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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Ⅰ-Ⅱ2部全)-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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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叛徒,一般来说,对于他叛变之前的正面的东西,人们是不大愿意提及的。堪称东北党和抗联中职务最高的叛徒,宋一夫在这方面,似乎也真没什么可谈的。而他的出生时间则告诉我们,在吉东、南满、北满3个省委的历任书记中,他的年纪是最小的。就是在穆棱游击队,几位主要领导中,也是如此。同样有点儿不可思议的,是本该让人想到“年轻有为”的吉东党和抗联的这位重要领导人,据说却是能力平平,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1936年4月26日,《老宋(宋一夫——笔者)给代表团的信》中说:“现在负此重要责任(指5军政治部主任——笔者)在力量上太不胜任”,“代表团定想办法解决我的问题为要。最好在5军派遣队内派一最得力的干部领导才好,千万不要疏忽”。
1937年(无月)5日,这时他好像刚被任命为吉东省委书记,又在一封信中说:“我的历史及工作方面谅同志详细,我本是一个无计划无领导能力的一个人,现在负这两重大责任实有力所不及,在我本意更不欲作这种有其名而不能担其责工作,目前正处于战事紧急关头,一切问题更须具有果断解决,最低限度重大责任者,要有政治基础,若不,在执行工作上恐有莫大防(妨)害。我是为了我党前途巩固和路线重大计,希在开吉东省党会议上要详细的来解(决)我的问题才好!若不这样,恐在我前途工作上有危险性。”
难说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们知道的是作为叛徒的能力和杀伤力,却是很大的。
日本战犯、伪满警务总局特务处特务科长坂田义政等人写的《伪满警察罪恶史》中有这样的文字:
他(指哈尔滨特务科的“优秀特务”泉屋利吉——笔者)所使用的最得力的密侦是宋一夫。宋一夫曾经是第二路军第五军周保中部队的政治部主任,1941年(应为1938年——笔者)在五常县同警察讨伐队交战中负伤,因伤情严重而脱离部队,潜入哈尔滨市内,躲在买卖街的情妇家中养伤,被特务泉屋发现。宋一夫在泉屋的威胁和利诱下终于叛变,成为泉屋的密探,被任用为警察官。1941年末,宋一夫接受泉屋的指示,接触哈尔滨工业大学学生中的国民党员,同长春工业大学内的组织取得了联系,负责在哈尔滨召开伪装的党的扩大联席会议工作。同年12月30日,终于在哈尔滨召开了由警察伪装的党的扩大联席会议,将到该地集合的20余名学生党员全部逮捕,一网打尽,揭开了所谓的“一二·三○”国民党第一次逮捕的序幕。
1943年,宋一夫又接受泉屋的指令,接近东兴县委韩某等4人,发现了由张瑞涛组织并领导的在巴彦、木兰、东兴县内成立的抗日联军第三路军抗日救国会组织,1943年3月15日逮捕了420名爱国者,将其中的265人投入监狱、处以死刑或无期徒刑。
还有比叛徒更可怕的敌人吗?
1939年2月1日,《中共吉东省委执行部关于叛徒宋一夫、关书范、曲成山等事件的通告》中,说宋一夫:
一九三八年八月在第二、四、五军部队联合远征的途中,在中东铁路南一面坡附近宿营中,籍词巡查步哨,趁机潜逃。临逃以前将所带重要文件、图书、自来得手枪遗留给本部。临逃时拐去公款一千二百元,小手枪一支,并诱同本部随从副官王树生(宋的同乡)一同潜逃。
比宋一夫小两岁的关书范,宁安县人,曾任吉东局团委书记,5军1师政治部主任、师长,5军党委书记。2路军西征失利,宋一夫逃跑,关书范率一师余部返回刁翎地区后,以“假投降”为名,与日寇三道通工作班接洽。这个之前也曾审讯、判处投敌叛变分子死刑的人,被以同样的罪名处死。
有人拿程斌与关书范比较,都是中学毕业,都是主力军的主力师长,都有很强的工作能力,都曾受到器重和信赖。不过,关书范似乎更侧重于政治方面。此人思想活跃,乐于也敢于发表见解,点子也多,来得也快。有人说他是5军的才子。
6军21师参谋长韩铁汉,名叫铁汉,却是个软蛋。但他没叛变前,不能说是软蛋。程斌也曾被评价为“对党忠诚”。关书范成为叛徒不久前,还被认为“足为革命模范”。宋一夫叛逃前一个多月,还被视为“党中央所注重的纯洁干部,故有重要委托”。而其在西征途中,还表示“愿以最后一滴血来执行党所赋予的重大任务”。
日本鬼子说宋一夫,“因伤势严重而脱离部队”,有老人说他只是腿上负了轻伤。沿途那么多关卡盘查,他能和副官到得了哈尔滨,说明只能是后者。他把重要文件、图书和匣子枪都留下了,只带走1200元钱和防身小手枪,这时好像还未想投敌叛变。但他临阵脱逃,说明他思想动摇,感到抗战胜利无望了。
1938年后的叛徒迭出,都离不开当时环境的大背景。
10月4日,即宋一夫叛变两个多月后,《崔石泉、郑鲁岩给周保中、宋一夫的信》中说:
自日本法西斯强盗更进一步的实行其归屯并户毒辣政策以后,的确增加我们更多的困难,因为没处吃没处住,有些失掉民族自信心的分子,就有了动摇的表现,日寇的奸细也就趁机鼓动,因此在旧历三月间就有一师二团一连的叛变,逃亡江东,三师七团三连有四个弟兄叛变当小线,在旧历四月初旬二团受了日寇奸细刘龙海的挑拨,把副官长张文青、科长金铎、队员李浩顺三个同志用斧子砍了,带领全团投降义顺号。其中有六个同志带枪跑回来了,警卫连前后叛变的共有八个,其中三个当小线,三个投降,两个踪迹不明。正月间一团有三个叛变投降了,地方工作叛变投降的一个,叛变未遂被查出处死的五个,二师先后叛变的有五团(好胜)九人,七团(占一)全团,八团(孟尝君)二十多人,四团六人,六团(三江)全团叛变又缴回来了。
1939年6月15日,《中共北满省委给中共中央的报告》中说:
从去年五月到今年五月这一年中间,队伍重要损失,并不是作战中受损失那么多,而是多部分都叛变逃跑的。
三军二师五十余名在蓝志源叛变下(省执委)(二师师长),暗杀二师最有历史的同志二十余名过后,投到方正。
去年九军零零碎碎投敌共二百余名,十一军投敌大概能有四分之三的比例。
1939年3月24日,周保中在日记中写道:
不但平素革命军队基础不稳的部队大批叛降日贼,即较巩固的中心军队亦起动摇,因日贼广泛利用叛徒而动摇乃益见扩大,以致发生上级干部重心领导干部都起始动摇逃亡者。
而下层战斗员之动摇叛降,犹如湍急之水势下流难返。
曹曙焰老人说:
军部有个秘书叫赵伯华,那时都叫副官。我原来的名字叫“曹文官”,他说不好,我给你改个名字怎么样?那时我非常尊敬他,认为他有学问,就说行呀。他在雪地上写了个“曙”和“焰”字,说“曙”就是天刚亮的时候,人们常用“曙光在前”形容胜利在望。就像咱们抗日救国,现在正是冬天,把日本子赶走了,春天就来了。“焰”呢,就是火焰、烈焰。抗日战士的决心、意志,要像烈焰熊熊,烧掉困难,烧死敌人,迎接胜利的曙光。
1939年冬天,这个赵副官跑了。是投敌叛变了,还是跑哪儿迷起来了,我不知道。反正那冷啊饿呀,他是没扛住。
这年冬天,我和团部一个唐副官,叫唐玉崑,在桦川县南山里筹粮。山里有炭窑、木营,跟他们讲抗日救国,说我们是先遣队,大部队在后头。我们俩没带钱,先给他们打欠条,弄个百来斤,背出几里地,找个地方插起来。唐副官认为用不着背那么远,说过几次,我也没起疑。又说咱们别弄粮了,募捐要钱多省事呀。这下子我什么都明白了,那时金子也不能当饭吃呀,这不是想捞钱走人吗?
我看他一眼,这一眼看坏了。那之后不管干什么、去哪儿,他非让我走在前面不可,等于撕破脸皮了,就差没把枪拔出来了。开头真是提心吊胆呀。一天24小时,吃饭,睡觉,拉屎,撒尿,背粮,累得趴雪窝子里喘的工夫,谁想整死谁,那是随时随地的事儿。
晚上筹粮,白天睡觉。听他打呼了,我动一下,他扑棱爬起来,就去摸枪。我假装翻个身,就能感觉到他坐那儿发愣。有时把目光迎上去,四目相对,他就避开了。他心虚。这样几次后,我就不大管他了。也是真乏真困。那时那人生呀死的,也不像现在看得这么重。那时再不想死的人,也难免想到活着遭罪,死了享福。
不过,如果那次筹粮的钱带在我身上,今天咱爷俩能不能唠上这嗑儿,可就两说着了。我和他肯定得见血,起码死一个。那时掌管经费的人,一定是非常坚定、可靠的人。稍微不坚定,见财起意,让钱弄活心了,带钱就跑了。
半个来月,连队来了,团政委姜信泰也来了。我们俩都向他汇报了,一件事就听到两样话。姜政委肯定更信我的,可那时那人让叛徒闹得没底了,连省委书记都叛变了,谁还敢给谁打保票呀?我看他的意思,是观察几天再说,这样也对。
背粮时,背篼和长枪放在山坡雪地上。天快亮了,发现唐副官没了。姜政委叫声不好,连长王庆云也跟着往那儿跑。两个人的背篼都被翻过了,40多两大烟土和两块金条没了——唐副官早就盯上了。
谢文东和李华堂
七七事变后,伪军哗变出现一个小高潮。其中较大的一支,是驻依兰飘汤河的伪29团,团长姓赫,通称“赫团”。9月10日拂晓,将鬼子教官、指导官全部处死,祭旗誓师抗日。
赫团是5军策反的。这个团的中下层军官希望加入9军,看中的是李华堂带兵有方和军事才能。团长赫奎武与谢文东是故交,私人关系极密切,结果被编为8军7师,赫奎武为8军副军长兼7师师长。
东北有些胡子带有家族性质,像笔者家乡的黄钖山,就堪称“家族绺子”。而在抗联的11个军中,家族色彩最浓的是8军,军部人员多为谢氏家族成员、亲戚、亲信,谢文东的干儿子也不止一个关文吉。这么多人参加抗联,当然是谢家的光荣,却也带来弊端。一些人利用这种关系,不服管束,谢文东再“护犊子”,只要为了8军的利益,人情大于王法,这些人也就有恃无恐。8军与友军的纠纷、摩擦,或多或少都与此有关。一些山林队乐于投靠8军,也不无这种因素,得意这一口。
“一枝动,百枝摇。”无论日本鬼子听没听过这句东北俗语,也是深知个中道理的。在七七事变的大背景下,他们不会容忍赫团的这种行为,引发多米诺效应。10月1日,调集数千日伪军“讨伐”牡丹江沿岸,捣毁5军、8军、9军后方基地,进攻赫团,并先后出动16架飞机轰炸、扫射。8军撤到方正县五影山2师密营,被围半个月后断粮,加上官兵尚穿单衣,饥寒交迫,赫团动摇。日寇趁热打铁,派出依兰、佳木斯商会和地方豪绅与赫奎武联系,许诺只要回去,不但不计前仇,还要提升他为少将旅长。10月30日,赫奎武带亲信20余人下山了。
一进一出,这场闹剧只上演了50天,赫奎武算个什么东西且不说了,对8军的影响则是灾难性的。
许多山寨、密营被毁,越冬粮食、衣物被掠走,这个冬天怎么过呀?更可怕的还是心理上的影响。眼瞅着赫团出来、回去,什么事儿没有,赫团长还要升官了,8军各部陆续开始出现逃亡、叛降。
与此同时,日寇也加大了对谢文东和8军的诱降力度。
伪依兰地区警备司令部顾问部附、雇员、工作班员白土五郎,认为土龙山暴动后,农民之所以跟着谢文东抗日,是因为暴动时打死了饭冢朝吾大佐,“消除他们的恐惧心理,是进行诱降工作的要害和条件”。于是,日伪大肆宣传老百姓是好人,是受了谢文东和共产党的欺骗、胁迫,只要弃戈归农,既往不咎,仍为良民。就是说,“匪首”谢文东是被剔除在外的,不能成为良民,等待他的只能是“严重处分”。
这种分化瓦解谋略,也收到一定效果。但是,逐渐地鬼子也不能不明白,对“匪首”只是一味严惩不贷,只能使其死拼到底,“匪团”也难以溃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诱降当然也一样。
1936年2月25日,白土五郎与“开拓之父”东宫铁男“谋议”,决定以“一九三七年春节为期,向谢文东部队内派出两名工作员,直接与谢文东会面交涉”,并拟定“诱降条件”:“(一)归顺后在一定时期内,在工作员当中由对方指明两人为人质留在谢文东部队内。(二)对归顺者绝对不杀。(三)归顺部队得保有自卫性武器,充作自卫团。(四)归顺者中有希望归农者,保证使之实现。”
白土要驼腰子金矿局长与谢文东联系,约定在半截河子会面。结果东宫、白土等人的热脸,连谢文东的凉屁股也没贴上。
土龙山暴动后,谢氏家族几十口子,除上队抗战的外,纷纷东逃西散。谢文东的母亲、儿媳、女儿、孙子,逃到勃利县利民屯,改名换姓隐居,被人告密被捕。谢文东闻讯,失声痛哭,部下亦为之垂泪。后来二儿子在三道通养病时,又被日军抓去杀害。
程斌为了母亲不顾一切,谢文东是包括老母亲的三代人被抓为人质,家破人亡。周保中曾说“谢文东坚决不投降”,那是确有依据的。
人质牌不好使,鬼子干脆把人放了,以期软化谢文东。同时把诱降重点转向8军的收编队,并连连得手。就在这时,赫团哗变又叛变的闹剧开场了。
打死饭冢大佐,鬼子疯狂报复,血洗12个村屯,杀戮百姓1100多人。对谢文东先是首恶必办,一味往死里逼,继而又极力诱降,把饭弄夹生了。赫奎武率团哗变,杀死的虽然不是大佐级鬼子,却使几个鬼子成了死鬼。可这次鬼子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忍了,鬼了,鬼得甚至矫枉过正了。不过他们也确实知道哪多哪少了——有时迂回,越远,越是捷径。
作为谢文东的亲信,1师师长秦秀权是1938年秋天投降的。在此前后,3师师长王自孚、4师师长尤连生、5师师长董宪章、6师师长赵庆珍,以及许多团长,陆续投降、叛变。他们当然不是光杆儿一人投敌的,余部大都溃散。
“集团部落”使8军陷于饥寒交迫。倘若鬼子仍是首恶必办,往死里逼,从谢文东到这些师长、团长,也只有死拼到底。可赫团出来回去像走平道似的,赫奎武居然还要提升满金一个豆的少将旅长了,8军就决堤洪水般地起叛徒了。
谢文东的干儿子、2师师长关文吉,这个在下江联军中闹纠纷、搞摩擦的急先锋,撑到1939年1月才投降。可他一出手,就带“讨伐队”端了8军家属区的密营,造成谢文东母亲、儿媳等4人死亡。原以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殊不知有了日本人这新爹,谢文东这干爹就入另册了。
出来回去50天,赫奎武当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却是做梦也难想到这也能成升官之道。他应该明了鬼子的用意,这官也就当得让他心惊肉跳,也就越发要把尾巴摇出朵花来。先是在“讨伐”中不遗余力,后来受命专门从事招降谢文东,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他收买了谢文东的警卫营长姜永茂,在两个人的唱和、督促、护送下,3月19日,谢文东带20多人,到依兰土城子向日军投降。
不久,躲在五道河子山里的副军长滕松柏,饥饿难耐,也下山投降了。
8军土崩瓦解。
除了没有像赫团那样一进一出,被好一通搅和外,9军的境况与8军大同小异。
在1937年7月开始的三江“特别大讨伐”中,三江地区抗联各军虽然给敌以打击,颓势却是不可能扭转的。就在8军的全部7个师长陆续投降、叛变之际,9军参谋长洪喜波和1师师长郭成,也相继叛变。1师垮了,2师被郭铁坚带去西征,3师师长张学忠在战斗中失踪,李华堂身边只剩个空架子的军部。依兰县日本特务机关利用各种关系与李华堂联系,劝其归顺。李华堂在依东难以立足,率部潜入深山。
需要交代一笔的是,大批赵尚志的“反倾向”斗争,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进行的。一方面是一批批官兵战死、冻饿而死,为了生存、战斗“吃了阵亡战士的可敬爱的肉体”,逃亡、叛变“有如湍急之水势下流难返”,一方面则是北满党和军队20多名高级干部成了“倾向分子”,被开除党籍、撤职。
前面说过,李华堂对赵尚志十分敬重,对北满党大批赵尚志不满,对北满临时省委撤销李熙山的9军政治部主任不满,对北满不与他商量,即决定9军2师西征不满。难说这种不满对他后来的结局有多大影响,他现在是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谢文东与李华堂的不同,不仅在于8军属2路军序列,谢文东又入党了,还在于他对派去8军的政工人员,从一开始就怀有戒心。周保中告诉他政治部主任的职责是什么,告诫他“务必排除家庭的、封建的、人情主义的、以旧军队团防警察的工作方式”。只是这种“工作方式”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排除的,更不用说还不想排除了,8军也就问题多多,按住葫芦起来瓢。也亏了周保中了,也只有周保中了,换个人怕是早焦头烂额了。
关文吉是去劝降藤松柏时被打死的。关文吉是谢文东最信任的人,闻知后大哭一场。苦辣酸涩,那泪水应该包括了所有类似的味道吧?可哭有啥用?之前倘若像周保中对待关书范那样,处理一个,8军的师长、团长会那样一窝蜂地叛降吗?究其根本,还不是你谢文东有那意思,早晚的事儿吗?
谢文东投降后,担任伪勃利县协和会会长,在县城开配给店,又带勃利县勤劳奉仕大队到鸡西城子河煤矿出劳工。日本投降后,这个所谓的“民族派”,又成了国民党的香饽饽,被委任为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第15集团军上将总司令,1946年11月20日被东北民主联军抓获,公审后处决。
李华堂是1939年7月中旬,在方正县大罗勒密被日伪“讨伐队”包围被俘的。之后,在佳木斯经营豆腐坊、旅馆和三江公寓,充当日伪特务据点经理。后来也像谢文东一样,成了什么东北挺进军第1集团军上将总司令,下场也跟谢文东一样。
据说,公审谢文东时,他说俺老谢当年也打过日本子。
没错,日寇曾悬赏1万元取你和李华堂的项上人头,《八一宣言》称你们为民族英雄,可后来你们干什么了?跟谁穿上连裆裤了?
谢文东投降后,随伪三江省军事顾问北部邦雄少佐去到长春,向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和伪总理大臣张景惠表示谢罪。李华堂被俘后,先是在佳木斯待了几天,然后被送往长春“满洲国”治安部,在那里变节的。
以上只是从民族英雄沦为民族败类的大略经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并没受到拷打、虐待,而是恰恰相反。酒肉满招待,出入有车,据说还睡上了暄乎乎的沙发床。到长春后,“礼遇”更隆重,饭桌上更丰盛,还有许多像沙发床一样从未见识、想都不曾想到的人世间的享乐。
洋楼、洋车、洋灰马路,闪烁的霓虹灯变幻着洋与不洋的招牌字号。穿着貂皮、貂绒大衣,戴着水獭帽子的男男女女,酒楼饭店门开处呼拥出来的雾气、香气,应该让谢文东想起冰天雪地的山林岁月。至于戏匣子里李香兰(三口淑子)唱的《支那之夜》、《夜来香》、《何日君再来》等等,还有街头电影海报上的女人大腿,“奸老奤”也好,“奸老谢”也罢,会不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据说,谢文东是“吃小锅”(吃小灶)的,李华堂有所不同,与部下差不多。不知道那小锅是否有断顿,不得不吃树皮、野菜的时候,被俘与投降肯定不是一个概念。李华堂是准备到松花江北与联军总部取得联系途中被俘的。2月初攻打方正县山元木场,他的腿受过伤。奔江北途中,也不断与敌交战,最多一天交战3次。没人说倘若敌人跟他来硬的,他就会坚贞不屈,但他确实是在鬼子的软刀子下屈膝的。
在有了“不吃人饭,不拉人屎,不走人道,没人味了”的经历后,有人会坦然面对一切,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砍头只当风吹帽。有人正好相反,一旦恢复人的生活,尝到人的滋味儿,就不顾一切地没了人味儿,不走人道了。
“背小树”
1940年12月14日,《张中孚马克正给张寿海Х胫僭频鹊谋ǜ妗分兴担
曹姓者(名忘记了)年龄在十七八岁,七军周启昌部下的,我知道他的过去生活,在出发前向支队长请假,经过说服又不请假了,及到围子后,自己问道百姓们,回哈尔滨能行不?地方可能藏其不?正遇着一个走狗家,还说:一切都可以的,他便找周政委请假,当时周末允并急令随队返回。主要是因为他在政治上已动摇,解放他一定被敌捕去暴露一切秘密,看法(原文如此——笔者)处以死刑。
李桂林老人说,1941年秋,我们从平原回到大青山东南的大森林里,那里有几间木刻楞房子,是3路军总部所在地。住下没几天,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兵,请假回家。领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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