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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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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子也好,要债也罢,谁又会多管了?”

“仙姐好见识,其实衙门放赈,也是如此。如果只是单纯的发米,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还是要讲个方式方法,以及介入的时机,就如你说的道理是一样的。对了,赵老幺知道那事以后,没闹?”

“她闹个什么?她这个无瑕玉凤的名头,还不是她们家金山银山帮她堆起来的。那些没根脚的侠女,没有盘缠在香满楼打短工的我也见过,她可以不用卖自己,还能得个好名声,不就是靠她爹的关系么?平日里靠着家族的力量得个名声,现在家族的决定,她自然也抗拒不了,只能趁着自由之身时,多做一些事,到了日子,乖乖的得上轿过来嫁人,这就是女人的命,不管是侠女也好,还是什么女也罢,终归是得嫁人的。”

“焦榕他们家怎么样了?我上次收上来债,后来就没打问过,他现在如何了?”

如仙冷笑一声“他啊,被那些追寨的收拾的够戗,那干人的手段多着呢,哪是他抵挡的了的。后来干脆就搬到李雄的府里,投奔他姐姐去了。要说那焦氏也不是个东西,现在居然赶着李二姐天天自己想办法赚吃喝,说是哪怕去卖,也是自己管自己,家里养不起那么闲人。李大姐是仗着许了人家,只是那张家一直不来迎娶,否则她倒是不用受罪了。”

“李二姐靠着给人家浆洗点衣服,缝补针线过活,我啊,是看在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份上,怕她真的被人欺负了,不是给你脸上无光么,就让她到咱茶楼做帮工,你若是想她,现在就可以去。又托了九爷的人情。有漕帮关照她,她一个大姑娘倒是没吃亏。只是前几天她兄弟病了,焦氏居然连请大夫都不肯,她只好来咱家借了五两银子的印子,给她弟弟看病。”

杨承祖哼了一声“焦氏么?我现在是没工夫搭理她,等到这次的事都解决了,我慢慢找机会收拾她。简直是狼子野心,对不起李伯父啊。”

“你不想去看看李二姐?她现在就在茶楼呢,她还欠咱的钱,你和她叙叙旧情,我想她多半不会反对的。”

“我啊现在就想看着如仙姐。我这次从开封那,打了一个赤金的镯子,仙姐看看,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的话,就帮我做个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耍子谢我吧。”

如仙白了他一眼“你仙姐见过的好东西多了,还在乎一个赤金镯子?不过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你去开封心里还能记挂着我,这就够了,不过那礼物只许给我,那两个女人都不许有,否则我就咬死你。”接着就乖乖的匍匐下去,施展开自家吹奏无孔箫的手段。

县城外,左家庄。这里是第一个放粥赈济的庄子,左善人左万年不愧是积善之家,不但发放米粥救济灾民,又派了自己家的管家,在灾民中挑选家丁、奴仆、佃户。只要你身强力壮,不管是哪里人士,就有机会混上一顿饱饭,而不用喝稀粥。即使现在赈济的大户日多,但是左家的粥永远比别处熬的稠,放粥的时间也比别家的长,因此这里聚集的百姓也就最多。

眼下粮价涨了一倍有余,同时找饭吃变的越来越困难,赚钱的门路越来越少。就算是卖力气去码头扛包,收入也比过去降了几倍,即使是本地居民,也开始有不少人吃不上饭,左家外面排队领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那些排在队伍后头的,一时轮不到,就在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大多是称赞左员外厚道仁慈,体恤贫苦。还有人则在队伍里来往穿梭,对身边人讲着奉世应劫,弥勒普渡的道理。

大明如今地下道门丛生,百姓对此也不算陌生,只是问着入了教有什么好处,修行起来,是否困难。这些讲道的也不白讲,凡是肯入教的,他们就有办法让你排到前面领粥,还能比不入教的多喝一碗。谁若是身上有病,还能免费领到药物,因此入教的人格外多些。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鸾铃响动,由远而近,一驾乌蓬马车行来,而在马车四周,则是十几骑快马。马上汉子身强力壮,腰挂兵器,一看多半就是走镖的达官。那马车是青骡子驾辕,青马拉车。

赶车的汉子,也生的腰大十围体格雄健,凶神恶煞一般。等带到左家庄前勒住车辆,那赶车的跳将下来,冲着车内施礼道:“大小姐,咱们到地方了,请下车。”

第九十八章白莲初现(二)

只见车帘掀动,先跳将下来的,是一个遍体大红的女子。这女子的身量比起普通男人还要高出一个头,一身大红色的紧身胖袄,外面披着大红的斗篷,一柄长刀挂在腰间,看打扮十足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女护卫。

她年纪大约二十上下,生的皮肤黑红,弯眉大眼,两条长腿滚圆结实,动作矫捷如同雌豹。一干闲汉远远看着,忍不住品头论足道:“这婆娘看身材倒是个好生养的,弄起来一定很够味。可惜啊,皮肤太黑,脚也太大,一看就是个粗蠢妇人,上不得大雅之堂,不过若是咱们庄户人家里,这就得算是个不错的媳妇了。”

那女人下车之后,将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又将手朝上一伸。接着从车内就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纤嫩似水葱的玉手,搭住这女子的手,一只三寸余许如同红菱的绣花莲鞋从车内迈出来,蹬在那板凳上。一个穿着雪色大袖衫,同色长裙的女子,轻轻的从车内走出。

虽然她头上戴着帷笠层层素纱遮了面孔,让人看不见她的模样,但就看那婀娜的身段,高贵典雅的步态。以及露在外面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修长的玉颈,就让那些闲汉们瞪大了眼睛,一刻也不忍错开眼珠。

有人嘀咕道:“乖乖,大家闺秀,这才是真的大家闺秀啊。咱滑县,几时有了这样的仙女?可惜,若是能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就是折寿十年,我也认了。你看那小脚……”

不过这干闲汉虽然看的入神,可是那十几名剽悍的保镖不是吃素的,人家腰里都带着刀呢。这些村人也不傻,看这排场就知道,来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自己惹的起的。

别说过去纠缠,就是远远的看着,也要小心吃了鞭子,就连说话都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惹祸上身。

这时有左家的管家带了十几个身强力壮手持棍棒的家丁过来,引着那一行人进庄,闲汉们就更不敢多说什么。看这意思,来的必然是左家的亲族?

说不定是哪位员外的小姐,来左家走亲戚,自己吃着左家的粥,如果再对左家的女眷言语不敬,可是要遭天谴的。

那女子似乎早见惯了这等场面,明明听到一些不堪的议论,却不往心里去。那个高个女人道:“这些闲汉,实在可恶,没口子的议论小姐,就不该给他们粥吃。”

那女子似乎笑了一笑“姐姐,你不必叫我小姐,咱们还是姐妹相称就好。世人多愚,为皮相所迷乃是常态,所以才要我们普渡众生,点化万民。圣教中人,如果连这点涵养都没有,又怎么行走四方,传教洪法?这等场面我见的多了,早就不在意了。等他们明白了教文经义,知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也就没了那些腌臜念头了。”

那管家赞道:“大小姐不愧为我教圣女,不但教义精熟,而且这份胸襟气度,小人就佩服的很了。”

一行人进到客厅之内,左家庄庄主左万年已经跪倒在地,“小人左万年,未能迎接圣女于庄外,有失礼数,还望圣女降下责罚,以减轻我的罪孽。”

那女子此时已经摘下帷笠,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一双清明如水的眼眸内含着无限慈悲,仿佛菩萨降世,又似仙子临凡。只被她轻轻看了一眼,左万年只觉得心内就无比的舒泰,这些年为白莲教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值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就算让自己去赴汤蹈火,也会义无返顾。

“左坛主,你太多礼了,你为圣教卧薪尝胆,潜伏伪朝数代,经营家业之中,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利润反哺总坛,劳苦功高,谁人不知?对外你担着一个财主的名号,在家中过的日子,比起一般的小康之家都大有不如。来的钱财,都用来资助圣教,这些功劳,总坛都是知道的。区区一个迎接,你何必在意,赶快起来吧。”

她边说边主动伸出双手拉住左万年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就这几句勉励之语,加上这一拉,竟然让这位左员外热泪盈眶,用袍袖不住的擦着眼泪道:

“圣女,有您这几句话,就是左某将全部家产捐给圣教,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我为圣教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您这次来有什么指示只管吩咐,左某一定办到就是。”

双方分宾主坐定,那女子才道:“左坛主,这次圣教想要在河南举事,尽得唐、周、伊三藩家私以充圣库。并以此扯动伪朝精力,使其无暇南顾的计划,多半是要动一动了。”

左万年道:“怎么?可是那宁藩又有什么变动?属下听说宁藩凤貌鸡胆,好谋无断,遇事瞻前顾后,实不是个成事之人,难不成事到临头,他又变卦了?”

那女子摇头道:“宁藩不能成事,这早就在圣教预料之中。伪朝宗室皆为庸碌之辈,哪个能成的了事?我们不过是用其为前驱,使伪朝人马自相残杀,宗室之间彼此残害,令其离心离德,以剪除其羽翼罢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们能成什么事。只是没想到,揭贴之事并未能让昏君下旨去剪除兴王一脉,而咱们在河南的布局,也出了些意外,恐怕这起事之事,是做不成了。”

“圣女,属下这段时间按您的吩咐,已经吸纳壮丁三百余人,手中兵器亦有六十余件。虽然缺乏甲仗旗帜,但是攻打这个县城,我想还是有一定希望的。您不必担心,属下虽然年迈,但是为圣教大事,从不吝惜己身,愿做先登第一人。”

“左坛主,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这事,不是这么个做法。”那圣女轻轻叹口气“咱们圣教自唐教主山东起兵以来,多与官军交战,情形如何,不言自明。实在是世人多愚,不识伪朝之凶蛮残暴,不明我教之教义,往往襄助伪朝,使我大事难成。”

“以如今之事论,你左家庄这点兵力,与朝廷交战,不啻于以卵击石。现在县城里有五十名抚标兵士,足以抵你合庄青壮有余。再说,教主现在谋图大计,不是要争一日之短长,我们要做的是要让伪朝乱起来,同时保存自己的实力,本教弟子,哪能用在这种送死的战斗里?本来我们想的是制造一次粮荒,挑动饥民叛乱,席卷河南八府,可是现在怕是做不成。”

“圣女,您要说这粮价的事,我看能成。”左万年毕竟是个大户,生意比造反要精通的多“现在粮价已经涨了一倍,按这个趋势,很快就能涨三到四倍。”

“但那还远远不够,三四倍不足以逼反大多数百姓。”那女子面色一寒,“我们要的是粮价起码涨十倍,要让粮食,卖出它应有的价值。一斤大米一条命,你说该卖多少钱?”

第九十九章白莲初现(三)

人命的价值,这就没法算了,人命可以贵胜珠玉,也可以贱如草芥。只是这圣女的意思,左万年已经明白。他道:“咱们圣教的意思,是想让粮价涨十倍,甚至十几倍?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是中产之间也要破尽,百姓真是不得不反了。”

那圣女点点头,目光之中依旧充满了慈悲,仿佛她此刻已经化身成南海观音,正在怜悯的看着世人。周身上下笼罩在一片圣洁之光中,使左万年不敢正视:

“正是如此,自古来不破不立,混沌源自污泥起,若是不经大乱,如何大治?不让伪朝地方糜烂民不得生,咱们又如何重建龙凤天子的伟业?可惜伪朝经营多年,愚弄百姓颇有心得,使百姓不查其恶,反为其所用。前几年白衣军时倒是个机会,又被边军所诛。所以这回,我们想的办法,就是不与伪朝斗力,只与它斗钱。”

那名红衣高个的女郎道:“妹子,你在我们青龙山那,就说过今天这话。可是我想着,这粮价一涨,不知道多少百姓会饿死,咱们白莲教不是要救世济民的么,怎么反倒要先害人命?”

那女子微笑道:“姐姐,这便是你不明白了。正如人生病一样,若不是病痛发作,他就不去看郎中,反倒把小病养成大病。伪朝立国已久,人心思定,若是不下几味猛药,百姓是无法察觉其恶的,将来反倒是不易自救。”

“这些饿死的百姓,就是人身上的病痛一样,只有牺牲了他们,才能唤醒百姓,认清伪朝真面目,我们龙凤王朝,才能恢复河山,重整山河。这些百姓,就是为了天下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他们就只能牺牲了。”

她这目光不但对男人杀伤力大,即使同为女儿身,那红衣女子被她一看,也觉得她说的大有道理,便不再言语。这圣女又叹口气

“咱们圣教做的是济世救民,重整河山的大事,为的是拯救万千大明百姓,做大事自古是离不开钱粮二字的。光指望输捐也不是办法,这次我们把粮价炒上去,也是为了圣库着想。可惜啊,上天注定,伪朝百姓罪孽慎重,一时之间难以得到弥勒救应。咱们圣教的大计,叫人给坏了。如今漕帮金香主被捉,存粮多被官府收缴,这番粮战,怕是要生出许多波澜了。”

左万年为了这次粮战,家中也囤积了许多米粮,可他不在意家业,只在意白莲教的布局。忙问道:“属下听说,金长龄似乎翻了船,被人拿了,具体情形也不曾打听的清楚。圣女此次前来,莫非就为着这事。”

那女子道:“正是如此,我们在官府的线人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坏了圣教布局的,就是滑县本地世袭锦衣百户实授小旗的杨承祖。就是他到洛阳捉了金巡检,又四处张布揭贴,将黄河水患栽赃在我圣教头上,乃是朝廷里新出的一名厉害鹰犬。”

“本来我曾想让人扒开黄河大堤,为粮战的取胜加上一枚砝码,可是如今,非但不能如此,还得安排人手去防范河堤,万一官府丧心病狂将堤坝扒开推到圣教的头上,咱们圣教在河南怕是就无处立足了。”

当年白衣军就曾想扒开河堤,制造难民,但终究也是没敢动手。现在的白莲教论起声势来,还不及当年的白衣军,主要靠的是民间传教布道,拉拢信徒。如果真落一个扒堤以水淹民的名声,以后谁再敢在河南传教,那就是有死无活的局面,整个白莲怕是都要大受影响。

左万年听完之后怒道:“杨承祖这厮我认得的,他爹便是朝廷的铁杆鹰犬,在宣府为救昏君死了,结果他儿子依旧是如此。我看不如这样,我找几个人,把他收拾了。”

“不可莽撞。”那白莲圣女一摆手道:“现在他身边前后左右必有锦衣扈从,县城里还有五十名马术娴熟装备齐全的标兵骑队,不是我们能硬碰的。我这次到滑县来,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看看,这名锦衣百户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坏咱们的计策。至于杀人,这种手段太下乘了,能不用,尽量不用。再说他这次破坏粮价,也得罪了许多大人物,自然会有人收拾他,让他们窝里斗去吧,不用咱们动手。”、

“圣女,那咱们这番谋划,难道就都白做了?”左万年想到好不容易布的局,结果就这么收手,无论如何也压不下这个火气。

圣女道:“左坛主不必着急,伪朝气数将尽,靠人力是挽回不了的。不管姓杨的如何筹划,也只是尽人事,但最终决定这场粮战的,却不是人事,而是天命。”

“天命?”

“不错,就是天命。”圣女悠然道:“咱们教中的飞云子道长,乃是观天相的大师,他说最近河南即将涨水,洪灾再所难免。到时候洪峰一来,百姓都能看见,不是咱们白莲教毁堤,而是官府自己贪墨河工钱粮,把河堤修成个豆腐,一冲就垮。”

“难民们流离失所,对官府必然充满怨恨。而他们不管怎么平抑粮价,在天灾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到时候该涨的还是会涨,百姓们该起来造反,还是会起来造反,这个天下,终归是圣教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

“等什么?”

“等下雨。只要雨一下,这河南的天,就要变了。”

就在左家庄内白莲圣女分析着情形时,滑县河堤上,穿了一身土布裤褂,赤着双足的张嘉印,就这么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若是手里再拿上一根烟袋,就十足一个老农模样。

杨承祖在他身旁蹲下笑道:“高铁头可就在开封,大哥这身打扮若是落到他耳朵里,仔细他向京动本参你个失仪。”

“那我求之不得,最好摘了我的印,让我回家养老去。”张嘉印摇摇头,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火红的太阳

“太阳好,出太阳好啊。你现在知不知道,只要天上有点云彩丝,我这心里就要敲鼓,生怕下大雨。河南的水,已经涨了,这情形不太妙啊。”

第一百章白莲初现(四)

张嘉印既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清官,也不能算一个好官,但是他绝对算一个能干活能任事的官。像这样一身布衣,赤着双足到堤坝上干活加固堤坝,让扁担压的肩膀发红的事,一般的七品正堂,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你当我想啊?”张嘉印没有表现出半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民出力的自豪感,相反倒是一肚子牢骚。

“我前面那任县令混帐到家了,修个河堤修成这样,也不知河工银子他贪了多少,结果把锅甩给我了。要不加紧加固河堤,这水一来,如何抵挡的住?把弟,我跟你交个实底,我查阅了咱们县的县志,又去几位老夫子家翻阅藏书,这次的水有点凶险啊。我也没想什么遗爱于民,我就知道,河堤溃了,我是要赔脑袋的,我是为了自己的脑袋玩命呢。”

他看左右无人,小声道:“这涨水的速度,绝对是几十年所未遇,怕是咱们这里,要迎接一**水的考验。我原本是想着粮价翻到三倍时,朝廷就出手干预打压,现在可是不敢了。我得留够了粮食应付灾情,还得有粮食雇佣民壮,招募壮丁啊,只好等到上涨到五倍时再动手了。那如仙手里的粮食,你让她给我预备着,县里给她一个好价钱收购。”

“别提钱,提钱就远了。”杨承祖一笑“大哥有难,做兄弟的都要帮忙,何况她一个做兄弟媳妇的,哪能还想着赚钱,只要别让我们赔就好。多涨点价也好,我还能多放点印子……不是,我是说还能多吸引点粮商过来,到时候咱把他们粮食一扣,强行收购,让他们哭都找不到门。大哥,这次的水真这么厉害?”

“厉害,这还是没下雨呢,如果下了雨,只怕就更厉害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雨季,咱们这堤如果在雨季到来之前完不成,滑县就危险了。”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也没什么,就是个人手问题。干活离不开人工,县衙门的人手总归是有限,只能佥发民壮。可是这民壮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好凑的,你押过来那几十个劫道的,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连饭都不用管饱,如果死了就往河里一扔。反正他们不是本地人,不用担心家属找来闹事,倒是最好用的劳工。可是光有这几十个人,也不顶用啊。”

杨承祖心道:我锦衣这倒是有百十个军余,但是如果用在这事上来当苦力,我非被人骂死不可。再说,拉来之后,又有多少人领我的人情?他眼睛一转道:“这样吧,我回头去漕帮赵九爷那说说,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雇点苦力过来。至于雇佣苦力所用的钱粮,我这边出了就是。”

“钱粮倒是不用,咱们县衙门的蕃库里,倒是有储备。这还是多亏了老弟你的主意,今年应交的夏税没交,而且于库房严格管理,我派了心腹人看着,没让人偷了粮食去卖,也没让人能烧的了咱的库房。现在县库内存着数千石米粮,雇佣苦力的粮食是有的,只要有人干就好。只是咱们这一欠税,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现在咱是自己顾自己了,府里怎么样,就由他去吧。咱们滑县靠着码头,如果黄河溃堤,那篓子就大了。不过另一桩事,我们还得防着白莲教使坏啊。我们在前面和洪水玩命,后面有人捅刀子,那就全完蛋了。”

“那就是贤弟你的差使了,我可管不了。本官这七品正堂,天天在堤坝上忙的脱不开身,就连衙门里的公务我都放下了。再抓白莲教,可是没那么多精力。”

“大哥放心,抓白莲教是我份内的事,绝对没有什么说的。我回去之后把所有的人都撒出去打探消息,谁如果在这个当口传教蛊惑人心,就把他们带回来,仔细打着问,绝不会让县里出了什么意外。”

杨承祖知道,张嘉印眼下人力紧张,从心里是想把锦衣卫拉到一线来协助他工作的。可问题是这些锦衣卫平日里都是闲散惯了的,绝对受不了这河工之苦。

自己如果做主把人派来,以后在卫里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还怎么管理手下?

所以他只好寻了这个托词,以访查白莲教这个大帽子下来,算是把这河工的事推了。好在赵九爷那边最近人手富裕,越来越多的人找不到饭吃,都想要靠卖力气糊口,他手下的苦力倒是不缺。

尤其知道杨承祖办了金长龄,他打心里就痛快,眼下河南的漕帮陷入群龙无首状态,都惦记那个大香头的宝座。他按着杨承祖的交代,隐而不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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