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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桑雄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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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扎法只是游戏中的棋子,腐朽堕落、穷途末路的西尔威尼斯王城操纵的工具。那是阿拉桑的黑暗时代,青年伊本·哈兰带着禁忌的利刃,按照卡塔达的阿玛力克的命令,从受了贿赂的阉人身边走过,进入阿梵提那宫的欲园。
即便如今,想为自己做的这件事找理由也并不困难。尽管如此,阿梵提那宫内殿花园的一幕,让伊本·哈兰在世人眼中,乃至在他自己眼中,都变成了杀死最后—位哈里发的男人。
他当时年轻气盛,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坚不可摧;他感觉整个世界光华夺目,熠熠生辉,充满无限可能。
他如今已不再年轻,就连湖面吹来的凉风,似乎都比十五年前更加寒冷刺骨。伊本·哈兰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微笑,懊丧地摇了摇头。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坐在火炉前裹着毯子的老人 ?'…'快了,就快了。只要他活下去。人生的轨迹,命数在天。
来吧,兄弟,当那五条硬汉手持利刃慢慢将他们包围时,瓦雷多的罗德里格·贝尔蒙特这样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开开眼?
他俩让那些人开了眼。
兄弟。一只贾德金碟挂在对方的脖子上。此人率领着半岛上最强悍的战斗部队,一百五十名太阳神的骑兵,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两个儿子,都是值得教导、倍加关爱的继承人。他虔诚又忠诚,而且非常危险。
关于最后这一点,伊本·哈兰早有耳闻,现在可是深有体会。他一生战斗无数,但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以五敌二,都是受过训练的一流战士,拉寇萨最优秀的佣兵。然而不过眨眼之间,他们便纷纷倒下,比武宣告结束。就像一场舞蹈。
他通常在战斗结束后,还能记得每个细节,每次佯攻、格挡和刺击。他的头脑就是这样运作的,将一件事分割成较小的片段。但下午的比试已然模煳不清,这也是他心事重重的原因之一。
他事后曾看了贝尔蒙特一眼,并带着欣慰和烦躁的心情,发现对方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们体内飞了出去,刚刚才返回。瓦雷多人也有些迷迷煳煳,甚至不知所措。
至少,阿马尔心想,不光我—个人困惑。
四周欢声雷动,震耳欲聋,叫嚷声从城墙上方和竞技场旁的王室看台响起,帽子、丝巾、手套、皮酒囊从空中飞向他们。那一幕感觉非常遥远。
出于习惯,阿尔马试图说点俏皮话,“咱俩是不是应该为他们继续表演,把对方杀了,好给这场戏画个圆满的句号?”
被他俩击败的几名对手正从地上爬起来,当然,是还能站起来的几个。有个家伙,也就是那位卡奇佣兵,被剑面打断了胳膊。还有个人已经爬不起来,只好用担架抬了下去。一条女人的淡蓝色头巾,在日光中飘飘摇摇正好落在他身上。阿马尔只隐约记得断了胳膊的卡奇人和那记造成伤害的剑招。
罗德里格·贝尔蒙特听到他的自嘲,并没有报以欢笑,甚至没有微笑。瓦雷多人站在他身边,站在响亮而遥远的嘈杂声中。
“你我为这场戏画上句号吗?”
阿马尔摇了摇头。他们独自站在世界中心,一片宁静祥和的小岛,如梦似幻。衣物和花朵在秋风中飘落,还有更多的酒囊。欢呼声排山倒海。
“还不想,”他如是说,“不。但结局也许终将到来。无论咱们是否希望。”
罗德里格沉默片刻,带有苍鹰顶饰的老旧头盔后面,透出平静的灰色眼眸。一名宣令官从国王看台走来,身穿正式袍服,态度彬彬有礼,恭顺谦和。
就在官员走近两人之前,瓦雷多队长轻声说:“如果那天终将到来,就让它来伞4笊窕岵枚弦磺小5艺獗沧踊勾用桓晒庵质拢丛鹑瞬⒓缱髡健!?
一颗晚星落入湖泊西方的群山黑幕。伊本·哈兰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脚步忽然停止,随后退了回去。一个人,守夜人,没有危险。不管怎么说,此地不会有危险。
伊本·哈兰精疲力竭,思绪却不允许他休息。白月高挂中天,在水面洒下闪烁涟漪;蓝色新月从东方投来黯淡波光。两个晕环在他脚下重叠。这是夜里水面的特性,光芒会晃动到你跟前。我今天的工作,应该能抵不少薪资,伊本·哈兰心想。薪资。他现在是个佣兵了,替—位巴不得看到卡塔达化作瓦砾的国王效力。巴蒂尔也许会在来年春天派兵西征。根据契约,阿马尔将加入这支部队,成为其中一名将领。他还不太习惯效忠对象的剧烈变化。
他杀了阿玛力克,二十多年的同伴。他们相伴相依,慢慢攀升,然后突然崛起。人会随着岁月改变。权势兴衰往复,产生种种影响。时光变迁,群星流转,人心改变。
伊本·哈兰毒死的国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称作朋友的人,虽说这个词不适合用在国王身上。他今夜念诵过自己创作的挽歌。这是马祖·本·雅夫兰的要求,意图伤害他的感情。宰相的确是聪明人。但阿马尔在随扎比莱东行的路上,早已经开始酝酿这首诗。他今晚在卡塔达敌人的宴会厅中,唱咏了斟酌已久的词句。那是间有小溪流过的大厅。水,又是水。亚夏人在荒漠中的梦想。那宴会厅矫揉造作,但不管怎么说都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本身品位高雅。阿马尔暗想,他也许会喜欢上拉寇萨的巴蒂尔,尊敬起马祖·本·雅夫兰来。卡塔达之外也有别样生活,别样天地。
卑微的兽群占据了这里……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湖边,开始往回走,把清风明月抛在身后。
贾罕娜站在一栋仓库橡木围墙的阴影里,看到他离开水边和两堵向外伸展的城墙。她刚才几乎走上码头,但又原路返回,在这儿静静等待。伊本·哈兰走过来时,贾罕娜的眼睛已经适应暗淡月光,可以看到他脸上有种奇怪的内省神情。她有点想放他直接过去。但她还未及细想,便发现自己已经迈步走到街心。
伊本·哈兰停下脚步,右手闪向剑柄。但贾罕娜看到他很快认出自己。医师猜测将听到几句嘲弄,或是一个玩笑。她的心跳得飞快。
“贾罕娜·贝·伊沙克,你深更半夜跑到这儿来干吗?”
“散步,跟你一样。”
“根本不—样。夜晚对女人来说不安全。千万别犯傻。”
贾罕娜觉得心头冒火,“我也觉得奇怪,自己没有得到阁下指点,居然能在拉寇萨活这么久。”
伊本·哈兰没有说话,他脸上还挂着那种奇特的表情。医师想知道他为何来到湖边。她不是出来吵架的,但也说不好自己出来到底干吗。“城里人都知道我是谁,”贾罕娜换了个口气,轻声说,“没有危险可言。”
“半夜?湖畔?”阿马尔说着扬起眉毛,“光这件斗篷就可能把你害死。或者单单因为你的宗教信仰。你的仆人呢?”
“维拉兹?应该是在睡觉。今天对他来说相当漫长。”
“你呢?”
“也够长了,”贾罕娜说,“我刚治完你弄伤的人。我是从诊疗室过来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贾罕娜扪心自问,让自己总想向他挑衅?
伊本·哈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珍珠耳环在月光下反射出苍白微光。“站在这儿太冷了。跟我来。”他说着迈开步子,继续朝市中心走去。
贾罕娜跟了上去。夜风从背后吹来,刺透了她的斗篷。天气很冷,而且不管贾罕娜嘴里怎么说,她到底不习惯在深夜跑出家门。说实话,她上次深夜外出,还是初遇伊本·哈兰的那天晚上。城壕之日。贾罕娜当初以为那场血腥屠杀,是出自他的残忍谋划。阿拉桑所有人都这么想。
医师说:“我还记得你在费扎那说过的话。你说那件事与你无关。”
“你不相信我。”
“不,我信。”
伊本·哈兰瞥了她一眼,两人继续朝前走。
贾罕娜早些时候透过诊疗室的门洞,正好看见他从街上走过。她的两位病人已经睡着了,一个为了缓解骨折的痛苦,吃了催眠药;另一个晕得不行,脑袋旁边肿起个驼鸟蛋大的鼓包。贾罕娜吩咐过了,让人在每次夜钟敲过后把他叫醒。今晚睡得太沉会有危险。
医师站在门口附近,呼吸着夜晚的空气,努力抵抗倦意,正巧看到伊本·哈兰走过。贾罕娜想都没想就穿上斗篷跟了出来,除了冲动以外,没有任何借口。
他和罗德里格贝尔蒙特今天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以二敌五。要不是贾罕娜早知道他俩的实力,没准儿会认为那五个人是故意放水。整场战斗如此短暂,如此干净利落,甚至有几分优雅。但她确实早料到了。医师今夜在为他们的两个对手疗伤。断了胳膊的卡奇人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始终闷闷不乐,备感羞辱。谁也不愿意吃败仗,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
贾罕娜尾随伊本·哈兰走到街上,尴尬地想到还会有某些女人这样做,特别是在今天的精彩表演之后。她甚至觉得真能看到几个浓妆艳抹、香气扑鼻的女人跟在阿马尔身后,追逐新鲜出炉的英雄,希望碰触荣耀,同时也被荣耀碰触,好似粘在名人周围的微光。她对这种女人只有鄙夷。
贾罕娜心中暗想,自己跟上阿马尔可不是为了这种事。她已经不再年轻,更不会神魂颠倒。她工作时戴了顶白布帽,以免头发遮住眼睛.但她没戴任何首饰,靴子沾满泥污。她头脑冷静,是个循规蹈矩的医师。
“你今天下午没受伤吗?”贾罕娜仰头瞥了他一限,“我好像看见你腿上中了一剑。”
伊本·哈兰现出隐隐笑意,她记得这种表情。“皮外伤,真的。其中一个人倒下时用剑刮到了我。多谢你问起,医师。你的病人们怎么样了?”
贾罕娜耸耸肩,“断胳膊的没什么事,很容易接好。罗德里格爵士打倒的巴提亚拉人直到睡着前都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叫什么。”
伊本·哈兰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来问题很严重。当然,如果他不记得父亲叫什么,那在巴提亚拉倒是常有的事。”
“来吧,再讲几个笑话,”贾罕娜忍着不肯笑,“你倒是不用给他治伤。”——这话真蠢。
“万分抱歉,”伊本·哈兰关切地说,“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贾罕娜皱起眉头,这是她自找的。跟阿马尔说话千万要小心。他跟马祖一样言辞机敏,甚至更胜一筹。
“你父亲怎么样了?”伊本·哈兰严肃地说。贾罕娜吃惊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扭开。两人走在黑沉沉的街道上。医师记得很清楚,今年夏天伊本·哈兰曾跪在父亲跟前,四只手握在—起。
“我的父母都很好,谢谢。自城壕之日过后,我父亲……通过口述给我写了几封信。我相信……同你的那次谈话,对他有些帮助。”
“你能这样想,令我备感荣幸。”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贾罕娜今晚听过他的悼诗。伊本·哈兰杀了她发誓要亲手剿灭的仇人,让她孩子气的苍白誓言从此变得毫无意义。听到那些韵律优美的诗句,她几乎感到伤悲。是啊,他的利剑后面潜藏着伤悲。
贾罕娜说:“我本想亲手杀了阿玛力克王为父亲报仇。这是我离开费扎那的原因。”这两句话刚一出口,贾罕娜立时明白自己为何要在寒冷秋夜跑出门来。
“我一点也不奇怪。”伊本·哈兰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对她这个金达斯女人和那孩子气的轻率誓言来说,这句话显得宽容大度,颇为认真。“我抢先完成了你的目标,你生气吗?”
贾罕娜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两人默默走了—会儿,转过—处街角。“我有些羞傀,”医师说,“我四年来什么都没做,跑到拉寇萨来依旧什么也没做。”
“有些任务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只是碰巧对我来说稍显容易。”
化装成奴隶。贾罕娜参加宴会前,昕马祖讲了这个故事。把毒药浸在手巾里。王子是他的同谋,但事成之后又将伊本·哈兰流放。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们转过又一处街角。两点光芒在街道尽头闪亮,正是诊疗室外的火把。另一段记忆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那还是在费扎那城,一个夏日傍晚,阿马尔站在窗口,她主动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又一次挑衅。
我肯定发疯了,贾罕娜心想。她在诊疗室外停住脚步。
阿马尔·伊本·哈兰似乎捕捉到了她的思维轨迹,突然问道:“对了,有关宰相,我猜得对不对?”笑意隐隐冒出头来,让人不免生气。
“什么对不对?”贾罕娜敷衍道。
伊本·哈兰肯定注意到她在今晚的筵席上被安排到什么地方,起码发现了她出现在宫里。贾罕娜只求绯红的脸色别被看到。她现在几乎后悔自己跑出来了。
伊本·哈兰发出一阵轻笑。“我明白了。”他说完又换上温和语气,“你是否准备去看望父母,或是干脆回家?”
贾罕娜瞪着他,怒火再度升腾。“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冷冷地说。借着火把光亮,她可以看清伊本·哈兰的脸。男人注视着她,表情镇定自若,但贾罕娜似乎能够看到他眼角隐隐的笑意。“‘我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质问。
短暂沉默过后,伊本…哈兰严肃地说:“请原谅。我冒犯你了?”
“没错,因为你那种腔调。”贾罕娜坚定地说。
“那么我有责任替你教训他一顿。”
这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非常耳熟。贾罕娜转身之前,看到伊本,啥兰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移开,表情也为之—变。
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站在诊疗室门口的烛光中,还穿着参加宴会时的罩衫和衬衣,佩剑挂在腰际。
“我怎么老是被人教训。”伊本·哈兰抱怨。
罗德里格兴致勃勃地哼了—声。“我可不信,”他说,“话说回来,如果你现在还不清楚状况,那么有必要赶快搞清,马祖·本·雅夫兰在我们的医师面前频频碰壁的故事,已经在拉寇萨流传好几个月。”
“真的?”阿马尔礼貌地问。
“真的?”贾罕娜的语气截然不同。
“恐怕没错。”罗德里格看着她说。他似乎心情不错,大胡子下隐藏着一丝笑意。“我必须坦白,我在这件事上挣了不少钱。”
“你拿我打赌?”贾罕娜听到自己的音调陡升。
“我对队伍里的每个成员都信心十足。”罗德里格说。
“我不是你那支队伍中的一员!”
“我永远活在希望中。”罗德里格殷勤地说。
站在她身后的伊本·哈兰忽然哈哈大笑。贾罕娜蓦地转过身去。阿马尔连忙举起手来,摆出防守的姿势。贾罕娜一言不发,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觉—丝快意无法控制地冒了出来,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后来贾罕娜靠在门洞里,擦着限泪,来回扫视两个男人。诊疗室中的两名夜班护工不满地看着他们。贾罕娜努力想要恢复镇定,她待会儿还要给这些工人下达指示。
“她不能加入我们,”阿马尔·伊本·哈兰已经走进门口,避开刺骨寒风,“本·雅夫兰不会让她离开城市。”
“我们?”罗德里格说。
“离开城市?”贾罕娜同时问。
那张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英俊面庞,从贾罕娜转向罗德里格,过了—会儿才说出答案。
“有些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伊本·哈兰看着瓦雷多人说,“如果今年冬天咱们两人都留在拉寇萨而没有任何收获,那巴蒂尔王会觉得很不安。咱们会被派出去,被一起派出去,对此我敢打赌。考虑到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件事,也就是宰相对我们这位美丽医师完全可以理解的兴趣,他绝不会允许她跟两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一起离开。”
“我是个绝对负责的男人。”罗德里格·贝尔蒙特怒气冲冲地说。
“我必须表示反对。”阿马尔平静地说,“贾罕娜刚才告诉我,你今天下午导致—位巴提亚拉佣兵—一杰出的男人,刚强的战士——忘记了母亲的名字!我得说,这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他母亲?”罗德里格高叫,“不是他父亲?如果是他父亲的名字……”
“你就完全可以理解了。我知道,”贾罕娜说,“高贵的伊本·啥兰大人已经说过那个无聊的笑话。别的地方姑且不论,你们孩子气的幽默感倒是很像。”
“别的地方?什么别的地方?我真要生气了。”但伊本·哈兰的表睛跟言辞不符。贾罕娜注意到他不再显得身心疲惫,精神恍惚。作为医师的她备感欣慰,决定无视这个问题。
“该生气的人是我,记得吗?而且你还没向我道歉。你也没有,”她说着转身面对贝尔蒙特,“拿我的生活打赌!而且你怎么敢认为拉寇萨宰相——或是其他任何人——可以命令我待在什么地方?”
“妙极了!”罗德里格道,“你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好长时间!冬季行动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次完美的考验。”
“我可没有说……”
“你不想来吗?”队长问,“把玩笑放到一边,贾罕娜,我迫切需要一名优秀的医师。而且我还记得你说的话,有关在埃斯普拉纳人中工作的问题。你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来证明这点吗?”
贾罕娜也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她记得异常清楚。就连太阳也会落下,尊贵的女士。
医师收回思绪,夹枪带棒地说:“什么?今年没有朝拜者去神圣的瓦斯卡岛了?”
“至少我的队伍里没有。”罗德里格平静地说。
“你还可以这样想,出城参加军事行动可以帮你转移本·雅夫兰的注意力。”伊本·哈兰有点随意地说。
贾罕娜猛地转身朝他瞪去。伊本·哈兰忙又举起双手挡在身前。“当然,假设你想这样做的话,”他连忙补充,“本·雅夫兰卓尔不群。诗人、宰相、天才学者。金达斯王子。你母亲会感到骄傲。”
“因为我跟他上床?”贾罕娜刻意嗲声嗲气地问。
“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到的是某些更正式的关系,当然,某种……”
伊本·哈兰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异样,连忙把嘴闭上,第三次抬起手来,就像在抵挡攻击。他的戒指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
贾罕娜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但麻烦的是,她现在还是想笑,很难将满腔怒火保持下去。“如果你在这次行动中得了病,那就有大麻烦了。”她恶狠狠地说,“没人警告过你,不要冒犯自己的医师吗?”“有很多人,警告过很多次,”阿马尔懊恼地说,“但恐怕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我很负责,”罗德里格兴高采烈地说,“你可以到处问问!”
“这只是因为,”贾罕娜扭回头,冲他斥道,“你怕自己的老婆。你早跟我说过!”
伊本·哈兰朗声大笑。没过多久,贝尔蒙特也笑得前仰后合。贾罕娜抱着胳膊,板起面孔,冲两人怒目而视。
但她心里特别高兴。
神庙钟声响起,从南方的屋宇飘来,在这寒冷的夜晚显得清晰响亮,它唤醒信徒们起床祷告。
“回家去,”贾罕娜看着诊疗室,对两人说,“我还有病人。”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
“把你独自留在这儿?你母亲会同意吗?”伊本·哈兰问。
“我父亲会,”贾罕娜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家医院。我是个医生。”
他们闻听此言,立时清醒过来。伊本·哈兰深鞠一躬,贝尔蒙特也紧随其后。他们肩并肩离开诊所。贾罕娜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直到两人被夜色吞没。她凝视着黑沉的夜幕,又驻足片刻,这才回到诊所。
断了胳膊的卡奇人还在睡觉,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医师让他喝了苦艾止痛,又用父亲的药剂助他睡眠。贾罕娜让护工守在另一个病人的唾榻边,轻轻将他唤醒。有时,这种病人被唤醒后会有暴力倾向,毕竟他们都是战士。巴提亚拉人认出她来,这是个好迹象。贾罕娜让护工拿来一支火把,观察病人的双眼:还有些雾蒙蒙的,但比刚才好多了。她在病人面前移动手指时,对方的视线会随着移动。贾罕娜用手扶起他的脑袋,帮他喝药:丁香、没药和芦荟,用来缓解肯定会出现的剧烈头痛。
她为病人重新包扎好伤口,然后走到房间另—侧,等护工们帮他排出尿液,盛在杯子里以便检查。贾罕娜将尿液倒进父亲的瓶子,借着烛光仔细观察。代表头部的表层,现在几乎完全澄清。他会好起来的。贾罕娜用巴提亚拉语安慰了病人两句,病人又继续昏睡了。
医师决定干脆在诊所打个瞌睡。护工们为她准备了一张床,并在前面拉上帘子营造出一片私密空间。贾罕娜脱掉靴子,合衣而卧。她经常这样做。医师必须学会忙里偷闲,在任何地方打盹儿。
就在她入梦之前,一个念头忽然闯进脑海:她刚才似乎答应了瓦雷多队长,准备离开舒适的城邦和宫廷,去参加冬季军事行动——无论这次远征到底是去什么地方。她甚至忘了说一句:没人会想在冬季搞什么行动。
“你这笨蛋。”她把心里话说出声来,忽然发现自己正对着黑暗露出微笑。
第二天早晨,巴提亚拉人想起了母亲的名字,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记得今天是星期几,以及他连队中的副指挥官们。当贾罕娜有些鲁莽地向病人询问他父亲的名字时,巴提亚拉人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
贾罕娜强忍着没露出任何表情。她当即在心中默默发誓,以所有医师之父加利努斯的名义起誓,她死也不会把此事讲给阿马尔·伊本·哈兰和罗德里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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