黎明,是一个人还没有睡醒时的表情与大地即将醒过来的痛苦感受。成天无言地向前走,他觉得自己忽然被那匹兰骑兵的病给搅得有些烦乱。他看到就在不远处,正站着王青衣,王青衣拿着件衣服,无言地递给了他。王青衣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凭直觉他感到,王青衣可能刚才已听到了他与古典的对话。
成天感激地点点头,当然他只是在内心这样想了一下而已。他不愿意把一切的东西弄得婆婆妈妈的,既是对自己的关怀。王青衣好象关心的不是这个,他似乎满不经意地等待那轮日出,眼睛一直就在地平线的东方移动。草原上的日出有着与大地上不同的感受。第一次来王青衣就被强烈震荡。那种红艳与苍茫的雄浑让他一下子就呆在那里了。然后一阵光就把他从黑暗中剥出,如同一个婴儿从襁袍中裸开,他觉得自己可能正浴在一种想象中。当然那次日出让他毕生难忘。但随后好象他再也没有历经过那样的宏大日出,如同演出似的巨大剧场感受。他有好几次悄然起来,试图再历经一次那样的日出,但如同运气,他再也没有捕捉住过那怕那天的一丝一毫的感受。当然他今天早晨不是起来看那轮日出的,在马班的班长叫成天时,他也醒过来了,他一直悄然站在马棚里,他是个外行,但却是这个连队的指导员。他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局外人,当然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成天,如同看到当年的那个在装甲步兵连当连长的自己。许多当初看不到的缺点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而当年的一些自以为有所创新的工作现在看上去,却是另外的一种效果。他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种新的视角,许多当年的工作他在心里一次次地过滤对比着,有的经验确实好,有的工作方法很独断但却有着独特的个性,自己如果再向下发挥一下,很可能会出现异想不到的结果。他很多次就在心里演习着自己当年的工作方法,体会着新的心得,如同自己也经历了一遍似的,心境充实而又兴奋。当然这一切都是那个成天带来的,成天犹如沙盘上的一个演习者,他的成败与失误都在他的眼里。当然成天表演的越多,他的内心越被一种东西给压逼着,他觉得成天的身上有着种悲剧的力量,而那种悲剧的力量来自于何处哪?他却又有些茫然。成天身上的许多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是个谜。当然包括他与那些战士之间独特的关系。就在这种观看中,他觉得自己已被他身上的某种东西给吸引,至于那种东西是什么,他竟然想不清楚。或者是说他与成天太近了,太近了的东西容易被某种东西所混淆。
东方涌出白色光晕,黑暗中的草丛被照亮,一根根的草显出真实的质感。在晨风中轻晃。大地一下子就弯曲了,开始下垂着的是草叶上的露珠。天空好象被一只手给撕开,一下子显出空旷的舒展感受。成天迎着那缕光晕,大声地呼吸,仿佛要把胸中的闷气吞吐干净。他们的沉默在这种晨曦中显得很不合时宜。王青衣看着远处的天色,说:“在草原上最不能看的就是日出了,看一次,受一次伤害,你看到那缕白色光晕了吧,它们真实得让人以为是假的。”
成天诧异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真的。”王青衣认真地说:“越是美的东西与假的东西就越近,人们可以创造出无数的美的或者接近美的东西,但却无法制造丑陋。”
“哈,你今天早晨是怎么了,好象草原触动了你,弄得一腔诗意似的,不过你的诗意我接受。”成天把手交叉在胸前,“我发现你对草原好象有种新的感受,这种感受很新奇,与我们这些从小儿就在草原上的人不一样。因为很少有人在海拔三千六百米的地方来欣赏日出与日落。在这种高度上可以看到太阳与我们接近时的另外一种脸孔。如果没有地平线,可能我们还可以看到太阳从地球的另外一边,缓缓划过的痕迹。”
“就象是一滴露珠沿着草叶下滑时的样子,它悬在宇宙的草叶上,向下一滴滴地轻轻地滑动着,它划过时没有声音,也没有痕迹,但却只有一种意境,这种意境既是不拥有,能看一眼也是幸福。”
成天回过头,灿烂地一笑,好象被王青衣的想象力打动。“我发现你的想象力如同一个诗人,你真该做一个诗人,而不是一个军人。”
“诗人与军人,我觉得两者之间好象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我可能在某些时候被一些东西打动,可却并不想去做这件事。因为我是个现实主义者。”
“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现实主义者。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来这儿当这个指导员,就是为了你的现实主义吗?当然我听到好几种传说,一种就是你想从此地转业,这没有多少道理,我不太相信,因为这种想象力不够完美。但你来这儿任职,可能与我们即将看到的日出一样,对我来说,没有道理。当然,我不该去猜测一个人的故事,只是我出于好奇,同时我想证实一个问题?……当然,你可以不说。”
王青衣的眼睛动了下,成天终于涉及到了这个问题。他故意沉浸在那种日出前的宁静与想象中,但看得出来,他的镇静有点做作。那缕白光开始染上一种清晰的粉红。一条细圆的红色线条开始出现在深兰的天幕中。那轮趴在地球边缘上的太阳就要出现了。他的内心一下子就失去了那种原有的冲动。他知道成天一直在坚持着等他说话。他艰难地笑笑,说:“我能不能不去解释这件事,你所认为的任何东西,都可能是正确的也可能是虚假的。我来到了这儿,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我将会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觉得可能是我一生中很宝贵的一段经历。”王青衣叹息着说:“刚才你给兰骑兵抠马粪时,我就在外面,我知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下不了手的,这可能就是我与你的区别。”
成天的头慢慢地转向了王青衣,似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等你,并不是因为这轮日出,但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刚才我听了你与古典的全部对话。忽然就有种冲动,与你聊点什么?你知道,来之前,我是装甲步兵连连长,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因为我的连队的训练从来都是最好的。现在我一下子成了一个旁观者,站在另外的角度看你,好象是看当年的自己。你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吧?”他不等成天说话,又继续说:“我对你的方法持保留意见,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竟然拿一个战士的自尊来做赌注,赌一个战士一生的命运。当然我看到的是另外一种结局,那个战士没有被你打垮,顺着你的设想走向了你所设想的边缘。比如那个马格,比如刚才的古典,你都在他们的痛处下手。你不觉得自己是在冒险吗?”
“最成功的战争没有一次不冒险的,如果这些战士值得我冒险,我宁愿无数次地去冒这种险。可惜……”成天长叹:“我最讨厌那些没有血性的战士,我宁愿他们如同狼一样,永远让我不安,我也不愿意要那种听话得如同一个木偶似的战士。我害怕他们成为这样的人,我甚至希望有人可能当面顶撞我,有人挑战我的权威。只是可惜,他们太听话了,这个古典,只是一只不服气的小狗,他的吠声不太亮,当然如果发展一下,也许会咬我一口的。”他搓着双手,好象在说着一件挺有意思的事,而这事好象只是别人的一件小事,与他无关,或者他看到了,只是想提醒一下那个人,你还有什么地方,挺遗憾。
王青衣被他的说法给逗笑了,他哈哈地大笑。“你要的是一窝虎狼,可我要的是一群听话的狮子,他们只要懂得把勇气放到机器的手柄上去就成了,并且明白高技术与高情感之间的距离与方式就够了。不过我倒是见过了你手下的这些虎狼战士。当然现在也是我的手下了。”稍顿,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昨天下午那个古典才从县城回来,他考得不好,可却兴奋得恨。屁颠颠地去给同班的老兵值勤去了,那个老兵感冒了。这一切都太不正常。古典考不好竟去给别人值勤,当然我很奇怪,古典竟然没有向你说清楚。“
“这我倒没有问,可我不管他是替谁去值勤,关键是他没有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好。你不能说你在替某人去做事时,把人杀了,却说是替别人杀的吧?这样的事我最讨厌了,如果他敢申辩,他在我的心中可能会大打折扣。”成天对此不屑一顾。
“可是你知道吗?已经有战士对你的这种作法提出了异议。有个战士写信给军分区李司令,说你在训练中用马拉着人跑,这种训练方法如同对人的侮辱。还有一个战士认为你利用职权去套什么野马,导致一名战士负伤,还有……”
成天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太阳已突出了地面,那团红色的轮廓已冒出地平线尽头的草丛,它隐伏在草叶上,迷蒙着一团亮色。成天凝神看了那团太阳,转回身说:“李司令怎么说?”
“李司令说:套野马让人心驰。用马拖战士去培养爱马意识,方法过头。成天我认识,此人真骑兵。”
成天默默点头,似仍在等待下文。
王青衣继续道:“我知道你在等待兰骑兵入伍的批复。李司令同时批了,昨天让马格给捎了回来。军分区同意兰骑兵入伍,并给它批文授予“九号”,做为指挥马使用。同时同意‘闪电’退出现役。”
“九号?九号,那是闪电的代码呀?李司令竟然把兰副司令的座骑的代号给它?”成天的眼睛中透出种亮光,太阳终于跳了出来,它在草叶中划出千万条光线,那是露珠与光相撞时的光环与碎点。
“你是说,军分区将兰副司令座骑的号码给了兰骑兵?”
“是的。只有这匹马可以与闪电相妣美。李司令当年曾是骑兵师团长,他在兰副司令手下呆过六年,那匹闪电他竟没有忘。闪电可能是骑兵师唯一一匹如同传说样的军马了。只是兰骑兵却不是那种传说了。李司令让我感动。”
“还有一件事没有来得及告知你,李司令还批示,兰骑兵要尽力配合上次来的那个基因研究所的刘可可做好育新马种的工作。这小姑娘神通很大,她竟然说动了军区兰副司令,来让他做这种试验。据说,兰副司令很想看到一匹最好的马,当然,他不在意那匹马是不是军马,他还把兰骑兵的有关照片调去,但做什么,含意不明。”
“他想找到一匹当年的闪电。闪电只有一次,一旦闪过,将不复再现。兰副司令老了,一个老人一旦开始怀旧,或者是到了最后总结之时,或者是那种东西在自己心中刻划太深,想重新体验当年的一切……但愿老人能够免俗。”成天伤感地叹息。“我无力反抗任何人,包括一个小女人的异想天开。那个女孩子功利心太重,每个人都想找到自己最佳的成功点。可是那真的是一种成功吗?”
王青衣不清楚成天身上忽然的伤感来自何方,他会被什么东西击中呢?
“军分区说那个刘可可什么时候来?”
“让静候通知,据说,可能近期就会到达,那个刘可可这次将带三匹马来这儿,据说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好马,每匹马据说就是上百万。与她随行的还有一个三人组成的研究小组,她设想同时进行两项试验,一个→¤炫··书·¤·网←小组采集基因,进行基因繁殖,而另外一组将用兰骑兵与那几匹马交配,育出新的种马,她想一次性成功。”
成天仰天长出一口气,自语般地说:“多么好的梦想……只是那些马如果是军马……”
……太阳从草叶上悬浮起来,红白色的光扯开了天空,大地仿佛是被光给打开的,天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星群开始隐去,山在草丛中重新升越出来,仿佛它们昨天不在,只是在光中重新出现似的。大地新鲜得一碰就破,草原开始变得遥远,看不到边际。太阳硕大而有质感。如同一颗红色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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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执刀礼
早晨的马厩里充满着股难闻的燥臭,汗臭与马粪便的臭味集中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成天把鞭子拎在手里,用眼睛巡视着每一匹马。马匹经过一晚的休养,全身都洋溢着早晨的新鲜与劲道。他从马的毛色与精神状态上就可以看出马匹这几天的喂养情况。有几匹马的毛色暗淡着,成天随手记下了它们的编号,毛色暗淡是这几天喂盐少,马匹与人一样,都需要有盐来活络自己的精血。盐少了,马的毛色就会暗淡下来。天气还早,只有马匹静静地嚼食的声音。成天走过时,那些马偶然抬起头看他一眼,继而又把头伏到草料中,如同在咀嚼着某种感受。今天上午十二时整,全连将举办兰骑兵入伍的仪式。兰骑兵将要被打上烙印,替代“先知”成为连队的一号马。而先知将从上午开始,退出现役,它刚满十四岁口,服役十二年。至于它退役后如何处置,将由骑兵连自己决定,退役后的马匹一般都被卖到了牧民的家里,有的做了驮马,有的被杀掉吃肉。成天继任连长后,规定退役军马一律不准卖给牧民杀掉,他曾下过一道命令,凡是连队退役的老马,他都希望它们能够在一种闲适的生活中老去,而不是被另外一种更严酷的生活淹没。当然他的这个决定执行起来难度太大,连队近年共退役六匹军马,军马退役后,随之取消掉的是口粮供应。连里本来就穷,这几匹马一下子就成了连里的负担,许多战士都把那几匹正天在草地上散步的老马叫做“老干部”。“老干部”们全部都关在后院,由一个战士专门放牧。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战士都对老干部们抱着与成天相同的同情心。去年有匹老马死去时,成天回家休假一个月,副连长就作主将那匹马卖掉。还将另外一匹老马杀掉改善了伙食。成天回来后,一整夜在那两匹老马的马棚里呆着,从马棚里出来时,成天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他长叹数声,再不提此事。但从此后,那几匹老马再无人敢打主意。但昨天他做出将先知退役的决定后,一位牧民竟然拿了五千元钱来找他,提出将其卖去,做自己马群的头马,成天听后,不置可否。但内心却涌出一种强烈的酸楚,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先知会离开自己,如果可能他将会保留先知的军籍,并让它与自己相伴终生。尽管兰骑兵比它优秀,但先知与他相伴了十年,几乎如同自己的呼吸。当他做出最后的决定时,才发现自己要离开的东西竟然是那样的重要。昨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未眠,在梦中他不断地看到先知奔驰的身影,而先知的蹄声不断地踩疼着他的心,先知每走一步,好似就踩在他的心上,那种咚咚的敲击声让他一夜不宁,它不断地追击着先知,但先知越走越远,远得直到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外面,他的眼泪悄然滑下,他是喊着先知的名字醒来的。枕头上一片湿润,他从梦中将自己抽出,内心强烈地空虚,他靠在床上,闭着眼回忆着那个梦,许多情境已然模糊不清,只有先知向前越出地平线的身影还在那里,他有些呆然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地向马棚里走去,他那一刻强烈地想去看看先知。
先知关在马棚的最深处,它是连队的一号马,按顺序它刚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相距很远,它就听到了成天的声音,它停下了嚼咽,竖起一双叶片般尖耳,认真地倾听着成天的脚步。继而它轻刨前蹄,用响亮的响鼻声来迎接成天。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成天每天经历此种礼节,他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天任何习惯性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有着种全新的感受。他把马鞭套在左手腕部,走近先知,用手轻轻地抚着先知的前额,先知的眼睛湿润而明亮,它轻轻地转动着,用眼中的那一缕深兰注视成天。先知的长鬃出现了一些杂毛,毛发粗硬刺手,间杂有部分分叉的毛发缠结成一团。马的衰老是从鬃毛开始的,他骑了先知十二年,竟然没有发现先知老了。他从怀里摸出把梳子,好的骑手都有把好梳子,他们闲时就会用梳子不断地梳理着马的毛发,直到把马的长鬃给梳得油光光的,有的骑手还有个爱好,给马鬃编成各种形状的辨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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