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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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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没有交情的情况下,自己插手干涉采办太监敛财,被别人驳了面子不算稀奇。如果换成王敬下帖子来干涉自己的公务,那自己也未必肯给王敬面子。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苏州府这里局面太复杂了,方应物又一次感到手里的权限实在不够用。

在进一步有所行动之前,只能先等待朝廷那边的消息,而且会有什么结果尚还不知道,期望老泰山能给力一次。

但方应物知道,就算朝廷抬举了自己,那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唐广德跑到钦差公馆求助,肯定不能不管。

无论如何,唐员外对自己始终毕恭毕敬,在打听消息等方面帮过自己的忙。况且唐广德听了自己指使,拉过一批人上书朝廷造声势,这不是没有安全隐患。

虽然出宫采办的太监大都劣迹斑斑,人人都称得上弹章等身,所谓虱子多了不愁,太监们未必很在乎被弹劾。但谁知道这次消息传出去后,王敬较真不较真?

将心比心,方应物实在不能扔下唐员外不顾。不然真等到采办太监的爪牙上门,唐员外说不定要家破人亡,那些走狗恶棍可没太多人性。

可是在眼下,与王敬起正面冲突同样是不明智的。他方应物与王敬两人都是钦差,就算地位是一致的,但架不住王敬手下爪牙多,若动起粗来只怕要遭罪,弄不好自己就成了秀才遇到兵。

方应物在堂中来回踱步,沉吟片刻后倒是琢磨出个法子,开口道:“现在采办太监那边不卖面子,我也说不上话,所以就不要再去采办太监那里碰钉子了。

但是你可以暂时关掉望江楼,全家人暂时来我这公馆居住。我看此处地方还很宽松,足够你们一家人住下了,如此便可高枕无忧。”

这个主意也算是以柔克刚了,唐广德全家都躲到钦差公馆里,难道采办太监还能硬闯进公馆,找唐广德勒索一千两银子?

若那样可就过界了,毕竟此时公馆的主人方应物大小也是钦差,而擅闯钦差驻地是一项重罪。

却说唐广德听到全家可以暂时住进公馆,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其实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能避祸而狂喜,而是为了自家儿子唐寅而狂喜。

全苏州府都知道,方钦差与提学官商良臣关系非同一般。而自家儿子到方应物这里住几天,这关系就更近一层,算是攀上了这道人脉。

再回头到了考秀才的时候,很容易借着方钦差的由头从大宗师商良臣那里讨人情,得到唐家第一个功名十拿九稳!

自己对方钦差献了这么久殷勤,不就为了替儿子博一个出身么?唐广德甚至开始幻想,是不是再想点法子,趁热打铁让儿子认方钦差当个老师?

本来身份相差悬殊,这事几乎没有可能性。但据唐广德观察,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方钦差对自家儿子态度很有点微妙善意,只要机缘到了,说不定拜师的事情真能成。

如此唐广德回了家,欢天喜地地收拾金银细软。当天他就关了望江楼,放了掌柜先生和小厮们回家歇息,然后迫不及待地携带妻儿住进钦差公馆。

唐广德的动静传到了王臣耳朵里,便向干爹王敬请示。王敬想了想便吩咐道:“这也算是方应物示弱了,吾辈所要做的大事还有很多,先不必在这姓唐的身上费功夫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宿命?(下)

采办太监王敬的动作一直不断,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停下来。他指使干儿子王臣一口气从苏州府招收了上百人为爪牙,多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之徒,在苏州城这样人口密集的大都市里,永远不缺这种人。

随后派遣爪牙分头出击,先找那不肯认领盐引的商家,上门极尽敲诈勒索之能事。甚至传言有两户人家的女眷被无赖劫走凌辱,主人去采办太监那里控告,却被打成重伤扔了出来。

听到这些消息,躲在公馆里的唐广德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唐家难免也要面临家破人亡的困境。

方应物对左右道:“王敬所图当然不止是这一两万银子,他故意如此,意在恐吓和立威也。为的就是让本地人害怕和畏惧,方便进一步敛财。”

王英和方应石皆愤愤不平,反问道:“如此恶行,天理难容,难道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方应物只能叹道:“他这样的太监是天子家奴,又是奉了钦命,若天子不开金口,外人谁能管教他?就算手持戏文里的尚方剑,可上斩奸臣、下斩土豪,但也没听说过能斩太监啊。”

与此同时,投奔采办太监的恶棍们奉命四处打探,遍及苏州城及附近各县。打探的内容,自然就是谁人家比较有钱,谁人家有奇珍异宝、古玩字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天子喜欢这些,出宫采办的太监必然也不能只敛财,还要竭力搜罗这些玩物。

当然,作为钦命采办太监,王公公不可能明火执仗,直接把别人家珍宝古玩抢来,若干门面功夫还是要讲的。于是也发了公告示众:“钦差采办太监王,为公务事,照得本监奉旨采买书画玩器,上供御览。凡缙绅士民等,如有存蓄,须得送官,以凭平价回易。如本监指名求购,仍有故意隐匿者,以抗违诏旨问罪,首发者官给赏银五两。”

是的,王敬公公很仁慈地采取了“赎买”的办法,用银子去收购珍玩,但一般也就开价十两左右。

遇到吴道子人物这种极品古玩字画又肯定会被天子喜爱欣赏的,王公公也会很识货地加个几两。如果主人家不肯卖,想来那些不能认领盐引的商户是个很好的借鉴。

当即又有十几家遭了灾,一件祖传宝物只换回几两银子欲哭无泪者有之;献出了宝物,却被指为赝品,遭到拷打勒逼者有之;被点了名字,有太监爪牙闯进家里大肆翻搜者有之……

一时间,苏州城里人心惶惶。尤其是比较有名的富户和家里藏着宝贝的人家,唯恐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本来令人艳羡的财货顿时变成了随时可能招灾的祸根!

当然,如果不想交出东西,倾家荡产地拿上千银子出去,说不定也能花钱买平安,破财消灾……低于这个数的,王公公就看不上了,只要东西不要钱。

这天早晨,方应物无聊地在公馆里湖边做广播操,继续享受人生寂寞如雪的滋味。

方应物脑子里胡思乱想,干等着朝廷的雷霆或者雨露实在无聊,早知道应该在太湖多玩几天消遣时间。而且要不是顾及钦差体面,应该去参观一下花舫啊什么的。

想到这里,独身了两个月的方应物蠢蠢欲动。忽然这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些许嘈杂声音,打断了方钦差的遐思,但是却又听不真切,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于是方应物便扭头对方应石喝道:“去打探回报,看是怎么一回事!”

方应石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便匆匆忙忙地回来,远远地对方应物叫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前面守门的杂役禀报说,大门外来了好多人,一时间数目数不清!”

已经冷清多时的方钦差下意识地居然有几分小激动,这日子快淡出鸟了,可算有热闹看了!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只怕是自己的麻烦,这样的热闹还是不要有为好。

带着一干手下护身,方大钦差急急忙忙地来到前庭。到了这里就很明显了,外面不是人声鼎沸也差不多了,嗡嗡嗡的杂音不住地往耳朵里灌。但混在一起后,却又听不清楚外面人说些什么。

守门的杂役迅速过来见礼,请示道:“老爷是否要开门瞧瞧外面?”

“不开门,搬一座梯子来!”方应物指示道。还是谨慎为好!鬼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万一打开了大门,他们便借势冲进公馆该怎么办?

杂役搬来梯子,在方应物的指挥下,绕着围墙找了个有树荫遮挡的隐蔽处,并架好梯子。然后方应物亲自爬着梯子,登上墙头,探头举目向外望去。

却见公馆大门外面聚集了百十人,从上面望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将对面水道与公馆大门之间的空地塞得满满,彼此之间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神态各异。

再细看,这百十人里多有穿绸缎者,身边都有长随小厮侍候着,绝不像是穷苦百姓。

一时间方大钦差莫名其妙,以他的精明也想不出这样一些人堵在自己门前作甚。

如果是酷爱鼓噪闹事的读书人,或者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民群众,那都好理解。一群看起来像是富家翁的,聚集在这里图得什么?难道他们不惜命,不怕自己这钦差手起刀落?

出于自己形象考虑,方应物从梯子上下来,随便指了一个随员,下令道:“你上去喊话,问问他们来此有何贵干!”

那随员便上去喊道:“尔等刁民不务正业,因何胆敢围聚钦差门前?还不速速散了!”

只听得外面嗡嗡嗡的声音陡然静了一静,然后变成了喧哗,巨大声浪瞬间从墙那边翻越进了墙这边。不用墙头随员转达,方大钦差也听都清了。

“我等遭受权阉逼迫,已然走投无路,求钦差老爷可怜收留!”

“我愿出价一百两,只租公馆三间房舍,多得都算孝敬钦差老爷!”

“家中罹难,无处伸冤,求钦差老爷为民做主,小的必然树长生牌位世代供奉!”

“我乃唐员外亲戚,特意来拜访唐员外的,求钦差老爷开恩放进哪!”

“今日钦差老爷放我进门,立刻奉上三百两!”

一句句的喊叫声传进耳朵里,方应物与一干手下面面相觑,这钦差公馆什么时候变成避难所了?

要照这价格,全都放进来,岂不立刻上万白银到手?钦差和他们的随从忍不住感慨道:苏州有钱人真多……

要知道,这年头一名熟练工人一年也才一二十两的工薪,而几十两便足以在苏州城置办相当不错的宅院了。肯花几百两进公馆门的,那得被逼到什么地步了?

面对攫取暴利的冲击,方应物狠狠摇了摇头,把光芒闪闪的银元宝从脑海中扔出去。不,这不是钱的问题,钦差乃朝廷天使,代表的是朝廷脸面,公馆驻地就是朝廷分舵,体面问题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这时候趁机发民难财,那他方大钦差与采办太监王公公有什么两样?

好罢,公馆占地只有这么大,即便方大钦差有心收留这么多人,那也没这么多地方容纳可能会拖家带口的数百人啊……

墙头上的随员得到钦差大人的新指令,便又开口对着外面人群叫道:“尔等皆苏州府人也,如有所求,应赴地方有司请求!

府县各衙门身负守土亲民之责,自会衡量尔等请求!钦差本非亲民之官,尔等又何故来公馆骚扰?”

有个老者上前一步,走到墙根下高呼道:“这位老爷有所不知,我等皆已去过府衙!

府尊亲自出面对我等解释道:知府只是地方官,职责有限,对奉诏太监恶行莫可奈何。但他已然冒险将采办太监搜刮地方之事上奏朝廷,为本府百姓讨一条生路。除此之外,府衙实在有愧于民,别无他法!

但府尊又说,苏州城里还有另一个方钦差,也是奉有朝廷诏旨的。以钦差大臣对钦差太监,不像地方这般受拘束,我等可赴公馆请方钦差做主!实在不行,还可进公馆避祸。”

听明白前因后果,方大钦差登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破口咒骂道:“这混账老匹夫,该杀!该杀!这种政客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全都该杀!”

这些年,他方应物见过不知多少官员政客了,这李知府未必是最无耻的一个,但绝对是最令人恶心的一个!李知府只管把人往自己这里一推了之,完全就是不考虑后果的做法!

朝廷设百官各司其职,遇到硬点子后半点担当都没有,还要他这个亲民官作甚?自己只是督粮的钦差,不是受理民事的巡按巡抚,有什么权限为民做主?

至于什么冒险上奏朝廷,都是扯淡放屁,还不是被他方应物逼着去上疏的!

骂完李知府,方应物紧紧地皱起眉头。人群都已经涌到了公馆门前求救,场面沸沸扬扬的。自己能像李知府一样,可以彻底不负责任地当作没看到么?

更让方应物无语的是,自己一直善于裹挟民意,但今天却被民意裹挟了。难怪唐朝太宗说,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不愧是圣君的至理名言,自己时至今日才悟透了真正含义!

但是如果要插手此事,那就是挑旗子与采办太监做对了。方应物虽然不怕太监,但这并非他本意,至少不是当前权力有限情况下的本意。

方应物无奈地叹一口气,莫非这就是士林清流和腌臜太监之间的宿命?就算本意不想对敌,也有人起哄架秧子造出情势逼得对敌?

第五百二十章 钦差财神

方应物心里想了又想,忍不住将随员从墙头上喊下来,自己亲自手脚并用地登梯而上。

爬到了墙头,探头探脑地向外面看去,却见不知多少人都拥挤在墙外面,齐刷刷地仰着头朝自己这边张望。

方大钦差居高临下,瞧着一张张表情各异但都充满着恳求的脸,心里越发犹疑不定。

如果换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他说不定要心中窃喜——这哪是一个个人、一张张脸?这就是一个个声望提款机啊,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作为放眼整个成化朝,都能排进前五名的声望刷子,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方应物断然不肯错过一切增加声望的机会。

但眼下这个情况委实令方大钦差纠结万分,这么多人都求到了自家门前,不插手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不合自己的身份和形象。

若传回京师朝廷,自己辛辛苦苦多年打拼出来的名声岂不要损失惨重?面对此情此景,都不敢伸张正义,还谈什么方青天?

最重要的是,插手此事也算救人于水火中,有利于在本地树立自己的威信和号召力,将来再启动钱粮事务时,有了支撑点。

当初接下这个钦差任务时,就考虑过用采办太监来当契机。但要插手,也不是没有问题。

一是有越权嫌疑,自己只是负责督粮,没有被授予其他权力。如果插手到这事里,既越了地方的权,又越了采办太监的权,即便叫好也不叫座,打起御前官司未必占理。

二是自己对采办太监缺乏手段可用,未免有心无力。对方手下有上百凶恶爪牙,自己只有十来个随员杂役,就是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手段,也打不过对方。

三是靠山援手们太远。父亲、老泰山、秘密情妇在京师,便宜外祖父在南京,在苏州府本地指望不上任何助拳。

每每想至此处,感到束手束脚的方大钦差忍不住仰天长叹!自己这个钦差还是有点弱,但平民百姓们却分不清这么多,以为所有钦差都跟戏文里似的王霸之气四溢,对自己的期待值也太高了!

一时间,方大钦差恨不能天上掉下个尚方宝剑、王命旗牌让他大杀四方地爽一爽!

他含辛茹苦地装委屈,并想方设法拉上采办太监一起被弹劾,在天子面前营造举步维艰的悲情形象,不就是为了从天子那里多讨要点权限么!

不过方大钦差还是很清醒的,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意淫过度了。尚方宝剑和王命旗牌不敢想,能给个“便宜行事”,那闪转腾挪的余地就大多了,理论上干什么都可以归拢到“便宜行事”的范畴里。

还是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归到现实当中来罢!

方大钦差忽然发现还有一点险些被忽略了,前段时间自己刚被苏州人搞了一道,二三十名士绅联名上书参他一本。然后今天他若出手相助,是不是显得太贱了点?子曾经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无论如何,先将脸面找回来再说……想至此处,方应物开口道:“约莫半月多之前,曾有地方父老耆宿联名弹劾钦差。不知今日尔等之中,可有当时署名之人 ?”

墙外众人忽地安静了下来,想起这事不由得略略难堪。之前看到方钦差仿佛要大张旗鼓的样子,一时间便满城传言纷纷,又有知府大老爷牵头,有些人便受了鼓动一起联名上书。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弹劾就弹劾了,方钦差难道还能与全城缙绅作对?谁知道后面又来了个真正狠辣的太监,几乎毫无下限的荼毒生灵,现在本地人反过头来还得指望方钦差大发善心,去阻止一下采办太监……

方应物重重咳嗽一声,站在墙头再次开口道:“再说一句,若人群里有当时署名之人,请自动离开,本官保证不打死你!”

片刻之后,却见有个身着紫绸的胖子,带着两个长随,灰溜溜地从人群里走出来,转身离开了公馆门前。

哟?还真有?方应物对此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本来就是想过一把嘴瘾,在这里将立场摆明,在本地人面前找回一点场子。

所以他内心里,根本没指望眼前这拨急着求救的人中,真有当时在陈情表上署名之人。

其一,苏州府富家大户多了,数不胜数,哪有那么多重合;其次,当初能被苏州府衙请过去的士绅代表,都是有地位和名望的,王太监也不会傻到上来先对这批人动手罢?

不过却不料还真有一个浑水摸鱼的,这时候居然还能跑来向自己求救,品格有够无耻,方应物不由得感慨几声。

老鼠屎被从汤里挑出来了,其余众人便又一起满含期待地仰望方钦差,而墙头上的方应物则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悲壮感觉。

又是一番沉吟之后,方钦差高声道:“尔等之情状,本官已然知晓,不过有几句话要说在前面,好教尔等得知。

第一,眼下本官是督粮钦差,职责并非民事,因而不会去找采办太监顶撞,也不能升堂断案纾解民冤。第二,本公馆乃是钦差驻地,相当于衙门所在,事关朝廷体统,断不可放任尔等进门避祸。”

墙外众人等了半晌,却只等来这似是而非的话,听起来与知府那边的说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方应物接着又说:“本官再说一句话,本官能力有限,信不过本官的,最好就此走人。”

有的人便暗暗琢磨道,这是方钦差故意示弱想把众人骗走?看来方钦差确实也不想出手揽事上身。

如此三三两两走了不少,或许是信不过方应物,或许是事态不那么紧急,还不至于火烧眉毛的病急乱投医。公馆大门外的人群顿时少了一小半。

总是站在墙头说话不太雅观,方应物便沿着梯子下来,将唐广德叫过来,低声吩咐道:“本官有几句话,不便由本官来讲,你去对众人分说。你是本地人,他们应该信得过你。”

唐广德得了吩咐后,方应物便下令将公馆大门打开,放了众人进前庭。而他自己则去了内院,并不直接与外人相见,只让唐广德负责说话。

而唐广德站在前堂月台上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道充满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苏州府里还有哪里更加安全?如唐员外这般,能全家躲进公馆里,是何等的幸福。

唐广德按捺住自己的庆幸心思,对众人道:“在下唐广德,乃是阊门外望江楼的东家,近日同样遭了祸事。今日钦差方大人因为身份原因,有所不便,让我出来代替说几句话。”

有心急如焚的人叫道:“唐员外,久仰久仰!不知方钦差到底要你传什么话?”

唐广德立即答道:“方大人说,诸位也不一定要住进公馆避祸,钦差公馆委实住不下这许多人……”

那人又急忙地追问道:“那方大人放我们进来是何意?难道还另有明路?”

唐广德便又答道:“方大人说,诸位如果信得过他,就可以在钦差公馆这条街上租赁房舍!据他刚才登高望远,看到公馆左近堪称繁华,院落屋舍很多,想必可以容纳得下诸位暂时栖身!”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随即有人出来提出疑问:“若吾辈在公馆附近租赁房屋,举家栖身于此,那与躲在自家有何异哉?阉贼爪牙到此,吾辈一样逃不掉。”

唐广德回应道:“所以方大人说了,只要诸位相信他,就可以如此,他自会尽力保诸位平安。”

有脑子聪明的人立刻想起什么,“莫非阉贼爪牙到了这里时,方大人便会如眼下这般,打开公馆大门,放我等进院暂避?”

唐广德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说:“丑话说在前头,方大人会尽力,但若力有不逮时,众位也不要埋怨。”

这意思,就是默认了?众人立刻动了心,一边思量一边交头接耳。这个法子,从技术角度来看应该可行的。

他们住进这条街,同时组织仆役轮班在街口和远处当值或者巡游,一旦看到大批阉贼爪牙来到,就用哨音报警,然后主人家们便躲进钦差公馆院子里。

若只有三两个阉贼爪牙来肇事,那倒不用害怕。毕竟此地聚集了这么多受害人,同仇敌忾之下,三五个人有什么可畏惧的?

总的来看,虽然过程略嫌麻烦了点,但此时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最后唐广德道:“若诸位有意,就立刻散了罢!须得紧着时间,免得来不及!”

来求救的众人闻言纷纷散去,大部分人到了公馆门外,便立刻寻觅起周边房屋。

这些能被阉贼盯上的人都是富户,没有穷人,购买力很强,顿时街面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有的人直接租下了三五处院落;有的人见到合适的地方,就直接翻倍价格买下了屋舍……

似乎一夜之间,钦差公馆周边房屋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价格连番上涨。第二天有更多的人听到消息,陆陆续续赶来时,房源已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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