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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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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皇后与她,孰轻孰重,不用想都知道。她便是平白无故地死在坤宁宫,谁还敢让皇后给她偿命?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易楚性子虽好,可也不是伸着脖子任人宰割的主儿。

    能制裁皇后的只有嘉德帝跟太后,她一个内宅女子见不到嘉德帝的面儿,唯有把主意打到太后头上。

    易楚唯一能依仗的是嘉德帝对杜仲的看重和太后对皇后的不喜。

    杜仲曾说过,嘉德帝登基以来,皇后甚是得意,连带着文定伯陈家都狂妄得不行,反之太后却越发低调,太后娘家兄长仍是做着生意并没有谋求一官半职,太后娘家侄子,论起来也是嘉德帝的表兄,还是在清河县当县丞,没有因此而升迁。

    太后娘家的本分越发衬托出陈家的居功自傲。

    太后接赵十七进宫作伴,意在抬举平凉侯打压陈家,而嘉德帝也有意无意地默许了这种行为,甚至有两次还特地到慈宁宫与赵十七一同用了午膳。

    借着这次的事情,太后无疑又有了压制皇后的把柄。

    说起来应该是双方都能够得利,可是君心难测,太后的心思同样令人无法揣测。

    正当易楚坐卧难宁时,宫女送来了煎好的汤药。

    易楚闻了闻,知道是寻常的安胎药,却不知为何,常太医不但没用甘草,反而额外加了丁点儿黄连。

    因冬雪还在偏殿,易楚不愿麻烦宫女侍候,自己端起碗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满嘴的苦涩,一直苦到了心里。

    易楚咬牙喝完,放下碗,泪水不自主地滑下来,湿了满脸。

    宫女惶然地问:“夫人……可是觉得不舒服?”

    易楚摇摇头,只是流泪。而眼泪像是无穷尽似的,怎么停也停不下来。

    宫女慌了,急切地说:“夫人且忍耐片刻,我去请太医过来。”说罢提着裙角飞一般小跑了出去。

    很快地,常太医拎着从不离手的药箱从偏殿过来,瞧见默默哭泣的易楚,脸色似乎更沉了些。

    宫女托起易楚的手放在床边,又搭了条丝帕。

    常太医就势把了脉,冷声道:“夫人切莫太过悲戚,对胎儿不利。”声音里带了很大的怒气。

    易楚抬眸,清清楚楚地看到常太医眸中的不满,瞬时明白过来。

    但凡行医者,最恨的就是不遵医嘱,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人。

    以前在济世堂,常听到易郎中苦口婆心地劝,“你这病症,要是听我的好好吃上三剂药,休息几天就能好利索,你看你蹉跎这几天,不但没好,反而又重了。”

    现如今常太医对她,恐怕也是这种心态吧。

    易楚完全能了解这种感受,忙拭了泪,低声道:“多谢太医,我受教了。”

    趁着常太医去给易楚诊脉,赵十七起身告辞,“娘娘今日不得空闲,我就不在这里裹乱了,改天再来陪娘娘说话。”

    太后凝神看了赵十七两眼,颓然挥挥手,“去吧。”待赵十七离开,“哐当”一声将手里的佛珠串儿拍在桌子上,恨恨地说:“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儿。”

    声音很大,屋里侍候的宫女都胆怯地低了头,肃然而立。

    顾琛上前抬起太后的手揉了揉,“娘娘仔细手疼,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当,别气坏了身子。”

    他明白,太后这次的怒气纯粹是因为赵十七。

    赵十七这人,说她傻吧,着实是委屈了她,以前她为了讨好皇后不惜给皇后当枪使,处处针对易楚,真不是傻到没边儿的。

    可要说她聪明,却是糟蹋了“聪明”这两个字。

    跟在太后身边这许多日子,她多少也应该知道太后是个心善的,而且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孩子,太后平常没少遗憾宫里就缺个承欢膝下的孙儿。

    易楚出了事,不管真假,赵十七于情于理都应该上前问候几句,可她却好,自始至终都站得远远的。说是漠视,一双眼却紧盯着现场的一举一动毫不放松。

    尤其临告别时,她眼里是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猜也猜得出,赵十七着急回家把这出戏将给平凉侯听。

    从太后开始抬举赵十七,平凉侯就猜出嘉德帝对皇后隐约有了不满,再加上赵十七必定要进宫的,跟皇后必然要成两立之势。平凉侯一直惦记着能抓住陈家的把柄在嘉德帝面前上点眼药,既表明自己的忠心,又为赵十七在宫里铺路。

    这次的事情无疑就是个很好的由头。

    赵十七太着急回家了,以致于脑子里根本没想到易楚,连句面子上的关心话都没有。

    如此的寡情凉薄岂不叫太后心寒?

    想必太后也不会再有多少真心放在赵十七身上了。

    顾琛默默揣测着,手里却不闲着,将太后茶盅的凉茶倒掉,重新换过了新茶。

    太后浅浅地啜两口,收敛了胸中的怒气,沉声问道:“小德子,你怎么看?”

    问题问得无边无际,也不知是问易楚,还是皇后,或者是赵十七。

    顾琛略思索,聪明地避开了方才的事,回答道:“……奴才觉得古话说得有道理,齐大非偶,先前就听说过不少人议论杜夫人。”

    竟然说起五月末,易楚首次进宫时闹出的风波。

    太后愣一下,也想起在京都贵妇间流传的话,不过是新任的杜总兵夫人如何地上不得台面,分不清冻顶乌龙,还有宫宴摆的菜有一大半叫不出名字等等,都是当笑话传的。

    话头的缘起就在赵十七身上。

    太后目光又沉了沉,“……论起姻缘来,虽说门当户对好,可要是两人有情有意的,照样过得舒心……齐大非偶也不能一概而论。”就像当年,她不过是五品官员的女儿却嫁到皇家,不也受过别人的非议。

    甚至就连她走路步子快,都有人说她行为不端庄,不符合皇家礼仪。

    而杜夫人出身市井,情况比她当年更凄惶吧?

    转念间,对易楚算计自己的行为有了些许谅解之意。

    常太医诊过脉后回来禀报,“杜夫人用了药后脉相有所好转,只是她情绪悲苦,心绪不宁……若长期下去,下官实不敢保……这几日还当卧床静养才好。”

    不管是保胎还是养病,最忌讳的就是心情抑郁不得舒展。

    这么浅显的道理,太后自然也知道,微微颌首道:“你先去吧,好好再斟酌几副方子。”

    常太医应诺,提了药箱离开。

    太后随后起身,也不喊人,径自往外走,顾琛急忙对宫女使个眼色跟了上去。

    却是往暖阁的方向去,顾琛紧走几步,上前撩了帘子。

    听过常太医的话,易楚知道自己实不该太过愁闷,心情已平静了许多,正要起身下地。

    见太后进来,易楚顾不得鞋子未曾穿好,当头跪了下去,咬着唇道:“臣妇惊扰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太后见她眼圈红红的,神情却是倔强,宽恕的心又加了几分,面上却是不显,仍冷着脸道:“既已知罪,就罚你闭门思过半年,好好抄几卷心经。”

    易楚头重重地嗑在地上,应了声,“是。”

    太后叹一声,仍是冷冷清清地说,“起来吧。”

    宫女眼疾手快地将易楚扶了起来。

    太后再也无话,转身走了。

    易楚对宫女道:“劳烦姑姑照顾我,还请把我的丫鬟叫过来吧。”

    冬雪仍在偏殿跪着,没人叫她起,她也不敢擅自起来,直觉得双腿酸麻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才见到一个宫女过来,细声细气地说:“杜夫人叫你。”

    “谢谢姑姑,”冬雪一喜,想站起来却是不能,堪堪摔在地上。

    宫女知道是跪得久了,上前帮她揉了揉膝盖,冬雪趁机将事先备好的荷包塞了一个过去。

    宫女笑笑,“适才夫人已经赏过了。”却没推辞,仍然袖了起来。

    揉了片刻,冬雪才感觉双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跟着宫女一瘸一拐地走到偏殿。

    顾琛送走太后后又转了回来,正吩咐蜡梅,“唤软轿停在门口,好生扶着杜夫人,若有个差池,太后饶不了你。”

    易楚看着顾琛直觉得眼泪突突地又往外涌,好容易压下去,尽量平静地说:“多谢德公公。”

    顾琛冷声叮嘱道:“夫人好生在府里思过,切不可再有下次了……太后没下旨,就不要出来走动。”

    易楚回答:“臣妇谨遵太后口谕,还请公公代我谢过太后教诲。”

    她心里明白,这次太后是放过她的算计之罪了,让她闭门思过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让她好好在府里养胎,等过了半年,孩子差不多就该出生了。

    顾琛在头前带路,蜡梅扶着易楚走在中间,冬雪腿脚仍不得力,跌跌撞撞地后面跟着。

    见左右无人,易楚慢了步子,低声道:“胡玫成亲了……”

 148|无题

   

    顾琛身形顿一顿,声音也放得很低,“我听说了……上个月出宫给姐上坟,看到那两人了……跪在姐坟前哭。我没见他们……既然老天都肯给她一条出路,任她去吧。”

    易楚沉默片刻,只听顾琛又道:“炜哥儿也老大不小了,该学着读书认几个字字,乡下没有好的先生,开了春我让我娘带他回城里住。”

    易楚道:“我找人把先前的屋子收拾收拾?”

    “不用了,”顾琛婉拒,“那里……没法住了,想在国子监那边另外买处宅子。阿楚姐,我想求你帮个忙。”

    这话说得太郑重其事了。

    按两家的交情,天大的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况顾琛先后帮过易楚不少忙。

    易楚慌忙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顾琛似是很为难,默了默才道:“帮我哥找个人吧……”

    找个人?

    应该是娶房妻室吧?

    顾大哥生下来脑子不好,长这么大心性还跟个孩童般,说哭就哭,说闹就闹……这样的人要娶媳妇何尝容易。

    顾琛低低地解释:“我想让炜哥儿科举,我娘年岁大了,家里没个女人操持着不行……不要勉强别人,我想总有些家境艰难的女人或者愿意,不求其他,只要能帮扶我娘洗衣做饭过日子就行……要是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就……再好不过。”

    他想让顾炜科考举业,可是,即便顾炜能考中进士,有个在后宫当太监的兄长,他的仕途也不会平坦。

    顾琛该不会是……

    易楚悚然心惊,低喊道:“阿琛……你别乱来。”

    顾琛笑笑,“阿楚姐,别担心,总还有好几年的工夫,或许以后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说话间,几人已走出慈宁宫,正午的暖阳照射下来,温柔地笼在每个人身上。

    易楚抬眼看着顾琛,曾几何时,那个围绕着医馆打杂的孩童已长成了容颜清秀的少年,比她还足足高出半个头。

    可身材仍是瘦削,双眼闪着难懂的眸光,只有落在她脸上时,才蕴出丝丝的笑意。

    易楚忍不住心酸,顾琛却笑了。

    阿楚姐还是晓望街的阿楚姐,真好!

    **

    俞桦背着手不断地绕着圈子,心急如焚。

    都已经正午了,怎么还不出来,吴峰也没有信儿递出来。

    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该托人进去打听一下?

    俞桦打定主意,正要向宫门走,就看到里面抬出来一顶软轿,旁边穿着杏红色比甲月白罗裙的不正是冬雪?

    俞桦扬鞭一甩,赶着马车走了过去。

    易楚已下了轿,披着大红斗篷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如水,瞧不出半点端倪。

    俞桦心头松了松,掏出荷包打点了轿旁的陆公公,才沉声问道:“夫人可安好?”

    在宫门口易楚不好多言,只淡淡地“嗯”了声,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俞桦不忙着赶车,先吩咐护院回去报信,让厨房准备午饭,才跳上车,稳稳地扬起了鞭子。

    车里的茶仍是温的,想必中间俞桦换过热水。

    易楚长长地喝了两大口,又倒了一杯给冬雪,“你受苦了,我看看你的腿。”

    “我没事,就是有点麻。”

    易楚不放心,仍是让她掀开裤腿仔细看了看。膝盖处一片青紫,有几处已经沁出血丝来。易楚伸手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这儿呢,只是麻还是麻中带了疼?”

    冬雪一一答着。

    按过几处,易楚舒口气,“好在没伤了筋骨,回去后用热水敷一敷,我给你几贴膏药,这几天什么都别干了,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来,等上了年岁有你受的。”

    冬雪知道轻重,急急地答应了。

    俞桦赶车赶得飞快,却又极稳当,不多会儿就到了信义伯府。林槐与易郎中已得了信儿,都在门口等着。

    易郎中很是心急,见马车停下,顾不上避讳直接上了车替易楚把脉。

    易楚又惊又喜,又是哭笑不得,连声解释,“我没事的,爹,真的没事。”

    易郎中不听她,仔细地诊了脉,才放心,半是嗔半是怒地说:“你呀,以后别像小孩子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也累得别人跟着担心。”

    易楚心里有愧,腆着脸问道:“外祖母与母亲跟着担心了?”

    易郎中摇头,“没有,他们悄悄跟我说的,没当着你外祖母的面儿提。”

    “那就好,”易楚讨好地笑笑,问道:“爹几时来的,等很久了?”

    易郎中瞪她一眼,“早一个时辰就到了,他们急三火四地让我来……”摇头下了马车。

    俞桦已将脚凳摆放好,易楚扶着冬雪的手踩了脚凳下来,瞧见门口等候的众人,心里确实有些愧疚。

    可这事事先又不能对俞桦他们说,要是说了,他们定然不会同意,或者还会惊动杜仲。

    她不想让杜仲跟着担心。

    折腾一上午,易楚着实有些累,吃过午饭就昏沉沉地睡了。

    冬雪却捞不着歇息,被俞桦叫到外院议事厅审问。因没得到易楚的吩咐,冬雪本不敢说,可俞桦跟林槐都是军营里待过审过细作的,对付冬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细细地分析了利害,还不曾用到武力,冬雪就后怕得冷汗涔涔,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放冬雪回去歇息后,俞桦没有片刻耽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写下送了出去。

    此时,不过未初时分,易楚在翰如院睡得正香。

    坤宁宫里,刻着繁复精致的缠枝梅的拔步床上,皇后娘娘睡得也正香。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在这淡淡香气中,太后也在歇晌。

    可离着积水潭不远处的一座占地颇广宅院里,有几人正凑在一起紧锣密鼓地策划着什么。

    不多时,几人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从雄伟的黑漆大门走出来,有的去了酒楼,有的去了茶馆,还有一个“唰”地从腰间掏出把象牙骨的扇子,摇摇晃晃地进了京都极富盛名的青楼。

    薄暮时分,年青的嘉德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后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唤道:“来人。”

    在墙角几乎已经站成木头人的太监轻手轻脚地过来,“皇上?”

    嘉德帝指了指面前批阅好的奏章,“送到司礼监去。”

    太监诺一声,双手抱着走了出去。

    奏章一撤走,另有太监上前端了茶过来,接着外头侍立的高太监也蹑手蹑脚地进来,“皇上,太后那边的德公公来过,说太后请您得闲的时候过去趟。”

    嘉德帝很勤政,下了早朝要么召大臣议事,要么就是在御书房批奏折。批奏折时他要求绝对安静,不许任何人打扰,未经招呼连换茶倒水都不行。

    只有当太监抱了批阅的奏折出去,众人就明白这是皇上理完事了。

    于是该倒茶的上来倒茶,该回事的过来回事。

    听了高太监回禀,嘉德帝挑了挑眉毛笑道:“晚膳就摆在慈宁宫,朕陪母后用膳。”

    高太监“诺”一声,招呼旁边专管跑腿传话的小太监,“去,皇上说了,晚膳在慈宁宫用。”

    立刻有两名小太监站出来,一个跑去慈宁宫传话,另一个则到御膳房传话。

    嘉德帝赶往慈宁宫时,太后刚念完两遍《金刚经》,从偏殿隔壁的小佛堂里出来。顾琛迎上前虚虚地托着太后的腕,小声道:“今晚皇上要过来陪娘娘用膳,我已吩咐御膳房用天麻煨着鹅掌了,还有一刻钟就得。”

    天麻能活血祛湿,对时常久坐的嘉德帝来说大有裨益。而天麻煨鹅掌这道菜极费火候,没有一两个时辰出不来味道。

    顾琛说还有一刻钟就得,说明他已猜到嘉德帝会来慈宁宫了。

    倒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太后赞赏地拍了拍顾琛的手,想起常太医来得比往日快,问道:“常太医是你让人叫来的?”

    顾琛忙垂手请罪,“奴才是觉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能让杜夫人在慈宁宫出事,所以就自作主张。”

    太后笑道:“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是觉得当时宫女们都慌了手脚,你还能考虑得这么周全,不容易。”

    顾琛也跟着笑,“是娘娘教导有方。”

    太后越发欢喜,抬眸就瞧见神采飞扬的嘉德帝阔步而入。

    顾琛忙退后两步,恭敬地行了礼。

    嘉德帝不予理睬,携了太后的手,问道:“母后这么欢喜,有什么好事儿?”语调轻快,笑容满面,显然心情也是极好。

    太后便笑着反问道:“皇儿有什么好事儿?”

    “有三件,”嘉德帝扶太后在铺着墨绿色椅袱的官帽椅上坐下,自己在近旁也坐了,“头一件,今年江南粮米大丰收,比往年多了两成。”

    粮食丰收是大好事,太后了然地点点头,听着嘉德帝继续说第二件。

    “第二件是数日前黔地发生了地动,却无一人伤亡,只倒塌了数十间民房,朕已下旨着官员尽快地协助百姓赶在上冻前把房屋建造起来。”

    地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没人伤亡却是天大的喜事。

    嘉德帝是越过了父辈,以皇太孙的身份登基不满一年,最怕的就是出现天灾*。写罪己诏书尚是小事,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动摇皇位。

    如今粮米既得丰收,地动又无人伤亡,岂不正说明嘉德帝就是上天认定的真龙天子,故而才能使得万晋国国泰民安逢凶化吉。

    太后也不由微笑,“是好事,确实是大好事,那第三件呢?”

    嘉德帝微微一笑,“武云飞与杜仲联名上了折子,已在晋北设立三十六处驻防所,如此两人互为臂膀相互扶持,可保京师无忧。有如此稳定的后防,我万晋王朝何愁不强不富?朕方才还想,要给两人何种赏赐。”

    太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皇儿惦记着给人赏赐,岂不知那没眼力的儿媳妇已经拖了皇儿的后腿。

    清清嗓子,正要说说上午发生的事儿,忽见顾琛倾身上前,悄声问道:“晚饭已经送过来了,这就摆上?”

    太后看看心情愉悦的嘉德帝,终不忍在这当头泼冷水,心道:难得皇儿高兴,先安安生生用了晚饭再说。

    一顿饭,母慈子孝,加上桌子上摆得都是嘉德帝爱吃的菜肴,嘉德帝胃口大开,倒比往常多用了半碗碧粳饭。

    饭后,用茶水漱口,又略略吃了两块秋梨,太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今儿上午,杜总兵夫人进宫来见了哀家……”

 149|归京

    嘉德帝饶有兴致地问:“杜仲去宣府前曾提到杜夫人有了身孕,她不在家里养胎,怎么想起来见母后?”

    太后掂起银叉,叉了块梨递给嘉德帝,慢慢将上午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嘉德帝先头还带着笑,接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到最后只剩下怒意,一把将银叉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碟当啷作响,“真是大胆,竟敢以下犯上,”顿一顿,又骂,“无知蠢妇!”

    顾琛身子颤了颤,借着挑烛芯掩饰住了。他听得清楚,“以下犯上”这句很明显是斥责易楚的,而后一句,或者是或者不是。

    顺次地将四盏宫灯的烛芯一一挑过,屋里明显亮了许多。

    太后扫一眼烛光辉映下儿子俊朗又不失威严的脸,慢慢地说:“犯上的我已经责罚过了……从大义上说,国重于家,可俗话说得好,保家卫国,家在前国在后,小家安宁了,将领才能心无挂虑地冲锋陷阵,倘若家宅不安宁,前方的战士也不得安心……”复叉起一块梨,小声地嚼了,“当时十七也在,这个时辰,恐怕该知道此事的人都知道了。皇儿看着处理吧,我读两卷经书就安置……现今天凉了,也短了,夜里让人点了火盆,别熬夜太久伤了身子。”

    这是下逐客令了。

    嘉德帝站起身,脸上已散了怒气,也是悉心地嘱咐,“母后也是,天冷多加几件衣裳。”转头对旁边的宫女道,“都用心伺候着,否则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宫女们齐齐应着,“是。”

    出了慈宁宫,迎面寒风扑来,嘉德帝不自主地打个寒颤,脑子清冽了许多。

    高太监忙抖开明黄色的锦缎斗篷给他披上,陪着小心问:“皇上今儿歇在哪儿?”

    嘉德帝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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