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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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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屋子没人说话,安静了片刻。
方应物亮出底牌后,腰板不知不觉就挺起来了,主动开口询问道:“孙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你为何急急忙忙的上报推荐在下去做副大使?在下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孙大使苦笑几声,“前日,镇守中官张太监遣了人过来,仔细询问了你的事情,并索要走了你的诗文,就是那篇辛辛苦苦守长城几句。
当时我以为,是你的诗传了出去,引起了外面注意和欣赏,所以你有可能会被调遣到别的衙门里。而我又想留下你,所以很着急地将你上报,举荐你补副大使之位。现在看来,完全是我不明真相、自作多情了……”
镇守太监那边打听自己的情况?方应物脑门冒出两滴冷汗,皱眉沉思起来。他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引起了注意,而是一种监控。
镇守太监肩负替天子监视地方之责,自己这种带有政治色彩的“钦犯”肯定是关注对象。厂卫特务系统运转早有一定之规了,在锦衣卫将自己押解出京师的同时,估计东厂便也将自己的消息传到本地镇守太监这里了。
想至此,方应物冷汗直流。幸亏自己到榆林以来,一直很懂事的夹着尾巴低调做人,言行举止、诗词文赋都没有出格的地方。
现在就算有人密奏“方应物作诗曰:吾辈文人真心酸”,只怕朝中也不会有人相信方大才子会写出这种东西,或者把这歪诗当作正经文字看。
在没有人罩着的情况下,如果太高调或者太出格,肯定会吃暗亏的。参你一本“有怨望”时,连分辩都没有人为你分辩。
好险,好险,之前居然没有觉察到镇守太监的作用,方应物擦擦汗。没有靠山的日子很难熬,自己还是要抓紧时间找到大腿去抱,不然就要一直小心翼翼的过苦日子了。
而指挥使、总兵官、镇守太监这些异端全都靠不上,唯一的指望只有同为士林一脉的新巡抚了。
在巡抚到任之前,还有件当务之急……方应物又请求道:“孙大人,你送到布政分司的举荐可以追回来么?”
孙林打个激灵,方应物这种身份的人物,未来去向岂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可别真误打误撞将他弄成吏员了,他的父亲师门之类的,就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他连忙逃也似的跑出屋去,边走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布政分司把举荐申文拿回来!”
一刻钟后,孙大使回来了,但是两手空空。“布政分司那边已经将举荐你的公文上呈巡抚行辕了……”
“那怎么办?”方应物变色道。
孙大使哭丧着脸,“因为巡抚未到任,所以巡抚行辕里一切公文全部封存,不许擅动,只能等待新巡抚到任后处理。”
方应物已经没有心情与自作多情反而坏事的孙大使生气了,在屋中转圈子思考起来。
必须要等新巡抚处理公文之前,将这件事让巡抚明白,不然新巡抚初来乍到、不明就里的,糊里糊涂批准并上报吏部备案就麻烦了。
方应物突然抬头问道:“你可知道,巡抚什么时候到任?”
孙大使如实答道:“听说新巡抚是原河南布政使,因为边情特殊,所以要从河南那边直接过来就任,大概已经进入延安府境内了。”
方应物不容置疑地指使道:“你委派我一个差事,让我去南边米脂县走一趟,我在那里提前等待巡抚!”
布政分司是陕西布政司驻在延绥镇的分司,下属各仓库与腹里州县打交道很多,尤其是延安府各县,几乎所有产出都要供应军需,所以方应物想出这个办法,并不奇怪。
自从知道对方来历,孙大使的气势渐渐落了下风,不再有半点长官风范了。他好似下属一般,唯唯诺诺答应道:“秋收将至,我便派你去米脂县提前催促并统计钱粮。”
那就来得及了,方应物松了口气。服役钦犯拍拍上司的肩膀,“其实你这人秉性不坏,虽然位置卑微,但不妒贤嫉能,知道选拔人才。好好干,我看好你!”
第一百四十章 霸气的来头
被方应物这一拍,孙大使真像受了顶头上司奖励,不禁耳红心热,骨头都轻了几两,迷迷糊糊的连方应物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等他猛然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才是上司,这方应物只是靠着他收留才有口饭吃的被发配人员!怎么不知不觉之间乾坤颠倒了?
但是孙大使又一想,方应物有那么出彩的父亲,自身又有如此出色的学历,必然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背景和人际网,自己只是没品级的不入流边境仓库大使,又哪里能居于他上头。
可是再一细想,孙大使还是整夜睡不安稳了。
方应物是牵涉到最高层神仙打架被贬下来的,名为服役实际上就像是“钦犯”,连卫所和总兵署都不想接收,而自己却表现得与方应物关系密切,不知多少人都看在眼里的,不会把自己这小芝麻绿豆连累到罢?
次日,方应物委托睡眠不足的孙大使前去布政分司,领了差遣公文出来,命他前往南边米脂县督催粮草。然后方应物就很时不我待、急急忙忙上路了。
这条路不算陌生,方应物来榆林的时候就从这里绕道的,现在只不过反着方向重走一遍。
两天后方应物抵达米脂县,进了县衙找到户房小吏。首先了解一下今年秋收估计产量,又绕着县城转了一圈,实地查看了麦田状况。
当然,方应物是南方人,叫他看稻田还能看出几分端倪,但是看麦豆就是睁眼瞎了,更别说估算产量这种很有技术含量的活。
不过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的,至于数据,就参照县衙给出的数字再参照往年平均数,总能捏造出一个不会偏差太多的数字交待。
方应物在米脂县晃了两天,将公务都办完了。当夜,户房艾姓书吏按照规矩,置办了两荤两素两壶酒,来到方应物下榻的银川驿——这算是送行酒席的意思了。
酒过三巡后,艾书吏委婉地问起话,“方小哥儿在米脂还有什么其他公务么?”这话外之意,当然就是问方应物什么时候走人。
方应物装作没听懂,反而问道:“听说延绥镇新巡抚从南边过来,前几天就进了延安府,不知什么时候到贵县?”
在县衙做小吏的都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艾书吏一听方应物问起巡抚行踪,就晓得方应物打着什么心思了。
这货难道想自不量力地去巴结巡抚?艾书吏心里想着,嘴上答道:“听说打前站的今日进了县衙,按规矩算起来,巡抚本尊约莫两日后到。”
方应物低头沉思起来,自己要改善目前的处境,抱上巡抚大腿是势在必得。
艾书吏又提醒道:“延绥巡抚过境时,银川驿要全部清空,供奉巡抚使用,所以方小哥儿你也不能住在此处了。”
“哦,那在下就于附近另择地方居住。”方应物不以为意道,同时暗暗庆幸出差之前,从孙大使手里借了二两银子的巨款,足够自己花销两天的。
艾书吏真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巡抚乃堂堂封疆大吏,的确是人人都想巴结,但也要看看自己身份。一个库房书办连他这在编吏员都不如,也想上前巴结巡抚,有这个资格么?难道就凭长相英俊?这不是自不量力又是什么?
不过艾书吏为人圆滑,心里鄙视过但不会在嘴上说出来。想至此,他摇摇头便起身告辞,这方应物想留下就随他好了。
方应物又在米脂县闲呆了两天。果然这日上午,巡抚车队抵达了米脂县,并住进银川驿。当日午后,驿站大门外便围聚了数十人,都是来求见的。
方应物也在其中,他环视四周,不是青衿读书人就是遍体绫罗的商家,只是不知道巡抚老大人能见几个,亦或是一个都不见。
不多时,却见放出了告牌,宣布开始收帖子见人,这时大门外等候的人群齐齐松了一口气。怕就怕巡抚老大人以舟车劳顿为理由拒不见客,那他们肯定是白来了。
但众人又紧张起来,晚上县衙要设宴款待接风,而明早就要启程前往榆林,也就是说,巡抚老大人在本地会客时间只有今天下午。
短短一下午时间,外面这几十人是不能全见的,只能挑几个代表,那就不知道谁是幸运儿了……
忽然,从大门闪出一员老卒,高喊着:“请诸位列队参见!一个一个呈上名帖。”
方应物瞧去,这老卒他认识,正是前番在银川驿时遇到的那个疑似闯王祖宗的李老驿卒。
别人听到要排队,登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从驿站大门口一直排到了箱子外。方应物不急不慌,施施然走到李老驿卒身前,拱拱手问候道:“李老人家,多日不见了!”
李老汉笑了笑,“原来是方相公。”
方应物见搭上了话,赶紧呈上提前备好的名帖,后面认真排队的人看见这一幕,沸腾起来,争相指责叫骂。但为了自己的前途,方应物充耳不闻,圣人没教诲过不能插队罢,且事急从权。
忠厚的李老汉为难地看了看方应物,又看了看人群,不知如何是好。
方应物连忙小声道:“在下与巡抚老大人有旧,关系不是他们可比的!”李老汉半信半疑,就拿着方应物的名帖进去了。
方应物不知道这新巡抚是什么政治立场,所以没暴露出自己背景,只写着“浙江省淳安县县学廪膳生员”字样,在西北地区,这秀才招牌也足够响亮了。
没过多久,李老汉又从大门里出来,没有再与方应物说话,只喊道:“下一个!”
如果里面看到名帖要见人,肯定就把人请进去了。可是喊了下一个,那就说明不见当前这位,也就是方应物。
“慢着!”方应物急忙又喊住李老驿卒,又掏出一张名帖,递给李老驿卒,“方才那张写得太简单,可能叫巡抚老大人没看明白,烦请老人家再送一趟名帖。”
后面已经有人破口大骂起来,责问之声不绝于耳,充满了整个巷子,但方应物站在门廊下,继续充耳不闻。他也是急眼了,这时候哪还顾得上礼义廉耻,反正旁边有巡抚标营官军把守,不怕被群殴。
李老汉看了看手里的帖子,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虽然他不识字,但也知道是比刚才那个帖子详细。
忽然又听方应物道:“你也晓得,在下是从京城被发配而来的忠义之人,老人家不肯伸出援手扶危济困么?”
听到这里,李老汉挺起腰板,“小的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忠义为本!这番拼着被责骂,便再替你送一趟名帖!”
说完后李老汉又钻进了大门里,方应物再次满怀期待地等候着。后面排队人群见前头这个小少年又插队得逞,一时间千夫所指,骂声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却说在驿站前厅,延绥镇巡抚的西席崔振飞崔师爷居中而坐,他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把关。经过他判断并准许的人,才能放到里面去见东家。否则阿猫阿狗都能去面见巡抚,那成何体统?
在崔师爷旁边的,都是县里几个熟悉本县情况的吏员。他们在这里的原因,一是陪着崔师爷闲聊消磨时间;二是帮着崔师爷在一群求见的人中作出判断。
毕竟本地人更了解本地人,哪些人更值得巡抚接见,他们比崔师爷更懂。
很快,第一个名帖传了进来,崔师爷展眼看去,却见是浙江省淳安县秀才。他心里便纳闷了,浙江的秀才怎么会不远万里出现在西北边县?
崔师爷不动声色地将名帖递给旁边吏员传看,其中有一人就是前两天接待方应物的县衙艾书吏。
艾书吏比崔师爷还纳闷,那方应物不是被充军榆林的书办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浙江省的秀才?难道是想招摇撞骗么?
不过艾书吏又想了想没吭声,且静观其变罢。其他人纷纷对崔师爷道:“本地从未听说过有浙江省来的方秀才。”
崔师爷便做出了判断,对左右道:“想必此人是临时路过,趁机来钻营的罢,那就不见了,叫下一个!”
崔师爷的想法倒也不错,他东家放牌子接见本地人,主要目的是为了收取本地人心,一个浙江的秀才跑过来凑什么热闹?见了毫无用处!
不多时,又有名帖送了进来。崔师爷还没仔细看,先惊了一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名帖,几乎密密麻麻写满了纸面。
开头还是“浙江省淳安县县学廪膳生员方应物”,让崔师爷很是皱了皱眉头,感觉此人如此死皮赖脸,枉为读书人。
但再往下看去,崔师爷看一句,吸一口凉气,等看完时,不知道已经吸了几口气。
只见得下面写道:“晚生于成化十四年七月奉旨军前效力。父讳清之,成化十四年翰林院庶吉士;业师商素庵公,成化十三年以少保大学士致仕;继外祖王石渠公,巡抚江南苏松十府。”
崔师爷拿着名帖发了片刻呆,没有传递给左右看,脑子忍不住琢磨起来。
旁边艾书吏站的近,偷眼瞧了瞧,立刻瞠目结舌的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狗屁不算的充军书办,居然有这等豪放霸气的来头?那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他仰望也仰望不到的存在,别是方小哥儿自吹自擂,撒下弥天大谎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十年一遇的人才
方应物第一个名帖低调,只写了自己身份;第二个名帖张扬,几乎把自己背景关系都写进去了,可谓张扬得不能再张扬。
一前一后呈进去,合起来就是前恭后倨,这便是方应物的两手准备。如果在最开始就拿出第二个名帖呈进去,那就显得过于骄狂,有以势迫人的味道。但先有了第一个名帖被拒为铺垫,那第二个名帖就显得不那么张狂了。
新任延绥镇巡抚姓杨名浩,山东济宁人,原河南左布政使。这次他由从二品布政使升为三品右副都御使、巡抚延绥镇、赞理军务,可谓是仕途得意。
或许有外行人不明白,从二品布政使变成了三品巡抚,为什么还叫仕途得意?不必惊讶,大明的官制就是这么复杂和奇怪。
简单地说,大明京官份量贵重,地方官档次比较低,从地方官迁转为京官,降一品也算平调,不算贬官。
巡抚名义上是朝廷派遣官,是钦差的一种,而布政使说破天还是地方官,所以遵照京官高贵的原则,巡抚的档次比布政使高,这与品级无关。
所以由从二品布政使变成从三品京官算是平调,而变成三品副都御使巡抚相当于提了半级,若变成二品都御使巡抚,那就是破格超升待遇了。
巡抚是封疆大吏,向上一步就是都御使或者六部尚书;布政使只能算方面大员,从布政使一步到位升为尚书几乎不可能。这就是区别。
总而言之,在地方上三品巡抚是从二品布政使的上司,品级并不说明一切。
闲话不提,此时杨巡抚正在银川驿内院一处花厅里谈笑风生,陪着他说话的是米脂县秦知县。
忽然瞥见崔振飞崔师爷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杨巡抚诧异道:“崔先生不在前头把住门口,却过来作甚?”
崔师爷苦笑道:“当头便收到两份名帖,还是亲自与东翁禀报的好。”
杨巡抚伸手接过方应物那两份名帖,抬眼看去。第一张还正常,第二张却跟家状简历似的,各种牛气冲天的官衔和名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杨巡抚是果断能看明白的,少保大学士商素庵公显然是前首辅商辂,巡抚江南苏松十府王石渠公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恕。
自报家门正常,自报师门也是可以,但连外祖父都报出来……封疆大吏杨巡抚对此哑然失笑。
崔师爷在一旁,将情况简单禀报了一番。心情不错的杨巡抚指着名帖末尾,对秦知县道:“此子真是年少气盛,连他外祖父都列上去了,江南巡抚……”
秦知县过眼看了看,连忙答道:“王石渠公乃本省三原人氏,王家亦是本省大族,三原书院就是王家所办。”
杨巡抚闻言不禁收敛了笑容,虽然延绥镇和陕西省成了两个并列行政区划,但人文地理上又很难将延绥镇和陕西省硬性割裂。既然王家是影响力巨大的陕西大族,那就不能太轻慢了。
难怪此子特意将外祖父列到名帖上,也是花了心思的,绝非故意炫耀……杨巡抚又把目光落到了“奉旨军前效力”和“广有库书办”两行。
很美丽字面意义下,其实就是被发配边疆罢,而且过的看来不甚如意,居然惨到了去仓库当书办的地步。
方应物是谁杨巡抚或许一时不明白,但杨巡抚知道方清之和方清之的儿子,地方大员对京城的动向多多少少都会关注一些。
所以能不见么?不能不见。如果他杨浩今天敢拒绝见方应物,传了出去,名声就要低了。若他是勋贵总兵或者世袭指挥使,那可以不在意士林名声,但他终归还是读书人。
却说方应物在门外继续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李老驿卒从门内闪出来,恭敬的邀请道:“抚台大老爷传见方相公。”
成了!还是读书人更有共同语言!方应物按下欣喜的心情,随着李老汉进了前厅,又换了人引着他穿过前厅向后面走去。
方应物进了后院花厅,向前拜道:“晚生方应物见过中丞老大人。”然后简单打量过,见这杨巡抚五十余岁年纪,目光温和,很有几分慈眉善目。
秦知县见杨巡抚开始见客,便知趣的主动告辞,去筹备今晚的洗尘宴了。杨巡抚目送秦知县离去后,戏言道:“方贤生不在学中读书,不在军前效力,所为何来?”
方应物看左右没有多余人了,便大胆道:“晚生为辅佐抚台而来!”
杨巡抚轻笑几声,“你小小年纪倒是敢说话,你能辅佐本院什么?”
方应物严肃地问道:“抚台近日高升,看起来是春风得意,但可想过未来之艰难否?”
杨巡抚不甚在意,只当是小儿辈故意危言耸听,信口道:“听说近年来边事甚少,有什么难处?”
“晚生已经先到榆林一月,各种情形多有目睹。内有骄兵悍将,外有达贼复起,不可虑乎?”
杨巡抚听方应物说的貌似有理,渐渐皱起眉头,“愿闻其详。”
不怕他想听,就怕他不听,方应物连忙详细说明道:“近年来,延绥镇先后有红盐池、红城儿两次大捷,其余时候依靠边墙也是胜多败少,所以官军士气渐骄。
更何况官军独服王、余二公,对其余文臣未必就恭敬了,抚台按临延绥,只怕不好驾驭。此谓内有骄兵悍将也。”
杨巡抚想想也知道方应物没说错,最近几年延绥镇功勋大把,战绩在边镇里数一数二,将士没有骄纵之气就怪了。
虽然当前大环境就是文官掌握了主导权,以文驭武的局面已经稳固下来,但大环境之下,总还会有小气候的。前任丁巡抚只干了一年就走人,其中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客观地说,成化年间武官地位确实不如前代,完全屈居文官之下,但也还不像嘉靖之后那么卑微,甚至于可以随便打骂杀头的,杨巡抚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同时杨巡抚也知道,方应物说的王、余二公,指的是王越和余子俊,算是两个前任。
王越久在西北提督军务,提拔大将很多,几次大捷都是他全盘指挥,在武官中威望极大。国朝第一个三边总制也是为他而设,只是这个官名在几十年后改成了三边总督,所以说王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明第一个总督。
余子俊是前延绥巡抚,参加了两次战役大捷,而且主持修建了一千多里的边墙,使得延绥镇防御形势得到极大改善。自此之后,达贼就很难从延绥方向进入内地了。
不过去年王越和余子俊都升到了京城,王越是左都御史兼掌十二团营,余子俊是兵部尚书。
杨巡抚很有自知之明,对比之下,他与王、余两位还差得远。那些骄兵悍将在他面前,肯定不会像对待这两个前任一样服气的。
方应物偷偷观察,见杨巡抚听得仔细,“前些年达贼屡屡受挫,又建边墙阻之,北方河套一连平静了几年。但几年过去,达贼渐渐复起,边墙又要燃烽火了。
抚台刚刚上任,就面临这种状况,万万不可轻忽。一旦阵前失机,抚台也要获罪下狱。”
杨巡抚眉毛皱得更紧了,本来挺不错的心情,被方应物这一分析,立刻紧张起来。他暗暗想道:“古人云,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于轻松了?”
方应物用“内忧外患”吓唬完抚台老大人,便闭口不言。
杨巡抚抬头看到静立的方应物,开口道:“本院昔年数次升迁,有了布政使之位,皆得力于商相公,与你原本也不是外人。
你方才说要辅佐本官,这没有问题,忠良之后岂能慢待?正好本官身边缺人用,若不嫌弃也请你作西席,总比你在仓库当书办强得多。”
方应物大喜,这才是他的目的,便再次拜见道:“谢过抚台提挈之恩!晚生敢不尽心尽力乎!”
杨巡抚摆摆手,“客套话便不说了,想必你也是胸有成竹,还请道来。”
方应物斩钉截铁地说:“抚台到了榆林城,首要第一件事情就是办学校!”
“嗯?”杨巡抚一时间没明白,办学校兴教化的确是很有面子的政绩,但为什么是首要大事?
“按本朝章法,府有府学,县有县学,卫有卫学,学中聚起各色生员。但榆林卫新建不过数年,延绥镇移驻榆林也只五年,至今尚未有学校。
抚台入驻榆林后,可建起榆林卫学,然后从延绥镇军民中,择优秀者入学,给予生员功名……”
“妙!”杨巡抚终于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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