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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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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哑然失笑,“有点意思,她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这是她自家儿女罢?只是我们都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孤儿寡母。”

第四百二十五章 挑衅与羞辱?

在京师里,都察院衙门堪称是最高大上的衙门之一。在这里大门有一个门子姓丁,今年五十余岁,人称老丁头。

土木堡之变那年,老丁头还是丁小哥儿时,他就来到了都察院大门服役看门,至今已经超过三十年。

都察院里都是御史言官,往往就代表着士林舆论,动辄就要牵连进朝廷风波里去。能在这里守门三十多年,老丁头的见识绝对不逊于大多数官员。

不过最近身子不大好了,老丁头准备让一个侄子接他的班,今天就将这个年轻人喊过来一起守门,并传授一些掌故。

年轻人望着进进出出的御史老爷们,很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这些人可是朝廷的脊梁和风骨,代表着公理和正义,能为这些正人们守门,不禁产生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老丁头看在眼里,不禁哑然失笑,对侄子谆谆教诲道:“身份并不代表着荣耀,我见过最高尚的太监,也见过最卑鄙的御史……”

忽然从街口处传来嘈杂沸腾的声音,老丁头便停住了讲话,起身翘首观望。他看到有六七个衙役出现街上,中间还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有什么一时间看不清楚。

老丁头稍稍疑惑,却又见这六七个衙役朝着都察院大门来了,有个领头的衙役指着担架,对他道:“此乃贵院委派出巡城御史,在宛平县衙被百姓殴成重伤,奉县尊之命给贵院送回来。”

都察院里有一百多御史,老丁头在这里守门,不见得都能认识,但起码大都面熟。不过他此时看向担架,实在认不出个一二三来……

不是老丁头已经老眼昏花,而是这担架上的“御史”鼻青脸肿、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人样。便忍不住问道:“哪个巡城御史?”

衙役答道:“乃是赵文焕赵大人!”

老丁头闻言大惊失色,心里极其骇然,他在这里守门三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一个号称监察百官的御史被殴打到几近毙命,然后被大摇大摆地送回来!

想至此处,老丁头疾言厉色的质问道:“你们县衙都是吃干饭的么?竟然放纵暴民殴打巡城御史!”

衙役不屑一顾的“呸”了一声,大声的嘀咕几句“什么玩意”,然后放下担架扭头就走。

老丁头的侄子在一旁目瞪口呆,怎么这都察院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高大上,好像连这几个县衙衙役都不把都察院放在眼里。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丁头也彻底震惊了,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一个卑贱的衙役也敢在都察院大门前胡乱辱骂?

其实御史被打成重伤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有一种人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天子用廷杖教训进谏言官!

但从来没听说过有御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百姓打成重伤,这是对都察院的极大羞辱和挑衅!更别说那些衙役的态度!

老丁头连忙指挥别人将担架抬进都察院门房里,然后他迅速冲进了都察院仪门,向掌院的右都御使戴大中丞禀报去。

而戴大中丞闻言久久失神,做梦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昨天他为了整治方应物,刚把这赵文焕派遣为巡城御史,今天就直接在县衙被殴成重伤送了回来!

这算是什么?是毫不留情的羞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戴大中丞忍不住又追问道:“到底具体情况如何?”

老丁头也说不出来,送人过来的衙役根本就没有详细说明情况。戴大中丞便又吩咐道:“还不速速去打听!”

这很好打听,那些县衙衙役一路抬着担架招摇过市,不知道多少人看到并口口相传事情经过,消息早就轰动西城了。没过多久,戴大中丞就晓得了这出事件的全部详细过程。

他原本认定,这绝对是方应物搞得鬼,而且这也是一种坏了规矩、毫无下限的行为,绝对不可饶恕,他发誓一定要报复回来。

但得知事情过程之后,戴大人却发现,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怎么看也像是赵御史自己作死,根本抓不到方应物多少错处,想要报复也找不到什么根由!若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也只能说方应物保护不力了。

可是戴缙已经顾不上琢磨报复方应物了,他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都察院和东厂勾结联手的丑闻被爆了出来,面对即将出现的舆论风暴,他这责任人哪还有心思去报复?

不客气地说,方应物大张旗鼓的公开把人抬回都察院,大概就是存了掀起风暴并将矛头直接指向他戴缙的意思!

“什么?不止是这边,宛平县县衙还将那东厂番子的尸身送回东厂?”于是戴缙又知道了,方应物并不满足把故事局限于赵文焕与柴东两个小人物之间,他想对朝廷讲一个都察院掌院右都御使和东厂提督的故事!

按下都察院这边不表,类似的事情也在东厂重演了一遍。只不过东厂不像都察院这样在乎丑闻不丑闻的,东厂更在意的是脸面问题。

都察院那边被送回来的人是半死不活的,东厂这边被送回来的却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还他娘的沿街示众就差敲锣打鼓了!东厂靠得就是凶名吓人,何曾被人这样羞辱过!

东厂提督尚铭见到柴东的尸体,登时暴跳如雷,连续砸了几只茶盅。他并不是为了一条人命伤心,他愤怒的是最近才扔掉了“最窝囊厂督”的帽子,今天就这样被人把脸打得啪啪响,简直就是颜面无存!

同时尚厂督还有点后悔,本来那方应物不声不响的很低调,是自己主动要去拾掇他。鱼没吃到反而沾了一身腥,实在显得自作聪明了!

不过与戴缙一样,尚铭也是感到了一丝惧怕。东厂暗暗逼着苦主去找方应物告国舅周二爷,这下全都曝光了,太后那边万一有所误会就是大麻烦了。

所以尚铭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他立刻起身,携带着重礼前往庆云侯府拜访,托了周家大爷出面,力求消除其中误会——他尚铭只是想找个由头给方应物挖坑,并非是蓄意给周家找麻烦。

摆平了这边,尚厂督才能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应付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这起民变事件不但在民间传开,在朝廷里也飞快地传扬着。谈论起此事,上下舆论大哗,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

一个本该代表正直的御史竟然与东厂番子勾结起来,去陷害清流界后起之秀,这真真是骇人听闻的特大丑闻!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没有人觉得赵文焕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是一种巧合,也没人会认为赵文焕擅权审问方应物是为了表现风骨!

最让舆论愤怒的是,连号称朝廷脊梁、最后良心的言官都出了这种大丑事,那官场的底线在哪里?

至于赵文焕被殴成重伤,这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在大义面前不值一提,反正这赵御史又没有光荣牺牲。就连都察院御史也纷纷躲之不及,没有一个人出面为赵同僚辩解的。

至于死了一个东厂档头,这更无所谓,文官们并不在意这种特务番子的小命。

此时此刻,朝廷上下都在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事情的另一个主角,也就是方应物的奏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方应物不可能不上奏。只要奏疏一出来,大概就要引发一场大风暴,而方应物的调子很可能要影响到后续的走向。

一时间,小小的方知县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大家都在期待他的出手。即便是纵横宦海数十年的老江湖,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方应物这样屡屡高光的年轻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这个玩笑不好笑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宛平县知县方应物每日里很正常的处理民务、审问案件、应付差事。

是的,这看起来是很正常的知县生活,没有半点寻常之处。但是放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就很不正常了。

然后到第四天,终于有一封奏疏从宛平县县衙送到了通政司,顿时无数通政司官员和在这里抄邸报奏疏的各衙门书吏抢着先睹为快。

只见得奏疏上写道:“前日有内廷敕书,迁城南报国寺往钟鼓楼原陈家店铺地方,改名为慈仁寺。如今地方勘察已毕,奈何县库无有多余银两修建,奏请圣意裁断。”

所有看完奏疏的人在心里只冒出一个字:靠!满朝上下都在等着看方应物出手,他却竟然放了大家鸽子?

或者很粗俗地说,朝廷诸公把裤子都脱了,他就给大家看这个?这不就是一封请皇帝拨发内库银子的奏疏么!

此时寄居在方家的同乡老友项成贤忍不住了,他仗着和方应物熟,亲自跑到县衙去找方应物,只是今天凑巧方知县不在县衙,去了钟鼓楼那里。

所幸距离不远,项大公子又跑了一趟,在一片残垣断壁之间看到了负手而立的方知县,边上还有几个工匠指指点点。

项成贤一边扇风一边凑过去,对方应物问道:“方贤弟!数日不见,风采依旧!听说前日县衙出了事故,你就打算这样若无其事?”

方应物笑道:“此事与你何干?你问这些作甚?”项成贤理直气壮地说:“为兄这是为你担忧!”

方应物乜斜着眼一语道破天机:“依我看来,你是想从我口中套话,然后去当成独家谈资显摆卖弄罢?”

项大公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道:“吾辈岂是这样口风不紧的人!”

方应物抬头远眺前方蓝天白云,悠然叹道:“生活中不只有勾心斗角,还有其他很多美好的事情,又何必时时刻刻地蝇营狗苟?难道我受了点委屈,就一定要找朝廷告状么?”

项成贤鄙视道:“装,接着装。”方应物反鄙视回去:“我都不急,你着什么急?真是那啥不急那啥急。”

项成贤纳闷道:“这回你被别人毫无来由地欺负上门,难道你真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我看这绝对不是你的做派,还是说你想等你那老丈人两三年后回了京,再君子报仇秋后算账?”

其实在外人眼里,这次确实有点莫名其妙,都察院和东厂简直就是吃错药了一样。

方应物高深莫测地说:“眼光要放高一点,视野要放大一点,不要只盯着眼前这一小点地方看。”

项大公子表示不明觉厉,方应物便又问道:“若我真如你们这些看热闹的所愿,借着这次机会上奏疏猛烈弹劾他们,那么之后会怎样?”

项成贤不假思索地答道:“必然招致强烈抵抗,毕竟那右都御使和东厂提督都不是软柿子。”

方应物又问:“我与他们孰强孰弱?我有拳打戴缙、脚踢尚铭的本事么?我能一棒子将这两位打得不能翻身么?”

“有点困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似乎还是差了点。”项大公子继续答道。

方应物最后问道:“那么我这个小小知县,还能有其他的手段么?”

项成贤迟疑地说:“应当没有了罢?你这知县与他们比起来分量太轻了,可用的手段少之又少。”

方应物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所以说,我手里只有这么一个重量级的筹码,当然不能轻率地抛出去,浪费在非决定性的地方。一定要用在关键时候,起到致命一击的作用!

还有,如果在缺乏足够实力、没有足够后手的情况下,先出招就等于是将主动权交给别人了,下面就只能被动地穷于应付。因而要沉住气,现在是他们着急的要解决问题,我又何必着急?

谋定而后动方为上策!说不定他们为了息事宁人,会提出令我心动的优厚条件,我就此罢手也不是没可能。”

项成贤质疑道:“你不动,他们也不动,事情说不定就渐渐平息了!你还怎么打出筹码?”

方应物对此胸有成竹,“我方才说过,要将眼光要放高一点,视野要放大一点!着急的不只是戴缙尚铭之流,更还有别人着急,总会有人动的!

比如,戴缙此人靠吹捧汪直上位,如今名声极坏,几乎不能孚众,都察院里以清流自诩的诸君子能服气他么?这次出了这样大一个丑闻,很可能会叫戴缙直接下台,诸君子能不动心么?”

项成贤恍然大悟,“你不是谋定而后动,你这是待价而沽!你手里攥着筹码,各方都有求到你之处!”

“事情有无限种可能性,就连戴缙和尚铭之间的立场都不见得是一致的,我只需静观其变……”方应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忽然话头一转问道:“你还在那个什么什么寺观政,没有正式选官罢?”

项成贤非常不满地答道:“是太仆寺!你不要自恃清流就瞧不起别的衙门……”

方应物无视项大公子的情绪,仿佛自言自语道:“你说,我送你去当御史如何?”

项大公子愣了愣,口不择言地叫道:“大哥!哥哥我管你叫大哥!”

虽然只是七品,但御史在所有官职中,是非常特殊的,与给事中并称言官,清贵程度只次于词林官,是位卑权重的典范!

一般情况下,只有表现好、口碑高的七品官比如大县知县、部主事之类才能转任御史,品级不变但同样被视为升迁!从进士直接选为御史的不敢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

若进士选官直接当上御史,那就相当于少奋斗十年,关键是很有面子、非常荣耀,说出去都是吹嘘一辈子的资本,难怪对功名官运比较淡定的项大公子也失态了。

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项大公子,方应物忽然“哈哈”一笑,“我只是与你说笑,你也当真么?”

项成贤咬牙切齿道:“这个玩笑不好笑!我只当你是认真说的,若无下文,我就住在你家不走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学会拒绝

项成贤找方应物说了这一番话,直搞得自己七上八下、心痒难耐。关心则乱,即便他与方应物非常熟悉,此时也弄不清方应物到底是说笑还是说真的。

不过项成贤人不笨,将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察到一个奇怪地方,又转回来满腹狐疑地问道:

“为兄我有一事不明,以你的性子凡有所图谋时,总是藏着掖着不欲为别人知,要多谨慎有多谨慎。

可是今日你怎的转了性子,竹筒倒豆子一般?你平时不总是抱怨为兄大嘴巴么?为何明知如此,还敢把话都对我说了?”

方应物再次大笑,拍着项成贤肩膀道:“今次就是要借用你的大嘴巴!怕就怕别人不明白我待价而沽的苦心,你帮我宣扬出去正好,此之谓阳谋也,不惧人知。”

敢情只是利用他的大嘴巴,项成贤顿时悲愤莫名!不过一想到方应物隐隐约约透露出的“御史”意思,便又化悲愤为动力了,连连叹道:“你想的够周到!真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某贤人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这次事件,就相当于方应物的支点,而且是很难得的一个支点,他不能不仔细筹划,让收益达到最大化。

与项成贤分别后,方知县回到了县衙,却见总班头张贵携带着妇人孺子,大包小包的往县衙里搬。

方应物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向来嫌弃官舍狭小逼仄,一直住在外面么,怎的又搬回官舍住?”

张贵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坚定地说:“真的好戏才开始,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小的全家誓与县衙共存亡!”

背后有个亲信很不给面子地笑道:“总班头!我看你是害怕被东厂报复,所以举家躲进县衙里罢?”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接下来的两日里,方知县仿佛在县衙里坐不住,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着。不是因为汛期将至,要与工部街道厅联合疏通城里沟渠,就是亲临县库一线,指导夏税征收工作,反正就是不在县衙里呆着。

偏生这时候找他的人也忒多,都只能失望而返。这日黄昏时候,方知县回到县衙里,娄天化迎接过来,禀报道:“今天收了八个名帖。”

方知县感到十分惊讶,“竟然如此之多?都有谁的?”

娄天化苦笑连连,先是叫苦道:“在下简直是疲于应付,这活计实在并非在下所擅长的。”

随后他又仔细禀报道:“投到的名帖里,有左都御史王越王中丞,右副都御使李裕李中丞,右佥都御史屠滽屠佥宪……”

这些并不出方应物预料,掌院右都御史戴缙这次不稳当了,都察院里别的巨头们自然要各怀心思。

不过王越王老大人大概要例外,他在都察院只是挂名,对都察院事情不大上心。之所以王越要见自己,大概是因为汪芷上次离去时委托自己主持局面,王越想与自己及时互相沟通一下。

娄天化继续禀报:“还有延绥镇巡抚杨抚台、兵部张侍郎等人。”

杨抚台进京了?方应物念头闪了闪就先放下,对娄天化考校道:“依你看来,在这些人里,本官应当先去见谁?”

娄天化斩钉截铁地说:“全都先不要见!”

方应物对娄天化的态度十分惊奇,因为娄天化很少有这般坚决果断的时候,追问道:“为何?”

娄天化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东主家中来传话,编修老爷叫东主回去一次!所以东主你要先去见令尊!”

方应物:“……”

夜黑风高,方家东院,书房。在既不过分明亮也不昏暗的灯光下,方应物对父亲见礼问候,然后站稳了等待垂训。

方清之指了指旁边位置,“坐!天太热,先喝茶解渴!”

严父忽然变成了慈父,叫方应物很是不适应,难道最近自己名声大好,让父亲大人感到十分满意?

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茶,方应物便主动请罪道:“近日风波阵阵,想必叫父亲担惊受怕了,皆为儿子的罪过!”

方清之和颜悦色的鼓励道:“无妨,吾辈行事岂畏艰险!”

方应物一边想象父亲平日里的言行,一边模仿着表决心道:“多谢父亲鼓舞,儿子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誓与奸邪周旋到底,拼却这顶乌纱帽也要激浊扬清,尽儿所能还本县一个朗朗乾坤!”

“这个,你还是收一收手……”方清之脸色微红,神情不大自然,支支吾吾地说。

方应物对此大惊失色,别人说出这种姑息纵容的话不意外,但从父亲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见了鬼。父亲大人难道不是应该说“左正直、右节气、忠义放中间么”?

他犹犹豫豫地问道:“父亲大人,近日可是身体微恙?”

“为父没毛病!”方清之有点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又道:“今天有人叫我来劝一劝你!”

方应物连忙问道:“到底是谁?”

方清之如实答道:“是徐溥徐学士找为父谈了谈,他说万首辅得知宛平县衙的事情后,意欲借此由头对都察院进行大整顿!”

徐溥徐学士前文介绍过,乃是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翰苑领袖人物,未来必将入阁的人选。

若是徐学士出面,能帮父亲洗脑就不奇怪了……但现在这不重要,让方应物愕然的是,县衙民变这件事的影响深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连高高在上的首辅万安也打算插手进来谋取好处么?

再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万首辅出了名的人品恶劣,靠着天子宠信才稳居相位。多年来万首辅一直被科道言官大肆攻击,骂他的奏疏估计能堆满一间屋子。

这次听到都察院御史爆出勾结东厂这种大丑闻,万首辅想借此机会对都察院进行整顿,或者叫做大清洗并不意外。

而且最要命的是,天子本人也未必没有收拾那些可恼言官的心思……这些年来,天子也被言官搞得十分烦恼。

方应物浮想联翩,同时听父亲继续说:“徐学士觉得,都察院御史固然有个别害群之马,但大都是正人君子,正道依然是主流。

此次事情若渲染闹大后,可能会被万首辅加以利用,只怕要变成万首辅排除异己的工具,那就连累到其他人了。所以为了大局,还请你克制一下。”

听到“大局”这两个字,方应物突然警醒过来,无论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这两个字都是很意味深长啊。

又想了想,方应物反问道:“是谁的大局?是徐学士的大局?还是我方家的大局?”

方清之避而不答:“你有话直说!”

方应物笑了,“那很好办,请父亲去答复徐学士,儿有两个条件,只要他承诺办到,那我也可以答应他!

第一,请他举荐父亲升为六品翰林院侍读或者侍讲,立刻!第二,他三年内不得举荐谢迁升官!”

方清之瞠目结舌,儿子这两个条件在他耳朵里实在匪夷所思。自己现在正编《文华大训》,编完之后论功行赏注定要升级的,那么现在被举荐升了,编完书后再升一级,这速度也太火箭了。

另一个条件更是,压制著名的火箭干部谢迁三年不动,这实在是霸道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故而方清之忍不住喝道:“你这话极为荒谬!徐学士怎么可能答应?”

方应物答道:“对儿来说,他必须付出这个代价!不然我都是吃亏到无以复加!当然他可以不答应,那也无所谓,儿子本来就没指望他答应。”

方应物搅风搅雨的最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保住汪芷,如果自废武功,那就削弱了对汪芷的支撑,当然需要得到更大的好处才能去做。

方清之不满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徐学士说的道义话,你这却是锱铢计较的利害话,叫为父怎么好张口去回答?”

方应物很直白地说:“徐学士口中都是道义,但他心中肯定也是利害!大家敞开了谈,何必遮遮掩掩的?”

方清之皱眉道:“这样说话不行,绝非正道,有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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