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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外史之朱长龄回忆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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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知道青鸾子的俗名叫沈寄鸾,心道这白发女子不知怎么被关在惊神峰上的这个秘洞中,多半是昆仑派的敌人,听她口气,对青鸾子似乎颇有敌意,说不定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便向沈青眉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让她万万不能承认自己身份。

沈青眉望向我,那女子一瞥间已经看到,喝道:“臭小子,弄什么鬼!”沈青眉犹豫片刻,还是坦承道:“是,前辈,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那女子猛然激动起来,道:“你是沈青眉?你真的是沈青眉?哈哈,哈哈!”突然状若疯狂,怪笑起来。笑了一阵,忽然又转为号哭,手上的绸带也松开了。我趁她心神不属,悄悄又爬进洞来,心想这女子武功奇高,却喜怒无常,莫非是个疯子?不由想要逃走,但在这绝壁洞穴中却哪里有路可逃?

那女子哭哭笑笑了一阵,又绕着沈青眉转起圈来,沈青眉手足无措,只有站在原地。那女子转了几圈,忽然出手如电,抓向沈青眉肩头,沈青眉惊呼一声,肩头一缩,却仍是被那女子抓中,我大惊道:“你干什么?”只道她不是掌击便是爪抓,却见她手一扬,竟将沈青眉套在外面的狐裘扒了下来。

我心下大奇,只见她又是一抓,将沈青眉里衣扯烂,又抓出一个洞来,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肩膀,肩上却有一块蝴蝶形的淡红胎记。

那女子见到那胎记,顿时身子发颤,口中喃喃道:“你真的是眉儿,你都这么大了……转眼就这么大了……十六年了……想当年你在襁褓中,还是个小娃娃,才那么一点点大……现在就和你妈妈年轻时一样了……”我早已看得呆了,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几步,那女子喃喃自语,似乎早就忘了我存在,倒是沈青眉脸上一红,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讷讷转身。

沈青眉见那女子并非要伤她,只是要看她胎记,惊惶渐去,拉过衣服遮住裸肩,问道:“前辈,你莫非认得我爹爹妈妈?不知前辈你是……”

那女子道:“前辈?前辈?你叫我前辈?哈哈!难道你爹爹从来没向你提起过我?”沈青眉惘然摇了摇头。

那女子神色怪异,尖声道:“难道你爹爹从来没向你提起过你妈妈么?没提到你妈妈怎么不在了么?”我心中一跳,听这口气,莫非这人竟是……

沈青眉道:“没有啊,爹爹从来没跟我说过妈妈的事。他只说她早就死啦。前辈,不知你和我妈妈有何渊源?你可识得……可识得我妈妈?”说到后来,声音不觉颤抖了起来。

那女子半哭半笑道:“我可识得你妈妈?我自然识得你妈妈,哈哈!我这辈子谁也不识得,也不会不识得你妈妈!”口吻却十分古怪。

我心中灵光乍现,冲口而出道:“前辈,难道……难道你就是沈姑娘的妈妈?”

沈青眉也颤声道:“难道你……你是我的……我的妈妈?”

那女子闻言一震,涩涩道:“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妈妈?你真的叫我妈妈么?”

我和沈青眉不敢搭腔,那女子喃喃道:“记得那年腊月十七,你第一次开口说话,便是叫了一声妈妈……如今,如今你又叫了一声妈妈……你叫我妈妈,我是你的妈妈,你是眉儿,是我的女儿……我有一个女儿,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忽然大笑道:“我是你妈妈!我就是你的妈妈!哈哈,哈哈!你是我的眉儿,我的女儿啊!”向前一把抱住了沈青眉,又呜呜痛哭起来。

这一下奇变陡生,那黑衣女子居然自称是沈青眉的母亲,她和沈青眉抱在一处,一时不再理我,我呆呆立着,心中一片茫然。万万没想到沈青眉的母亲居然藏在这惊神峰的悬崖下,而又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大高手。我心中寻思,莫非这就是惊神峰被当作禁地的原因所在?一时多少疑问涌上心头,却一个也想不明白。

但见沈青眉被那女子紧紧抱着,最初还略有不惯,身子僵硬,手足无措,但很快被她的哀哭所感染。她这些日子有那么多痛苦委屈,却无人可以分说,如今在惊神峰上突然见到了以为早已死去的母亲,终于找到了依靠,母女天性骤然发作,不觉也抱住了那女子,在她怀里大哭了出来。

这母女俩哭做一团,倒把我撇在一边,我自也不便打扰。哭了一阵,那女子道:“孩子,我看你的容貌,便和……和我年轻时候有七八分相似,就猜到你多半是我的女儿了。我在这惊神峰顶苦苦熬了十六年,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想要见你一面,今天终于见到啦。”我见她二人一个神清骨秀,人如梅花,一个虽已容颜凋残,当年自也明艳端丽,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青发白裘,一个白发黑衫,却是差得远了。

却听那女子道:“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不像你妈妈?嘿嘿,在这天寒地冻的惊神峰顶被关上十六年,有什么花容月貌都被风吹走了,被雪刮走了。你知道么,我今年只有三十九岁。可是我摸着自己的皱纹,看着满头白发,却觉得有八十岁一般。”

沈青眉哭道:“不,妈妈,你还是那么美,半分也不老。妈妈,你怎么一直被关在这里,受了那么多的苦楚?究竟是谁关的你?怎地爹爹和掌门师叔又从来没提起过你?”

女子冷笑道:“你说沈寄鸾和白鹿那狗贼么?他们自然不会提我了。是他们将我害成这样,又怎会提我?”

沈青眉惊道:“妈妈,你是说爹爹害了你?”我心下大奇,怎地青鸾子的妻子被关在惊神峰上,又是他害的了?但听她口吻中对青鸾子充满怨毒,又似不假。

我正在留神思索,那女子忽道:“好孩子,此中情由不足为外人道,我先杀了这个臭小子,再慢慢说给你听。”说着又是一抖缎带,便要向我出手。

我吓了一跳,忙道:“前辈,晚辈是沈姑娘的朋友,绝无歹意的。”沈青眉也道:“是啊,他……他是我的……我的……”我和沈青眉关系本来古里古怪,她一时竟不知如何说。

那女子却自以为明白,大声道:“你们不用说了,刚才你们在崖顶上的话,我在下面洞中可听得八九不离十。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又喜欢一个叫什么‘顾红’的姑娘,对你始乱终弃,所以他把你从山崖上撞下来,是不是?谁料他自己也掉了下来,他为了逃生,又装作大度,向你百般示好,许诺要娶你,哼,真是禽兽不如!姓朱的,你这些把戏,骗得了我女儿,还骗得了我么?刚才你若不是和眉儿缠在一起,我早就任你摔成一滩肉泥啦。”

我哭笑不得,心想难怪她一见面就要杀我,却是早已存着这么离谱的误会。沈青眉满脸红晕,道:“妈,不是的……你全会错意啦!”

那女子恨恨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为他遮掩?这种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更何况是欺负我女儿的小贼!”沈青眉又拼命摇头。

我见她二人对话缠夹不清,一时说不明白,于是大声道:“前辈,晚辈家在百里之外的朱武连环庄,本不住在三圣坳中,近日来到三圣坳做客,三天前才第一次见到沈姑娘,怎能和她有什么私情?”

这话终于提醒了那女子,她愣了一愣,直勾勾地盯着我道:“你是朱武连环庄的?嗯,你姓朱,莫不是朱光理的儿孙?”眼中放光,神情似乎有些激动。

我心道,莫非她和我爷爷也有什么渊源?听她口吻似乎并无敌意,于是道:“不敢,他老人家正是晚辈的祖父。前辈你莫非识得家祖父么?”

那女子眼中的异光一闪即逝,又冷冷道:“不认识。嗯,你刚才身法和内力确实不是昆仑派的,不过我以前未见过你南帝一派的武学,所以一时不察。那你和我女儿究竟是什么关系?怎地眉儿要为你闹得跳崖?”

沈青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顿足道:“妈,你别胡乱问人家朱公子了,我们到那边去,我跟你说。”说着便将那女子拉到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半天,我隐约听到了什么“师哥”、“剑谱”,大概是拣要紧的告诉了母亲。

那女子听了一会,又询问了几句,沈青眉满脸通红,点了点头。那女子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个姓何的竟如此欺辱你,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说着一掌击到洞壁上,打得石屑飞溅。我心道:“沈姑娘的母亲定然也曾被男人欺骗,所以才如此偏激,一听到男人负心便要打要杀。”

又过了好半天,沈青眉和那女子继续咬着耳朵,她娘俩一个是幽居洞中,孤寂已久,一个是绝处逢生,乍逢生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我看着洞外的霞光渐渐消逝在浩瀚的暮云中,天上几点寒星初现,时辰大概已是酉戌之间,忽地想到晚上和范云白之约,心里不禁有些焦急: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惊神峰上已是波诡云谲,山下的范云白、白鹿子、何太冲……又有多少暗流汹涌,不知如何才是了结?

正在发怔,那女子忽道:“小子,你过来。”我闻言走过去,赔笑道:“前辈有何吩咐?”短短一段相处,我已知这女子性格古怪乖戾,又极为憎恶男子,万万不能得罪了。

那女子道:“眉儿已经把她的事情大致说了,虽然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不过你能上来阻止她做傻事,不惜以性命犯险,也算是不错的了。现下我只问你一点,你打算怎么待我女儿?”

沈青眉又羞又恼,顿足道:“妈,你说什么呀!”

那女子不理她,道:“你们朱武连环庄那点家世……嘿嘿,也配不上我女儿的身份。不过我女命途多舛,现在又有了……唉,勉强嫁了你也就算了。傻小子,还不磕头叫岳母大人么?”

我刚才在悬崖上性命垂危时,本已经对沈青眉说过愿意娶她,但那是生死关头,一时冲动,如今听她母亲言辞倨傲无礼,颇感不快,便犹疑未答。沈青眉却掩面道:“妈,你再这么说,女儿真的无地自容了!”

那女子仍不理她,对我道:“你和眉儿虽无私情,总也算是有缘分,在悬崖上的情景我也都看到了,而今我看她倒也有几分中意你的意思——”沈青眉满脸通红,巴不得捂住她的嘴,推她道:“妈,求你别再乱说啦!”

那女子笑了笑,续道:“你的性命是我救的,又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不肯知恩图报,便自己从这里跳下去,把这条命还给我罢。若做了我女婿么,我便传给你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包你横行江湖,名扬天下!”

跳崖不死,碰到高人传授神功,更奉送一个美貌女儿,这些都是江湖传奇中百听不厌的段子,我当年听故事时也曾梦寐以求。但此刻见她赤裸裸地威逼利诱,才知道此事并不好受。心中有气,忍不住出言讥道:“前辈的武功自然足以横行江湖,可是为何江湖上却没听说过前辈的大名,要到这绝壁之下的山洞中才能见到前辈?”

那女子冷笑道:“胡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江湖上的称号是什么?有多大的威名?怎说没听说过我?”

我一句话说错,被她抓住,只得道:“这……晚辈的确不知,请问前辈尊姓大名?该当如何称呼?”

那女子面有得色,傲然道:“回家问你爹娘去,当年我‘黑龙女’黎璇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之时,你小子还没出世呢!”

她说出 “‘黑龙女’黎璇” 这五个字来,只道我们定会如雷贯耳,至少也有所听闻,谁知我和沈青眉对视一眼,竟是面面相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沈青眉道:“妈,我好糊涂,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叫……黎璇么?不知是哪两个字?”

黎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方喃喃道:“你们……你们竟然从没听说过我?怎会是这样?”

我见她大感失落,宽慰道:“其实晚辈未出江湖,见识短浅,很多人事都一无所知,前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沈青眉也点了点头。

黎璇仍苦涩道:“嘿嘿,你虽然未出江湖,可是到了三圣坳中做客,怎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眉儿在昆仑派中长大,更不该不知道我。难道本派中真的无人再说起我了么?”

我听她口吻,不禁奇道:“本派?前辈,难道你也是昆仑派的?”

黎璇没好气地道:“废话,我黎璇名列‘昆仑四圣’,白鹿、赤蟾都得叫我一声师姊,怎不是昆仑派的?”

“你说什么?昆仑四圣?白鹿子的师姊?黎璇、黎璇……莫非你就是那玄……玄骊子?可你怎是……怎是……”我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沈青眉也奇道:“妈,你说你是玄骊师叔?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你是我师叔,怎么又是我妈妈了?”这话说起来不伦不类,颇为滑稽。但在眼前的情境下却无人觉得好笑。

所谓“昆仑四圣”,就是青鸾、玄骊、白鹿、赤蟾四子。青鸾子虽然身死已久,但是留下一个女儿沈青眉,这些日子以来有关他的事我听得着实不少。白鹿子是当今昆仑派掌门人,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我也见过多次了。至于赤蟾子劣迹斑斑,两个多月前被范云白所刺杀,正是因为他的死才引起了此后一系列事变,更不用说。唯独这玄骊子,我却几乎没听说过他的确实事迹,只知道此人是昆仑派中的翘楚之一,多年前也死于和魔教的争斗,到了三圣坳之后,昆仑派中人也没说起过他,我一直觉得是个长胡子道人。谁知此人居然是个美貌的中年女子,不但未死,更是沈青眉的母亲,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黎璇见我说出“玄骊子”三字来,眼睛一亮,点头道:“总算你还知道‘玄骊子’的名号。我本是出家的女冠,这道号是师父起的。当年我行走江湖时常做男子装束,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创下了‘昆仑四圣’的名头。后来我独自闯荡江湖,做俗家女子装扮,常穿着一身黑衣,又把‘玄骊’二字倒过来,便是‘黎璇’了。大德二年到三年间,我连败海沙派长老元之秋、神拳门掌门郭效靖、魔教巨木旗副使林栋……一共二十多个高手,名震东南,江湖中人都说我酷似当年的小龙女,故而人称‘黑龙女’,一见到我,无不敬畏有加的。”她追忆昔日的叱咤风云的往事,口吻又得意起来。

我惊奇渐去,听她不住口地列举自己的辉煌战绩,不由有些厌烦,心道:“什么酷似小龙女!我看你的性子倒是像那个李莫愁多些,怎没人叫你‘赤练黑仙’呢?”

我想得有趣,忍不住便要笑出来,忙强收笑容,岔开话题道:“黎前辈,想不到你昔年竟如此厉害!我想起来,这‘黑龙女’的大名,我爷爷爹爹他们也说起过的,只是小子年轻识浅,一时不记得了。”

我这么一说,黎璇的脸色便更加和缓。我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您老人家这些年来退隐江湖,却如何一直囚……住在惊神峰顶上?连沈姑娘也不知晓?”

黎璇脸上的光彩一时又都消逝,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都是一件物事害的,此物你们或许也曾听闻,便是所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的屠龙刀了。”

我“啊”地轻呼了一声,那屠龙刀可比她本人要有名百倍,又和我有莫大的渊源,我岂有不知?心中寻思:从爷爷到风陵师太,从范云白到这玄骊子,还有辜鸿、武烈和我……天南海北,怎么那么多人的命运似乎都和这屠龙刀有关呢?

第十八章 受困

我刚要详问,沈青眉却道:“妈,屠龙刀是什么?”

我大是奇怪,白鹿子四处派人去找屠龙刀,怎地沈青眉反而不知?难道何太冲也没告诉她么?黎璇也讶道:“你竟不知屠龙刀么?白鹿这狗贼十几年来一心想得这宝刀,你怎却半点不知?是了,这厮鬼鬼祟祟,心怀叵测,原也不愿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沈青眉解释道:“爹爹临终时,让女儿不要报仇,也不要涉足江湖。女儿也极少去三圣堂,所以这些江湖掌故,大都不知道的。不过妈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爹爹去世后掌门师叔也找我转弯抹角问过一些古怪的话,问爹爹有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宝刀宝剑的,我不知他在说什么,想来大概就是这屠龙刀了?”

黎璇叹道:“那还有别的么?好在你确实一无所知,所以他也问不出什么。”便将屠龙刀的那几句话和各种传闻略讲了一些,什么杨过宝刀屠蒙哥之类,然后冷笑道:“这些都是鬼话。其实么……嘿嘿……”似乎知道些什么,又不想说。

我冲口而出道:“其实这屠龙刀关系到杨琏真迦的宝藏,是么?”一说出口,又感后悔。

黎璇赞道:“好小子!年纪不大,却也知道不少,是你爷爷跟你说的么?这杨琏真迦宝藏,江湖上倒也传言纷纷——”忽地话音一转,道:“其实都是狗屁!”

只听她冷笑道:“杨琏真迦宝藏的传闻,不过是从他掘历代宋帝陵墓而起。帝后陵墓中宝物自然是不少的,可是老皇帝死了,小皇帝继位,哪个小皇帝会傻到把多数珍宝和老爹一起埋了?大都是留下来自己赏玩,下葬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寻常人看来自然也是价值连城,摸金校尉们更是趋之若鹜,可要称为富可敌国的大宝藏,还是远远不够格的,更不用说让天下高手争抢了。再说那杨琏真迦所盗掘的宝物,二十年前我在江南时也曾查探过,他死后不久就被一群江湖高手洗劫一空了,哪有什么宝藏可言!”

我听她说得斩钉截铁,心下惊疑,莫非爷爷他们全然搞错了不成?可是爷爷,还有风陵师太似乎也是确凿知道屠龙刀秘密的,怎会有错呢?黎璇见我面色狐疑,又道:“当年我已经查到,屠龙刀早在杨琏真迦掘南宋帝陵之前数年便已现身江湖,此刀和杨琏真迦自然不会有什么关系。初时大伙儿只知道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江湖中人你争我夺也不过因为其锋利绝伦而已,但不久后那几句话传出来,又有许多宝藏啊,秘笈啊,仙法啊之类的传说,于是一场血雨腥风愈演愈烈。现在大概还是如此罢?”说着便向我看来。

我想到当年此刀在昆仑山上出现时的惨烈,不由得脸上微微变色,忙掩饰道:“这些事晚辈虽然不太知道,不过我爷爷他们也想找这宝刀,几十年来却毫无线索。每次爷爷说起来都是长吁短叹,有时还大发脾气,所以晚辈也深深记得。”

黎璇也不以为意,道:“天下凡是武学之士,又有谁不想得这宝刀?听说鞑子朝廷也在派人找。不过真正能见到这把刀的人,那是少而又少了。这把刀当年居然落在我手上几个月,想不到我也因此被囚禁了十六年……”

黎璇踱了几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终于她踱到洞口,任山风将她的如雪白发吹得飘扬不已,凝望着云海外渐渐消失的最后一点霞光,缓缓道:“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师父打探到消息,派我到江南去寻访屠龙刀的下落,可惜我过了一年多,杀了不少高手,却没查到什么,师父便又派了大师兄来,眉儿,那便是你爹爹沈寄鸾了。”

“我和大师兄虽然同门学艺多年,但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懂什么男女之情,而且因为师父偏爱大师兄,向来不太服他。大师兄到了江南后,我便暗中和他较劲,想先他找到屠龙刀,谁知我急于求成,竟不慎中了魔教的奸计,被他们擒住。魔教的几个大小头目为我所杀,他们自然要杀我报仇。那时候大师兄仗着一口长剑,闯入魔教江南总坛救我,魔教中二三十个高手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连恶名昭彰的光明左使阳顶天也不是他对手。可魔教中人卑鄙无耻,打不赢便用奇毒去害他,大师兄中了毒,救我出来不久后便即毒发,我只有帮他吸毒,洗身……这么一来二去,便如干柴烈火一般,结下了一段孽缘……”此时光线已甚黯淡,但她说到此事时,依稀仍可见她脸上的红晕。

“后来……后来过了两年,始终没有屠龙刀的消息,我和大师兄在江南已经定情,我又有了他的骨肉,”说着向沈青眉看了一眼,沈青眉含羞带愧,低下了头,“我们不及禀明师尊,私下结为了夫妇,生下了一个女娃娃……便是你了。唉,出家人犯戒成婚,还生了女儿,大坏本派门风。后来师父派四师弟来查问事情进展,我们的事终于败露。本来我们心下惴惴,不知师父会怎么处置我俩,但是说来也巧,过了几天忽然有了屠龙刀的线索,让我们终于夺得了那柄宝刀。我们欣喜若狂,心想拿着屠龙刀回山,师父定会同意我们的事。”

“大师兄高兴之下,便先让四师弟回昆仑通报消息,果然师父的回音来了,让我们立刻带着屠龙刀回三圣坳来,看样子已经默许了我们的事。我们一家高高兴兴,便带着屠龙刀和你上路了,不料途中不知如何,消息走漏,被其他门派围攻,要夺屠龙刀。本来这些宵小武功平平,我俩足以打发,但是敌人狡诈非常,又使用鬼蜮手段,拿住了你以为要挟。最后我们虽然把你救回,但屠龙刀却也落入敌人之手。”

“我们追踪多日,始终没有再找到屠龙刀的下落,无奈之下,只有回山请罪。师父满心以为这次可以拿到屠龙刀,知道此事,顿时雷霆大怒,二罪并罚。他向来把大师兄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宝贝,因此并没有怎么罚他,却说是我破戒勾引师兄,坏了大事,于是废去了我的武功,把我关在这惊神峰顶,直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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