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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我者,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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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茹头痛地撑着额头,在杨家活了这十六年,哪里过过这般糟心的日子。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便一步也不可以踏错了。“把人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杨茹让锦绣下去,又挥手叫朝霞去取了她那条软鞭来。

“废话也不多说,这些话我也只说一遍。”杨茹站起身,双腿还是有些晃荡,却不影响她甩鞭子。‘哐当’一声,一鞭子下去,桌上那越窑青瓷便碎了个稀巴烂,底下跪着的人全都一个哆嗦,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我晓得你们中间有些人瞧不上我这个新主子,但是你们也得知道,这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今儿你们便是我手里的人。”甩完一鞭子,杨茹便懒洋洋地坐了回去,她睨了他们一眼,道:

“若是够忠心,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她看了素珍、萍姑、罗秀、朱兰四人,若有所指道:“我若是心情好,去和中宫求个恩典,放出去嫁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也晓得的,我哥哥手里多的是军中将士,到了年纪未娶妻的也多的是。到时,我再送上一份嫁妆,岂不是风风光光。”

这话说出口,杨茹便见素珍、萍姑、朱兰、罗秀四人手指微动,尤其是罗秀,肩膀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方紧张地握紧拳头,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杨茹的话,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入宫做宫人的,多是出身穷苦,即便是到了二十岁出宫配人,也没了好的亲事,毕竟年纪大了,不是给人做妾便是给人做填房,如杨茹所说,嫁给军士做妻,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又得宫里娘子所赐嫁妆,不啻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讲出去,家中父母兄弟也是有面子的。

至于那些内侍,杨茹便更直接了:“老子娘会有人替你们奉养的,若想过继个子侄给自己养老送终,也不是什么难事。”她道:“不过,若是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了,那便问问我手里这条鞭子,可是答应。”

想到刚才那脆生生的一下,众人心中皆抖上三抖,都知这位淑妃是杨家的小娘子,却不知这娇滴滴的模样,手下功夫却这么狠。那一鞭子若是抽到身上,只怕皮开肉绽,半条命都要没了!

哎哟,这万一犯在她手里,岂不是有去无回?

“娘子,官家来了。”守在外间的朝霞进屋通报,杨茹压根没打算掩饰,便连地上的青瓷碎片也没叫人收拾,就这样等着皇帝来。

皇帝一进屋,便见跪了一地的人。那些宫人、内侍见到皇帝,不由埋身叩拜。皇帝随意地喊了声起,便快几步走到那气鼓鼓的小丫头面前:“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那堆花瓶碎片就这样躺在脚边,杨茹手里还拿着那根软鞭。哥哥嫂嫂从来没指望她入宫,自然也不会教她那些宫中的生存之道。杨茹见皇帝问话,小脸一抬,理直气壮地答道:“训人呢。”

皇帝哑然失笑,哪有人这么直接的?这民心向背,用到宫里也是一样的,软硬皆施,方能成功。

皇帝并未听到刚才她许下的那些话,便只当她甩着鞭子吓唬人,心里好笑不已,挥了挥手让人退下,捏着她的鼻尖朗声笑道:“你这小丫头,做事也没个分寸,有朕在,谁还能欺负你不成?”

退到门口的众人听到这话,心中各有思量。素珍与萍姑对视一眼,又飞快地垂眸,安静地退出偏殿。

大约是刚刚到手,皇帝如今还处于热乎劲,加上他本就是因为看到她耍鞭的一幕才册封杨茹为妃,见如此,倒也没有怎么动气,只是无奈地拉着她坐下:“你如今是朕的淑妃,怎么还动不动就甩鞭子?”

一听这话,杨茹不由委屈地看着他:“妾的兄长和嫂嫂从来没有教过臣妾应该怎么管教下人,杨家从来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看着小丫头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再想到杨业这名只会打战杀敌的勇将,皇帝心里了然,杨家的下人多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老兵,对杨业忠心耿耿,自然不像宫里这样,需要时时□,难怪小丫头一来就打算来个下马威了,这做派,倒真是武将教出来的女儿。

像潘贵妃,出身名门世家,自小受到名师教导,对于□下人这样的事,简直驾轻就熟,恩威并施,她的宫里,鲜少出事。杨茹自知自己既没有办法做到像她这样,也不打算做到像她这样。潘贵妃只有一个,东施效颦,那也永远没办法超过西施。

既然她潘贵妃是文气娇媚的病西施,那么她杨茹便来做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杨贵妃吧。

思及此,杨茹抬起眼,盈盈地看着皇帝,嘴角轻扬,露出天真俏皮的笑容。

见她讨好的模样,皇帝心中一软:“好了,朕又没有怪你。”抱着她坐在腿上,皇帝心中掂量,念这丫头的性子,也该派几个趁手的过来让她使使。

杨茹嘟着嘴偷瞄了他一眼,见皇帝过真没有怪罪的样子,不由扬起嘴角,甜甜一笑,一点不客气地在他嘴上‘吧唧’地亲了一口:“还是官家对我最好!”

头一回被人这么亲,皇帝过了好半会才回过神。大笑了两声后,他捏着那泛红的小脸蛋促狭道:“倒是没看出来,朕的爱妃还是个胆大的。”

杨茹环着他的脖颈,红着脸不依:“才没有呢!哥哥说茹儿胆子最小了,还没七郎胆子大呢!”

“茹儿……”他嘟囔着,忽然大笑:“好好好,朕的茹儿胆子最小了!”

过了这日,皇帝果然派了几个人下来,其中便有在进宫前教导杨茹的刘妈妈。杨茹并不知道刘妈妈是皇帝的奶娘,但是经常听刘妈妈说起皇帝以前的事,心里也多少能猜出这位妈妈的地位应该不低。

果不其然,皇帝将刘妈妈带到她面前,言道:“这是刘妈妈,朕的奶娘,日后便留在你这昭纯宫里,替你把一把关。”要让这小丫头拎着鞭子每天训人,想想就觉得大煞风景。说不定不出三月,这昭纯宫便能让她整得乌烟瘴气。

杨茹心中有些不大乐意,皇帝的人好是好,只是来头太大,难伺候啊。但是见皇帝如此为她‘着想’,杨茹也只能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挽着皇帝的胳膊,露出娇憨的笑:“还是官家最好了~”

做了皇帝的奶娘,哪能是没眼色的,见皇帝疼宠这位淑妃,她便得站在皇帝这边,把这位淑妃当主子看:“官家和娘子且歇歇,我这便让人去准备晚膳。”

刘妈妈躬身退出,皇帝便牵着杨茹往窗边走。“这眼看着元旦(新年)便到了,天气也越发冷了,你第一年进宫,没事便去多陪陪太后,朕最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来看你。”

杨茹点了点头:“理当如此。”这一年到头,都讲究个除旧迎新,皇帝也忙碌,忙着把旧年的事都解决了。

这一忙便是小半月,皇帝果然是许久未到她的昭纯宫,只是也没去别的妃嫔那里罢了,杨茹乐得安静,每日便与刘妈妈学些针线活,或是看会子书,打发时间。

“娘子,官家说了,许您叫娘家人进宫说说话。”刘妈妈端着茶进来,对着正坐在窗边看书的杨茹道。

杨茹微挑了眉,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问道:“可唤我嫂子和小侄女进宫说说话否?”进了宫便是官家的人,一年到头也难见家人几眼,像这样召见家人进宫说话的机会,便是皇帝莫大的恩宠了。外男不可在宫中随意走动,家里嫂子和八妹却是可以的,杨茹想着自己进宫不过半月,便好似过了半生这般累,心中一时不免有些伤感迷惘。

刘妈妈人精似的,见娘子脸上带笑,眼中却哀愁难掩,连忙道:“自然是可以的,官家的恩典,娘子的福气哟~”这多少妃嫔进了宫以后,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家人。除去潘贵妃,谁还有这个恩典?就连皇后娘娘,想见一下娘家人,也难如登天哦。她们这淑妃啊,日后福气大大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往头上看,写着‘架空历史’,所以千万不要考据……

☆、杨家将9

杨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晶莹的眼眸澄澈如水,刘妈妈一愣,稍微有些明白为何官家对这杨淑妃如此特别了。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她的妮儿要是还在的话……说不定也这么大了啊……

刘妈妈压下心中酸涩,不再去想自己夭折的小女儿,利索地让人去张罗晚膳,将话题扯了开去:“这宫里每年元旦啊,可热闹了……”不只是这样,之后的上元节等等,都是一年里难得的热闹时候。

这日晚间,杨茹像往常一般用完晚餐,闲来无事便让朝霞、锦绣并刘妈妈进来陪她聊天。“刘妈妈,我跟您说,我们家娘子可乖了,我家七郎恁么个浑人,偏偏就听我家娘子的话……”锦绣嘴甜,一口一个刘妈妈,说起话来哄得老人家一个劲地笑。

“谁说不是呢?我家娘子好人哩,柴郡主都把我家娘子当师傅哩。”朝霞也笑。

刘妈妈笑眯了眼道:“是咧,娘子好人啊。”

杨茹听她们高帽子一个一个地给她往上戴,只捻着帕子捂嘴笑:“刘妈妈莫听这两个丫头的话,哪有她们说的那么好?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刘妈妈乐呵呵道:“咱家娘子是个有福的哩,日后定能给官家生个一儿半女的~”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皇帝的声音,屋里四人都骇了一跳,慌忙起身行礼。皇帝快走几步,扶着眼前的娇俏女子起身,道:“爱妃莫要多礼了。”微倾了身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中不由如这烧着银霜炭的室内般,溢满了暖意。

刘妈妈等人行了礼,连忙退下。朝霞和锦绣嘴角的弧度都忍不住往上翘,这官家好些日子没临幸后宫,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们娘子,这是念着她们娘子呢。

“官家今日怎么来了?”杨茹惊喜道。年尾,事多,连她这昭纯宫都忙的不行,若非刘妈妈帮忙把着关,朝霞和锦绣还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呢,更别说这一国之君了。

“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今日得空,便来瞧瞧。”这丫头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连那水灵灵的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看的皇帝心中万分受用。

哎哟,这回不定又有多少手绢得撕烂呢,杨茹心中偷笑。不过,她乐意,她就乐意让这宫里宫外都瞧着,这杨家的女儿得宠着呢,那潘贵妃马上就是昨日黄花了,赶紧掂量掂量,还敢帮着潘仁美害她哥哥不!

杨茹拉着皇帝往屋里走,皇帝勾着嘴角,想到那美人儿在怀,心里有些痒痒,脸上却做出正色来。这……忒急了点吧?

杨茹从柜子里取出一梨木雕花小盒,讨好地塞到他手里,眨巴着眼睛瞅他:“官家,您打开瞧瞧呗。”

原来不是急着……咳。皇帝肃了脸,打开那小盒,就见里面躺了三个不同色的荷包。“这是你做的?”

“是哩是哩,刘妈妈教的,费了我好些功夫呢。”眼巴巴地求表扬,看的皇帝嘴角又是往上扯了不少。

这后宫妃嫔,为他做个荷包香囊的,岂不是应该?哪个像她这样,做了还等着打赏的?捏了那粉嫩的面颊,揶揄道:“这是要朕赏些什么?”

“不求赏赐哩,是谢谢官家让我嫂子进宫陪我说话的。”挽着皇帝的胳膊,拿脸颊蹭蹭他的肩膀,小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我想家哩,刘妈妈就来说,官家许家人进宫见面。天大的恩赐呢。”

“哦?那你要怎么感谢朕?”皇帝促狭地看着她,弯着嘴角笑。

杨茹低下头,嘴角一抽,旋而便抬起头,两颊上已泛起粉色,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终是凑上去,啄了他一口,眨了眨眼,烛光下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娇滴滴:“官家说怎样便怎样哩。”

忙了恁久的国事,旷了多少日,这一夜便真是销魂蚀骨,个中滋味,不可为外人道也。事后,皇帝心满意足地抚着那光滑如丝绸的脊背,看着怀里累得早就睡过去的女子,微微勾了勾嘴角,将她往怀里带了些,方安然阖眸。

第二日醒来,皇帝早早去了早朝,这除非休沐日,便是皇帝也别想偷懒。杨茹倒还好,睡到辰时,方醒转了过来。一见日头已高,慌忙叫人备水洗漱,收拾妥当了便匆匆赶往福宁宫。

这日委实是睡过了头,皇帝临走前让人不要吵醒她,刘妈妈唯皇帝是命,朝霞锦绣两个也不敢越过刘妈妈去,便只能安静地等着主子自己醒来。

深吸了一口气,杨茹强撑着还在打颤的两条腿下了车辇,脸上扬起得体的淡笑,哎,这回是成了一宫女人的仇敌了。

“杨淑妃到。”

内侍通报后,杨茹一走进福宁宫,便觉得满屋子的醋味遮都遮不住。是啊,皇帝多久没进后宫了,一进后宫便去了那昭纯宫,第二日这淑妃便起不来床了,任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些分位低的,一年也见不了皇帝几回,眼看着人家淑妃进宫便是四妃之一,接着又是恩宠不断,不消说,用不了一两年便能得个一男半女的,这下半辈子就算是有了倚靠。再想想自己,如今青春貌美之时便不得圣宠,待到人老珠黄时,更没指望了,心中不定怎么恨呢。

潘贵妃坐在皇后左下,似笑非笑地拿眼觑了她一眼,杨茹只当没看见,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行了礼,也不提自己迟到的事,只怕认罪也会被人当做是显摆,还不如不说。

皇后娘娘倒是大度,见杨茹面色不好,又赐了好些补血养生的药材,看的座下众人,好不咬牙切齿。

反正红眼一筐也是收,两筐也是接,杨茹便也破罐破摔,心安理得地坐下喝起茶来了。要说皇后娘娘到底是宫里一把手,用的茶叶都不差,也可看出皇帝对这原配还是满意的。这样便好,只要皇帝没想着把潘贵妃扶正,她就谢天谢地。

“皇后娘娘您说淑妃妹妹气色差,我却是瞧不出来的。瞧那小脸蛋粉嫩的,好不让人羡慕呢。”潘贵妃用帕子捂着嘴角笑道。

杨茹不用看也知道,定是那种皮笑肉不笑,渗人得很。

“是啊,淑妃娘娘年轻貌美,难怪官家放在心上哩~”说话的是李修仪,一向以潘贵妃马首是瞻,如今见潘贵妃挑了头,便立马出来表忠心。

一股浓浓的酸味扑面而来,杨茹觉得这几日都不该吃沾醋的食了。不就是笑起来动嘴不动眼嘛,谁不会啊。勾了嘴角,眼神却是冷冷的,杨茹瞧着那位李修仪,不屑道:“李修仪这话可说的不太对,官家雨露均沾,皇后娘娘也没亏待哪一个姐妹。论貌美,妾只怕算不上好颜色,潘贵妃才是闭月羞花。”要说皇帝把她放在心上,那潘贵妃两年的恩宠算什么?要治她一个以色侍君?抱歉,宫里选美的话,她估摸着也排不到前三。再说下去,就该说皇帝沉迷女色了,这罪名,看那李修仪敢担呢,还是那潘贵妃敢担。

果然,潘贵妃止了话,李修仪愤愤地气红了脸,扭过头去不看杨茹。杨茹最不耐这般和这些拈酸吃醋的女人过招,一个个的就会拿话刺人,有本事真刀真枪地跟她打一场,看她不抽的她们哭爹喊娘。

“淑妃妹妹果然伶牙俐齿,杨令公倒是教出个好妹妹。”自福宁宫出来,潘贵妃便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自打这淑妃进了宫,官家来她重华宫的次数便屈指可数,连带着皇后都好似找到了帮手,竟然敢给她脸色看!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她一定要出!

“我哥哥自然是好的。”杨茹同样冷笑。不提杨家还好,一提杨家,杨茹就恨不得现在就弄死眼前这个女人。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自己摔死了,却赖在我家七郎身上,你那个糊涂爹放着大敌当前不管,却要置我兄长侄儿们于死地,这般国仇家恨,岂可不报?

和潘贵妃算是对上了,杨茹不敢说斗志满满,起码也心有准备。回了昭纯宫,便进了内屋,茶点也未用,便躺了下去。

“娘子这是怎么了?”刘妈妈见状,连忙拉了锦绣来问。

锦绣立马就垮了脸:“还不是那潘贵妃,见了面便冷嘲热讽。我家娘子哪里受过这个气啊,这不,回来就这样了。”

刘妈妈皱了眉。这潘贵妃自然也是官家的心尖子,这两位娘子碰一块,倒是难弄了。

锦绣见刘妈妈蹙眉的样,连忙又加了句:“刘妈妈勿担心,我家娘子心宽,过一会便好了。”

皇帝来得时候,宫里早就亮起了灯。刘妈妈站在外面,一见皇帝的御辇,立马迎了上去。

“刘妈妈怎生在此?天冷。”皇帝问道。

刘妈妈替皇帝脱了披风,叹了口气,指了指里面:“娘子今儿一日未进食哩。”

闻言,皇帝不由拧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刘妈妈‘哎’了一声,道:“官家还是问娘子去吧。”有些话,下人说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冬天的,某个小女子眼巴巴地拉着皇帝大叔的袖子不松手:“冷哩,官家您便舍得茹儿一个人睡哩?”

皇帝大叔想了想,舍不得………于是,连着三个月的冬季,宫里尚衣局的丝帕供应量应接不暇,管事姑姑抹了抹额上的汗,幽幽地望着昭纯宫。

(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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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10

皇帝进屋,便见她对着墙躺着,半点动静也无。走了过去,细听才发现,竟是在抽噎。

皇帝坐到床沿上,扒过肩膀,就见一张素白的小脸上淌下两滴晶莹的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似的:“谁欺负你了?”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这宫里还有人能给她气受?

杨茹闷了一会,也不答,皇帝用指腹替她擦眼泪,谁料越擦越多,不免有些不悦:“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杨茹便抬起眼看着他,死命地咬着唇,就是不叫眼泪落下。她早就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知道从哪个角度看上去会最好看,男人总是偏爱柔弱的女子,但是柔弱中又佯装坚强的女人,却比一味只知道梨花带雨的女人更加让人心疼。

果然,皇帝见她这般模样,立马就软了语气,捧着她的脸道:“莫哭了,哭得朕心疼。”

杨茹抬眸,盈盈泪光,忽的起身,鞋也未穿,只着了罗袜,便拉着他往窗户那边走。外边天色已黑,临近除夕,月色并不明朗,星空却灿烂。她仰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官家,茹儿原本想像哥哥那样保家卫国的。”

皇帝闻言,不由低斥道:“胡说什么!好好的女儿家,去打什么仗?”可是见她认真的神色,却全不似作伪,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杨茹在心里冷笑,将来还不是要靠杨家满门寡妇替你守卫边疆!脸上却做哀伤状,望着那星空,一手牢牢地握着他,一手指着那北极星:“小时候,哥哥便常对我讲他打仗的事,他说,我杨家人便是为了守卫国土而生,忠君报国,战死沙场。哥哥一直教诲我们,食君禄忠君事,我虽是女儿家,却是被当做男儿养大的,我学不会……真的学不会……”

说到这里,她却是说不出话来,刚才忍了许久的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说的大约就是这样。

皇帝蓦地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将她放在榻上,扯了那罗袜,见那一双玉雕似的小脚冻得乌紫,不由心疼地皱眉,迟疑了下,还是翻身上了塌,将那双小脚压在腿间,搂着她的腰,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晚,皇帝留在昭纯宫,抱着她一宿,却什么都没有做。大概,他也是歉疚的吧。

杨茹在赌,赌他的愧疚,赌他对她那一分真心。她是那样热爱自由的一个人,初见时,便如那飞翔的鸟儿,无忧无虑地微笑,再见时,她便成了他后宫的妃子,就如黄莺关进了笼中,鹰隼减去了翅膀,再也没有机会拥抱蓝天。

她有的,只剩下他。

潘贵妃长袖善舞,这是她立于宫中不倒的优势,而这时,杨茹便要把这优势,让它变成劣势。

杨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大概清楚皇帝的心思,活了这么多年,又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情爱在他眼中,还比不上权利的一根小拇指。他看中的,是她拥有的,而他却没有的,那般鲜活的生命力。

那天在院子里,她教柴郡主鞭法,春光明媚中,那笑颜如花儿般灿烂,在金灿灿的菊花丛中,显得肆意而欢乐,那种生命力,对于一个渐渐步入暮年的男人来说,是最渴望的。

皇帝已经年近不惑,常年的深宫生活已经让他快忘记了驰骋在马上的激情,他也年轻过,也曾在沙场上奋战,但是登上高位之后,他要面临的便不只是鲜血与杀戮,朝堂上的厮杀,看不见血,却更加可怕。她身上所展现的活力与纯净,是他没有办法拒绝的。

今日所为,不过为了让他觉得愧疚,她要让他知道,是他的一时心动,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她更要他知道,杨业教出来的妹妹,率直娇憨,根本不适合这个充满虚伪的宫廷。

杨茹从不指望他从此就不讲原则地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但是她起码要让他知道,杨家的女儿,只会直来直去,借刀杀人或者是暗度陈仓的事,她做不来,也不屑做。

等到他坚定了这个念头,就是她和潘贵妃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

上元节的前两日,佘氏终于带着八妹进了宫。先去拜见了太后和皇后,最后才是到了昭纯宫。

“姑姑!”八妹一见到小姑姑,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呜呜呜,八妹好想姑姑啊!”

杨茹搂着八妹,鼻尖也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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