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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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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真好。天好,地好,太阳好,风儿好。尤其是今天,她的心中激荡着一泓温水。天地间啥都喜盈盈地对着她笑。女人是最容易健忘的,眼前的稍许幸福,就可以冲淡过去的所有不快。何况,莹儿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幸福漩涡里,她自然也忘了以前她也发过类似的感叹。
“好个啥呀?莹儿姐,你不是也念过书吗?……哟,你还是花儿仙子呢。你真愿意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唉,农民有啥当头。”
莹儿笑笑:“你呀,你想咋活呢?许多人不就这么活吗?没治的。月儿,你不是学过物理吗?这就是一种惯性,力量很大的。你随上走,没事;你逆着走,会头破血流的。人都这么活,你也这么活,不就对了……其实,有时想想,当农民也挺好的,看星星,望月亮的。不好吗?……”
“我才不呢。谁像你……你多好呀,咋看都像个城里人。要是生在大城市,早成红歌星了。……我要有你那么好的嗓子,早去闯世界了。你为啥……换……那个亲?”
“爹妈要我换。再说,哥岁数大了,没人给个媳妇,总不能眼睁睁……叫他打光棍……对不?”
“你没争呀嚷的?”
“争嚷啥呀。爹妈也是没治了才那样的。其实,他们心里更难受。妈老说,辱没了我。一见我,总嚎天扯泪的,还得我给下话呢……有时,人活着,也得想想别人,对不?”
“可惜呀。莹儿姐,你不想想,一辈子呀。”
“其实,很快的。一辈子,一眨眼,也就过去了。”莹儿眯了眼,不易察觉地叹口气。这个话题令她不快。这是一个她不愿触摸的痛处。她的心上有了一层乌蒙蒙的纱。但她马上想到了灵官,心随之鲜活了。“真的。很快的,一眨眼。”
月儿叹口气:“我做不到的。死也做不到的,真的。妈叫我也给白狗……换……我死也不。”
“白狗?不是还小吗?再说,他灵俐着呢,又不是娶不上。愁啥呢?”
“可哪有钱?娶大嫂就拉了一屁股债。二嫂也是。再说,白狗不学好。一提,谁都摇头——就算有人给,借都没处借钱去。一般人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借人的?双福倒有,可笑笑,又不给你。”
莹儿听了这些本不该是妙龄少女口中吐出的话,心随之黯了,轻叹一口气。“谁家不是呢?”她说。
“真的。”月儿说:“二哥连超生罚款都交不上。他又闹着分家呢。爹说分也好,分了,咋罚咋罚去……不提它了,烦死了……哎,问你个事儿。”说着,她凑上前来,指指灵官背影,悄声问:“那个书呆子,真不念书了?”
莹儿哼一声。她望望月儿,很奇怪她为啥问这个问题。
“这下,叫他牛。牛啥哩?不就多念了几年书吗?哼,念的书多,生的蛆多……这下,跌下来了,我还以为他飞上天呢。”月儿似笑非笑地说。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19)
莹儿嗔道:“你咋能这样说话?笑声是望不得的。”
月儿撇撇嘴:“我也知道笑声望不得。可他的笑声我偏要望。眼睛长天上去了。也有今天?这下,看他牛。”
莹儿皱皱眉头:“不和你说了。”
“哟--”月儿笑了。“你急啥?又没挖你的护心油。你急啥?”
莹儿沉了脸:“我可真气啦——你再说。”
月儿见莹儿真像生了气,便吐吐舌头,住了口。莹儿想:“谁说没挖护心油呢?她……哪里……知道呀。”想到那个场面,她幸福地笑笑,又轻声地唱起来:
上地里种的糜穗儿,
下地里种的豆儿。
大路上下来一对儿,
一个是我的肉儿。
青石头崖上的鸳鸯楼,
手攀住栏干(者)点头。
阿哥是我的护心油,
你一捞扯就难受……
(12)
“黄犟子”丢了。
一进家门,灵官便知道了这件事。
老顺拧个眉头颠个脸,猴酥酥蹲在炕沿上抽闷烟。烟一股子一股子往上冒。烟蛋儿一个一个往下落。一看那阵势,灵官就知道今天准没好事。他知道爹的脾气,提起箩儿斗动弹。鹰一丢,他就能把肠肠肚肚拐拐角角里的牢骚也翻腾出来,来一次大的发泄。
猛子却不识好歹,一见灵官进门,便唾沫渣子乱迸起来:“嘿,你说气人不气人。谁知道兔子又往林子里跑呢?日他妈,鹰就追,哗——,一进林子,就再也没见过那毛虫的影儿。日他妈。”
灵官担心地望望爹,见他咂一口烟,白一眼猛子,鼻头一耸一耸的,知道他快发作了。果然,猛子的最后一个“日他妈”刚一落地,老顺就吼了出来:“你个驴日的,嘴里放干净点。‘日他妈’啥哩?你日谁的妈?日兔子?还是日鹰?”
猛子嗓子里咯噔一声,卡壳似的住了口,脸上飞动的表情僵了,半晌,转转眼珠,望望老顺,望望灵官,又望望莹儿,尴尬一阵,才嘀咕道:“又不是我自个儿放的。你说放,我才放的。我本来就想,这孽畜,可别钻林子。想说,没敢说。果然。嘿,要是我,才不叫放鹰。明摆的,旁边有个林子。人家兔子又没叫苏合丸吃苕。不往里钻,难道乖乖躺下挨鹰的爪子?”说到后来,猛子的唾沫渣子又迸起来了,全不顾老顺脸上已布满乌云,就要打雷了。
老顺吼道:“我把你个驴日的。你啥都是早知道。你既然知道它进林子,你放鹰干啥?放鹰干啥?好,你放了,你寻去。寻去!寻不着,老子今天饶不了你。”
猛子也带了气:“饶不了,你还吃了我?鹰又不是我的儿子,我叫它走东,它不敢走西。是我叫它跑的?你凭啥骂我?一张嘴就驴日的驴日的。我倒要问问妈,我是哪个驴日的?”
“你犟嘴,驴撵的。”老顺把烟锅一扔,跳下炕,脱下一只鞋,扑向猛子。灵官挡住猛子。莹儿撕猛子一把,示意他避一下。
“就不出去。看他吃了我。”猛子的脸憋得紫红,一脸横气,豁出去似的叫:“你不喊放,我放哩吗?啊?!啥都你有理了?你吃人哩?你有本事把我囫囵吃上扁扒下来。”
“驴日的,驴日的。”老顺圆睁了眼,一扑一张的。有了灵官的拦挡,他尽可以把自己的父亲威风演得淋漓尽致。“翎毛儿干了?翅膀儿硬了?是不是?”他吼叫着,把手中的鞋扔了出去。
鞋重重地击在门上。猛子拾了,一扬手,鞋子飞上了房。“你还吃人哩?你还吃人哩?”猛子叫着,底气却显然泄了许多。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20)
灵官妈舞两个面手进来了:“干啥?干啥?你们爷父俩还像个人吗?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一个毛虫,丢了就丢了,有啥了不起?还杀仗哩,是不是?灵官,取那个切刀来,叫他杀。杀了我们娘儿们叫他一个人活去。”
老顺骂道:“就是你这个祸惯的。小小儿老子一说,你就拦挡。看,这会咋了?他倒成老子了。”
灵官说:“爹,少说两句行不行?不就一个鹰吗?再驯一个不就得了?”
“屁。”老顺吼道:“这不是鹰的事。啊?!那是个小事。啊?!他欺负老子是大事。啊?!你把老子的鞋扔到房上,你还算个人吗?”
莹儿掩口一笑。灵官妈也笑了。灵官忍住不笑,说:“那有啥?我上去给你拾下来,不就对了?”
“拾下来?拾下来就行了?啊?!你以为老子的鞋那么好扔?啊?!无法无天了?啊?!你以为拾下来就行了?啊?!”
“那还要怎样?”灵官笑问。
“啊?!怎样?还得给老子穿上!”
莹儿忍俊不禁,捂了嘴,笑出声来。
猛子嘀咕道:“又不是我脱的,凭啥给你穿?”灵官捣了他一下,说:“行,行,行,给你穿上不就得了。”老顺这才又坐在炕沿上,取了烟锅,啪啪地抽。
灵官上了房,拣了鞋,下来,给父亲穿了。
老顺倒不在乎谁穿的,只板了脸,一股子一股子冒烟。冒一阵,却笑出声来:“真没见过这号驴撵的,扔老子的鞋。”
灵官这才和妈一起大笑起来。莹儿捧着肚子直哎哟。猛子晃晃脑袋,蹲在门坎上,板了几次脸,最终还是笑出声来。
吃过午饭,老顺、灵官、猛子三人到周围村子去找鹰,都说没见,也就罢了。老顺遂将心思放到“青寡妇”身上。夜里,又给它喂了个毛轴轴子扯“痰”。
(13)
灵官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晚饭后,憨头又去井上值夜。猛子则叫出灵官,低声要他在早五更把庄门打开。他说要去挖牌,并要他无论如何要瞒住爹妈。灵官答应了他。进书房时,莹儿出门,狠狠望他一眼,便回到自己的小屋。灵官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心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
电视完了,爹妈睡了,灵官回到了北书房。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叫“书房”的房间大得邪乎,并有种异乎寻常的冷清。事实上屋里的温度还可以。深秋的夜间虽冷,但妈已经填了热炕,散于空间的热气足以给房间以热乎的感觉。灵官感到的是心理上的冷清。这是空荡荡孤零零难耐的冷清。
灵官想到了憨头。“他仿佛在躲避什么。”他想,“也许不是躲避,而是……”而是什么呢?他想不出那个词儿,只觉得憨头那双抑郁的眼睛在盯着他。他的思维虽不清晰,但却分明感到了默契。他不敢正视这默契。这使他感到羞愧,感到有种被人扒光衣服的那种赤裸的难堪。他的感情因之而冷却了。
西书房里传来爹闷雷一样的鼾声。漫长的日子里,灵官已习惯了这鼾声,此刻却觉得它那么刺耳。它仿佛在一声声提醒他:爹睡着了,妈睡着了,天睡着了,地睡着了,院里的一切都睡着了。除了他,也许,还有那个叫莹儿的女人。
“她在想什么呢?”莹儿那双哀婉清澈的眼睛又在他眼前出现了。她肯定没睡。肯定的。灵官能读懂她书房门口的那一瞥。他想到了《西厢记》中的那句唱词:“怎当她临去时秋波那一转。”他想,“秋波”这个词,真是妙极了。莹儿那双眼睛,除了“秋波”二字,真没个能替代的词呢。她在想些什么呢?她在等我吗?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21)
想到莹儿,灵官的心又动荡起来。真不知怎样去接近她。她仿佛不是个实体,而是一团气,一团虚虚幻幻清清凌凌的气。他想到白昼间的调笑,心里顿时有热浪滚动,并渐渐荡漾全身。去吧,放心去吧。他念叨着,一下下给自己打气。他想,她也一定这样躺着,一定也听到这鼾声。她的眼睛一定也这样望着虚空的夜。她的胳膊露在被外,很白。此外,他想不出别的细节来,但莹儿那双在夜里闪烁的眼睛还是使他兴奋了。
院里的静成了一种极大的压力。灵官轻轻撩开被窝。被子的唏嗦山洪般响。心跳也如打夯。这声音怕连爹妈也惊动了。他深吸一口气,屏息许久,才摸索着穿鞋。他迈出第一步,如履薄冰,但那鞋底擦地声依然泄洪一样。心跳声更大,填满了整个夜空。他胆怯了,后退一步,坐在炕沿上。他有些灰心了。
“算了。要是爹妈知道了,可丢人死了。”
但他舍不得他眼前召唤的那双眼睛和白日里响至现在的水似的笑声。他想,也许我太敏感了。他想起孟八爷一次用火柴烧午睡的爹的脚趾,快烧完一根火柴才烧醒了爹,胆子又大了些。他屏住呼吸,走了几步,开了门。开门声像撕裂绸缎一样刺耳。灵官终于经受住了这一声,到了院里。
天上有个月牙儿,虽不很亮,但足以使院里的一切显出模糊的轮廓。他望望爹妈住的西书房的窗户。窗玻璃泛着隐隐的亮光。忽然,灵官觉得妈妈的脸正贴到窗玻璃上鬼鬼祟祟地望他。他倒抽一口冷气。
妈有那种窥视别人的毛病。小时候,住伙院子时,老见妈爬在放猫儿出入的洞口偷听隔壁的喧谈。而且,妈很精醒,稍有动静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她是不是听到了北书房里的动静呢?她是不是真爬在窗户上看我呢?他甚至“听”见了妈心里的嘀咕:哟,我的灵官也干这种事?书念到驴槽里了。
他的热情又冷了,轻轻退到门口,让墙壁把身子隐到不使妈发现而自己却能观察的程度。许久,也没发现啥异样。
“肯定睡了。”他想。
灵官又蹑手蹑脚向莹儿的小屋门摸去,但无论他怎样小心,鞋底擦地的声音总是山洪般充满院落。于是,他蹲下身,脱了鞋,提在手里,一步步挪向目标。
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想稳住狂乱的心跳,但毫无作用。推小屋门前,他把布鞋轻轻放到地上,脚踩上去蹭蹭,再穿上。他怕会把土脚印印到床单上。
门,果然虚掩着。
开门的吱唔声利利地撕扯夜空。灵官的精神差点崩溃了。他想,这下,真惊醒妈妈了。他像兔子一样逃出小屋,窜过院子,进了书房……但这仅仅是幻觉。他差点这样做了。ūmdtxt炫书Còm网但门已开了。没有退路了。他想。他侧身进屋,关了门,吱唔声同样惊天动地。
屋里很暗,因拉了窗帘的缘故,月光进不了屋。也倒好,若是太亮,他反倒抹不下脸。他用手抚抚自己捣杵似狂跳的心,仔细辨认屋里的一切。他听到一声唏嗦。他感觉到莹儿已坐了起来。他甚至还“看”到她“秋波”一样的眼睛。
“你来干啥?”莹儿轻声问。
这句问话完全出乎灵官的意料。他想她一定会问:“你咋才来?”这样,他便循声而去,在黑夜的掩护下搂了她,亲她的脸。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胆量,尤其在这样一个夜里。他不敢想象自己在大白天将嘴唇凑向莹儿。他无法使自己越过那咫尺的天涯。但在这样一个夜里,他有这个勇气。莹儿的问话使他不知所措了。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22)
该怎么答呢?总不能说来和你睡觉?或是也像北柱那样巧妙地说给侄儿做腿?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尴尬难堪的开头。他凝在黑夜里,不知下一步如何进行。
莹儿悄声笑了:“想喧的话,就上来吧。地上冷。”
灵官一下子轻松了。他很感激这个“喧”字。他笑了,握住那只唏唏嗦嗦向他伸来的汗晶晶的手。听说,女人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一旦动了感情,手心里肯定有汗。他吐吐舌头,蹭掉鞋子,上了炕。那暖融融的舒适顿时包围了他。
莹儿用力握他的手。他甚至感到了疼,但这是舒适的快意的疼。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不知道说啥好。莹儿轻轻叹口气,悄声说:“你咋才来?”随后偎在他怀里。她穿着薄薄的内衣。灵官触到了两团软软的肉,一股火窜起来,瞬间燃遍全身。
“一把搂住你细腰腰,好像个老羊疼羔羔。”莹儿悄声笑了。这是首有名的“花儿”。
他从那只汗晶晶的手里抽出手,搂了她。莹儿紧紧抱住他的腰,难以遏制地呻吟起来,呻吟渐渐变成了抽泣。灵官不知如何安慰这个美丽的肉体。“叫我等得好苦,亲我。”莹儿说。
灵官捧起莹儿的头,一下下吻她,吻得很笨拙。他不知道嘴唇应该有更细腻或更疯狂的动作。他只是将自己的嘴唇贴在莹儿的嘴唇上,一下下贴,很重。他感到一种幸福的眩晕。他甚至无法抵御这眩晕了。他听到莹儿说:“我真想这样死去。”接着,莹儿咬他的下唇,一下一下,很疼。
莹儿说:“你的衣服}冰,叫人难受。”
灵官觉得莹儿喘着气解他的纽扣,解得很慢,半晌,解一个,像是试探,又像在品味。灵官则抚摸她的头发。忽然,他想到了憨头,一把捏住她的手。“他会来吗?”他问。他觉得自己捏的那只手颤了一下。“不来,肯定的。……别提他。”莹儿叹口气。许久,那只手才又开始动作。
解开了外衣扣子,莹儿拽拽衣襟,又拽拽衬衣。灵官便脱了外衣衬衣,索性连背心也脱了。莹儿呻吟一声,伏在他的胸膛上。那没有被孩子吮吸过的极有弹性的乳房在他胸脯上跳动。而那只手,则滑向肩膀,滑向胸脯,滑向腹部,在脐部盘桓一阵,又向下游去。
“你是木头吗?”莹儿悄声问。
灵官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没有性经验的他,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惊喜和幸福中而不知所措,只感到莹儿的手已游到小腹上,似犹豫似品味许久,才向下滑去。灵官下意识呻吟一声。
莹儿笑了,以为弄疼了他。她住了手,一下下吻他的胸,时而咬一下,咬得很投入也很小心。“你是木头吗?”她呻吟着问。
灵官被卷进一个巨大幸福漩涡里,周身轰鸣,体内充斥着拍岸的惊涛。他先是一下下抚摸她的乳房,而后,开始探险……是的,探险。他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他感到了莹儿皮肤的细腻和腹部的光滑。在到达那圆圆的充满生机的丘陵时,他感到难耐的奇异的焦燥。天呐,救救我。他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向下滑去,滑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哎呀,这么多……”他说。
莹儿呻吟着。灵官怕会惊醒父母,就用嘴唇去堵。他感到对方狂烈地迎接。
“我不会,你教我。”灵官喘着气。
“我也不会。”莹儿轻声说。
(14)
猛子蹑手蹑脚溜进庄门时,灵官已回到自己被窝。猛子的神态十分可疑,明显带着偷食禁果后的做贼心虚。但灵官顾不了他。他闭了眼,静静地反刍咀嚼女人给他的第一次人生洗礼。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23)
莹儿无异疑是风情万种的。想不到平素里文静可人的她却那样炽热,简直能把他烤化。他的每一下爱抚,都激起了她异常强烈的反应。她温柔地呻吟,疯狂地撕咬。相较之下,倒是他显得被动。从狂欢的峰顶跌落下来后,他简直受不了她不依不饶的狂热粘乎。
竟是这样吗?他梦想了多少次的男女情爱,竟是这样吗?记得当时,他竟然产生了淡淡的失落,直到他的激情又一次被莹儿煽动起来的时候,这失落才被渴望代替。
他忘不了进入她时她那欢快的呻吟,这使他兴奋不已。
虽说他吓了一跳,怕被父母听到,但也正因了这点,使他在日后的许多天里摆脱不了疑惑的困扰。同学告诉他,憨头患的是阳萎,而且病史在十年以上。这样,莹儿应该是个清白的女儿身。没有性经验的他,辨不出她是不是处女,但她那欢快却使他因此怀疑她的清白。听说处女的第一次会疼痛,而且多半见血。不知道她有没有血,他想看看那个部位,但被她羞涩地拒绝了。当然,当时的他不是想检验,而是想看看他朝思梦想的东西究竟啥样。她的拒绝令他失望,觉得她不可理喻。“干都干了,咋不叫看?”他说。记得莹儿笑了,悄声没气的。他多想看呀,可莹儿死活不让。他想她是不是心中有鬼?他自然没有见血。这成了灵官心中排除不去的疙瘩。她竟然没疼。她竟然能发出那样欢快的叫。记得他问:“疼吗?”她说:“不疼。”“那叫啥?”“太舒服了。”后来,他愤愤不平地想:太舒服了?第一次,竟然太舒服了?
既然憨头有那种病,那她肯定……也许有过外遇?
想到憨头木讷的脸,灵官的心阵阵收缩,觉得对不起他。这歉疚在他爬上莹儿身子的时候就有了,差点使他沸腾的心冷却。他尽量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事后,他叹了口气,莹儿问他为啥叹气。他说对不起哥。他记得莹儿怔了许久,才说:“别提他。”
他想到自己在城里念书时憨头给他送面送馍馍的情景。一见他,哥便憨憨地笑。这笑会令任何心机无地自容。他知道哥哥是怎样的为他这样一个能在城里上高中的弟弟而自豪呀。记得有一次,他送出校门。憨头哆嗦了半天嘴唇,说:“灵官,争口气,有人等着望我们的笑声呢。”那“我们”二字,叫灵官感到很沉重。他考的是“我们”的学。后来,“我们”落榜了。他感到最无颜面对的就是憨头的笑。
灵官懊恼地晃晃脑袋。这事——和莹儿的这事——憨头知道的话,会咋想?他是真想要个儿子而默许的吗?若真是,日后咋见他?因为自己无论装得多么冠冕堂皇,在憨头面前仍然似扒光了衣服。难堪是免不了的。他可以瞒住天下所有的人,但瞒不了憨头。这简直令他无地自容。“不管咋说,我对不起他。”他想。歉疚和自责开始笼罩了他。
怎么办呢,以后?他问自己。他舍不得莹儿,不仅仅舍不得她的肉体,舍不得她的美丽、聪明、善解人意,更舍不得她那轻盈的气息。这轻盈的气息使他对她永不腻味。即令在同她结合时,她仍是个清清凉凉的梦。他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得到了她。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一种复杂的情绪中了。一方面,他很惊喜。十八年来,他第一次认识女人,而且是莹儿这样一个清清凌凌的女人;另一方面,强烈的自责冲击着他。他觉得对不起憨头。这是一个阴影,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即使他面对太阳也摆脱不了身后长长的尾巴。
大漠祭 第二部分 大漠祭 第二章(24)
这是幸福吗?他想。是的;是幸福。否认这销魂的幸福是虚伪,但这幸福也是罪孽。罪孽感冲淡了欢乐。他想到了报应。这个词妈常说,但松涛寺的老和尚真正使他明白了其含义。老和尚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报应,分毫不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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