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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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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成化天子“玉音微吃”,不爱与人说话,对朝会这种走过场的程序还是比较尽责的。反正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话,只需认认真真地坐在宝座上充当神像。

奉天门里,天子升座,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完毕,有几位大臣奏报了一些事情,天子一概答道“是”,也有“知道了”或者“发部议”。

常规性进奏完毕,本该到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时间。但在此时,却有大臣出列,趋步上了奉天门下的丹墀,对着天子奏道:“臣请奏事!”

此人声如洪钟,众人注目望去,赫然也是一个名人,乃刑科都给事中毛弘。这位毛大人是科道官里的老资格人物,已经在六科十几年,十分敢言,号称发言论事数量朝中第一。

别的不说,成化四年那次群臣伏阙集体请愿,就是毛大人带头组织起来的,这可能是大明朝朝臣的第一次群体性事件——当然以后就会多了……

与方应物的便宜外公王恕一样,毛大人也是让今上烦不胜烦。宝座上的成化天子看到毛弘出列,忍不住皱起眉头,有点牙疼。

毛弘叩首道:“臣闻明君治国,必先广开言路,今新科进士方应物不过尽臣子之本分,何故因言而获罪?还请陛下宽纵褒奖!另恳请陛下罢斥方士僧道,以省冗费,以正人心!”

成化天子眉头皱得更深,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内阁大学士们。在朝会班位上,距离天子最近的人,除了太监、侍卫、侍班词臣之外,就是锦衣卫官和内阁大学士了。

别的文武百官都在广场上,唯有锦衣卫官和内阁大学士站在天子与百官之间的丹墀上,并东西向对立。

成化天子不爱说话,在朝会上出现非常规状况时,一般都是由纸糊三阁老出面帮着天子打发掉,这也是天子信用他们的原因。

首辅万安瞄了毛弘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垂头静立。但次辅刘珝却出列奏道:“毛弘奏称方应物无罪,所言极是,那方应物敢言直谏,正气不可夺,伏请陛下三思毛弘所言!”

刘珝的奏对有点出乎意料,叫许多人未曾想到,他竟然替方应物说情?难道刘珝不是恨透了方家么?

只有另一个大学士刘吉脸色微微变了,刘珝这话简直就是把方应物比成另一个毛弘,在陛下面前透出这个意思,其心可诛!难道不知道毛弘是陛下最厌烦的人之一么?

再次,陛下现在还不知道他自己摆了乌龙,等到回过味来时,方应物怎么都不会好过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把方应物狠狠处罚了,再等天子醒悟过来时,总会有点内疚罢?刘棉花下定了决心后,便也出列奏道:“方应物年少无知,妄议朝政,非议圣上,狂悖无礼!绝不可宽待,当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刘珝闻言回首道:“祐之此言差矣!方应物年少为国,其心可嘉,怎可以刑罚处之?如此不怕天下士子寒心么!”

刘棉花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道:“叔温有所不知!方应物身为观政进士,还是待选词臣,此时不潜心学习,对朝政横加议论,妄然邀名,若人人效仿,朝纲何存?此风万万不可长!”

旁人能听到这二位对质的,无不目瞪口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如果没听错的话,现在的情况是,刘次辅拼命替方应物辩解,而刘棉花却力求从严处置方应物……

刘次辅难道不是方应物的仇家么?另一方的刘棉花难道不是方应物的老泰山么?这两位大学士都吃错药了?还是互相换了身子,念着对方的台词?

唯一能出来打圆场的万首辅依旧闭目养神,两位姓刘的大学士便继续争论着。

“方应物是你的东床快婿,谁人不知?你不要因为害怕被连累,便故意陷害忠良之士,实在令人齿冷!”

“吾乃内阁揆臣,自当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刘叔温你不要因为你我乃同僚,便替我这女婿开脱!”

旁人继续启动看戏模式,面对这诡异的一幕,谁也摸不清其中深浅,所以也只能看戏了。

宝座上的成化天子看着两人吵了一会儿,十分心烦意乱,本来期待他们出来平事,把毛弘的嘴巴堵回去,结果这两位出来后竟然耍起了把式。

如此天子便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猛然一挥袖子走人了。旁边太监连忙叫道:“退朝!”

回到内宫,又有司礼监秉笔太监覃昌交上两份来自厂卫的密奏,天子命其拆开,展眼看去,却见一份是锦衣卫的,一份是西厂的。

锦衣卫的密奏中,弹劾西厂公然去镇抚司劫走人犯,实在胆大妄为坏了规矩;而在西厂密奏中,则反过来弹劾锦衣卫镇抚司勾结内官、擅权越界,侵犯本该属于西厂的职事。

两份密奏互相攻讦,两边都是得用的爪牙耳目,这再次让天子感到心烦。

成化天子本性贪图安逸,最喜清静无事,最烦无事生非,期待的是一团和气共享太平,所有麻烦事情都消失掉。而今天却屡屡为难,叫他很不痛快,不由得想道:“都是方应物的错!”

话说在今日,西厂并没有提审方应物,所以方应物只能继续在牢中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时候,又听到门声响动,再举目望去,却看到自己的好友项成贤走了进来。

正枯燥的方应物连忙从茅草床上一跃而起,惊喜地问道:“项兄何以到此?”项成贤见礼道:“受诸同年所托,特意来看望方贤弟!”

方应物奇道:“西厂怎么肯放你进来?”项成贤答道:“我也听说过,西厂如同龙潭虎穴,十分难进,更难出来。怎么我一到此,报上来意,便一路通畅地被带了过来见你?奇也怪哉。”

这个问题,方应物真不好解释。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讪讪地说:“我何德何能,敢劳诸君挂念!实在万分羞愧。”

项成贤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方贤弟你这次的事情实在不地道,竟然背着我等偷偷上疏!将我等全蒙在了鼓里。”

方应物闻言便是一呆,他刚才所担心的就是这个。之前他当众口口声声不上疏,但现在众人都以为他偷偷上疏了,岂不成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两面三刀的小人 ?关键在于,这个质疑实在不好回答……

项成贤忽然哈哈大笑,拍着方应物肩膀道:“看你这委屈的表情,方才都是说笑,方贤弟不要介怀!你的心思,我们都明白得很。”

我有什么心思?方应物在心里默默地反问一句,虽然他很想问出口,但暂时只能不明觉厉,言多必失啊。

“想来方贤弟当时已然有了为国死谏、慨然赴狱的想法,只是不想连累我等,所以才背着我等自行上疏罢?方贤弟的情操实在令人钦佩,我等不能不叹服!”

呃……面对这些强大的脑补,方应物无言以对,这样解释都可以?

若一个人抢到了道德制高点,那他无论怎么做,在别人眼里都是正确的……甚至还有人帮你进行脑补和解释。

方应物话很少,项成贤只道是紧张,便宽慰道:“方贤弟且安心在此,今科同年无不奔走相告,诸君一定要把方贤弟从西厂营救出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在想什么

送走了项成贤,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仅有一道巴掌大小窗口的牢中也渐渐黑了下来,方应物又恢复到了百无聊赖的状态。

坐诏狱的荣誉感和新鲜劲儿一过,剩下的就是无聊了——确实很无聊,连个提审都没有。这时候即便给方应物一本四书五经,只怕他也能津津有味地翻看了。

正当方应物闭目养神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几声响动,眼皮微微亮了一亮。他睁开眼看,便昏暗的光线跃入眼中,再细看,便见汪芷又举着火烛出现在门口地方。

与昨夜不同,这次汪芷另一只手还提着食盒。牢中有一张简陋的破桌子,汪芷便将食盒丢在了桌案上。打开后,里面有酒食。

方应物目光随着食盒转来转去,心里已经是波涛起伏,自家何德何能,敢劳驾御马监掌印兼提督西厂亲自来送牢饭?纵览大明史书,有厂卫大头领亲自给犯人送牢饭的记录么?

汪太监开口闲聊道:“今日我闲来无事,便去宫中转了转,顺便打探了点消息。你这状况确实不大妙,这次皇爷真恼火了,我看是没什么法子转圜。”

方应物试探道:“厂督此话过了,在下区区一介儒生而已,何至于此?”

“话要从头说起,当初皇爷之所以准了你父亲入东宫的提奏,是因为你们父子名气不错,便存了几分拉拢你们父子的心思。说透了,就是皇爷想收买人心,让你父亲感恩戴德,将来也好作外朝助力。

你也知道,皇爷最厌烦外朝言官多事,那几个有名的刺头都是记在内宫屏风上的,当年你父亲也在其中。只不过这三年来,你父亲略显沉稳,皇爷便误以为改正了。

在皇爷心中,已经是施恩与你家了,刚送了一个东宫侍班名位没多久,但你家却依旧不识好歹,这次还率先跳了出来指手画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能不让皇爷大为恼火么?”

方应物不由得仰天长叹。说来说去,就是天子对“辜负圣恩”的父亲恼怒,又担心拿下父亲震动太大,而且还有点自打其脸的意思,便拿自己这软柿子撒气呗,只不过在过程中摆了一个乌龙而已。

果然是每一个伟光岸身影的背后,都有一个或一群屡屡倒霉的亲属呀!

汪芷自然是体会不到方应物那小悲愤心情,很决然地说:“何况你这事引发争吵又惹得皇爷大为烦心,又关系到皇爷的脸面问题,没人能帮你开解。总而言之,成了一个死结,我看你这次很难过关了!”

随即汪芷拿出酒壶和酒盅,斟了两杯酒,“我做人向来恩怨分明,你助我立下大功,但此次我无能为力,唯有用杯中酒表明歉意!”

汪芷举了杯,但方应物久久没有应答,他先是迟疑的对酒杯端详片刻,又狐疑地看了看汪芷手里的酒杯。突然来敬酒,难道想送自己上路……再细细一想,自己在牢中“暴疾”挂掉似乎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冷场片刻,汪芷冷哼一声,将两人各自面前的酒杯换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方应物示意。

方应物再次看了看汪芷手里的空酒杯,又盯着换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研究,这换酒杯的举动是不是也早在别人算计之中呢?

冷不丁的,新换到方应物面前的这酒杯又被汪芷抄走了,同样被她一口饮尽,并亮出了杯底。

方应物抬起头,见汪芷满脸都是浓浓地嘲讽,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加倍小心啊。”随即他也主动斟满,敬酒道:“多谢厂督盛情,请!”

汪芷微微蹙眉,她没什么酒量,也不大喜欢饮酒,但还是再次饮尽了。头略有眩晕,不过还算清醒。

方应物还是有几分尴尬,又起了话头道:“我这事真是死结?那总该有个说法,难不成要将我在天牢关一辈子么?还是拉出去斩首?”

汪芷恶狠狠地答道:“杀你是不会的,按惯例大概会发配贬斥。蛮疆绝域,山高路远,唯有祝你一路走好,到了烟瘴之地后还能活着回来!”

这……方应物仿佛看到了杨慎、王守仁等“后辈”在向他招手……那也实在太辛苦了。

吓唬完方应物,汪芷又试探道:“你难道没有其余想法?难道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枉,你心里就服气?”

方应物叹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心里不服气又能怎样?”

“我观你淡定如常,你肯定有主意罢?”

方应物凛然道:“君子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前贤曰,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呵呵呵呵……”汪芷轻笑几声,“那都是你们读书人实在没办法时说的话罢?人但凡要有一线机会,谁又肯坐困愁城。”

不等方应物表示不满,汪芷又道:“再则,若是你父亲那样的人说出这种仗义的话,我倒是相信。至于你……就算了。”

方应物忿然道:“你何以小觑我?”

汪芷很有把握地说:“就凭你刚才那小心翼翼、千提防万提防的模样,我就能看得出来。如果你已经心死如灰的绝望,肯定对周围得过且过地不太在意了。

而你刚才偏偏处处疑神疑鬼,这么说明了你心中定然还有什么希望,所以才会加倍小心翼翼的保住自身,免得阴沟里翻了船!说罢,你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方应物大惊失色,汪芷向来是简单粗暴的风格,或者说做事懒得费心思,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今天竟然如此反常!他忍不住失声问道:“厂督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

汪芷怒道:“这是你那孙家小情人说的!她说方相公面临危难时,若心有定计便会淡然如常,若没了主意时,慌乱起来比谁都惶惶然。”

方应物很出乎意料,一时间愣了愣。

汪芷便语含威胁道:“说起这孙家小娘子,自从得了个夫人名位,仿佛有不少人想来提亲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公公?女人 ?

话说到这里,方应物心里忍不住吐槽一番,这汪芷真是求知欲过强的死脑筋!自己有什么自保的打算,与她何干?她只当好她的厂督就行了,来这里问东问西有什么意义!

方应物也确实有底牌没打出去,只不过这张底牌需要极度保密,一旦稍有风声走漏,就完全失效了。就是连至亲之人也不便说,何况汪芷?

方应物苦恼地坐在破床床沿,抱着头冥思苦想,自己应该怎么打发掉死缠烂打的汪芷?看着方应物死也不想说的模样,汪芷两眼放光,兴奋得脸色发红。

她愈发断定方应物定然成竹在胸,一个连天子都能摆平的主意,或者说能让天子让步的主意,那其中包含的好处简直不可计量!特别是对她这种完全靠着天子吃饭的人。

想至此处,汪芷大摇大摆、礼贤下士的一屁股坐在旁边,拍了拍方应物肩膀,然后很亲密地勾肩搭背道:“君若有富贵,何不共享之?必不负君也。”

挨得太近,一点酒气直接从汪芷的嘴里钻到了方应物的耳朵里,叫方应物打了个激灵。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前年在榆林时候,汪芷遇刺,自己误打误撞扑了她一次时的柔软触觉。

一定是因为两日不近女色,所以产生了遐思和幻觉!方应物不动声色的向远处挪了挪,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厂督是有身份的人,且放尊重些!”

对方应物的避嫌之举,汪芷不以为意,循循善诱道:“你难道对我不放心?你尽可以去打听,我从来不亏待自己人。”

方应物一阵恍惚,确实有点矛盾。从传闻和史书上,眼前这位厂督算得上胡作非为、臭名昭著;但现实里接触,又觉得此人除了有点喜欢刨根问底的八卦性格之外,十分直率和讲义气,不大喜欢玩弄心眼,别有一番人格魅力。

像新封威宁伯王越这样的人,也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汪芷混,莫非有这种原因?相传王越王大人也是性情豪纵、不拘小节的人,号称本朝最像武将的文臣。

汪芷借着酒意又狠狠的勒了一下方应物的脖子,直让方应物两眼翻白,“你弯弯绕绕地到底在想什么?给个痛快话罢!”

你有点形象好么?方应物喘不过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鬼迷心窍、鬼使神差地悄悄伸出一根小指头,轻轻地在对方胸部区域柔软处点了点……

“啊也!”汪芷轻呼一声,像是触电一般,整个身子“嗖”地急速蹿了起来,双眼愤怒得要喷出火。

方应物尴尬地笑道:“原来你没有喝多,我还以为你觉察不到呢。话说你的酒量真不行,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喝多了……”

“啪!”汪芷抡起手掌,结结实实地给了方应物一记耳光,怒斥道:“我认你算个可结交的友人,你却当我是什么人 ?”

方应物捂着脸,无奈苦笑着低声道:“做朋友这种话就先不必说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此刻到底是以公公身份,还是以女人特别是美女身份来与我说话的?”

此刻在方应物面前是公公?还是女人 ?一时间汪厂督的思绪有点混乱了……对了,还是美女?这小白脸书生竟然说她是美女?

方应物见状摇摇头,这汪芷的自我认知特别是性别认知确实存在问题啊!两人都不知说什么好时,门外有人高叫道:“厂公!东厂来人,道是奉诏到此!”

东厂?汪芷连忙收敛心思,又用利刃般的目光狠狠剜了方应物一眼,昂首走出狱门。方应物虽然不知道东厂找汪芷作甚,但并没放在心上,回了茅草床准备休息。

忽然听到门外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方应物按捺不住好奇,便蹑手蹑脚地走到狱门处,隔门听着外面响动。

便听得汪芷呵斥道:“你们东厂胆肥了?敢从我西厂要人么?尚铭在哪里?”这几年,东厂被西厂压得死死,几乎就成了西厂的附属,东厂提督尚铭在汪太监面前也只有被呼来喝去的份。

另有一人低声下气地说:“汪公息怒,小的们焉敢有此胆量忤逆汪公!只不过圣命难违,叫我们东厂立刻提审方应物,故而不得不来,我们东厂的尚公也毫无办法。至于其中缘故,我等实在不知!”

沉默片刻之后,又听汪芷恨恨道:“这次西厂与锦衣卫闹了一场,争来夺去地让皇爷不满,倒叫你们东厂出头了。”

另一人赔小心道:“汪公说笑了,估计皇爷也是不想两边为难而已,我们东厂又哪里算得上出头。”

方应物还正在听时,忽然哗啦作响,狱门被打开了,七八个陌生汉子在门口围成一圈,领头者对方应物道:“方先生,有请移步往东厂!”

脸上一道掌印的方应物傲立门中,淡淡地说:“你们厂卫什么时候推出了两日三地游业务?在下虽然年幼识浅,但换了东厂也不惧!”

消息传了出去,在朝中又有点小轰动。本朝立国以来,下诏狱不算稀罕,但像方应物竟然连续换了三个地方,厂卫衙门全都经历了一遍的情况实属破天荒。

想来必定是因为方应物在狱中一身正气、信念坚贞、铁骨铮铮,所以一开始的锦衣卫奈何不得才换了西厂,而西厂也奈何不得,又换了东厂!一身转战三大狱,正气当为天下法,伟哉!

在锦衣卫是徐百户审理,在西厂是韦千户审理。到了东厂规格更高,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尚铭尚公公亲自出面审理了。

尚铭咳嗽一声,开场先转圜道:“数年不见,方公子风采依旧,不过交情归交情,公事归公事,今日非我审你,而是代天子审你,还请见谅!”

随后便大喝一声,拍案道:“方应物!你不过是一江南书生,适逢天恩才有今日皇榜提名!你不思君恩,又为何要妖言惑众、上疏诽谤圣上?”

又是这句……方应物万般无奈了,拱拱手道:“尚公!能否换个台词?”

第三百四十九章 厂卫

尚铭执掌东厂多年,还真没见过方应物这样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甚至会反过来调侃他的人犯。事有反常必为妖,以他小心求全的性格,不由得收了几分气焰,问道:“此话何讲?”

从这细微之处,便可以看得出成化年间西厂与东厂的差别。汪太监的西厂对官员是说抓就抓,说打就打,飞扬跋扈肆无忌惮,处处以天子爪牙、反腐先锋为招牌。就连方应物一不留神,也挨了两棍子(外加一巴掌)。

尚铭执掌的东厂在朝中相对低调一些,主要精力用于敲诈勒索民间平民富商,很少与官员权贵过不去,属于闷声发大财的典范。当然也导致天子更喜欢用“能力更强”的西厂,而东厂就居于西厂之下。

却说方应物面对尚厂督的询问,并没有直言,只答道:“尚公不妨差人去镇抚司、西厂询问,想必一问便知。”尚铭沉思片刻,迅速派了心腹之人分头前往锦衣卫镇抚司询问和去西厂请示。

等待半天过后,前往镇抚司的人回话道:“此去镇抚司见到了万指挥,但其人顾左右而言他,对此案避而不谈。”

又过了一会儿,前往西厂的人也回话道:“此去西厂一无所获,汪公拒而不见,端的是无礼之极,根本不把我东厂放眼里!”

尚铭没空生气,只是狐疑万分,以他混迹厂卫的经验当然能觉察出,其中必有诡异之处。难怪这案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东厂,不是锦衣卫和西厂忽然大度放权,而是他们大概也不想管麻烦事。

涉及到天子的事情,那绝对没有小事,谨慎再谨慎绝对没错。问题是麻烦出在哪里?尚铭抓了破头也猜不出来。

向来自负心思缜密的尚公公忍不住长吁短叹,难道自从借种养了小宝贝干儿子后,智商急剧下降了?终归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尚公公也赶到牢中去,准备套套交情从方应物嘴里询问出内幕。

却见得方应物蜷着身体侧躺在木床上,背对牢门,挥挥手高声道:“厂公居上台,我为阶下囚,互有嫌疑不便相见!请回罢!”

尚公公暗骂几句,转身离开了。这种清高读书人太多了,见了他们厂卫都像是躲垃圾一样,唯恐一接触就沾上臭气。遇到这样的人,那连半句话都不用废了,说多了都是自讨其辱!

耳边听到脚步声远去,方应物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盯着牢门愕然无语。自己只不过摆了摆姿态,怎么尚公公真的就走了?他连欲擒故纵之计都不懂么?

这东厂提督也忒窝囊了,难怪不成样!

尚公公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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