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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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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郡王世子楚恒轻轻蹙了蹙眉,“我怎么见你有些面熟,抬起头来。”

    易齐缓缓仰头,本就生得美,此时被皎洁的月光与明亮的灯光映着,更多三分颜色,尤其又是这副我见犹怜的神情,看着便教人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爱着宠着。

    辛大人唇角扬了扬,轻佻地说:“世子爷,怎么样?要不我去打听一下,若是清白人家的,送到府里去?”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足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能这样说?

    易楚身子一颤,本能地就要喊“不”,可抬头瞧见辛大人如天神般伟岸的身影,和他黑亮眼眸里明显的警告之意,几欲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两位世子都是花丛里打过滚的,只见易齐的情态就明白了几分,再听辛大人此话,心里越发透亮。

    楚寻朗声笑道:“恭喜久安兄了。”

    楚恒,字久安。

    楚恒并不回答,笑着又打量易齐几眼,“嗯,不错,是个好坯子。”

    这般肆无忌惮地对女子评头论足。

    易楚气得脸色发白,而易齐跪着,脸上不见半分抗拒之意,仍是幽幽怨怨地说:“但求世子爷能将奴家的姐妹平平安安地寻回来,奴家死而无憾。”

    辛大人笑着问吴峰,“事情怎么处置的?”

    吴峰道:“已经给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都送了信,天亮前定有回音。”

    易齐凄凄婉婉地说:“多谢几位爷相助。”

    辛大人无谓地笑笑,“日后进了郡王府,好好谢谢世子爷就行。”

    三人齐声大笑,策马离去。

    易齐听得清清楚楚,是郡王府。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只要进了郡王府,荣郡王见到她必定会想起娘来。即便暂时不能认她也没关系,娘说过,只要讨荣郡王欢心,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银首饰,出入王公侯府,结交官家小姐,以后嫁到富贵人家,一辈子过人上人的生活。

    幸好柳叶走丢了,要不哪有机会遇到荣郡王世子?

    娘亲谋划了一年多都没有实现的愿望,竟然让她做到了。

    看来,机会总是握在有准备的人手里。

    易齐情不自禁地笑了。

    看到她唇边闪现的笑意,易楚恍然醒悟过来,原来易齐根本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被人当玩物般对待。

    曾几何时,她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本要过去搀扶的步子骤然凝涩得厉害,像是迈不动似的。

    易齐倒是不在意,起身拍拍裙裾上的尘土,恍若无事的过来拉易楚的手,“姐,两位爷答应救柳叶了,咱们回去吧?”

    吴峰也拱手告辞:“天色已晚,易姑娘早些回去,若是有信,我会尽快告知姑娘。”

    易楚朝他福了福,趁势抽出被易齐拉着的手。

    回去的路上,易齐脚步轻盈,恨不得马上回去到三条胡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而易楚却是无比地沉重,她想不出如何对父亲开口,也猜不到辛大人这番做法到底是何用意。

    走不多远,吴壮赶着牛车迎了过来。

    却是行人已差不多散尽了。

    吴嫂子从车里跳下来,看到易楚沉重的神情,身子又要软下去。

    易楚忙扶住她,“嫂子别急……”

    不等说完,易齐已经接话,“还好遇到了几位贵人答应帮忙,说是明天早上就有信。”

    吴嫂子求证般看向易楚。

    易楚点头,“嫂子放心,柳叶不会有事,回去等信吧。”

    几人上了马车,吴全躺在车里睡得正香,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盏猴子灯。

    吴嫂子又开始流泪,“三妹比我小八岁,是家里最小的,八个月不到就出生了,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猫似的,我娘生她落了病,都是我哄她睡觉,喂她吃饭……这些年没见,想留她在京都好好玩几天,可没想到……”

    易楚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嫂子别哭了,全哥儿还睡着,别吵醒他……柳叶看上去就是个有福的,没事。”

    易齐也跟着劝,“不用担心,嫂子你可知道我们遇到是谁?是忠王府和荣郡王府的世子,还有锦衣卫的辛大人,他们已经派人找了。”

    吴嫂子渐渐止住了哭泣。

    圆盘般的明月挂在湛蓝的天空,月华如水,洒向地面无数银辉。

    吴壮将牛车赶得很急,车轮辗在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吱呀声。灯市的喧嚣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一路皆是寂静。

    行至晓望街,隔着老远,易楚就看到父亲背着手在医馆门前来回踱步,大红灯笼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心骤然酸涩起来。

    真不应该抛下父亲一个人的,又是这么晚回来。

    父亲定然是等急了。

    牛车刚停稳,易楚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对父亲愧疚地说:“爹,我回来了。”

    易郎中清俊的脸上浮出温和的笑容,“回来就好,累了吧?赶紧去歇着。”又朝吴壮跟吴嫂子拱手,“承蒙你们照看她们两个。”

    吴壮抱着吴全连连摆手,吴嫂子却双唇翕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夜已经深了,易楚不想让父亲因担忧而休息不好,便笑着对吴嫂子道:“嫂子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找你说话。”

    吴嫂子木木地点点头。

    易楚跟在父亲身后进屋,故作轻快地说:“……灯楼是三层的,最上层是嫦娥奔月灯,用真人头发堆得发髻,衣衫罗裙也都是真的,身子还能动,跟真人一样……还有八角宫灯,每一面都画着美女,有西施浣纱,有貂蝉拜月,眉眼瞧得清清楚楚,头发丝画得根根不乱,可惜女儿脑袋不够聪明,否则就赢回来给爹瞧瞧。”

    听着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唧唧喳喳地说着灯会上的稀奇事,易郎中慈爱地拍拍她的肩,“看样子今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了,要是喜欢,明天再去看。”

    “要是爹去我就去,”易楚歪着头撒娇,突然又叫道,“给爹买了油炸猪耳朵,可惜冷了,要不明天热热再吃。”

    易郎中打开油纸包掂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很好吃,”又递给易齐,“阿齐也尝尝。”

    易齐摇摇头,“我跟姐姐吃过了,刚炸出来还要好,喷香酥脆。”

    三人再说会闲话,在院子里告别。

    刚转身,易楚的神情马上黯淡下来。

    她不敢想,如果父亲知道易齐的做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教了她们十几年,难不成就教出个爱慕虚荣贪恋富贵不知羞耻的人?

    心事重重地打开东厢房的门,顺手上了门闩。

    刚站定,便闻到淡淡的艾草的香气。

    易楚下意识地朝罗汉榻看过去,暗影里,一双黑眸幽深如石潭,静静地注视着她。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地上划出一块块的方格印,地面白,方格子黑。

    屋内的两个人相向而立,易楚沐在月光下,辛大人隐在黑暗里。

    他看得出她细微的表情,她却瞧不清他的神色。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沉默无言,唯有艾草的清香在屋里弥漫。

    远远地传来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了。

    易楚仿似被惊醒,慢慢向前移了两步,柔声问道:“这些天,你没事吧?是不是忙坏了?”

    “还好,”辛大人简短地回答,黑眸仍是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脸上,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变化。

    “那就好,”易楚扯扯嘴角,“我累了,想歇下了。”转身便往内室走,才刚迈步,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扯住,身子落入一个强壮的怀抱。

    “怎么这么凉?”辛大人不可置信地摸摸她的脸,又抓住她的手,“你冷吗?”

    “嗯,很冷。”易楚颤抖着回答,身子也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辛大人骇极,用力将她拥在怀里,急切地问:“阿楚,你怎么了?”

    易楚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回答,“我怕。”

    “傻孩子,怕什么,那些人动手没那么快,走失那个女子不会有事的。”辛大人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不是因为这个。”易楚并不太担心柳叶,因为吴峰也很笃定地表示没事。

    辛大人愣一下,随即开口,“阿楚,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怕。”

    易楚仍是摇头,片刻才低声道:“我怕我认识的你是假的。”

    她连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易齐都不认识了,何况只见过寥寥数次的他?

    虽然,她早已习惯他的两种身份,锦衣卫特使威严冷酷,汤面馆的东家温文寡言,可今晚头一次觉得他陌生。

    她看着他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用很随便很熟稔的语气说话;她听着他半是调侃半是轻佻的话语。

    那是她全然陌生的一面。

    他像是一座蛰伏在海底的冰山,只向她袒露出一角,她热切得以为窥到了冰山的全貌,殊不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还有看不到底的深渊。

    他们根本是生活在两个阶层的人。

    就如她以前所说,他是翱翔在高空的苍鹰,而她只是养在瓷缸里的一尾金鱼。

    苍鹰可以偶尔停在缸边歇息,而金鱼却永远飞不上蓝天。

    辛大人很快明白了易楚的意思,今晚的自己让她胆怯了退缩了。

    该怎样对她解释呢?

    辛大人脑子像走马灯似的转得极快,将晚上发生的事飞速地滤过一遍,稍稍扳开易楚的身子,凝视着她的眼眸,温和地问:“阿楚,你信我吗?”

    易楚仰头看着他,想起医馆门前莫名捱了鞭子的闲汉,想起胡祖母突然断了的腿筋,想起雪地里,他一条长鞭生生拽回飞向石墙的她,想起那天她饥寒交迫差点晕倒,他伸出的温暖的手……一点点一幕幕如此真切地出现在眼前。

    她微阖双目,又极快地睁开,“信。”

    辛大人长舒口气,无论如何,她信他就好。

    “关于易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她就是奔着荣郡王去的,你阻得了这次,未必能拦得住下次。倒不如就让她折腾,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人是我送的,是楚恒点头要的,以后出任何事连累不到你跟你爹头上……阿楚,我要你好好的。”

    易楚愕然,原来这就是他的用意,把易齐的事都揽在他身上,却撇清了她。

    易楚咬着唇,一时竟说不出话。

    辛大人趁热打铁,郑重地说:“还有一件事得叮嘱你,关于我,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信,除非我亲口告诉你。即便有人说我死了,你也要千万别相信,但凡有一口气,我也会回来找你……在别人面前,我都是戴着面具做人,可是阿楚,现在这个在你眼前的,才是真的我……”

 第55章 衷肠

    还没出正月,怎么就说起生啊死的?

    易楚伸手去捂他的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指尖刚触及他的唇,便着火似的缩了回来。

    辛大人岂容她缩,仍是捉住,凑在唇边轻轻亲了下。

    易楚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怎么敢这样?

    以前独处时,不总是规规矩矩的?可是近些日子,突然就大胆起来,上次竟然还……强吻她。

    易楚脑中蓦然想起他的唇温柔地覆在自己唇上,他的舌在自己口中搅动……他的口水与自己的口水混在一处,那感觉,似乎并不觉得讨厌。

    辛大人看出她神情只是娇羞,并无恼意,心中的喜悦禁不住溢出来,眼眸里便带上发自内心的笑意,可也不敢再多唐突,只柔声问道:“这阵子,是不是又累你牵挂了?”

    “嗯,”易楚并不隐瞒,“很担心,也没处问……想去枣树街来着,没好意思。”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低,幸好辛大人耳力好,才勉强听清她的话。

    想到上次她在汤面馆,不过叫声他的名字,脸便红成那样,如果真要打听的话,怕不要窘迫死。

    辛大人心头软得像水,轻轻摸摸她丝绸般顺滑的乌发,低声道:“让你委屈了,该给你送个信的。可是身边一直有人,事情又多,没脱开身。”主要也是怕露了行迹,给易楚带来麻烦。

    “没觉得委屈,”易楚一早知道跟着他生活不会安定,可太多的辛苦,也抵不过对他的喜欢。每次想到他这样天神般的人物也钟情于自己,那种雀跃,藏也藏不住。

    辛大人明白她的情意,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思。

    有了易楚,他便多了很多的牵绊,或许也多了钳制自己的把柄,可他甘之如饴。

    他想要这个聪明剔透又坚强冷静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妻。

    念头一闪而过,他心里骤然生出万缕柔情来,目光专注地盯着易楚,从青丝到眉眼,从眉眼到脸颊,直看得易楚粉面含羞,才贴着她的耳边问道:“怎么想起去灯会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们一道,还可以早些见到你。”

    “正好吴家嫂子要带着她三妹去,就跟着去了……我也不知你会在那里。”言谈间露出些许遗憾。

    辛大人柔声道:“灯会要持续三天,明晚我有空,要不咱们一起去……不去灯市,去积水潭,积水潭虽不如灯市热闹,可胜在清静雅致,沿着潭边一圈柳树,还有台阶下到水里。要能买到河灯,咱们就放河灯。”话语呢喃,有种令人心跳的暧昧。

    易楚沉迷在其中,恍了会神才笑道:“七月半才放河灯,上元节哪里有河灯卖,再说积水潭怕不是也结了冰?”

    “是我一时糊涂,”辛大人自嘲地笑笑,难怪人们常说温柔乡英雄冢,他还没怎么着,只说这一会话,脑子竟然都不管用了。

    易楚望着他吃吃地笑,腮旁的梨涡时隐时现,片刻惆怅地说:“今天已经看过花灯了,明天不好再出去,加上出了柳叶的事,我爹怕也不会答应。”

    辛大人想想也是,易郎中绝不会允许易楚独自出门,便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灯,喜欢吃什么,我替你买回来?”

    易楚嗔他一眼,“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这么馋了。”眼波流转,说是嗔怨,更似传情。

    辛大人的心就是河面上鼓足了风的帆,满满的全是欢喜。

    月色西移,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

    屋里黯淡了许多。

    辛大人叹口气,“太晚了,你去歇息吧。”

    易楚悄声回答:“我还不困。”

    刚才都已经说累了,这会又说不困。尤其还大老远跑到灯市,又受了惊吓,不累才怪?

    辛大人情知她不舍得自己。

    他也是,隔了将近半个月才能见到她,才不过这一小会,也是不想离开。

    易楚刚刚及笄,正是情窦初开,辛大人年纪虽长,可也是头一次对女人动心。

    两人兜兜转转半年多,易楚开始对他恐惧疏离,后来又抗拒挣扎,终于到现在两心相知两情相悦,只觉得满心里有说不出的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街上响起四更天的梆子声,辛大人实在不想让易楚再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易楚不过打了个盹,就听到外面的叫门声。

    想到吴峰说过天明之后就有柳叶的信儿,易楚一个激灵坐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门。

    易郎中已将人迎到医馆里。

    易楚一眼就看到了柳叶,她脸色惨白,神情萎顿,双目红肿,身上披着床棉被,头发湿漉漉的,像是水洗过一般,额头还有处青紫,像是被重物磕的。

    见到易楚,柳叶“哇”一声哭了出来。

    易郎中叹道:“我刚替她把过脉,没什么事,你先带她回你屋里。”

    易楚见医馆里齐刷刷站着四个身穿程子衣的兵士,心知并非说话之处,点点头,向吴峰道了谢,便领着柳叶往东厢房走。

    进屋后,柳叶掀开棉被,她身上仍是昨天那件大红色的棉袄,也是湿漉漉的。

    易楚顾不得多问,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衣服先让柳叶换上,然后快步到厨房煎了碗红糖姜水。

    热热的姜糖水下肚,柳叶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恢复了原本的脸色。

    易楚舒口气,往火炉里加了两块炭,问道:“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昨儿跟吴嫂子商量过了,这事暂且瞒着家里的人,只说我留了你说话。吃过饭,吴嫂子就过来。”

    女子丢失一夜,即便没出什么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也于名声有损。

    柳叶知道易楚是为自己着想,眼泪越发流得凶,先是小声抽泣,后来竟是嚎啕大哭。

    易楚也不劝,只在旁默默地看着,待她眼泪渐止,用温水绞了帕子替她擦脸。

    柳叶哽咽道:“先前只觉得大姐嫁到京都来是件荣光事,没想到京都的人好是好,可有的坏起来真是坏到骨子里了。”说着,谈起昨夜的经过。

    原来就在易楚跟易齐猜谜语时,柳叶闲得无聊就四下里打量,冷不防瞧见一个女子丢了条手帕。

    因相距不远,柳叶又心思单纯,想着赶紧把手帕捡起来还回去,以免被不肖子捡去。

    谁知,她把手帕还给女子时,女子却笑着说手帕不是她的。

    柳叶看得分明,手帕就是从女子袖口滑落的。正觉得奇怪,身后突然过来一个壮汉,伸手夺过手帕捂在她口鼻中,紧接着柳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半夜柳叶被水泼醒,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屋里还有个四十来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

    妇人和蔼地问她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认不认字。

    柳叶见她长得和气,一一回答了,请她送她回家。

    妇人却“咯咯”笑,说她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连本钱都没赚回来怎么能让她回家,又说回家容易,赚够一千两银子自然就放了她。

    柳叶吓呆了,长这么大,她连银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能赚一千两。

    妇人又笑,说只要她听话,不出五年,准能赚到。还说柳叶这个名字太土气,不如换成盈盈好听。盈盈一听就让人怜惜,准会得那些公子的欢心。

    柳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吓得连连给妇人磕头。

    妇人冷笑道:“我做这行几十年,看多了像你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儿,有得比你还烈性,寻死觅活好几次,可是怎么样,等开了苞不照样老老实实的?现在就是赶她她都不走,为什么?因为她离不开男人……闺女啊,你就认命吧,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着回去,回去了家里人也不会要你。你仔细想想,桌子上有饭菜,想开了就吃点,晚上妈妈给你找个体贴的俏郎君,这头一夜决不会委屈了你。”

    说完留下两个壮汉看着她,扬长而去。

    柳叶想逃逃不出去,想死又死不成,只能默默地流泪。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士兵,不由分说把她带到了马车上。

    后来又换了一批人,换了一辆车,才回到易家。

    “阿楚,我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被那些人拉扯来拉扯去,早就不干净了,我没脸活了,还不如死了干净。”说罢,柳叶又是嚎啕大哭。

    易楚柔声地劝,“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太多,这事只咱们几人知道,再传不到外头去,你就放心,一切跟先前没什么不同。昨夜,你不过是在我这里睡了一晚。”

    柳叶只顾着哭,没有作声。

    易楚又道:“你昨夜定是没歇息,先在我床上歪一会,我这就去做饭,饭好了给你端过来。”刚走出两步,想一想,又退回来,正色道,“柳叶,你要是真想死,我不拦你,可你别死在我家,我担不起这责任。而且,大过年的还没出正月,以后我家的日子没法过了。最好也别在京都,你姐姐也担不起这罪名,要不,等你回到宛平再死?就当你爹娘白养了你一场,临到头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是我是你,我可不会寻死,反而更要高高兴兴的,难得遇到个合得来的姐妹,彻夜聊了一晚上,多开心啊。”

    柳叶呆呆地看着易楚,眼泪越发地汹涌。

    易楚匆匆忙忙做完饭,到底是记挂着柳叶,又急急地回到东厢房。

    柳叶已洗净脸,梳好了头发,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易楚舒口气,取过脂粉,细细地给她敷上一层粉,又扑了点胭脂腮上。柳叶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再也没有了适才的颓废之气。

    “这样才好,”易楚笑笑,又悄声跟她商量了一套说辞,柳叶听着暗暗点了点头。

    易楚笑道:“好了,过去吃饭吧,阿齐想必还没醒,等我把她叫起来。”

    易郎中已将吴峰等人送走,因柳叶在,不好同桌用饭,就让易楚将饭送到书房。

    易齐因昨晚太过兴奋,憧憬了半宿将来的幸福生活,睡得迟,因而醒得也迟。见到柳叶,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你去哪儿了?”

    柳叶脸上显出几分不满,“还说呢,昨晚内急,好容易找了个茅坑解了手,本以为你们还在猜灯谜的地方等我,哪知道不见了人影。可把我好一个找,把整个灯市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你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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