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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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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是有求于她,还指望她联系汪芷并报信,方应物自我安慰道。不过昨晚与两房小妾折腾得筋疲力尽,今天又要做过一场,女人多了真吃不消,以后一定要修身养性哪。

从何娘子房里出来,已经是午后了。方应物在酒家里匆匆吃了几口,便回到西城去。按照老规矩,此时老泰山刘棉花已经下班回家了,登门造访便能见到人。

果不其然,方应物才到刘府大门,什么话也没说,便直接被门子领到了刘棉花书房。

刘棉花虽然年岁已老,但眼神很好,目视方应物走进屋里,便先开口批评道:“你去南方出了一次差,便闹得脚步虚浮,年纪轻轻怎能如此不堪驱使?

若身体熬不住,又能有什么前程可言?多少英俊豪杰,都是因为身体虚弱才壮志未酬。”

方应物略有尴尬,这真不是出外差劳顿缘故……但又哪能跟老泰山解释这个?只得岔开话题,直接说明来意:“这次回京,赫然听到不少流言,又有愚夫愚妇乱来,小婿为之奈何?”

刘棉花忍不住问了一句和方清之一模一样的话:“你到底是不是星君下凡?”

方应物一口否认了,他是一个专业的、技术的精英官僚,不需要靠跳大神吃饭!

刘棉花还是有点艳羡,表情颇为遗憾。“其实这样也挺好,如果老夫当年有这种谪仙光环笼罩,现在说不定早就稳稳地坐上首辅宝座了。”

方应物脸皮抽抽几下,今天这刘棉花说话怎么如此不靠谱?只得苦笑道:“小婿正为此发愁,老泰山不要说笑了。”

刘吉皱眉道:“谁与你说笑了?今上酷爱佛道神仙方术,老夫当年身上若有一层星君下凡传言,只要稍加利用,借此结交天子,哪里还轮得到万眉州做首辅。”

方应物无语,刘棉花看问题的切入点果然与众不同,特别是与父亲彻底的截然不同,简直一切都无所不用其极的围绕着升官二字。

“你别不信,这可能也不完全是坏事。说不定天子会对你产生兴趣,时常召你进宫侍候左右,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恩典。把天子哄得高兴了,三年当侍郎,五年作尚书……”

方应物沉着脸打断了老泰山的畅想,正气凛然道:“老泰山休要说笑了!小婿岂能做那谄媚佞幸之人 ?”

刘棉花收起放飞的心思,转而疑惑问道:“老夫记得,你与东厂汪芷关系尚可,怎么这次好像是东厂误你?按照时间来看,东厂本应该早可以把事情说明,根本不必等到天变之后流言四起的时候。”

方应物无可奈何,哀声叹气地说:“天意如此,造化弄人,一言难尽。”

刘棉花闻言若有所思,“原来这是天意么……难道能击败你的,也只有天意了?”

方应物问道:“老泰山给出个主意?”

但刘棉花也没什么办法,“老夫做官几十年来,从来没见过也没听到过这种事情,你叫老夫出什么主意?”

此后两人又谈论了一番这半年来的朝廷动态,见话说的差不多了,方应物便起身告辞,又被刘府仆役带着出了大门。

不过方应物才走几步路,还没有出胡同口,便听到后面有人大呼小叫。转过身去,却见刘府的管事小跑着追赶自己。

老管事跑到方应物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方姑爷!我家老爷叫你无论如何,也要速速回转!”

又有什么事情?方应物一头雾水,随着老管家重新回到刘府,连具体地方都没变,还是进了老泰山书房。

不过此时书房里多了一个身影,细看却是老夫人。而刘棉花不复宰相气度,耷拉着脑袋坐在太师椅上,正被老夫人气咻咻地责问什么。

见方应物进来,刘老夫人又转向方应物,小心翼翼地问道:“好贤婿,你究竟是不是什么星君神仙下凡?”

方应物很干脆地否认道:“不是!”

老夫人闻言拍了拍胸口,松一口气,然后迅速翻了脸训斥道:“既然你不是神仙,那老身就要说道几句。

真不知你们翁婿两人,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东西,整天都在琢磨什么!莫非老身那女儿,要成嫁不出的老姑娘了么?”

我靠!方应物拍了拍脑袋,这次与刘棉花久别重逢,谈论官场事情过于投入,又忘了说婚事,所以岳母大人不高兴了。

无视刘棉花求助的眼神,方应物连忙对老夫人叫屈道:“其实小婿心里惦念得很!只是老泰山对婚事矢口不提,小婿心里惴惴不安,哪敢多嘴多舌?

只道老泰山对小婿这晚辈有什么意见,故而小婿也不敢妄自开口,只能下去默默反省自己,努力改正后再来拜见老泰山提亲!

而且小婿心中也有点想法了,这么些年来小婿忙于公事误了小娘子终身大事,这次出完差事回京,定要专门为婚事向朝廷请几个月假期!”

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如此刘老夫人看方应物的目光又柔和起来。此后重新将炮火转向丈夫:“你真真是鬼迷心窍的老糊涂,自己没长进还险些带坏了女婿!”

方应物没有在刘府吃饭,因为他今晚与项成贤与洪松两位老友有约,地点就在项成贤住所。

赶到项家的时候,项成贤就坐在门房里等着,见了方应物便迎接出来。方应物左顾右看,问道:“洪兄在哪里?”

项成贤答道:“今晚只有你我了,因为开春漕粮起运入京,洪兄那边繁忙得很,今晚被部里留住了,回头再叫他请一顿致歉好了!”

两人进了厅堂。方应物想起自己受考察的事情,便又问道:“我交付差遣,要受你们都察院考察,你帮我打听着状况!”

项成贤说笑道:“你乃天上星宿下凡,也需要担心这些么?”方应物翻了翻白眼。

项成贤忽然又很认真地低声问:“你我兄弟间交个底,你到底是不是星君转世?”

方应物没脾气,回京才两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种问话了。原来没觉得身边这些人有多么迷信,怎么都变得神神鬼鬼的?难道没读过书么,子曾经曰过,不语怪力乱神!

其实不是身边人忽然变得迷信,那些与方应物关系远的人,雾里看花看不透彻,可能不觉得方应物身上的神奇,对星君之说在心里也是嗤之以鼻。

但越是与方应物关系近的人,对方应物心思行径了解越详细的人,才越能感到方应物行事的神奇之处,反而对星君之说更容易信。

项大御史见方应物否认了星君下凡,便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非常非常羡慕你,羡慕的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你这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该有多好!”

方应物打了个冷战,悄悄退后几步:“别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个词!你如今也快熬成资深御史了,进进出出威风凛凛,有什么好羡慕我的?”

项成贤顿时一张脸苦了起来,“御史这个官职,外人看着威风,位卑权大,纠察百官。但真做了才知道有多难!你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说你无能懦弱失职!你若眼睛里不揉沙子,但惹不起的权贵又太多!

故而做这御史,时时刻刻都处在左右为难境地。我看若再当上几年,寿命都要减上几分!但要能像你这般,那可就好了!

你前年抨击了次辅,刚被报复就闹了地震;去年与害民太监相斗,刚被群阉围攻时就发生了坠星!简直就是天神护体、无往不利!

依我看来,你这钦差差事结束后,来都察院挺不错!刚好你本官是给事中,这也挺合适。”

方应物冷笑几声,“你以为,我还能当得了科道官么?”项成贤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方应物答道:“朝廷衮衮诸公也好,圣明天子也罢,又怎么愿意让一个看起来天神护体的人当查漏补缺、纠劾进谏的科道官?”

项大御史细细品味这话里含义,忍不住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不是叶公好龙么!”

方应物很明白地答道:“不稀奇,叶公好龙乃是世间常态,不必为此讶异。”

两人唏嘘感慨一番,推杯换盏,喝得昏天黑地,最后方应物大醉而归。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大的惊喜……

如今方应物处于待察状态,不用上朝上衙,清早自然不必像其他官员那般辛辛苦苦地从床上爬起来。所以他也不必看时间,只管睡到自然醒即可。

却说方应物睡得正香时,忽然被人剧烈地摇晃。一开始他还没有醒,最后被晃得受不了,方应物睁开眼睛,却见小妾兰姐儿在床边站着。

“你这是作甚?”方应物口中埋怨着,又伸出手揉着额头。宿醉之后突然被人用力叫醒,是很不舒服的。

兰姐儿指了指窗户外面,方应物抬头看向窗外,日头不算高,便又抱怨道:“昨晚不是说了么,午时用膳再叫我,还是昨晚没有喂饱你,你按捺不住了?”

“怪没正经的!”兰姐儿嘀咕一声,又指了指窗外,但青葱样的手指略略放低了些。

方应物再次向窗外看去,却发现有人立在院首那里,仔细看去,赫然正是父亲大人。

方应物连忙从床上滚下来,套上衫袍,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院子里,远远地朝着父亲问道:“父亲大人不去走马兰台,竟然还在家里?究竟有何贵干,非要让你老人家亲自来吩咐?”

方清之重重咳嗽一声,斥责道:“有话给你说,别没个正形!”方应物努力作出严肃样子站好。

方清之皱眉道:“方才我去东宫侍班,却听到宫中内监议论说,圣上有可能要召见你。”

什么?方应物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大跳,一时间瞠目结舌无话可说。自己身上这些流言还真让天子上心了?

他这几天屡屡抱怨周围人太迷信,却忘了当今天下最大的一个乱搞迷信的人是谁……

登基以来耗费百万修建各种寺庙道观,至今京师中还供养着成百上千的和尚、道士、番僧、方士,周边得宠之人除了太监就是僧道方士——这样的天子,对神仙事的热衷可想而知。

难道自己身上的流言不但能忽悠市井之间的愚夫愚妇,还能把这位天下第一人给忽悠了?

如果换成别人,特别是刘棉花这类人,说不定要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人人都知道当今天子除了公事公办的朝会外,基本上不会接见大臣,文雅地说,叫做“天高帘远、君门万里”。

宫里宫外完全是隔绝开的,就连内阁大学士几年也见不到一次天子,更别说其他人了。

如果有哪个大臣能进宫面见天子,亲自与天子对答,那就意味着无限的机遇和可能。如果这位大臣能经常进宫面见天子,那就立刻变成最炙手可热的权臣,无论他本来是什么官位。

方清之也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很是奇怪。他知道自己根本管不了儿子,因而完全是抱着平常心,很好奇地来看结果的,不知道自家儿子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但在自家儿子的脸上,根本看不到半丝喜意,只见得他在院中走来走去,不停的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作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人,方应物当然比一切人都明白并确定性的做出判断——这不见得是好事和喜事,绝对不能在天子身边混!

首先,如果是成化初年,有这样的机遇,他方应物未尝不可以考虑另一条路线,反正有二十年时间慢慢经营,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可是如今已经是成化二十一年,按照正常历史进度,天子只有两年寿命了!这时候抱大腿实在不划算,只怕大腿还没暖热,就要凉了。

然后就是众正盈朝的弘治时代,成化年间这些佞幸的下场凄惨无比,能被发配凤阳种菜的都是最好结局了。他方应物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加入佞幸圈子。

其次,他方家世世代代都是混清流的(其实也就两代),若转而去走装神弄鬼的佞幸路线,那么转型代价太大了,相当于将过往的根基全部推翻,很容易得不偿失。

几年前有个在六部的进士,因为篆刻技术高超,得到喜爱字画金石的成化天子赏识,破格提拔到内廷尚宝司,能够时常被召见。

但此人却感到这是屈辱,最后自杀身亡,他方应物羞耻度还能比不过先人 ?

第三,方应物很清楚天子身边都是佞幸小人,身份大抵是太监、僧道、方士这种。

而他方应物出身士林清华,完全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甚至还与这个圈子结过仇,如果在天子身边混,肯定要被小人排斥。俗语云伴君如伴虎,被看成虎的不只是君,还有君周围的这些人啊!

综上所述,方应物就知道,绝对不要想着去往天子身边佞幸圈子里混,那是有去无回、九死无生的道路!

但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方应物知道自己的最佳选择,但是面临天子召见,为人臣者能拒绝么?

这一点是没得选,拒绝天子召见那也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君为臣纲是摆在父为子纲前头的,君父召唤怎么能拒绝?

故而方应物又只能想道,被召见也没办法,只能把握本心、坚定立场了。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既不触怒天子,又让天子失去对他的兴趣。

这种情况下,如何君前对答真是个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不但要小心天子,还要提防天子左右的小人。

在天子左右侍候的人,肯定不是怀恩这种忠直正经的太监,多半还是梁芳、韦眷、李孜省、邓常恩、继晓这种佞幸小人。

若真遇到这种局面,自己实在有点势单力孤,纵然自己口才出色,也架不住三人成虎。那时候要是有一个帮腔的人就好了,方应物忍不住想道。

但是想来想去,方应物发现,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人里面,能出现在天子左右帮腔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厂提督汪太监。

可是汪太监因为心虚,已经躲到了蓟州镇去,这几天肯定回不来!方应物忍不住在心里又狂吼起来,汪芷我顶你个肺!不该她出现时乱抢戏,该她出现的时候又躲远了!

方清之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自家儿子的脸扭曲到变形是为哪般?

第五百六十八章 进宫之前(上)

事实证明,小道消息虽然不靠谱的时候非常多,但有时候准确度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越是从靠近权力中心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越是准确。

詹事府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方清之从东宫听到小道消息后的次日,也就是方应物从苏州府回家的第四天,便有宫中天使来到方家传圣谕,召方应物两日后也就是三月九日进宫。

这堪称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上上下下仿佛炸了锅一样,议论飚发沸沸扬扬,其剧烈程度甚至比天变发生的时候还要大!

去年有京师地震,今年有坠星,连续两年都发生异象,说稀罕也稀罕过了。但成化天子召见大臣进宫,尤其还是乾清门以内的深宫,乃是二十年来都不曾有的事情!

从天顺八年登基至今,今上在位时间约莫二十二年左右,但也只有初期两三年与大臣互动比较多。

但那几年过后,天子地位稳固,内向性子也成了型,感到君臣对答实在刻板乏味,便不喜欢召见大臣了。百官大都只能在朝会上远远地看一眼天子,偶有的几次特例,也都是天子御文华殿召集群臣,同样出于公事,与朝会差不多。

当然也有所谓的“臣僚”能进宫面见天子,但无非是宫里供奉的画师、工匠、书法家之流,被加了莫名其妙的官衔作为恩赏而已。

因此可以肯定地说,近二十年来,成化天子从来没有在私底下单独召见过正经的文官大臣。

将近二十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是所有大臣心里都感到别扭和芥蒂的事情,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有了突破,这冲击力确实要超过天变了。

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都不敢相信,那位躲在深宫的死宅男竟然会主动召见大臣?

对这件事众说纷纭,一千个人可能就有一千种想法。而且更难得的是,各种议论完全没有阵营之分,一个清流直臣的想法与一个佞幸小丑的想法很可能是一样的。

有的人热泪盈眶,认为这是天子受到天变的影响,开始亲近贤臣正人了!绝对是一个好兆头,大明朝中兴有望!

有的人高冷客观,冷静地认为这纯粹是因为天子感到好奇,就像凡夫俗子听到了神秘传闻,总想亲眼目睹一下。

有的人捶胸顿足,嚎叫道这就是大明版本的“不问苍生问鬼神”,肯定是天子听到星君下凡的传闻,所以要召见询问。圣君如此,国将不国,大明要完!

无论众人如何揣测天子的心思,但揣摩猜测完毕之后,每个人的心情却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羡慕嫉妒恨而已。不管是什么阵营,不管是忠奸清浊,全然是一样的心情。

在成化朝,能进深宫面见天颜,并有幸独自君臣对答,这机会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也遇不上一次。别说普通大臣,就是贵为大学士的阁老也一样嫉妒。

万安万首辅,为了讨天子欢心只能偷偷在奏章里夹杂春宫读物,若能与天子私下里交流,又何至于此?

另一个大学士刘珝,近年来君恩渐淡,地位急剧下降,但苦于没机会面对面的向天子求情,只能面对隔阂望而兴叹。听到仇家方应物竟然能进内宫,简直嫉妒得要发狂。

至于清流众人,无不将此视为留名青史的绝好机会,大有“忠君报国在此一举”的意思了。

一时间方家宾客盈门,门外车如流水马如龙冠盖云集,门里的大堂门槛简直要被踏破。京城百姓还有想来烧香拜神仙的,这两天都挤不进胡同了。

这么多人来方家看热闹,方应物本着“低调”原则,一概不出面,所有应酬都交给了父亲。

其实这也算是帮助父亲大人聚集人气了。作为一个有望进军内阁的潜力型选手,人气名望这种东西永不嫌多。

但拦得住外人,拦不住亲人。从刘府过来的大舅哥刘枫刘大公子没有去正堂,直接来到西院找方应物。

方应物见礼道:“稀客稀客,有失远迎!你不是被老泰山发配到国子监坐监读书么?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里来?莫非你逃了课?”

刘大公子摆了摆手:“我特意请了假,来看看妹夫你!”随后又道:“听说你要进宫,能不能将我那父亲带上?这是父亲让我来问的。”

进宫带老泰山干什么……方应物问道:“老泰山怎的会有这想法?”

“父亲大人说,怕你年轻不懂事失了礼,他老人家在旁边陪着比较稳妥!想必天子也不会责怪。”

方应物无语,刘棉花算计得可够真周到。奉诏进宫,自然不能随便带人。

但刘棉花好歹是内阁大学士,宰辅相国级别的人物,又是方应物的长辈,厚着脸皮要跟随进去,并非是原则性的大事,宫里还真不好拦他。

方应物正在低头琢磨时候,却见王英匆匆跑过来叫道:“大老爷叫秋哥儿你去堂上见客!立刻去!”

如此方应物只好让大舅哥先坐着,叫王英陪客,然后整顿几下衣冠,前往堂上见客。同时这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父亲大人居然让他必须出面见客。

登堂入室,方应物看到父亲正陪着客人说话,仔细看了几眼,却见这客人年纪老迈,又是形容枯瘦、面色蜡黄,宛如重病在身风烛残年。

方清之对着儿子喝道:“还不过来见过科中前辈!此乃刑科毛拾遗毛老前辈!”

听到父亲介绍,方应物登时心神大震,连忙上前见礼。此客人是刑科都给事中毛弘,而方应物名义上的本官也是给事中,所以方清之才会用前辈两个字。

这毛弘非常有名,堪称是现在朝廷里第一诤臣,与便宜外祖父王恕一样,都是在陛下心中挂了号的超级大刺头。方应物隐隐然有几分预感,这毛弘肯定会叫他非常棘手。

果然,毛老前辈喘了几口气,扶着案边稳住身子,对方应物道:“老夫今日,特为天下苍生而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 进宫之前(下)

特为天下苍生而来!毛弘一句话将方应物震得眼冒金星,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木然(严肃)地站在堂中,继续聆听老前辈的话。

毛弘身体状态很差,又连连喘了几口气后,才继续说:“圣上潜渊日久,如今朝纲不振,国势渐颓,吾辈虽有诤谏之心,怎奈不得其时也。

今阁下有幸面君,为二十年来未有之盛事。老夫惟愿阁下不忘身负朝廷忠良之望,秉承正人之心,在君前直抒胸臆,切责进谏。若能匡正一二,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

方应物继续木然,毛前辈的意思很简单,请他抓住难得的面君机会,拼死进谏以匡正天子过失。至于后果,是身为清流需要考虑的吗?

可方应物知道,其实再忍两年,成化天子就要驾崩了,而且到时候还将会有一个文官心目中的明君模板登基。

所以自己这会儿去死谏,完全没有性价比,何苦来哉……若不熟知未来还好,也许热血一次就上了;但既然知道未来走向,那就实在打不起精神去死谏。

但是毛弘抱病亲自登门请求,还打着天下苍生的大义,他方应物又如何说得出一个“不”字?更何况毛弘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是他们那一圈人物。

话说方应物进入仕途以来,虽然也走的是清流正人刷声望路线,但他还是竭力与毛弘这样的“原教旨主义”清流保持一定距离。在日常交游中,并不与他们掺和在一起,免得惹来无差别杀伤并导致玉石俱焚。

别说毛弘,就是与便宜外祖父王恕之间的关系,方应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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