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就是把我们的脑袋挂满了整个村子所有的树梢也情愿。”这是萧红1934年写的《生死场》中的句子,说的是村里人宁死不当亡国奴的抗日决心,是小说。而上面引用的那些文字,可是有确切的时间、地点和有名有姓的人物,而且都是日本人说的,而且还有许多日本人说了许多许多。
关于吃人心、人胆、人脑等等,有人会说这不是军部和关东军司令部的意思,只是下边一些人的个人行为。那么,从奉天城北门到笔者家乡十字街大榆树上的人头呢?那14年间,东北(包括热河省和今天的内蒙古东部地区)的200来个县,有几多未曾悬挂过人头?
肖秀云八岁闯关东,从山东省高密县来到东宁县三岔口镇,第二年东宁沦陷,第二天城门里电线杆子上就挂起人头,那以后几乎就没断过。他数过,最多的时候是24个。老人说,日本子专门把人头挂在热闹的、你非去不可的地方,叫你不看也得看。
十四岁那年,他在镇子里送奶,其中包括伪警察署和日本守备队。一天清晨进了守备队院子,一股冲鼻子的腥味。他问厨房的大师傅,又杀猪了?在灶前忙活的大师傅把嘴一捂,示意他别做声。肖秀云看见对门屋里横躺竖卧的好多人,一个个血渍糊拉的,从门槛下一个老鼠洞里流出来的血,在厨房地上汪了一摊。后来他想这是些朝鲜(族)人,因为他听的是“噢喉喉”的呻吟声。吓得他转身就走,看到门后旮旯里扔着一堆手脚,少说有十几只,都是从腕处砍断的。
“满洲国”有幅宣传画,右半边一幢小农屋,挂面红蓝白黑满地黄的“国”旗,天上飞舞着仙女,这是天堂,上面写着“服从满洲国的人,今天这样幸福”;左半边是阎王指挥鬼魅给人动刑,这是地狱,上面写着“背叛满洲国的人,来世这样受罪”。
2005年12月9日,《环球时报》文章《日本怎么纪念偷袭珍珠港》,引用日本《朝日新闻》发表的社论中的话说,即使现在被认为是亲日的印度尼西亚,高中的教科书中也明确指出,“在占领我国的国家中,日本是最残酷的”。
第37章 “在王道政策的恩惠下,欢天喜地地生活”
“人圈”
樊万林老人说,仙人洞是“康德三年”(1936年)腊月二十八那天“推大沟”的。
南满管鬼子报复杀人叫“推大沟”,管烧房子,强迫老百姓集甲并村、搬去“集团部落”,也叫“推大沟”。北满叫“烧大沟”、“杀大沟”,东满叫“洗大沟”。吉东也叫“洗大沟”,具体到归屯,还有叫“撵户”的。
老人说,那些日子俺不舒服,躺在炕上睡懒觉,就觉得烟呛嗓子,说你怎么弄得烟气咕咚的?俺老婆说你出去看看吧,是不是谁家着火了。快过年了,各家都忙活“好嚼裹儿”,“过油”(用油炸食品)弄大着火了,或是烧火太多把炕面弄着了,也是“背不住”(可能)的事。这时日头刚在东山上冒红,站到街上一瞅,堡子里没事,烟是从沟里刮出来的,挺大,那火也不能小。俺寻思得喊人拿家什进沟去救火,趿拉双破鞋跑进屋刚收拾停当,沟里的人已经下来了,女人哭,孩子叫,那脸灶王爷似的,说日本子和汉奸队在沟里烧房子了。
老人说,早就吵吵说要归屯,让归到木盂子去,没想到连年也不让过了。怎么办哪?大家伙儿商量。有的说俺几辈子都住在这地场,不走,今晚还回沟里去。有的说不行,让鬼子见了,可就不光是烧房子了。那也有回去的,后来听说有的被杀了。投亲靠友的多。俺的亲戚朋友都在山沟里种地,说不定今天去了,明天就“推大沟”了。就张罗收拾东西,别到时候来不及,跟房子一块烧成灰了。第二天,敌人就来了。那些日子,老秃顶子周围到处都在“推大沟”,白天是烟,晚上是火。枪口对着,刺刀逼着,说什么?走吧。如今,木盂子是除了县城外的第一大镇,那时就有十几户人家,周围大小堡子的人都圈那儿去了。搭马架子弄窝棚,冰天冻地的,也不是干这活的季节呀。几家人合伙,弄起一个先让老人孩子住进去,再弄第二个。俺老婆说这年还怎么过呀,俺说日子都没法过了,还过什么年哪。猪圈、狗圈、牛圈、马圈,这回“王道乐土”了,有了“人圈”。
老人说,抗联好像没想到鬼子会来这一招。归屯老百姓遭老罪了,也把抗联给毁了,把抗联和老百姓隔开了。抗联没有老百姓怎么行呀?再加上程斌叛变就更不行了,杨司令就带着队伍走了。
请愿书
从百难中被救出来的老百姓,一方蒙受恩惠、讴歌尧舜之治的美德,但略感苦痛,辄痛哭流涕而请愿,实为恐缩万分。愚民等全体现在居住之葫芦白崴一带,为愚民等世居之地带,有四五百垧熟地,靠此土地以养活父母妻子以至今日,但因时局关系,不得不移至集家部落暖泉子沟。愚民等事前不知,皆在梦中,奈15日前,代理副乡长吴昌清突然传下来迁移命令,愚民等始知,故全村民皆痛苦流涕,有如乳儿失乳。
俗语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当此播种时期,来建设房屋,开垦荒地,实无以养活父母妻子,故请体察愚民等之可怜,可否将迁移延迟至本年八月,届时定可移至指定地方不误。
特此陈情,此请
垂察准许为荷。
滨江省东宁县讲礼乡暖泉子沟葫芦白崴愚民全体
康德三年五月
同年7月1日,《关东军第二独立守备队关于集团部落资料》中说:“居民看到其实际利益后,已出现自发地积极地去建设集团部落的现象。”又自相矛盾地说:“所有的居民都缺乏远大的眼光,尤其是许多人不愿抛弃自己住惯的房屋而不乐于搬到新部落中去。如果依照其个人的要求,那就永无实现的可能。”
伪治安部警务司编的《满洲国警察史》(上卷)中说:“从建国初到康德五年末建立的防卫集团部落,实际上共达到12565处。”加上以后再建的,都是在暴力下完成的。首先是烧房子,不烧你能走吗?就算一声令下就走了,也一样要烧光,不然抗日军不就住了吗?
仙人洞先后烧了三次。第一次没有杀人,之后见到就是通匪,格杀勿论。
对仙人洞这样的红地盘还算客气的。在东满、吉东、汤原、哈东等根据地,都是先“治标”,即“讨伐”,一通杀烧之后,再“治本”归屯。而老黑沟在“杀大沟”之后第三天,38联队3大队这支魔鬼部队,即在包括老黑沟的舒兰县5区开始集甲并村,大搞“集团部落”。
有钱人也不想,甚至更不愿归屯。穷人人走家搬,有钱人多少家当呀?即便是那些为躲胡子跑去城里的人,他们的土地和大院套,他们的根,也在乡下。更不用说有的在那大院套的什么地方,一罐罐地还埋着什么宝贝了。
而在日本人任县长的边境地区,先是1934年前后一轮“清边”,边境线5公里内不许住人,一律赶到内地去,不走就是“通苏”。到哪儿炕沿没坐热乎,又开始集甲并村。“清边”通常不烧房子,留着让开拓团进驻。某些地区归屯也有这种功能,把老百姓赶走了,开拓团就来了,连地都不用“买”了。
在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上,因各种灾难而湮没的城镇乡村,不可胜数。在关东军把持下的“满洲国”,则创造了一项可谓永远也不会被打破的世界纪录。当“九一八”事变前只有8万人的长春,迅速崛起为一座现代化的“新京”时,黑土地上少说不下6位数的自然村屯迅速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批批集中营式的“集团部落”。
“满洲国”“首都”“新京”,城中心的关东军司令部、在乡军人会、空军司令部、大兴公司等等,都是米把厚的花岗石墙,钢筋水泥屋顶,中型炮弹不能毁损。楼下地下室内,有钢筋水泥坑道通过马路,彼此通连,其间又有厚重的大铁门,可以互相隔绝。各主要街道宽度都在60米以上,可以充分发扬火力,重要路口还有地堡。
“进入”别人的国家,弄出个“满洲国”,就不能不心虚,就把那“首都”弄成个大堡垒。而这“集团部落”是关东军“治安第一主义”的产物,是直接对着抗日武装,特别是针对抗联来的,其规模、选址及一应建筑,都是标准的军事眼光,根据对手的兵力、火力和作战特点设计的。
关于这一切,前面 第14章 曾大略写过,这里主要介绍一下部落建设情况。
下面的“集团部落”设计图,是上面引用过的《关东军第二独立守备队关于集团部落资料》的附件之一。这个“按罗子沟(属汪清县——笔者)附近部落绘制”的“集团部落”,是被日伪当局视为“模范部落”大肆宣传,周围各县许多保甲长都去参观学习的。
需要说明的是,依照每个部落100户,占地面积4万平方米的标准,这是个较大的部落。再就是铁丝网外边,还要有条壕沟。
外壕要求,上宽14尺,底宽3尺,深10尺,为防塌溃,壕内有条排水沟。
土墙高10尺,底宽6尺,上宽2。5尺,用挖壕的土垒墙。墙要夯实,墙上也要架设铁丝网。土墙是最重要的防卫设施,耗时通常为挖壕的3倍。
炮楼并非仅存四角,而是越多越好。特别是没有驻扎日伪军的部落,日寇要求以间隔100米为标准,因为伪自卫团的武器多为老洋炮,老洋炮的有效射程是50米。
建设次序,首先是包括炮楼在内的土墙、外壕和铁丝网这些防卫设施,然后是部落办公、警卫人员建筑,之后才是民房。
建设时间,“最好自九月中旬至十一月中旬”,理由是“春季解冻后是农忙时期;夏季是农民除草时期,又是雨季;冬季虽是农闲期,而又冰冻坚硬,难以建筑,所以秋季建设最为便利”。实际是一年四季都干,但还是秋季较多,因为要配合秋冬季“大讨伐”。
问题是这不是搭个马架子弄个窝棚,而是要弄出一座类似于冷兵器时代的城池,并在里面填满各种建筑。而在北满,10月就落雪了。
秋冬季归屯的,绝少不冻死人的。
且看伪治安部思想战略研究部治安问题研究组1937年7月编的《各地治安调查报告》中是怎么说的:
屋顶大都是用树皮和稻草盖成,墙上到处是窟窿,根本不能挡风御寒。他们没有衣服,只能烧火围坐熏烤。在这样的生活状况下,没有发生病人,真是奇怪的事。
从屋子里可以清楚看见天上飘着的白云,在目前严寒的季节里,可以想得出他们的痛苦。
笔者采访到的老人的叙述,则通常是“炫”字形的两脚落地的窝棚、马架子。炕是有的,因为人类在原始部落时期就会用火了。那炕呀墙的没干就上冻了,或是用开水和泥糊上去就冻住了。灶坑里点着火了,冷气套热气,被窝里湿漉漉的,被面上一层白霜,或是结了一层硬壳。腰腿痛什么的不用说了,有的第二天就起不来炕了,或是硬邦邦地抬出去了。
有的熬不下去了,管它天南地北的,投亲靠友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场暴风雪,大烟泡中,没成死倒,就算万幸了。
《各地治安调查报告》中说:
根据康德三年十二月的调查:通化街传染病患者数为1132,其中死亡者153;金川县为1505,其中死亡者137;柳河县为4385,其中死亡者315。蔓延地区,不止于以上各县,已波及到东边道其他各县。
关于各处发生相当多的传染病患者的事实,以前曾报告过。这种情况不仅是气候反常或缺乏卫生思想所致,根本原因是:匪贼的骚扰,兵警的镇压,房屋的烧毁等精神上的打击,以及无御寒之衣、食则草根树皮等的肉体上的折磨,两者交织,终于导致了今天这样的传染病。
“满洲馒头”
老黑沟“杀大沟”,正是春耕大忙时节。“一年之计在于春”,全靠在地垄沟里刨食吃的庄稼人,因为“洗大沟”而未种上地,怎么活?
而日本人认为最好的归屯时间,在每年的9月中旬,此时正是南满开镰和未开镰之际,北满则已经开镰了。有道是“三春不如一秋忙,绣女也下床”,可“洗大沟”把房子都烧了,那眼看就要到手的庄稼,还顾得上吗?
还是看看那些决定政策的人怎么说的。
通化县——
综合各方面的反映来看,大体上到明春将有过半数的居民完全缺粮。今春就有人因缺乏包米而碾包米核做粥吃,把这个也吃完了就只好吃草根、树皮来维持生命。更令人吃惊者,就是在很少有厌世自杀的中国人中间,现在却因为生活贫困,每天都有缢死者。这说明他们已处在极度穷困和悲惨的状况之下。
在收获期间,人民被抢抓去修建集团部落或警备道路,以致到现在农作物还丢在山里,压在冰雪下。
过去散居山里的居民,已经被集中到集团部落里。但是他们所耕种的庄稼多未收割扔在山里。他们本想去收割,但因正赶上讨伐时期,没有居民证和进入无人区证明,是办不到的。
在这次工作的地区约有十二个部落,三千户居民,二万余人。现有的缺粮户三百八十户,二千二百余人。其他的人,虽能维持到五月前后,但是到五六月,正是播种期,仅能以树皮度过一时,却不能去种地,明年的食粮无法解决。
康德三年末,通化县已有一万三千余名饥民,到了春耕期全部居民也将陷入这种境地。
辑安县——
居民生活极度疲敝,县城以外的地方,二分之一的居民,据称旧历正月即将没有吃的,现在有一半居民,每天的食物无法解决,睡觉也没有被褥。在小学校才有一盏洋油灯,其他都点松明子。因为赶建集团部落,正在流行着传染病。江岸地方之所以穷困,原因是在深山里不能耕种,有许多居民吃着江岸一小块地上的粮食;另一个原因是实施了防谷法,从山里不能运出粮食,因而安东方面也不向山里运物资。三道沟在事变时曾有八万到十二万石粮谷的交易,但在去年的交易仅不过四千石。
在黄柏甸子和三道沟,以前能卖货一百到二百元的大商店,现在只能卖八九元钱。再加上最近满军驻屯较多,多少也要买些食物,所以更使物资缺乏。
辉南县——
连大地主都几乎处于破产的状态。
作为“治本”的中心环节,“洗大沟”、归大屯是柄双刃剑,在使抗日武装受到极大伤害、难以立足的同时,也使“满洲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农村经济进一步破产。
而对于这一切,日伪当局心头明镜似的,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出自同一部门的1942年7月的《各地治安工作调查报告》中说:
此项工作必然使居民受到很大打击。
宁使农村破产也要把匪民分离工作贯彻到底。
“九一八”事变,兵荒马乱,“遍地起胡子”,到处是难民。没带着金银细软逃难的种粮大户,以及没有金银细软也就没有什么财产无须逃难的庄稼人,也都知道这不是种庄稼的年头,种上几亩地,弄点糊口粮就行了。因为无论你下多大的力气,也无论老天爷给你个多么美好的秋天,你都供不起那些蝗虫般来来往往的队伍,他们在土地上已经播种不出希望了。
战乱使庄稼人难以把心思用到土地上,田园荒芜,产量锐减。而在那些暂时还未被战乱波及的北满、吉东的偏远地区,粮食,特别是大豆,以往主要是就近销往苏联。就在笔者写着这些文字时,富饶的三江平原,依然被称做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粮囤子、菜篮子、肉盒子。这回侵略者把这条路堵死了,连全副武装的日本人轻易都不敢离开县城,又有谁有本事把粮食销往内地?丰收了,庄稼人也只能瞅着粮食发愁、发霉。
接下来的劫难,就是“洗大沟”、归大屯了。
庄稼人星散在这沟那岔里,与世隔绝般自食其力,本是一种自然选择,有其合理性和优越性。一是山里土地多属无主,开垦了就是自己的。只要舍得力气,年复一年地拓展,那老婆孩子的热炕头上,就会有个种粮大户的美梦。二是能够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人力和劳动成本。以房屋为中心,出门就是地,春种夏锄秋收,拿起家什就干。这对于没有车马,从送粪到收获全凭人力的庄稼院,实在是得天独厚的地利和最佳选择,所谓“丑妻近地家中宝”也。三是山里是座宝库,一年四季都能收获野菜、草药、木耳、野果等山货。冬天还可打猎,东北到处都是“夹皮沟”,一张黄鼠狼皮能换20公斤小米,等于冬天也种地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某种意义上其实是文人的闲话,甚至就是一种想象。庄稼人讲的是“早起半天活”,待到日出,已是扛着锄头回家吃早饭的光景了。可是,归屯后真就变成现实了。太阳挺高了,用庄稼人嘲笑懒汉的话是“日头照屁股了”,那部落的大门才打开。未等太阳卡山,就得再走上几公里往回赶,因为太阳卡山那大门就要关上了,就进不了部落了。
1933年4月21日,伪首都警备司令部发布命令,县城附近3里以内,集镇2里内,铁路、公路两侧1里内,严禁种植高粱、包米一类高棵作物。这个命令很快推广到东北各地,但是影响不大,因为矮棵作物多得是。可归屯后丢弃的大量耕地呢?没有警察署发的出入证,谁也不能去到那里,因为那里是无人区,即“匪区”。
据《满洲评论》第8卷23号载,在“集团部落”尚未全面铺开的1935年春,伪奉天省“全省28个县中,粮食有剩余的仅不过8县,勉强能自给的有9县,其余的11县几乎全都是粮食困难,需要救济的”。
而在归大屯已经基本结束的1938年3月,《奉天第三回县长副县长会议咨问事项答申录》中说:“本县(指兴京县——笔者)耕作地84万亩,所以人口激减,不能完全耕种。1937年仅耕种39万亩,剩余45万亩为废耕地,杂草丛生。”
新中国叫“出民工”,旧中国叫“出官工”,“满洲国”也叫“出官工”。归屯后第一次出官工,自然就是修建“集团部落”,紧接着是修警备道和架设警备电话线。这“集团部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周围部落的距离,或日军,或伪军,或单纯由伪自卫团防守,是精心谋划并联为一体的。一处遇袭,电话报警,其他部落敌人即来增援。这修警备道和架设警备电话线的工程量,并不比修建“集团部落”小,那官工你就出吧。
平时让你“出探”,即进山探寻抗日武装的踪迹。“讨伐”了,组织运输队,官名“勤奉队”,老百姓叫“背背”,给进山“讨伐”的敌人背给养。“勤奉队”用人多少,视出动兵力、“讨伐”规模、时间而定。像老黑沟“杀大沟”,兵民比例1比1。笔者见到的比例最高的是,1939年9月至12月,在东满和龙县“讨伐”期间,日军1个中队75人,征用各种“勤奉”人员850名。
伪自卫团(老百姓叫“棒子队”)训练,像上述出官工一样,都是各家顶梁柱的青壮年,白天站岗,晚上巡逻。至于上山弄松节油(日本人要用来制造飞机燃料)、撸葡萄叶(熬制飞机涂料),则是任务分派到户,需要全家老少齐上阵,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少有没干过的。
1940年4月颁布“国兵法”,实行征兵制,每年30来万体检淘汰下来的适龄青年,俗称“国兵漏”,组织“勤奉队”,到工厂、矿山服劳役,或是修铁路、公路,为开拓团修水坝、造水田。开头规定1年劳役,分3年完成,后来增至3年,每年要出半年官工。
东北3000多万人,农民占85%。耕地减少,大量无偿占用劳动力,与此同步的是一年强似一年的“粮谷出荷”。
侵略者用刺刀剖产出个怪胎“满洲国”,一些怪里怪气的奴化词句也接踵而至。有些下边将陆续出现,这里一并略加说明。
“粮谷出荷”,即强行征购粮食。还有“棉花出荷”、“柞蚕出荷”、“亚麻出荷”等等,内蒙古地区还有“出荷牛”,反正侵略者需要什么,老百姓就得“出荷”什么。“勤劳奉公”、“勤劳奉仕”,“奉仕”也是日文中的汉字,基本意思为“服务”,另有“效劳”、“效力”之意。“浮浪”为失业、无业者,乃至无家可归者。“弘报”意为“宣传”,比如伪国务院弘报处,可理解为宣传部,但又不尽然,因为它还从事情报活动。所谓“严重处分”,即处死。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另有许多专用术语,比如“特别输送”,即把要进行活体解剖、细菌试验的人,押送到那个魔窟去——这就相当于胡子的黑话了。
日本战犯、原伪满警务总局特务处特务科长坂田义正等人写的《伪满警察罪恶史》中说:
1943年粮谷年度(从1943年9月至翌年8月)的农产品掠夺计划约定为800万吨(一说为850万吨)。这一计划的测算依据完全是“需要多少取多少”的原则。
伪满在动用行政权力强行收购之前,全东北的粮食产量为1600万吨,农民自用口粮据说是1200万吨,而现在要求交售800万吨,这确是一个不饿死人就无法完成的数字。
伪总务厅长武部六藏,非常欣赏张景惠的“系紧裤腰带”,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现在是“圣战”高于一切的时候。日本并不是要“满洲国”出多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