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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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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抽筋敦说,朝窗外指去,“新闻直升机!我们要上六点新闻了,生锈克!医疗英雄正准备要去作战——”
但这时发生的事,让道奇·敦切尔从此断了对飞行的憧憬。在他们前方,也就是生锈克认为是事发现场的位置,那架直升机突然迅速打了一下转。有这么一瞬间,他还能看见机侧上 CBS 新闻台的标志以及13这个数字。接着直升机爆炸了,在万里无云的午后天空里洒下阵阵火雨。
抽筋敦大喊出声:“老天爷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接着他所喊出的话虽然有些幼稚,但仍足以让被眼前光景给震惊的生锈克感到难过:“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烂泥摊子
6
“我得回去了。”詹德隆说。他脱下那顶海狗队的棒球帽,擦了擦满是血渍与灰尘的苍白脸庞。他的鼻子肿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巨人的拇指,双眼隐约浮现出黑眼圈。“不好意思,可是我的皮实在痛得厉害,而且……呃,我也没那么年轻了,所以……”他举起双手往下一甩。他们正面对彼此,如果可以的话,芭比一定会拍拍他的手臂,帮他打打气。
“大受打击,对吗?”他问詹德隆。
詹德隆边咳边笑出了声:“那架直升机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完,他们一同朝新窜起的那道浓烟望去。
芭比与詹德隆在117号公路上,确定有人可以帮助唯一的幸存者艾尔莎·安德鲁斯之后,便这么离开了事故现场。起码她看起来伤得不重,只不过对于失去好友一事感到伤心欲绝。
“那你先回去吧。慢慢来,路上小心点,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再走。”
“你要继续往前走?”
“对。”
“你还是觉得可以找到屏障的终点?”
芭比沉默片刻。一开始时,他还如此确信,但如今——“希望能找到吧。”他说。
“好吧,祝你好运。”詹德隆用帽子朝芭比挥舞一下,接着戴回头上。“希望之后要是有机会的话,能跟你好好握个手致意一下。”
“我也是。”芭比说。他顿了一会儿,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如果你拿到手机的话,可以帮我个忙吗?”
“当然。”
“帮我联络班宁堡的陆军基地,跟联络官说你要找詹姆斯·欧·寇克斯上校,告诉他们事态紧急,就说是戴尔·芭芭拉队长请你帮忙联络的。
你记得住吗?”
“你是戴尔·芭芭拉,他是詹姆斯·寇克斯,没问题。”
“如果你联络到他的话……我不确定行不行,但如果可以的话……就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吧。
要是没人联络上国土安全局的话,就请他帮忙联系。这样没问题吧?”
詹德隆点点头:“要是联络得上他,我一定会帮你转告的。祝你好运了,阿兵哥。”
芭比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被人如此称呼,但他仍把手指放到前额上做出敬礼姿势,接着继续上路,寻找着不久前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找到的东西。
烂泥摊子
7
他发现了一条与屏障大约呈并行线的林间小道。虽然这条路上杂草丛生,四处都是废弃物,但比起得用手拨开那些有刺植物才能往前走的情况显然好多了。有时他会往西方走,确定那道隔离切斯特磨坊镇与外头世界的那堵墙是否还在,但每次的结果全都一样。那堵墙始终都在。
芭比走到位于119号公路上、磨坊镇与它的姐妹镇塔克磨坊镇的交界处时停下脚步。在屏障的另一侧,有辆货车横倒在路上,看起来像是具大型野兽的尸体。卡车司机早先已被几个好心人带离现场,只留下后门因撞击力而弹开的卡车在原地。柏油路上到处都是恶魔狗巧克力夹心蛋糕、欢笑牌瑞士卷、小圆钟夹心蛋糕、享受牌奶油蛋糕以及花生酱夹心饼。一名身穿乔治·斯特雷特肖像 T 恤的年轻人,正坐在树桩上吃着花生酱夹心饼,手上还握着一支手机。他抬头望向芭比“嘿,:你是从那里来的?”他朝芭比身后大概的方位指去,看起来十分疲惫,既恐惧又绝望。
“对,”芭比说,“我是从镇上的另一头过来的。”
“所有道路都被隐形的墙壁给挡住了?整个镇子的边界都是?”
乔治·斯特雷特(George Strait,1952—),美国歌手,被誉为乡村音乐之王。
“对。”
年轻人点了点头,按下手机的一个按键。“达斯提,你还在那里吗?”他听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他结束通话,“我和我的朋友达斯提从东边那里开始分头出发,他是往南走的,我们路上一直用手机保持联络,寻找有没有可以通行的地方。他现在人在直升机坠毁的地方,说那边到处挤满了人。”
芭比倒是不难猜到。“你们那里也没有可以穿过这道隐形墙的地方?”
年轻人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也没必要说些什么。他们有可能真错过了一些缺口,芭比知道很有可能。那缺口可能只不过像扇窗户或门扉一样大,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缺口存在。
他觉得,这里被完全封锁住了。
我们全是同一队的
1
芭比沿着119号公路回到镇中心,约莫走了三英里远。当他抵达镇中心时,时间已是下午六点。
主街上几乎空无一人,但仍能听得见发电机运作的声响,从声音听起来,数量还不少。119号公路与117号公路路口的红绿灯是暗着的,但蔷薇萝丝餐厅的灯光却仍亮着,依旧照常营业。从餐厅外侧的大窗户往内望去,芭比能看见里头的每张桌子都坐着客人。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却没听见平常客人们大声讨论的各种话题,包括了政治、红袜棒球队、当地经济状况、爱国者美式足球队、新推出的轿车及货卡车、塞尔提克篮球队、汽油价格、棕熊冰上曲棍球队、新买的电动工具、双坊野猫队等等。就连平常有的笑声也没了。
每个人全盯着柜台上的电视看。芭比观察着这个带有一些错置与难以置信的场面,觉得每个人其实都只不过是在试着要在电视上播放的灾难现场画面中,找寻自己的身影罢了。电视里,CNN 记者安德森·库柏就站在119号公路上,画面背景是仍在冒烟的巨大纸浆工厂卡车残骸。
今天负责招待客人的是萝丝自己,偶尔还得飞奔回柜台接受顾客点餐。有几绺头发自她绑头发的橡皮筋中松脱,就这么垂挂在脸庞侧边,让她看起来既疲累又忙碌。从下午四点一直到关店这段时间,原本该由安琪·麦卡因负责站柜台的,但今晚芭比没看见她。或许她在屏障落下之前便已离开镇内,如若真是如此,那么她可能会有好长一阵子都没法子回到柜台后方上班了。
安德森·库柏(Anderson Cooper,1967—),真有其人,为美国知名记者,曾多次获颁新闻奖项。
负责烹饪的是安森·惠勒,让芭比忍不住担心起他是否有办法煮出比豆子及煎香肠更复杂的菜肴,更别说是想处理蔷薇萝丝一直以来的星期六特餐了。萝丝通常会用“小鬼头”来称呼安森·惠勒,纵使他至少已经二十五岁了也一样。对于那些在晚餐时段点了早餐的男女顾客来说,最为不幸的,便是他们得面对安森那带有蛋壳的炒蛋。
不过即使如此,这个时候有他在场,对于这间餐厅来说仍是件好事。毕竟除了安琪外,好像就连生来特别、不需要一场灾难好让自己不必上班的桃乐丝·桑德斯也没来工作。正确地说,她并不懒惰,但却十分容易分心。而当得要动脑筋处理事情时……天啊,你还能怎么说呢?她的父亲是磨坊镇上的首席行政委员安迪·桑德斯,是个永远也不会成为门萨学会成员的家伙,但在小桃面前,他简直就像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那种天才。
电视中,有几架直升机降落在安德森·库柏后方,吹乱了他的一头白发,几乎把他的声音淹没。
门萨学会(Mensa),为国际知名的组织,以智商测验作为唯一的入会标准。
直升机的机型看来像是“低铺路”特种作战直升机,芭比在伊拉克的日子里,有段时间便时常搭乘这种直升机。一个陆军军官走进画面,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库柏的麦克风,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蔷薇萝丝里的顾客开始交头接耳。芭比可以理解他们忧心忡忡的心情,就连他自己也感受得到。当一名穿着军服的人什么也不说,便伸手捂住知名电视记者的麦克风时,那无疑宣告了世界末日的降临。
那个陆军的家伙军衔是上校,虽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却仍使芭比有种看见了寇克斯的心理错觉。那个上校对库柏说完话,手套移开麦克风时,还让麦克风发出了一声杂音。他走出镜头外,脸上不带任何感情,芭比从他的表情中,确知他不过是个听令行事的人罢了。
库柏接着报道:“军方要求我们全部退到半英里外,到一个叫‘雷蒙路边店’的地方。”店里的老主顾又开始交头接耳。他们都知道这间位于莫顿镇的商店,窗户上还写着这里有冰啤酒与热腾腾的三明治,让你好好休息片刻的标语。“在不到一百码的前方区域,已经被一道难以形容、我们只能称之为‘屏障’的东西封锁住了,而官方也正式公布,将这个地区设为国防安全区。我们会尽快为您报道相关信息,现在,先让我们把镜头转回华盛顿,由沃尔夫主播继续为您报道。”
在新闻标题下方,有条红色的跑马灯,上头写着:新闻插播,缅因州小镇遭到神秘封锁。画面右上角则以红色标示着重大新闻,同时字体还不断闪烁,就像酒吧的霓虹灯招牌一样。喝酒可是件重大的事,芭比想着,差点就笑出声来。
沃尔夫·布里泽在画面上取代了安德森·库柏。萝丝很迷恋布里泽,每个工作日下午播出《时事观察室》的时段里,她从来不会中途换台,总是把他叫做“我的小沃尔夫”。今晚小沃尔夫打了条领带,但结却打得很差,芭比认为他星期六在家整理庭院时,可能就是这副打扮。
沃尔夫·布里泽(WolF Blitzer,1948—)美国知名记者。
“为各位重新整理一下情况,”萝丝的小沃尔夫说,“今天下午大约一点钟——”
“发生的时间应该比一点钟还早一些吧。”
有人说。
“米拉·伊凡斯的事是真的吗?”某个人问,“她真的死了?”
“对,”福纳德·鲍伊说。他有个比他年长许多的兄长,叫做斯图亚特·鲍伊,是镇上唯一的殡丧业者。有时,只要福纳德没有喝醉,便会帮他哥哥的忙。而今晚他看起来十分清醒,因为太过震惊而酒意全消。“现在先闭上嘴,我要看新闻怎么说。”
芭比也想听听新闻内容,因为小沃尔夫可能会提及芭比先前最担心的问题。沃尔夫果然提及了芭比想知道的事:切斯特磨坊镇的上空已被设置为禁飞区。事实上,缅因州西部与新罕布什尔州东部,从刘易斯顿一奥本到北康威之间的区域,均已完全禁止飞行。这项命令由总统直接颁布,而这是九年来,国家安全警报首度上升到橙色警戒的位置。
美国国家安全警报共分为五个色彩层级,由低至高。
分身兼《民主报》老板与总编辑的茱莉亚·沙姆韦,朝桌子前方的芭比迅速瞥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个几乎不露声色的浅笑。这是她的招牌表情,就快称得上是她的特色了。“看起来切斯特磨坊镇并不想让你离开,芭芭拉先生。”
“似乎是这样没错。”芭比同意。他对她知道他要离开的事并不意外,毕竟她也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在磨坊镇待得够久,清楚茱莉亚·沙姆韦认为每件事都有值得深入了解的价值。
萝丝端着豆子与香肠(还有块正在冒烟、疑似猪排的焦黑玩意儿),走到一张挤着六名客人的四人桌前,这才看见芭比。她双手各端着一个盘子,连手臂上都放了两个盘子,就这么呆立不动,双目圆睁,接着露出微笑,笑容中满是发自内心别为:绿色低警戒状态、蓝色观察警戒状态、黄色提升警戒状态、橙色高度警戒状态、红色最高警戒状态。
的开怀与安心,让他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这就是家的感觉,他想,肯定就是这样。
“好伙计,我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看见你,戴尔·芭芭拉!”
“你还留着我的围裙吗?”芭比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毕竟当初他只不过是个四处漂泊的人,背包里放着几张笔迹潦草的推荐函,萝丝便接纳了他,还给了他一份工作。她当时告诉他,她完全能理解他为何想离开这个小镇。毕竟,小伦尼的老爸可不是那种你想与他为敌的家伙。然而,当芭比脚步蹒跚地离开时,却始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抛弃了她。
萝丝把手上的所有盘子找个地方放下后,便急忙跑到芭比身旁。她是个体态丰满的小个子女人,得踮起脚尖才能好好地拥抱他,但她还是努力这么做了。
“该死!我真高兴能再见到你!”她轻声说。
芭比回抱着她,吻了一下她的头顶。
“老詹和小詹可不这么想。”他说。但至少此时此刻,伦尼家的人没一个在场,这点倒是值得庆幸。芭比注意到,至少有个瞬间,他把这场镇民聚会的视线,从全国性电视台里头自家镇上的景象,给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那就叫老詹来揍我一顿啊!”她说,让芭比笑了出来。虽然她喜形于色,却依旧小心谨慎,尽量压低声音:“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差点就走了,只是太晚出发了些。”
“你看到了……那个东西?”
“对。晚点儿再告诉你详细经过。他放开她,”
握着她的双臂保持一定距离,心想:萝丝,如果你再年轻个十岁……甚至五岁就好了……
“这么说我可以再穿上我那条围裙了?”
她擦了擦眼角,点点头:“拜托你快穿上吧,快把安森从厨房里赶出来,免得他害死我们大家。”
芭比向她敬了个礼,绕到柜台后方,走进厨房,叫安森·惠勒去柜台那里帮客人点餐,有空的话就帮萝丝整理外场。安森从烤架前退后几步,松了口气。在他朝柜台走去前,还用双手握着芭比的右手上下摆动。“感谢上帝。老兄——我从来没这么忙过,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别担心,我们还得喂饱五千个人呢。”
喂饱五千个人(feed the five thousand),是《圣经·新约》里的典故,见《马太福音》14:13…21。
安森显然不是什么《圣经》学者。“啊?”
“当我没说。”
柜台上的铃响了。“有单子来啰!”萝丝喊。
芭比一把抓起锅铲,从头顶套上他的围裙,系好背带。烤架上简直就是一团混乱,全是安森所谓的烹饪引发的高温灾难。他打开水槽上方的橱柜,里头放满各种图案的棒球帽,包括了蔷薇萝丝的吉祥物:
一只带着厨师帽的烧烤猴。他挑了顶海狗队棒球帽作为对保罗·詹德隆的致意(芭比希望,他此刻已在他亲密的、深爱的人的怀抱里),抓着帽子后方将其抽出,扳了扳指关节。
接着,他拿起第一张菜单开始工作。
我们全是同一队的
2
时间是九点十五,在他们星期六晚上正常打烊时间的一个多小时后,萝丝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芭比锁上大门,把写着营业中的牌子翻至休息中那面。他望向四五个路口外的镇立广场,那里有多达五十个人正在交谈。他们全都面向南方,看着119号公路那里的白色强光。芭比猜,那并非电视新闻采访用的灯光,而是军队为了建立营地所架设的灯光。怎样在晚上架设营地?当然是要设立哨口,以及照亮这片死亡区域。
死亡区域,他不喜欢这个词听起来的感觉。
主街的另一侧笼罩在不寻常的漆黑之中。有些建筑物由于发电机仍在运作,所以灯仍亮着。
在主街山山脚处的波比百货店、加油站商店、磨坊镇新书及二手书店、美食城超市,以及另外六家商店,均能看见用电池供电的紧急照明灯所发出的灯光。但路灯是暗的。大多数主街上的双层公寓里,还有烛光在窗中闪烁着。
萝丝坐在餐厅中央的一张桌子前抽烟(这在公共场所中可是违法的,但芭比永远不会告发她)。
她扯下头巾,向坐在对面的芭比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在他们身后,安森已将那顶红袜队棒球帽脱了下来,此刻正披着他那头及肩长发擦拭柜台。
“我还以为国庆节那天就够惨了,没想到今天更糟。”萝丝说,“要是你没回来的话,我一定会躲在角落里,尖叫着想找妈妈。”
“有个开辆 F…150货卡车的金发女孩差点就让我搭便车了,芭比一面回想,”一面微笑着说,要“
是她这么做的话,我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发生在查克·汤普森,还有飞机上另一个女人身上的事,也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
汤普森的身份已在 CNN 新闻中获得确认,而那个女人的身份依旧不明。
但萝丝知道她是谁。
“那个女的是克劳蒂特·桑德斯,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她没错。小桃昨天才告诉我,说她妈今天要上飞行课。”
小桃是桃乐丝的昵称。
在桌面上,他们之间放了盘薯条。芭比原本要拿起一根,但听了这话之后,便打消了念头。
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吃薯条了,完全没了胃口。盘子旁的那摊红色,此刻看起来不像西红柿酱,而像是一摊鲜血。
“这可能就是小桃没来上班的原因吧。”
萝丝耸耸肩:“或许吧,我也不确定。我还没接到她的消息,也没指望她会打给我,亲口告诉我这件事。”
芭比猜她指的应该是市内电话。就算他人在厨房,还是能听见客人们抱怨手机无法使用。大多数人认为,手机之所以无法使用,是因为大家都在同一时间使用手机,因此干扰了信号。而有些人认为,这全是大量涌入的电视记者害的。几百个记者带着他们的诺基亚、摩托罗拉、iPhone与黑莓机,这才造成了无法通讯的问题。至于芭比的猜测则较为悲观。毕竟,这是个偏执于恐怖主义的时代,所以这可是个关乎国家安全的紧急状况。有些手机还打得通,但随着夜晚来临,能拨通的越来越少。
“当然啦,”萝丝说,“从小桃那傻脑袋来看,也可能是忘了今天要上班,所以跑去奥本商场玩了。”
“桑德斯先生知道克劳蒂特也在飞机上?”
“我不确定,不过要是他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那我应该会很惊讶的。”她开始唱起歌来,音量虽低,但却十分动听。“这是个小镇,你懂我的意思吧?”
芭比笑了一下,接着唱出后面的歌词:“不过是个小镇,宝贝,我们全是同一队的。”这是首詹姆斯·麦克穆提的老歌,不知为何,在去年夏天的两个月间,缅因州西部有两个电台很流行播放这首歌。当然,里头并不包括 WCIK 电台。
詹姆斯·麦克穆提可不是那种会受基督教电台欢迎的创作者。
萝丝指着薯条:“你还要吃吗?”
“不要,没胃口了。”
芭比并非那么博爱,没有为了总是笑口常开的安迪·桑德斯感到痛心。就连傻小桃也是。毕竟,她一定曾帮助她的好朋友安琪散播谣言,使芭比卷进了北斗星酒吧的那场麻烦。但只要想到那些尸块(他脑海不停涌现那条穿着绿色裤子的断腿)是小桃母亲的一部分……也是首席行政委员妻子的一部分……
“我也是。”萝丝说,把香烟捻熄在西红柿酱上,发出“嘶”的一声,使芭比想起他以为自己早就抛在脑后的恐怖时刻。纵使主街上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东西可看,但他仍转头望向窗外。
“总统会在午夜发表声明。”安森在柜台那里宣布这个消息,身后传来洗碗机细微的运作声响。芭比认为,这台老旧笨重的洗碗机最好得停用一阵子。他会说服萝丝的。她或许不太情愿,但一定能认清事实。她是个乐观踏实的女人。
桃乐丝·桑德斯的母亲。天啊,这种事情的几率会有多大?
他发现,这种几率其实也不小。就算那女人不是桑德斯太太,也有可能是芭比认识的其他人。
这是个小镇,宝贝,我们全是同一队的。
“我今晚可没打算把总统放在眼里,萝丝说,”
“连他自己都只能祷告天佑美国了吧。早上五点一下就到了。”虽说蔷薇萝丝餐厅星期天早上从七点开始营业,但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开店就是这样。而在星期天,事前的准备工作还包括了做肉桂卷。“你们想看的话,就留下来看转播吧。
只要记得离开前把门锁好,前门跟后门都是。”
说完,她准备站起身子。
“萝丝,我们得商量一下明天的事。芭比说。”
“管他的,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芭比。好好休息吧。”但她从芭比的神情中注意到了不寻常之处,因此又坐了下来。
“好吧,你干吗那么严肃?”
“你上次叫丙烷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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