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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桑雄狮-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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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医师。”宰相打断他。

塔里夫扬了扬眉,“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愿把他们不明不白地偷走,那可能会证明你对我的最坏估计。”

“于是呢?”

伊本·哈桑哈哈大笑,“我证明了你对我的最坏估计。”

“一点没错。”拉寇萨的宰相道。片刻之后,马祖伸出右手,伊本·哈桑抬手握住。“我很高兴能跟你倾谈,”马祖说,“你我都不年轻了,也许本没有机会相见。”

“我可没打算这么快咽气。”伊本·哈桑说,“也许明年我会到这儿来献诗一首,就在狂欢节上。”

“那可真是,”本·雅夫兰伸手捋着自己的胡须,“意外之喜。”

于是,亚巴斯特罗的匪首戴上面具离开房间。宰相又独坐良久。他不打算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任何人,但贾德军起航东进的消息,给他带来了莫大冲击。

还有那些针对费扎那城金达斯人的流言——简直可怕极了。他完全闹不清卡塔达的阿玛力克二世想干什么,但是此人明显感到孤独和忧虑,正准备主动出击。有时候,陷入恐瞑的人最难预料。

伊本·哈桑问到了罗德里格·贝尔蒙特,但没提另一个人。这个人同样需要加以考量,从某方面来讲,他更重要。

“我希望,”马祖·雅夫兰躁动不安地喃喃自语,“自己真的是个巫师。”

他突然觉得很累,胯骨又开始找麻烦。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传下命令,通知阳台上的弓手或是隔壁房间的卫兵,但终究没发话。

今晚是狂欢节,他能听到街上传来的嘈杂声。那声响盖过了楼下的竖琴乐曲,在夜幕中变得越发喧闹疯狂。呼喊不断,欢笑连连,还有那些他最讨厌的吵闹家伙正在高声呼啸。宰相突然很想知道牡鹿到哪儿去了。

片刻之后,他想起扎比莱说过的话,就在昨晚的睡榻上。

第十四章

在这狂野的夜晚,蓝月早已高挂天空,洒下缕缕银光,在群星间游荡。实际上,是大猫找到了阿尔瓦。

阿尔瓦已跟同伴们走散了。莱恩被一伙田鼠拖走时,还在假装抗议。阵阵笑声暴露了她们的身份,这群姑娘正是罗德里格部队最常光顾的酒馆中的女侍。她们早把坏脾气的老莱恩当成了逗弄的对象,还警告他今晚要小心点。

好奇心旺盛的卢杜斯在一处街角流连,观赏一只狼表演吞火,他试图破解其中的奥秘,就此掉了队。阿尔瓦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跟马丁走散的,更不明白头戴艳丽孔雀面具的丝绸商人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已是深夜。他喝下的酒对任何人来说都算过量了。

阿尔瓦始终没看到贾罕娜。他本以为光靠步态就能把医师认出来,但夜色渐深,街上的人愈发狂热,他很难在黑暗中看出跟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到底是男是女。阿尔瓦宽慰自己,心想医师知道他的面具,只要一直走下去,她肯定能在人群中发现自己,过来打个招呼,分享欢声笑语。

也许还能有个吻,今晚毕竟不循常规。但这是个危险的念头。

他身边萦绕着太多情欲,此刻,拉寇萨的街市间洋溢着放纵恣肆的情绪。阿尔瓦发现自己的心中充满缈望,还有某种比欲念更复杂的东西。

独自走在异国他乡的夜幕下,被各种飞禽走兽和前所未见的奇异生灵包围,头顶蓝月和早春的群星,经过一个个食摊酒肆,还有那些在蜡烛、火炬的橙色光芒中演奏的乐师,阿尔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徜徉。他腰间挂着一个皮酒囊,渴望得到慰藉,渴望分享这严酷善变的世界送给凡间男女的那份礼物。

他最终找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准确地说,是一条皮带。

阿尔瓦正站在离兵营不远的广场上观赏舞蹈,那皮带突然掠过他的苍鹰面具,缠上他的脖子。舞者们抚摸彼此的身躯,其中的女子更被托举起来在空中抡舞。阿尔瓦以前没见过这种表演。他试图想象自己参与其中,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它不适合在瓦雷多北方农场长大的士兵之子。

就在这时,那根皮带从后面缠过来,勒住了他的喉咙。阿尔瓦蓦地转过身去。一根火把正好从他眼前闪过,阿尔瓦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过了片刻才恢复过来。

“我得好好想想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冒犯,”昨天上午他见过的那只苗条的丛林大猫说,“应该是你来找我才对,瓦雷多人。结果反倒是……”

她戴着跟面具配套的项链,还有其他很多首饰。似乎是为了保持平衡,大猫没穿多少衣服,仅有的几件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曲线。面具下传来的声音跟猫科动物的喉音相差无几。

“我在找!”阿尔瓦结结巴巴地说,面具下的面庞涨得通红。

“很好,”女人轻声说,“我可以给你减点刑。先提醒你,并非全部。今晚担当猎人角色的不该是我。”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阿尔瓦努力保持冷静。

他听到对方笑起来。“像你这种体型的男人,还穿着亚夏人的凉鞋?一点不难,我的北方战士。”她顿了顿,把金色皮带往身前拽过几分,“你现在是我的了,明白吗?无论我今晚选择什么游戏。”

阿尔瓦发现自己嘴里很干。他没答话,也不用说什么。他看到女人嘴角露出微笑。母猫抬腿便走,阿尔瓦跟了上去,也不管她要把自己带向何方。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段路一点不长,只拐了个弯,就来到一栋靠近王宫的大宅,跟他们的兵营面朝同一片宽阔广场。两人穿过华美的对开大门,经过火光摇曳的庭院,走上楼梯。这是一栋装饰雅致、设施齐备的宅院。身穿黑袍的佣人们头戴各种森林小动物的面具,静静地目送两人走进房间。此处的露台高悬在广场上方,壁炉硕大,睡床宽阔,还遮有篷帘。

等她把阿尔瓦领到卧房之中,此后的经历可说是年轻人此生最长的—段旅程。

贾罕娜又成了孤身一人。她在水边同四只棕兔分手,心中略有几分遗憾,因为他们挺招人喜欢的,但那些人越来越热乎,贾罕娜不太想卷入其中,所以抽了个空子溜下渔船,静静地走回码头,重又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手里还拿着牡鹿留下的酒囊,但已没有再喝。她现在觉得头脑清醒,甚至清醒得有点让人心神不宁。医师走过深夜的街市,逐渐发现尽管人人都戴着假面,但狂欢节却是个很难逃避自我的夜晚。

她曾瞥见头戴华丽面具的胡萨里。丝绸商人正在一群人中跳舞。实际上,他是被这群人围在中央,脚步利落地转着圈,周围掌声雷动,笑成一片。贾罕娜在不远处驻足观瞧,猫头鹰面具后面绽开了笑颜。她看了很久,眼见一名扮作雌狐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上来,双臂环住孔雀的脖子,留心没有碰乱那些羽毛。两人优雅地共舞起来。

贾罕娜又看了半晌,随即迈步走开。

她似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裹挟在人群中间,走过一个个舞台食肆,在几家酒馆窗外略作停留,倾听洋溢而出的乐曲,还在某处大宅屋外的石椅上歇息片刻,观望着人潮如织,好似夜幕下的河流。

但她并非漫无目的,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她很少欺骗自己,今夜如此,夜夜亦然。尽管路线七绕八拐,虽说步履闲闲慢慢,但贾罕娜知道自己正被引向何方。面对此情此景,她不能说高兴,也不能说心绪平和。贾罕娜的心跳略有些快——至少作为医生的她很容易做出这个诊断。

她最后一次从长椅上站起身,拐过街角,走到离王宫不远的—条街道.两侧尽是些丽舍豪宅。贾罕娜经过一座座精致典雅的府邸,无意中看到两扇大门在一男一女身后关闭。她瞥见一条皮带,隐约想起了什么,但这念头稍纵即逝。

最终,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栋非常雄伟的建筑物外,墙上均匀分布着几支火把,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楼上的几扇窗子漆黑如墨,只有一个还透着灯火。贾罕娜很清楚那是谁的房间。

她背靠街对面的粗粝石墙,忘却了广场上的人来人往,仰头看向最上面的房间,注视那孤零零的光亮。

他还没睡,正在那间屋里,独守着午夜时分。

那人正在新买来的羊皮纸上写东西。并非赎金信,而是家书。行人手中的火把和墙上的火把冒出缕缕青烟,贾罕娜的目光透过烟气,凝视着小窗,努力想搞清楚——进而接受——自己的心绪。蓝月高挂中天,照耀世界,这条街道和广场上的人群都沐浴其中。白月银辉刚刚升起,贾罕娜方才在水边看到了初升的皎月,不过从这里看不见。按照金达斯教义,白月象征澄明,蓝月意蕴神秘,代表灵魂的幽邃和欲望的复杂。

一个小个子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她身旁走过。那人戴着夸张的金色假发和黄色虬髯,装扮成卡奇人模样,手里抱着个面罩穆瓦迪人纱巾的长腿女子。“把我放下!”女子娇声喊,随即笑出声来。他们走向街尾,被月色和火光照亮,最终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兵营门口应该有一名卫兵。某个抽到短稻草的倒霉蛋,被迫在今晚站一段岗,嘴里肯定正在嘟嘟嚷嚷。不管站岗的是谁,都会让她进去。他们认得医师。贾罕娜会表明身份,获准入内。她将走上两道旋梯,经过一段黑黢黢的走廊,敲晌尽头的房门。屋内会有一根蜡烛闪亮。

他的问询会随即传出,不带半点慌张。贾罕娜将说出自己的名字。屋里会沉默片刻。他将推开家信,从桌前起身,走过房间打开屋门。她会仰头看着那对灰眼眸,迈步进屋,最终摘下面具,在熠熠烛光下找到……什么呢?

避难所?栖身地?供她躲藏的地方,不用面对这漫漫长夜中的,心事?

贾罕娜独自站在街上,略一歪头,下意识地稍稍耸了耸肩,所有了解她的人都认得这个动作。

医师继而昂首挺胸,深深吸了口气。今晚是拉寇萨的狂欢节。一个逃避旁人的好时机,却逃避不了自己。她明白,到这儿来走一遭很重要。站在街边仰望高窗,幻想自己走上楼梯,走近留在那房间中的男人。承认某些事很重要,虽说这样做很难。做过这些事后,接下来转身离开也同样重要。现在可以彻底漫无目的地闲逛了。独自走在夜空下狂欢的街市,重新开始寻觅——更确切地说,是等待被人找到。

倘若真有人能找到她,在火光月色与黑暗之间相逢的话……事实上,这个假设即将成真。

她离开石墙,转身背对隐隐射出暗淡光芒的楼上房间。另—道人影也动起来,从黑暗中闪出,跟在医师身后。

第三道人影跟上了前面那人,在拉寇萨的喧嚣街市间没有引来任何注意。在这纷繁混乱的夜晚,在这忧伤甜美的世界,这段插曲正如无数插曲一样,慢慢迫近了它的序幕与终章。

贾罕娜来到宫殿跗近,观赏两名杂耍艺人来回抛掷火圈,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的酒囊想必还在你手里。”那声音透过面具,显得低沉暗哑;即便到此时,医师还是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她转过身。说话的并非牡鹿。

一头狮子站在她眼前,满头金鬃,尊贵非凡。贾罕娜眨眨眼,不禁倒退半步,撞上了身后的人。她的手摸向腰间的皮囊,但抬到一半就放了下来。

“你被骗了,”贾罕娜说,“我确实带着别人的酒囊,但那是一头牡鹿留下的。”

“我曾是牡鹿。”狮子用玄奥难辨的语气说,随即口吻一转,“我可以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变回那种动物。”

正是这种语调的变化,不可能再被错认。医师终于知道对方是谁,只觉得脉搏剧烈跳动。

“怎么搞的?”贾罕娜竭力稳住自己的腔调,开口问道。黑沉沉的夜色、摇曳闪烁的火光和脸上的面具,都让她暗自庆幸不已。

“那些门廊里闹成了一锅粥,”狮子道,“我只是路过,犄角上就挂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一顶帽子,一只酒囊,甚至有支火把。差点把自己点着了。”

医师不禁哈哈大笑。

男人的语气又是一变。“已经很晚了,贾罕娜,”今夜最终找上她的男人说,“甚至可以说晚过了头,但咱们能否再逛一程,就你和我?”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医师没有作答,也没问起他带来的那个更为艰难的话题。还不行。还不到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响,好似黑暗中的鼓声。

“我想,”阿加斯的阿马尔·伊本·哈兰语速极缓地说,“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我也能认出你。只要你在附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认出来。”他顿了顿,“这个答案足够吗,贾罕娜?抑或我讲得太多?你觉得呢?”

自打相识以来,贾罕娜头一次听到他的话语中带有疑虑的意味。正是这一点,而非其他什么缘故,令她发起抖来。

医师问:“为什么会晚过了头呢?蓝月尚在中天。今夜还有很长时间。”

他摇摇头,留下一片沉默。贾罕娜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欢笑和掌声。杂耍艺人们肯定玩起了新花样。

伊本·哈兰道:“亲爱的,除了狂欢节中的牡鹿以外,我这辈子扮演过许多角色。”

贾罕娜当然明白。在他那些机锋和嘲讽之中,总有几分善意。医师诚心实意地说:“我很清楚。它也是我担心的一个原因。”

“我就是这个意思。”伊本·哈兰言简意赅地说。

所有那些故事。在费扎那的水井边,女人们洗涤衣物的河道浅滩旁,少女无意间听来的种种流言。她成年后背井离乡,在异域游学时也听过相同的传说。名字换了,情节变了,但男主角永远是那个人。阿加斯的伊本·哈兰。卡塔达的伊本·哈兰。

贾罕娜注视着头戴雄狮面具的男子,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落进了她心跳狂乱的胸膛。

正是他杀死了阿拉桑的最后—任哈里发。

透过这张面具,借着周围星星点点的火把,她只能窥见对方的眼眸。倘若站在晴天白日之下,再除去这些装扮,那应该是两只蔚蓝的瞳仁。贾罕娜渐渐意识到他在等待自己说话。

“我应该担心吗?”医师最终问。

伊本·哈兰严肃地说:“在这件事里,贾罕娜,你不该比我更担心。”

这是她想要听到的话,确确实实是她想要听到的。尽管疑虑依旧,忐忑依然,但贾罕娜拉住男人的手,开口说:“咱们走走。”

“你想到哪儿去?”伊本·哈兰问,同时特意调整步伐,配合她的节奏。

“找个咱们可以独处的地方。”她语气坚定,手也握得很紧;自从费扎那城的那个夏日以来,她终于来到了心灵久已守候的所在。“找个可以放下猫头鹰和狮子的地方,做回咱们自己,虽说那两个身份也许相当合适。”

“哪怕咱们自己残缺不全?”他问。

“有什么关系呢?”她答道。医师惊讶地发现自打握住对方的手之后,心跳也慢了下来。有个念头不期而至,她迟疑片刻,然后依着自己的性情坦率问道:“刚才你也在附近吗,我站在兵营外的时候?”

伊本·哈兰起初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说:“你是世上最聪明的女人,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让你父母感到自豪和骄傲。对,我就在那儿。我早已决定,在今晚你自己做出选择之前,我是不会接近你的。”

医师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丝惧意从心底升起:她刚才确有可能走上那段楼梯。“它并非你心里揣度的那个抉择,只是关乎是否要逃避。”

“我知道,”伊本·哈兰说,“请原谅我,亲爱的,但我清楚你的心思。”

这等直言不讳,很有可能冒犯她躁动的自尊,但贾罕娜原谅了他,因为在这面具之夜,逃避的心情终于落幕,而且让他能明白这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是伊本·哈兰接近了她,找到了她。

两人共同走向伊本·哈兰租住的房舍。此地比医师和维拉兹的住所更靠近宫殿。他用钥匙打开临街的大门。管家和佣人们今晚放假,都去找乐子了。他俩走进房子。

在他们身后的街道旁,有个人目送他们进屋。他一直跟着贾罕娜,而且很清楚狮子的身份。他犹豫片刻,随即认定现在离开已没什么问题。他想了想是否要多等一会儿,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已经筋疲力尽,而且不太确定自己对狂欢节中那些所谓的乐子是个什么感觉。

奇里回到兵营,跟在门口站岗的卫兵聊了两句,随即进入宿舍上床睡觉。他独自躺在大屋子里,几乎立刻进入了梦乡。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在阿马尔·伊本·哈兰的房舍中,仆人们留了两支火把为门廊照亮,墙上的烛台也都点着蜡烛。他们上楼之前,各自摘下面具放到一旁,贾罕娜借着光亮看到对方的双眸。这次是伊本·哈兰走上前来。今晚的吻跟去年那个夏日、在她父亲房间中的吻感觉并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贾罕娜很快发现,散步时已然平缓下来的心跳不再那么安定,身子也重又颤抖起来。

他们走上二楼,来到伊本·哈兰的卧室门外,一道烛光洒在地板上。他们再度慢慢接吻。贾罕娜感到他的双手环在自己身上,不容置疑地将自己拉近。她心中充满渴望,带有欲求的渴望,好似黑暗中涨起的河水,又深又急又宽广。

伊本·哈兰的双唇从她嘴上移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有人在我房里。蜡烛不应该是点着的。”

医师的心猛然一跳,似乎在恢复正常之前足足停了两拍。

他们上楼时没出半点声音,现在已然站在门前,但屋里的人肯定会听到前门打开的声音,知道阿马尔回家了——不是孤身一人,还带了同伴。医师用目光表达了心中的不解。阿马尔的嘴又凑到她耳畔:“他们是故意让我知道屋里有人的。我还摸不清头绪。保险起见,你先到隔壁房间去,那里有个阳台,跟我的房间连在一起。去那儿听着,多加小心。”

医师点点头。“你也是,”她的声音低到近似呼吸,“我要全套的你。”

贾罕娜感到对方在无声大笑。

她日后会记起这一幕:伊本·哈兰是那么无所畏惧。他被吊起了胃口,激起了好奇,但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没有不安。她猜想伊本·哈兰是否觉得是某个女人在屋里等待,或是某个男人。

医师独自朝前走,打开隔壁房门,无声无息地进入一间漆黑的卧室。在她关上房门之前,听到阿马尔朗声说:“什么人 ?'…'你为何闯进我的屋子?”

对方的回答随即传来。

临街的大门很容易撬开。佣人全都不在,又有蜡烛照明,想找到他的房间易如反掌。

伊本·哈兰的全副心神都还留在走进隔壁房间的女人身上,体味着方才的感觉和香气。他冲屋里喊了句话,同时迅速推想着各种可能性。太多了。无论是今晚还是平时,都有太多人可能会在卧室等他。

即便如此,即便拥有二十年的经验,他仍旧没有做好准备。

几乎就在他喊话的同时,房门蓦然敞开。一个没戴面具的男人立在门口,烛光从屋里倾泻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卡塔达的阿玛力克二世笑着说,“我都开始担心今晚白来了。”

阿马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出名扬四海的镇定气度,好歹挤出个笑容,同时鞠了一躬,“晚上好,阿玛力克,我尊贵的王。真是意外之喜。这肯定是一段漫长的旅途。”

“几乎花了两周时间,阿马尔。路可一点都不好走。”

“您觉得路途艰难?”他随口客套了两句,只为争取时间来理清思路。如果卡塔达的阿玛力克在拉寇萨被俘,阿拉桑的势力均衡将会—举倾覆。

“还能忍受。”曾在他的保护下度过三年光阴的年轻人再度露出微笑,“你从不允许我变得软弱,而我当国王的时间还没长到足以改变这个习惯。”说到此处,阿玛力克顿了顿。阿马尔从这迟疑之间,看出国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自若。“你明白我只能在今晚这样做。”

“我就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伊本·哈兰坦率地说,“这可是天大的风险,玛力克。”

他发现自己想要感谢诸般神明,庆幸贾罕娜没在屋里,并且祈祷她能保持安静。阿玛力克绝不允许自己的行踪被人泄露出去,也就是说,任何看到他的人都很可能有杀身之祸。伊本·哈兰暂时没去考虑这个问题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他说:“我最好陪您进屋去。”

卡塔达国王退后—步,阿马尔走进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两名穆瓦迪人守在屋里。眼下的场面有种超现实感。他还在努力接受阿玛力克亲自来到拉寇萨的震撼事实,但当他转身面对国王时,突然间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眩晕感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不安的感觉。

“除了你以外,”卡塔达国王平静地说,“再也没人叫我玛力克了。”

“请您原谅。积习难改。当然,我会改口的。尊贵的陛下。”

“我可没说这称呼冒犯了我。”

“您没说,即便它没有冒犯……您现在毕竟是卡塔达的国王。”

“我是国王,对吗?”阿玛力克嘟囔道,说话间矮身坐进床边的北方风格扶手椅;他是个年轾人,气质不算出众,但身量很高,体态健美,“你能相信吗,我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几乎可以说是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最需要的人流放。”

这句话足以回答—切疑问。

伊本·哈兰注意到,年轻人的某项特质丝毫未变。从小到大,阿玛力克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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