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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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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鸭∪獬镀疲譂B出来。

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肌肉会进行那么頑强的挣扎,更何況那是他自己的肌肉,他腿上的肌肉!

人体上的肌肉,有随意肌和不随意肌之分,腿上的肌肉是随意肌,那是他的神经系统可以控制它活动的肌肉。可是,这时候,那部分的肌肉,看来完全是自己有生命的,根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看着自己的大腿,像是看着完全不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那些肌肉,向外扯着、翻着、扭曲着,目的只是要把縫合伤口的羊肠线挣断!

古托全身发着抖,在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之后,不到一分钟,他的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想叫,可是张大了口,却一点也发不出声来!他实在不想看自己腿上的肌肉,那么可怕而丑恶地在蠕动,可是他的视线却盯在那上面,连移开的力量都没有!

他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直到肌肉的挣扎得到了成功──縫合伤口的羊肠线,有的被挣断了,有的勒破了肌肉,脫离了肌肉,顺着他的大腿,滑了下来。

古托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大腿上的肌肉,在完全挣脫了羊肠线之后,就静了下来。在他腿上的,仍然是那个很深的伤口,像是鎗弹所形成的伤口一样。

又不知过了多久,古托才突然哭了起来,他实在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的是甚么事,他希望那只不过是一场噩梦。但是,他的神智却十分清醒,清清楚楚知道,那不是梦,那是事实!

古托陷进了极度的恐惧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事实上,任何人有他这样的遭遇,都会和他一样,在极度的惊惧之中,不知如何才好。

他只是盯着自己腿上的伤口,身子发抖,流着汗,汗是冰冷的,顺着他的背脊向下淌。

一直到天色大亮,射进病房来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身上,同时他又听到了脚步声,他才陡地一震,用极迅速的手法,把纱布再紮在伤口上,同时把被他肌肉弄断的羊肠线,扫到了地上。

当他做完那些之后,病房的门推开,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医生问:“感到怎么样?”

出乎古托的意料之外,这时他竟然异常镇定。

在他独自一个人发呆、惊惶、流汗之际,他已经十分明白,有怪异莫名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于人体的结构,发生在人体上的种种变化,尤其是他的专长。他也知道,在这样的怪事之前,吃惊是没有用的,他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出这种怪誕莫名的事的原因来。

所以,当医生问他感到怎样时,他用异常镇定的声音回答:“很好,我想立即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怔了一怔,道:“你的伤势──”古托不等医生讲完,立时伸了伸他受伤的腿,表

示自己伤势并不碍事。

当他在这样做的时候,他腿上的伤口,并没有给他带来疼痛,反倒是他有一种强烈的、近乎荒谬的感觉──他感到伤口附近的肌肉,正在对他发出嘲笑。肌肉怎么会嘲笑它的主人?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眼看到,肌肉会如此頑固地把縫合伤口的羊肠线扯断的怪状之后,似乎没有甚么不可能的了!

古托一面伸着腿,一面弯身下床:“看,根本没有事,几天就会好。我懂得照料自己,不想在医院中躺着。”

他说着,又走动了几步。一个护士在这时叫了起来:“先生,你身上全湿了!”

古托自然知道身上全被冷汗湿透了,湿衣服贴在他的身上,给他以一种冰凉湿膩的感觉。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是啊,昨天太热了!”

医生望着古托:“如果你一定要离开的话──”古托猛地一挥手:“我坚持!”

医生作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手势,又交谈了几句,就走了出去。十五分钟后,古托已换好了衣服,走出了病房。当他走出病房时,他看到了那个胖女工。

那个胖女工站在走廊的转角处,看她的样子,像是一直在那里,盯着古托的病房。可是当古托推门走出来之际,她又故意转过头去。

古托记得,当自己的伤口,停止流血之际,这个叫维维的印第安胖妇人,曾发出一下可怕的尖叫声。当时,任何人,包括古托在內,都认为那只是伤口血肉模糊,十分可怕,所以

引起了她的惊叫,所以谁都没有在意。

但这时,古托在经历了这样的怪异事情之后,他又看到了那个胖妇人,心中不禁陡地一动。虽然他看出,那胖妇人又想注意他,又在避免他的注意,他还是逕自地向她走了过去。

当古托向她走过去之际,那胖妇人现出手足无措、惊惶莫名的神色来。她一定是过度惊惶,以致她分明是想急速地离去,可是肥大的身躯却釘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是发着抖。

古托一直来到了她的面前,她除了一身胖肉,在不由自主发抖之外,全身只有眼珠还能自主转动。而她眼珠转动的方向也很怪,一下子上,一下子下,不是望向古托的脸,就是望向古托的伤口。

古托的心中更是疑惑,他看出那胖女人对他存着极度的恐惧,所以,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柔和而没有恶意:“你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

那个叫维维的胖女人陡然震动了一下,两片厚唇不住顫动着,发出了一些难以辨认的声音来。古托听了好一会,才听得她在道:“没有!没有!”

古托又向前走了一步,胖女人突然后退。她本来就站在墙前,这一退,令得她寬厚的背,一下子撞在墙上,发出了一下沉重的声响。

古托叹了一声,道:“你別怕,有一些极怪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如果你有甚么话要对我说,只管说!”

古托一面说着,一面自身边取出了一叠钞票来,钞票的数字,至少是医院女工一年的收入了。他把钞票向对方遞去,可是胖女人的神情更惊恐,双手乱摇,头也跟着摇着,表示不要。

古托感到奇怪:“你只管收下,是我给你的!”

胖女人几乎哭了起来:“我不能收你的钱,不能帮助你,不然,噩运会降临在我的身上!”

古托更奇怪:“噩运?甚么噩运?”

胖女人用一种十分同情的眼光,望着古托,使古托感到她心地善良。可是接着她所讲的话,却令古托怔愕。

胖女人苦笑着,道:“先生,噩运已经降临在你的身上了,是不是?”

古托一怔之下,还未曾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胖女人又道:“先生,咒语已经开始生效了,是不是?”

古托在怔愕之余,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对胖女人的话,作出甚么样的反应。咒语?

那是甚么意思?难道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是由甚么咒语所造成的?

这实在太可笑了!咒语,哈哈哈!

如果不是古托本身的遭遇实在太过怪异,他一定会哈哈大笑起来。但这时,他却笑不出来,只是勉力定了定神,使自己紊乱的思緒略为平静一下,他问:“对不起,我不懂,请你进一步解释一下!”

胖女人瞪着眼。当她努力使自己的眼珠突出来之际,模样看来极其怪异,她道:“咒语,先生,你的仇人要使你遭受噩运,这种咒语,必须用自己的血来施咒。先生,你曾使甚么人流过血?使甚么人恨你到这种程度?”

由于胖女人说得如此认真,所以古托实在是十分用心地在听,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对方在说些甚么!咒语,咒语,胖女人不断地在提到咒语,而古托所受的高等教育,使他根本不相信世上有咒语这回事!

古托皱着眉:“我没有仇人,也没有使人流过血,你的话,我不懂!”

胖女人的神情更怪异:“一定有的,血的咒语,施咒的人,不但自己要流血,而且还要奚约旱纳 ?


古托听得有点喉头发乾,摇着头:“我不会有这样的仇人!”

胖女人还想说甚么,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医生走了过来,道:“维维,你又在胡说八道些甚么?”

胖女人连忙转身,急急走了开去。古托充满了疑惑,转头问医生:“这个女人──”医生笑着,摇头:“这个女人是从海地来的,你知道海地那个地方,盛行着黑巫术,从那里来的人,也多少带着几分邪气。这个胖女人,就坚信黑巫术的存在,和这种人说话,能说出甚

么结果来?“

古托“哦”了一声,望着胖女人的背影,半晌不出声,心中不知想甚么才好。当他离开医院之前,他想通知芝蘭一下,可是拿起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就放下了电话来。

因为这时,他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在太怪。这种事,要是让芝蘭这样可爱的女郎知道了,会有甚么样的结果?

古托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他的胆子再大,也提不起勇气来,去向自己心爱的女郎,说出发生在他身上的怪异!

等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吧!他心中那样想。

离开了医院之后,古托直接回到他的住所。那是巴拿马市郊外,一幢十分精致的小洋房。

原振侠一直在用心听古托的敘述。当古托详细地讲述他和那胖女人的交谈之际,原振侠

曾显得十分不耐烦,但是还是没有表示甚么。

原振侠和古托两人所受的教育,基本上是相同的,他的反应自然也和古托当时一样,实在忍不住想笑。咒语?那真是太可笑了!

原振侠耐着性子,一直没有打断古托的敘述。可是当他听到古托说到自己的住所,是一

幢十分精致的小洋房时,陡然想起有关古托的许多不合理的事情来,他挥了挥手,道:“等一等!”

古托静了下来,望着原振侠,等着他发问。

原振侠看出古托精神状态十分不穩定,所以,他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客观,不令古托感到任何刺激。他道:“古托先生,你‥‥‥我记得你曾经告訴过我,你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

古托缓缓地点了点头。

原振侠攤了攤手:“可是在你的敘述中,你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豪富人家的子弟。你受过

高等教育,參加上流社会的宴会,和大学校长的女儿谈恋爱,又有自己的独立洋房。这些都

需要大量的金钱,请问你的经济来源是甚么?“

古托苦笑了一下:“问得好!”

原振侠扬眉:“答案呢?”

古托道:“我也不知道!”

原振侠陡地站了起来,立时又坐下。一个人连自己的经济来源都不知道,却尽情在享受着它,这实在是太豈有此理的事了。

原振侠没有说甚么,只是乾笑了两声,表示他心中对这个答案的不满。

古托自然可以感到这一点,他道:“关于这些,是不是可以迟一步再说?”

他说着,指了指腿上伤口的部位。原振侠感到自己因为古托的敘述,而被古托这个人,

带进了一种十分恍惚的境地之中,他道:“好,你是不是需要喝一杯酒?我们离开这里,到我住所去坐坐,怎么样?”

古托抬头,四面看了一下,道:“也好!虽然不论到甚么地方,对我来说,全是一样的。”

古托的那种绝望的悲观,表现在他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之中,实在是很容易使他人受到感染的。原振侠又皱了皱眉:“不如这样,喝点酒,或者会使你振作一些!”

古托没有再说甚么,站了起来。原振侠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时候,他是有一根拐杖的,但在大树下发现他之后,他的拐杖已经失去了。这时,古托在向外走的时候,显得有点一拐一拐。原振侠并没有去扶他,只是和他一起向外走。

由原振侠驾车,到了他的住所之后,原振侠倒了两杯酒,古托接过酒来,一口就喝了下去。

可能是酒喝得太急了,古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道:“我曾经想用酒来麻醉自己,但是我不是一个酒徒,所以我採用了別的方法。”

原振侠吃了一惊,道:“你──”古托极其苦涩地笑了一下,慢慢地捋起他的衣袖来。

当原振侠看到他的左臂上全是針孔之际,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古托解嘲似地道:“据说,大偵探福尔摩斯,也有和我同样的嗜好!”

原振侠感到十分激动,他叫了起来:“福尔摩斯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古托立即道:“我也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我生活在噩梦之中。没有一个真实的人会像我那样,身上有一个洞,永远不能愈合,而且,每年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大量流血!”

原振侠实在不知道说甚么才好,发生在古托身上的事,真像是不真实的,他要找方法去麻醉他自己,这种心情,也极可以了解。他没有再说甚么,只是俯身向前,把古托捋起的衣袖,放了下来。

古托缓缓地道:“再说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再替古托斟了酒。

回到了住所后,古托第一件事,就是取出他家中的外科手术工具来。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像縫合伤口这样的事,在他来说,真是轻而易举。他先替自己注射了麻醉針,然后自己动手,又把伤口縫了起来,伤口附近的肌肉,似乎并没有反抗。

古托縫好了伤口之后,对自己的手法,感到相当满意。然后,他又敷了药,把伤口用纱布紮了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按门鈴,他的管家来稟报道:“芝蘭小姐来了!”

古托深吸着气,迎了出去,在客厅中见到了芝蘭。芝蘭的打扮十分清雅,眼有点模В纠矗庵智樾问敲廊萆系拇笳习磐兄溃鞘撬约旱P亩纬傻模闹懈裢饩醯锰鹈邸

恋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面,当然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必细表。在他们交谈了大约半小时之后,芝蘭忽然蹙着秀眉,道:“还没有查到是甚么人害你的?”

古托的心中凜了一下,含糊地道:“是啊,事情好像很复杂,好在我伤得不是很重──”他才讲到这,陡然停了下来。就在那一剎间,他感到伤口的肌肉又在跳动,他连忙伸手按向伤口。芝蘭看到了他的动作,关心地问:“伤口在痛?”

古托只感到自己手按着的地方,伤口附近的肌肉,不止是在跳动,而且,即使是隔着纱布和裤子,古托也可以感到,伤口附近的肌肉,开始在挣扎,缓慢而又頑固地在挣扎,目的是要挣脫縫合伤口的羊肠线。

又来了!

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

古托将右手加在左手之上,用力按着,想把蠕动的肌肉的动作按下去。可是那种力量如此之大,他根本没有法子按得住!

古托的脸上开始变色,不过芝蘭却还没有注意。她一面沉思着,一面道:“会不会是那个花花公子在害你!”

古托由于极度的惊恐,声音也变得粗暴,他嚷着声问:“哪一个花花公子?”

他一面说,一面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向下按着。那种力量,几乎已足够使他的腿骨折断的了,但是伤口附近的肌肉,还在頑固地向外挣着,他已经感到,一股羊肠线已经断裂了!

芝蘭叹了一声:“就是那个副总统的儿子,他一直在缠着我──”她讲到这里的时候,抬起头,向古托望来。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古托的神情是那么可怖,脸色是那么难看──古托咬牙切齒,脸上每一条肌肉都在用力,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气息粗濁,痛苦而

又惊惶。

芝蘭嚇得呆了,陡然叫起来:“古托,你怎么了?”

她一面叫着,一面向古托走近去。

这时候,古托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实在无法不令他发疯。当芝蘭向他走近之际,他嚷着:“走开,別理我!”

芝蘭完全手足无措了,自从她是一个小女孩开始,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粗暴的待遇。她还是伸出手来,想去碰一碰古托,表示她的关切,可是古托却大叫着,用力挥手,格开了她的手背。

古托用的力道是如此大,以致芝蘭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古托的声音,听来是极其淒厉的,他叫着:“別理我,快走!听到没有,快走!快滚!”

古托嚷叫到后来,用了最粗俗的言语,这种语言,全是芝蘭完全没有听到过的。芝蘭惊恐得无法起身,而古托已经向內疾奔了进去。

他奔进了房间,用力扯下了裤子。他还来得及看到他腿上,伤口附近的肌肉,在作最后的努力,才縫上去的羊肠线,又全被挣脫了!

古托只是望着伤口喘着气,淌着汗,剎那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他是被他的管家和僕人弄醒的,那已是他昏迷了将近一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芝蘭当然已经走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芝蘭的父亲曾经试图和古托联络,如果古托肯去向芝蘭道歉的话,事情完全可以挽回。但是古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甚么人也不见。

在那几天中,他固执地一次又一次縫合着伤口,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挣开,伤口依然是伤口。到后来,他甚至不替自己注射麻醉針,咬紧牙关,忍受着疼痛,一定要把伤口縫合起来。

半个月之后,他放弃了。又半个月之后,伤口附近,本来已几乎撕成碎条的肌肉癒合了,留下那个烏溜溜的洞,依然还在。

古托对着那个伤口,扯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身体向墙上撞,痛哭、号叫,也同时使用各种各样的治療方法,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古托在一个月之后,离开了巴拿马,开始他的旅行,到世界各地去訪问名医,来医治他的伤口。

他的伤口,就算是一个医科学生看了,也知道最直接的治療方法,是将之縫起来。

但是古托知道那是没有用的。他也没有勇气,再看一遍自己的肌肉挣脫縫合线的情景,所以他一律拒绝。

古托真是试尽了所有的方法。在非洲,一个土人嚼碎了好几种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之上,并且把另一个身上全是可怖疤痕的土人找来,告訴他,这个土人曾受到黑豹的襲击,遍体伤痕,就是靠那几种草药治好的。但是,草药放在古托的身上,没起作用。

古托也曾遇到一个中国人,是一位中医。那位中医告訴他,在中医来说,医治久久不能癒合的伤口,最有效的一种中药叫“地龙”。当古托弄明白了所謂“地龙”,原来就是蚯蚓之后,他也毫不犹豫,把蚯蚓搗烂了敷上去,可是,伤口依然是伤口。

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古托完全生活在噩梦之中。正如他自己所说,如果不是他个性坚强,坚决想弄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早已忍受不了而自杀了!

当他再回到巴拿马的时候,恰好是一年之后的事。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下了机,就租了一辆车,直驶回家。他的管家看到了他,觉得十分詫异,问:“先生,你是回来參加婚礼的?”

古托怔了一怔,婚礼?甚么婚礼?

他很快就知道那是甚么婚礼了──芝蘭和副总统的儿子的婚礼,一个电视台还转播着婚礼进行的实況。古托木然地看着披着婚纱的芝蘭在螢幕上出现,他甚至没有一点怀念,也没有一点哀伤,这一年来,他简直已经麻木了。他看出,盛装的芝蘭,美丽得令人心直往下坠,可是芝蘭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在过去的一年中,古托和芝蘭完全不通音讯。他也无法想像,自己腿上有一个那么怪异

的洞,还能和一个女人共同生活。

那一个晚上,当他一个人独自站在阳台上发怔之际,伤口又开始流血。血顺着他的裤脚向下流,流在阳台的地上,顺着排水的孔道向下流去。

古托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流血,并不设法去止血,因为他知道那是没有用的。他站着一动也不动,看着濃稠的血,自他体內流出来的血,发出轻微的淙淙声,自阳台的下水

道流下去。

约莫三十分钟,和第一次流血的时间一样,血自动止了。古托感到昏眩,他身子摇晃着,支持到可以使他来到床边,然后,他倒向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像这样的不眠之夜,古托也早已习惯了,他也早已习惯了注射毒品。

只有在注射了毒品之后,他才能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得到短暫的休息。第二天傍晚,

他又悄然离开了巴拿马,继续去年的旅程。

又过了将近一年,古托已经完全绝望了!那时候,他想起了以前连想都不去想的一件事──一个叫维维的胖女人,曾经告訴过他,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是和黑巫术的咒语有关的。

一件本来是绝不在考虑之列的事,但是到了一个人,已经在绝望的边缘上徘徊了那么久之后,就会变成唯一的希望了。

古托仍然不相信甚么咒语不咒语,可是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形下,他不得不去碰触任何有可能使他见到光明的机会。

他再回到巴拿马,到了那家医院之中。经过将近两年极度恐惧、疑惑、悲愤的生活的折磨,古托的外型也改变了,他变得瘦削、冷峻和阴森,给人的感觉是他看来,像是地獄中出来的一样。

他到医院中去打听那胖女人,那胖女人却已离开医院了,輾转问了很多人,才算是有了胖女人的住址。古托依址前去的时候,是在傍晚时分。

那是一条陋巷,两边全是殘旧的建筑物。那些房子的殘旧,使得走在巷子中的人,感到那些屋子随时可能倒坍下来,把在巷子中的人,全都埋进瓦担Ф阎幸谎

在狹窄的巷子中,有一股霉水的气味在荡漾着,一个污水潭中,有一群赤足的小孩在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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