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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1-5部)-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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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付你定金吗?”

“不多,先收三成。”

“没问题。”

“不过你得配合我干一件事儿,跟这老吴家说,已经决定了,路不从他家过了,绕道,从他家房后过,而且假装动工开修。修不修的不要紧,样子得做足。”

“没问题!”陈总永远这么爽快。

按理说郑大牙喷了这么多年,如果攒下钱的话,那么也算是个小富豪了。可这郑大牙生来爱赌,而且逢赌必输,混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要不是他有那张嘴,恐怕腿得被债主打折八次了。他的嘴就是他的本钱。

就好像是战国时期的张仪似的,就靠着一张嘴说遍各国君主,改变天下局势。当年张仪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抬回家时,他的老婆心痛不已,可他却说:“你看,我的舌头还在吗?我的舌头要是还没被人割下去,那就有希望!”

郑大牙的嘴,不次于张仪。嘴在人在,嘴亡人亡。

一个礼拜过后,老吴的二儿子在村子里被一辆小轿车给碾断了两条腿。这车祸事件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的不得而知,但二狗却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三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老吴家院子外30米处停下了一台奥迪A6,这A6的牌子,是另一个城市的车牌号,而这个城市,正是要和我市连接高速公路的另一端。

车停下以后10分钟,从A6上下来了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人,此人长相平庸,可是一双大板牙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不用说,郑大牙到了。

郑大牙站在阳光下,盯着院子看了好久,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比画半天,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老吴其实早就看到了郑大牙。他们全家的警惕性都非常高,只要外面有汽车声,马上就全副武装。可这次来的不是面包车,而是一辆奥迪A6,而且,这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人似乎没什么恶意,只是站在院外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叹息,看样子心事重重。直到这戴金丝边眼镜的人上车要走的时候,老吴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充满警惕地走了上去。

老吴问话挺霸道:“你在我家门口比画啥?”

“没有,没有,我就是路过,过来看看。”

“你看啥?”

“啥也没看,我就是觉得这地势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老吴问。

“真的啥事儿没有,我急着回市里参加饭局。”

老吴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了:“有啥你就说呗!”

郑大牙俩眼直勾地看着老吴,看了足足一分钟,把老吴看得直发毛。

老吴说:“你看我干啥玩意儿,有话说话!”

“煞!”郑大牙从俩大门牙的牙缝中蹦出了这么一个字。

“啥?”

“煞!”

“啥?”

“煞!”郑大牙的表情变得很严峻。

“煞?”

“煞!”郑大牙斩钉截铁。

“啥?哎呀妈呀,啥玩意啊,你说啊?啥煞?”

“煞气!”惜语如金的郑大牙这次说出了两个字。

“啥?”

“剪刀煞!”郑大牙说了三个字。

“啥叫剪刀煞?”

“你家所处的位置,早晚会成剪刀煞!”

“……啥意思?”

“你家门口这有条路,对吗?”郑大牙指着脚下的路说。

“对啊,你站着的不就是吗?”

“可你们这房后也在修路,从你家院子这分叉,对吗?”

老吴哼哼唧唧:“也不一定!”

“啥不一定啊!你看你家后面都开始动工了。你家这一条路,你家房后再一条路,从你家这分叉,这是不是人字的路口?”

“对啊,这又怎么了?”

郑大牙摇了摇头:“怎么了?这犯了剪刀煞!这两条路的形状就像是一把剪子,把你家所有的好风水都得给你剪去。说得难听点,近期你们家要出事儿,出大事!”

老吴琢磨着,啥要出事啊?已经出事了!眼前这位,真是高人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平时再理智的人,当亲人出事的时候脑子也会迷糊,更何况没什么文化的老吴!所谓病急乱投医就是如此。老吴听到这,二话没说,连拉带拽就把郑大牙请进了家门。郑大牙几番推脱,可架不住老吴的盛情,只能“勉强”进了老吴家。

在老吴家里,老吴把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郑大牙讲了。郑大牙听了以后,冥思了足足十分钟,一句话不说,毫无表情。

老吴急了:“郑师傅,我知道你是高人,你帮我们破破这煞呗!”

郑大牙继续沉默,足足一分钟,然后,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郑大牙缓缓地说:“吴师傅啊,有些事儿我本不当说,但是看你这么真诚,我也只能说了。自古以来,修路架桥都是善事,挡着做善事的,哪有一个有好下场?这剪刀煞虽然厉害,但其实也不是啥太大的事儿,房子盖在人字路口的也不少,可你们碍着架桥修路了,这就是大事了。你看看现在结果是啥?你们没捞着钱,家里又出了事儿。”

老吴更急了:“郑师傅那你说咋办啊?”

“咋办?搬!你儿子现在腿折了,还真不算是啥大事儿,别嫌我嘴损,真正的事儿,在后面呢!”

“还有啥事儿啊?”

郑大牙沉思半晌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除了搬家没别的办法了吗?”

“我没有,但别人也许有。你去问问别人吧。”郑大牙做要告辞状。

老吴哭的心都有了:“我去哪找高人啊?”

“不是我说你,当时人家给你钱你就搬呗,再看看现在,人财两空。你也是个仗义的人,拦着架桥修路,应该吗?你现在就算是再想搬,人家还不给钱了呢。”

郑大牙语气温和地教训起了老吴,一向蛮横霸道的老吴居然唯唯诺诺。最后,郑大牙答应了老吴,三天后再来。这三天的时间,郑大牙要去找“师傅”给这剪刀煞破一破。能不能破不保证,但肯定尽力。老吴要供奉点香火钱,郑大牙谢绝了。

郑大牙从来不希望事一天办完,他知道所有成年人都需要有个思考的过程。这三天的时间,是给老吴思考的时间。他相信自己已经说动了老吴。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老吴在煎熬了三天之后无比期盼郑大牙出现,可从早等到晚,郑大牙也没有出现。老吴急了,直接拨通了郑大牙的电话。

“郑师傅,事儿怎么样了?”

“难。”

“那我们怎么办啊?”老吴又急了。

“我在想别的办法。”

“那太好了,大概要多久啊?”

“再过三天吧!”

“你在想什么办法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老吴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也没敢再多问,又开始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起了郑大牙。又是三天过后,老吴终于等到了救星郑大牙。

老吴火急火燎地问:“有办法了吗?”

郑大牙微笑:“有了。”

“要做法事用钱啥的,你尽管张口。”老吴说。

“不用钱,还给你钱,20万!”

老吴张大了嘴,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大牙话锋一转:“你这样的煞,没法破,你随便去找谁问问去,谁有这本事,我老郑就拜谁为师。”

老吴又不明白了:“可……可你不说有办法了吗?”

“对,是有办法了。我老郑在这周边几个城市还算有点虚名,尤其是那些大老板,都给我老郑几分薄面,现在谁盖楼不看看风水啊?也就巧了,修这条路的老板,我认识!”

老吴脱口而出:“缘分啊!”

“缘分,就是缘分!我说了,别的事我不管,可架桥修路这样的善事,我必须管。咱们素昧平生的,我没必要掺和你们家的事。可这架桥修路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这是善事!大善事!这事我必须管,我管了以后我积德!我跟这老板说了,该给多少钱给多少钱,甭管以前动工修了多长的路,都停下!路还从这过!否则即使从你家后面绕过去,这条路也不会太平!”

“哎呀,太好了,那他怎么说?”

“别人的面子他不给,他总得给我面子。再说,这不是给我的面子,这是老天的面子。老天,他得罪得起吗?你得罪得起吗?谁得罪得起?”

老吴快被感动哭了:“你看,我之前真是不懂事儿。”

“没事儿!20万收好!搬!马上搬!”

“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感谢我?不用,你感谢老天吧!感谢老天让咱们认识!你要是实在想掏出点钱来,那就掏个两万三万的,咱们做场法事!行不?”

“行!”

十来天后,老吴搬家了,在老吴家的原址上,老吴掏钱做了场法事。看着这法事做起来了,袅袅升起的青烟再加上安静祥和的诵经声音,老吴心里那个踏实……

郑大牙那两颗大门牙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在老吴眼中,那两颗门牙哪还是门牙啊?简直就是舍利!

第七章 陈总大摆鸿门宴,沈公子孤身赴约

【一、鸿门宴传奇】

了解到这里,沈公子心里就有数了:要杀赵红兵的,就是陈总。而郑大牙,就是陈总安插在监狱里的獠牙。郑大牙有把死人说活的本事,自然也有把活人说死的本事。以他那张嘴,去说服早已破罐子破摔的腾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腾越的心理始终有些扭曲,对于赵红兵这样的富人有着天然的敌意,自然一拍即合。

尽管沈公子早就知道郑大牙这个人,可这人着实不入沈公子的法眼。沈公子这般人物,又怎么屑于和这样的人为伍?如今,如此一个人,居然敢在赵红兵头上动土。沈公子怎能忍?沈公子决定要抓到郑大牙问个究竟。

不得不承认,沈公子现在干起这样的事来有点力不从心了。说起抓人,我市最轰轰烈烈明火执仗的抓人有两次。一次是李老棍子抓东波,那次简直是出动了全市所有的老混子,最终抓到东波后,不但狠狠地收拾了东波一顿,还把东波彻底地赶出了江湖。另一次就是赵红兵、张岳等人抓赵山河,这次抓人气势堪称恢弘,大街小巷路人皆知,这一仗不但把赵山河的气焰彻底打压了下去,而且也奠定了赵红兵等人的江湖地位。

赵红兵等人收拾赵山河的时候,正是其团伙武力最强盛的时候,旗下猛将如云、死士如云。不但有张岳等大哥级的人物撑场面,而且即使是王宇等小弟,也各个都是狠角色。

张岳被判死刑后,赵红兵团伙已经伤了元气。而在大年夜李四和李武在KTV的决战,简直使赵红兵团伙的重要成员被一网打尽。赵红兵等人在江湖中二十年的呼风唤雨,如今确实得告一段落了。现在在外主持大局的沈公子,虽然本人风采依旧,但他身边的人,却再无李四、张岳这样的大哥级人物了,而且小弟丁小虎、二龙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远不及当年的富贵、王宇等人手段毒辣。

前些天二狗曾经听过一个十分让人尊重的老演员说的话,他说,现在的剧组总是敢花大钱请大腕,却在配角上总找一些五流、六流演员,这些五流、六流演员一出场,剧的档次马上就下来一截,连大腕的气场都跟着下来了。当年的《群英会》为什么出彩?除了主角是腕儿,配角也各个都是腕儿,只有小角色,没有小演员。再比如说当年的话剧《茶馆》,舞台上那喝茶的各个身上都有戏,这才能叫戏。有这些好演员的衬托,整个戏就好看了,腕儿的气场也马上就达到了。

这位老演员说的是戏,可在二狗耳中听到的却是人生。再厉害的人,身边没人给你衬托着,没人捧着你,那档次也要大大地下来一截。真正成功的人物,不但自己要厉害,而且身边要围着一群有本事的人。单个人能量再大能大到哪去?

沈公子当然是腕儿,大腕儿。可他当年身边是赵红兵、张岳、李四,如今身边却是二龙、丁小虎。再想像当年一样呼风唤雨,难了。

沈公子以往很少和江湖中人较深地打交道,如今身边无人可用。想去抓郑大牙,还只能是丁小虎、二龙、大耳朵等人。沈公子何等精明,他也知道这几位的办事能力。可蜀中实在无大将,只能廖化为先锋。

二龙等人已经出去两天了,连郑大牙的影都没摸着。

沈公子心情不佳,独自一个人驱车到了江边。望着这平静的江水和远处郁郁葱葱的南山,沈公子心绪难平。他已经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放在了这座城市,他永难忘记过去二十年里在这座城市里的血色青春,更难忘记那一个个曾并肩作战但已化作枯骨的兄弟。

这默然无声的江水,已经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充满雄性激素的激战,已经记录了一代又一代江湖中人的纷争。但它流去,不带一丝搏杀声,不带一丝血色。而那巍巍的南山,埋葬了一个又一个曾是鲜活生命的枯骨。这些枯骨,已经化作了南山。

沈公子四十多岁了,已经不再年轻,而且在近几个月中,打击接踵而来。他的身形更加消瘦了,皮肤也黑了许多。他的脸上,颇有风霜之色,他的眼睛里,似乎失去了以往那流光溢彩的光芒。只有他那嘴角,依然是玩世不恭的倨傲之情。

猛虎有落平阳之日,但挫折和打击,绝难坠沈公子青云之志,更难撼动他那一身傲骨。

徐徐的江风中,落日的余晖下,沈公子在沉思。他所要面对的对手,不再是莽汉赵山河,不再是滚刀肉东波,不再是咋咋呼呼的大虎二虎三虎三兄弟,而是一个看似斯斯文文,但手段极其毒辣的深不可测的陈总。

这样的对手,在这座城市里,沈公子从未遇到过。如果说让沈公子非要找到一个跟陈总相近的人,那么就是赵红兵。不可否认,赵红兵有些时候尽管手段毒辣而且心深似井,可终究是个有底线的人。而从陈总近期的行为来看,他为了利益,为了成功,可以放弃任何底线。他和赵红兵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为了避免赵红兵出狱后与其争锋,竟不惜借刀而杀之。

当有底线的赵红兵遇到没有底线的陈总,谁能胜之?恐怕是后者。

夕阳就要落山时,沈公子的手机响了。不是丁小虎等人抓到了郑大牙的喜讯,而是陈总的电话。沈公子的手机上存着陈总的电话,存的名字是“二逼”。

二逼来电了,沈公子略作思索,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陈总礼貌的声音:“申总,好久不见,忙什么呢?”

“现在外面坏人太多,我忙着抓坏人。”沈公子拉着长声说。

“哈哈,坏人都被你抓了,警察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抓呢,就是准备抓。”

“抓谁啊?”陈总早就听出了沈公子话里有话,可陈总就是厉害,不但不躲避沈公子话里的锋芒,还迎面而上。

“你每天都忙成那样了,还关心我抓谁?只要是坏人,我就抓。我要是发现你是坏人,也照抓不误。”沈公子的嘴,肯定永远不落下风。

“公安队伍应该吸纳你啊!申总。”

“为民除害,是我分内的事儿,没必要非加入什么队伍,你申哥我当过几年兵,受过几年党的教育,这点觉悟总还有。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坏人啊?”沈公子突然发难。

“我?还行吧,不算太坏。好了,不扯淡了,今晚你有空吗?我请吃饭。”陈总说。

“呦,请我吃饭?你真给面儿。不过,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这个点儿才请吃饭,合适吗?一般请吃饭都得提前个一两天吧!你现在这个点请吃饭,用我们北京话就叫现提溜。你现提溜别人也就算了,你现在要提溜我,你提溜得起吗?”沈公子的话开始夹枪带棒了。

“哪敢提溜你,就是想跟你商量点事儿。”陈总依然礼貌有加。

“商量啥事儿啊?你丫不会是想害我吧!我越看你小子越不像是好人。”沈公子话里的刺儿越来越多。

“哈哈哈哈哈。”陈总忽然大笑。

沈公子不耐烦了:“你丫没病吧!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你说我想害你?你怕了?这可不像你啊!”陈总就着话茬儿,开始激将了。

“我怕你?操!大爷我今年四十整,怕过老虎怕过蛇,还真没怕过人。”

“那你怎么就不敢来呢?”

“你在哪儿,我找你去!”

“六百这里,会宾楼,不见不散。”说完,陈总把电话挂了。

沈公子说出“我找你去”这句话以后,着实有点后悔。他知道,陈总的确是个没有底线的人,而且也是个什么都敢做的人。今天他忽然请自己去吃饭,指不定有什么花花肠子,说不定就是一桌鸿门宴!沈公子一向自傲,从不愿在任何人面前低头。一旦被人将了军,龙潭虎穴他敢闯。这陈总更是厉害,他就知道沈公子虽然聪明无比,可他的弱点就是过于骄傲。打蛇打七寸,请沈公子请不来,但激他,却一定能把他激来。

沈公子放下电话后,给丁小虎和二龙打了电话。沈公子只告诉他俩一件事儿:带嫂子和侄子走,出去玩去,离开本市,就现在,马上。

一会儿将要发生什么,沈公子也不能掌控。对付像是陈总这样的没底线的对手,一切都得防着。

沈公子开着车到了公司,从办公桌里摸出了一把卡簧。这玩意儿,沈公子已经多年没玩过了,而且从心底,他也蔑视这东西。但他知道,今天这鸿门宴,说不定双方就得开战,开战后,手里拿着家伙,自然就有震慑力。

偶尔冲动是沈公子的性格,可在沈公子的头脑中,却从不缺深谋远虑。比如二东子天天在看守所里骂沈公子,他真以为沈公子把他给忘了。沈公子哪有那么健忘?他早就意识到,赵红兵、刘海柱、二东子三个人只要出了看守所就有危险。对手有本事在看守所里杀人,自然更能在外面杀人。现在赵红兵、刘海柱两个人都被看守所所长给重点关照了,其实对于这三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保护。就在一个月以前,看守所里还是最危险的地方,而在今天,看守所却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沈公子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此时刘海柱和二东子再出来,沈公子也的确无法分身去保护他们。刘海柱在看守所里已经暴露了,如果继续追查下去赵红兵和刘海柱的手铐是怎么开的,那么二东子肯定也会暴露。基于以上考虑,沈公子宁愿让刘海柱和二东子再在里面受罪。

走进酒楼,沈公子就感觉到气氛明显不对。尤其是一楼大堂里的两桌客人引起了沈公子的警觉。这两桌人全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点了一桌子菜,一瓶酒都没有。而且沈公子进来以后,他们都有意无意地瞟了沈公子一眼。沈公子一眼就判定,这些膘肥体壮的人绝非善类。沈公子明显感觉这些人的气场和常人不一样,都有练武人那外露的霸气。

沈公子知道这一定是陈总的安排,把这些人放在大堂里,就是为了震慑沈公子。沈公子电话里说话始终夹枪带棒的,也许来赴宴就是为了翻车。沈公子虽然不怎么参与江湖的纷争,可谁都知道,赵红兵他们这伙人就没不敢干的事儿。不管沈公子是不是想翻车,先亮亮阵势总没错。

沈公子边向楼梯口走边直勾勾地盯着这两桌子人看,眼神中都是蔑视。在短短几秒钟的对视中,那群壮汉都败了,他们有的低下了头吃东西,有的假装看别的地方。即使现在沈公子过得不如意,可多年来睥睨天下的气场依旧,这群打手的气场又怎么能跟沈公子抗衡?

沈公子冷笑着上了三楼,到了包房,门都没敲,猛地把门给推开了。沈公子这一推门,把整个房间的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抬起头来看沈公子。沈公子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只是为了气势而已。推门进来以后,沈公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首先映入沈公子眼帘的,不是陈总,而是郑大牙那两颗火铲子似的大门牙。沈公子顿时心头火起,却未形于色。整个包间里一共只坐了六个人,陈总坐在主位上,左手边的空位给沈公子留着。沈公子的旁边,是郑大牙。

沈公子当然没客气,大剌剌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句话不说,直勾勾地看着陈总。在和沈公子的这次眼神交战中,陈总没败。陈总略带微笑地看着沈公子,沈公子冷冷地看着陈总。气氛稍有些尴尬。沈公子和陈总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出声。一桌人,鸦雀无声。

僵持了起码半分钟后,沈公子说话了:“有事儿就说。”

“没事儿就不能请你吃饭了?”陈总收起了笑容。

“操。”沈公子确实是来马逼翻车的。

“别不耐烦啊。怎么了?申总你今天不太高兴吗?”

“没不高兴,就是刚才上楼时,被一群傻逼吓了一跳。”沈公子说着,拿起筷子就夹菜。

“真会开玩笑。”陈总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

沈公子边吃边说:“可不么,楼下一群傻逼,谁知道是哪来的山炮,各个剃个炮子头,装啥社会人,谁要是带了这么一群傻逼小弟,肯定活不了几天。”

陈总干笑两声,说:“那几个小哥们儿,是一直跟着我玩的。”

沈公子放下筷子,乐了:“是不是每天有特别多的人杀你啊?”

“没啊!我正经八本做生意的,谁杀我?”

沈公子用餐巾抹着嘴,说:“那你弄那么一群傻逼在那干吗?当人肉盾牌还是人肉炸弹啊?”

陈总涵养再好,听到这也有点挂不住了,咳嗽了一声:“来,给申爷倒酒。”

沈公子说:“等会儿等会儿!”

大家都怔住了,不知道沈公子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沈公子把鼻子凑到酒瓶前,用力地闻了闻,说:“这茅台还行,不是假酒。”

大家可算是听见沈公子说句不带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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