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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5册)-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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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余叔。”安嘉璐很礼貌地道,然后莞尔一笑,进病房了。
这场面把余满塘看得开始七上八下了,总归起来骄傲的就是一句:“哎哟,我儿子真能耐,不是勾搭俩吧?怎么都像有那么点意思呢……”
他纠结了,好像两个都不错呀。后面这个更漂亮,比余罪他妈还漂亮……不成,还是不能找太漂亮的。他暗暗思忖着,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爹在思忖,儿子也没闲着,安嘉璐敲门而入时,让林宇婧也有点慌乱,起身让座,她知道这位姑娘是余罪、鼠标他们警校同学。安嘉璐一直很敬佩这位缉毒一线的大姐,而林宇婧却是羡慕安嘉璐这么青春和奔放的年龄,她随意地问着:“安安,怎么今天有时间看他?”
“不是我看他,是有个人看他……是谁我就不告诉他了,对方不让说。看看,余英雄,喜欢吗?”安嘉璐笑容可掬地把一个包装整齐的礼物递给余罪,眉飞色舞问着,“我打赌,你猜不出来是谁。”
“想来看我,又不好意思上来。除了解冰还有谁?”余罪道。
安嘉璐震惊了一下,把东西放下了,好没有意思,一猜就中。林宇婧却问着是谁,余罪一指安嘉璐道:“安安的追求者之一,二队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位特别帅的刑警,去看过二冬。”林宇婧道,有夸奖的成分。不过让安嘉璐似乎不怎么高兴似的,噘了噘嘴问着:“难道除了帅,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有啊,谁说没有,一般帅哥都招女人喜欢,呵呵,比如我。”余罪慵懒地道,惹得林宇婧和安嘉璐相视愕然,然后哈哈大笑。
自从余罪醒来之后,气氛一向是很轻松的,今天虽然是林宇婧和安嘉璐同时碰面,也没有带来什么尴尬,反倒是余罪心里八卦着,在怀疑安嘉璐和解冰又重归于好了。
心不静,永远不会成为高手。他看到安嘉璐起身告辞时,甚至有点失落的感觉。等一会儿林宇婧送走安嘉璐回来时,却异样地盯着余罪。余罪被盯得不自然了,有点做贼心虚地问着:“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喜欢她?”林宇婧稍有不悦地问着。
“哎哟,你这话问得。”余罪胃疼道,“警校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把她当梦中情人。”
“包括你?”林宇婧问,坐到了他的床边,看样子没准备再喂苹果。
“对。”余罪诚实地道,林宇婧脸色更加不好时,他补充着,“这个你也介意,梦想和现实差距太他妈大了,我本来梦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小片警呢,你看现在成了什么德性……”
“那你梦想追到安嘉璐,然后现实却很残酷地让你碰到我了?”林宇婧蕴着笑意,反问着余罪。
“嗯,很对。”余罪丝毫不忌讳地道,看林宇婧脸色像威胁,他笑着补充道,“所以我只能面对现实,只能想办法征服残酷的现实……”
林宇婧被逗笑了,捂着他的嘴,笑着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楼下安嘉璐闭门上车,驾驶位置的解冰堆着笑,讨好似的问着:“谢谢啊。”
买了件礼物,托安嘉璐送给余罪,以期通过这事拉近两人越来越远的距离,不过似乎安嘉璐对于解帅哥还余怒未消,只是淡淡地道了句:“别客气,解队长。”
“别人寒碜我,你也寒碜我呀?”解冰道,还没当队长呢。
“迟早的事嘛……真可怜啊,咱们同学里,没想到受伤的已经有两位了。”安嘉璐心疼地道,二冬和余罪先后送进医院,让她感触颇大。
“可怜?”解冰笑了笑,边开车边道,“李二冬吧,是个意外,真可怜。余罪嘛,未必。”
“什么意思?你对他还有成见?”安嘉璐不悦地问。
“没成见……这次袭警案,你没参案,你未必知道。”解冰道。
“知道什么呀?人都差点没救过来。”安嘉璐更不悦了。
“我就问一句,咱们当时一届学员里,匕首攻防,谁最厉害?”解冰问。
“余罪。”安嘉璐脱口而出。马上觉得不对了,她愣着眼道:“哎,对呀,连许平秋都被他打倒过,怎么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官僚给捅成重伤……也不对,意外总会有的嘛。”
“别人是意外,余罪身上不会有意外,案发后,他带领着全队脱离指挥,市局下令收缴他们的证件。他不但没有放弃,而且带队抄了贾政询兄弟俩经营多年的地下窝点,据说贾家就是靠这种生意发家的。除了余罪,还有咱们那些同学,特别是骆家龙、鼠标,一直在暗中帮他,他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个案子的幕后……幕后也没那么深,就是因为贾原青手眼通天,从派出所、分局到支队,他都走通关系了。”解冰道。
“什么意思,你说这么多?”安嘉璐是个人情白痴,没太明白。
“你想啊,已经临近解职的余罪,莫名其妙地找上贾原青,然后就发生了贾原青袭警案……本来已经铁板一块,翻盘无望的案子全部倒转过来了,这案子正常查,就即便牵涉到贾政询,也不可能牵涉到贾原青,这下好了,一窝端了。”解冰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余罪故意设计的袭警案?”安嘉璐凛然问着。
“不是故意的都不可能,别说贾原青,让张猛和熊剑飞联袂动手,都未必能把他捅成那个样子。”解冰道。
“那专案组吃素的呀,没查出来?”安嘉璐还有点怀疑,而且很震惊,她是最迟知道的。
“专案组也得有证据,可所有的证据都对贾原青不利,甚至连两人撕扯的距离都测量过,没错,符合余罪的叙述……恰恰贾原青又喝了点酒,他算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不承认也不由他了。何况他本身就不干净,马钢炉一交代,他那些烂事可比袭警的罪名还要重。”解冰道,脸上有一丝无奈的笑容闪过。经历此事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和余罪相差得太多了,对别人狠那不叫狠,能狠到把自己捅成那样子,才叫狠。
“他活该,端了才好。”安嘉璐那股子正义感又上来了,无条件地支持余罪了,她反问着解冰道,“哎,你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就是对人家有成见,故意说人家坏话。”
“什么叫坏话嘛,这是实话……说实话啊,这事可让我佩服得不得了,够狠,不过也够黑啊。”解冰笑着道,感觉也有一种快意荡漾在胸间。不独是他。能看出案子蹊跷的人不少,但也都像看到官富为恶一般,齐齐装作不知道。
“呵呵,就是嘛,狠得好,我喜欢。”安嘉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解冰不解地看她时,她脸上正浮现着一丝欣赏的笑容,那笑容让解冰微微皱眉了,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不过还好,这个威胁目前和他还不在一个重量级上,而且他知道这个威胁可能会在五原市消失。但这个话,他选择了沉默,没有告诉安嘉璐。
快到午饭的时候林宇婧才走,老余打着饭殷勤挽留,没留住,估计还不习惯面对老余。人一走,老爸给儿子端好饭,看着余罪吃得又香又甜。半晌余罪才发现老爹痴痴地看着他,惊声问着:“爸,怎么啦?”
“你还问怎么了?你们俩腻歪,让我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老余怨言出来了。
“对不起啊,爸。”余罪不好意思道。
“没事,再多站俩小时也不在乎。”余满塘乐呵呵地道,看儿子情绪不错,小话问上来了,“哎,儿子,到底哪一个是啊?”
“是什么?”余罪问。
“废话不是,你说什么?”余满塘不高兴了。
余罪嘿嘿笑了,边吃边问着:“爸,你看上哪一个了?”
“你不更废话吗?我看上能跟我过呀?”余满塘道。余罪被噎了一下,笑着得意道:“不好办呀,爸,你把儿子生得这么优秀,引得众美人争相献媚,我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您给点参考意见……”
“泡了你喜欢的,娶了喜欢你的。”老余轻描淡写地教唆着儿子,一拍手,“就这么简单,将来都不后悔。”
余罪一噎,半晌才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大惊失色,一竖大拇指道:“哎呀,我今天才发现,爸你真英明。”
“那当然,不英明能生出这么聪明的你来吗?切。”余满塘得意了。
父子俩相视奸笑着,那表情如出一辙。说笑着,余满塘又开始心疼儿子了,出声问着:“哎,儿子,你不说反扒队抓的都是小蟊贼,很安全吗?怎么一下子你和二冬都受伤了。”
“不小心,实在是不小心。”余罪眯着眼,搪塞道。
“可是我看电视上,警察一受伤,那都是领导慰问,小姑娘献花什么的……”老余凛然道,很为儿子叫屈,“这些待遇,怎么一点都没有呢?”
这事很不和谐,余罪估计局里使劲压着呢,毕竟牵涉到了分局、支队多人的渎职问题,他笑了笑道:“爸,那荣誉都是虚的,咱还在乎那个?”
“那也得来点实的呀,是不是会给提个局长、副局长啥的?”老余又期望道。
“这个……不好说,有可能。”余罪不确定了,不过他知道可能性太小。
“这就好了,比你爸强……带长字的,爸这辈子就当过家长,还是开家长会替你挨训。你要这么有出息,爸也值了。啧,那一条街上啊,最富的数不着咱家,嗨,最有出息的,还就数咱儿子……记得你那同学大鼻涕吗?他爸天天跟我吹他儿子在北京上大学,结果毕业了天天钻家里打游戏,花钱都找不着工作……嘿嘿,跟我儿子差几条街了……”
老余嘚瑟着,又是抚脸,又是拍大腿,那是极度有成就感的表现。余罪笑了笑,不过又侧脸抹了把酸酸的眼睛,此时他有点后怕了,如果扔掉的是那身警服,他可以不在乎,可要迎接的是父亲的失望,他相信,自己会很在乎。
边吃边聊了一会儿,余罪让老爸回家。可老余却放心不下,泰阳的生意有贺阿姨打理着,问题不大。余罪坚持要让老爸回,老余坚持不回,爷俩又开始拌嘴了,正拌着,敲门声起,老余一开门,哟,眼睛一凸,又来了一漂亮姑娘,他一指回头问儿子道:“儿子,这谁呀?”
“我不认识啊,您谁呀?”余罪也愣了。
那姑娘笑了笑,捧着一束花,送进来让余罪签名呢。哦,明白了,是有人慰问的,送花来了。刚签了一个,余罪正纳闷谁送的呢,又来一个,老余一开门这下放心了,是男的,也是送花的。
“没见识,整点吃的多实惠,搞这些有什么用。”老余嘟囔着,拿着碗筷去洗了。余罪笑了笑,第一束花的康乃馨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汉奸”汪慎修,不为别的,就他一个人还没有来,听说自己开公司了,没入警籍,让大家对他颇是失望。
可第二束是谁送的就让他纳闷了,他翻捡着花束里的留言,在看到一个小纸片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图案,是一根手指,指尖上飞舞着硬币,他一下子猜到是谁了。随即他把整个花束拆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纯白的花朵他叫不上名来,不过总觉得很怵然。突然间,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起身,找着手机翻查着马秋林的电话,通话后,他的想法被很快证实了。
电话里马秋林告诉他,机场失窃案的主要嫌疑人黄解放,已于两日前在五原第二看守所病故……
无功加冕
像公安这样的垂直管理单位,别说市局,就分局甚至派出所出点什么事,马上就会在厅里传得沸沸扬扬。这两周来,两起袭警案成了五原市警营中纷传的奇闻,大家谴责着那些目无法纪的奸商、官僚,感慨世风日下、好人难做、好警难当云云。可许平秋一直有点放不下,两起袭警案水落石出,杏花分局、北营分局及下辖的四个派出所借此还打掉了三个盗窃团伙,战果不菲。无法想象的是,像贾政询这样一个电单车厂商的正规代理商,私下里居然还干着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居然还做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产业。回头看来,这是一个没有多大难度的案子,贾政询儿子贾浩成已经明目张胆到大大方方地收赃销赃,稍加查实就能查到他的渠道和犯罪事实,可这样的事,硬是被捂了两年多。
岳西省公安厅和五原市公安局相距并不远,车程不到十分钟。只不过又堵车了,司机鸣了声喇叭,稍有不安地看看领导,还好,领导没注意到。看到副驾的车窗露着缝,司机小心翼翼地合上了车窗,这个季节,雾霾天气又降临了,左右侧的人行道上,处处可见戴着大口罩匆匆而过的行人。
155。第155章 舍生取义(5)
“中午别接我了,你忙去吧,我和老战友叙叙。”许平秋轻声道,像从沉思中刚刚惊省过来。司机应了声,没多问。
车驶到市局,许平秋在门口下了车,步行进了市局。屈指算来,还有两周就到元旦了,糊里糊涂又是一年过去了,他看了眼曾经工作过的单位,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直进了办公楼,上了顶层,沿着甬道走到尽头。
这儿,是个被遗忘了的角落,很多都是许平秋的熟人。推门而入,“老许”“许处”的叫声不绝,一群五十开外老头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别抽了,还抽这么凶?”
“老牛,退休后返聘回刑侦上咋样?多挣份工资啊。”
“汪头,你家大小子什么时候成家?喝喜酒别忘了我啊。”
许平秋到这个环境里可是如鱼得水,和相识几十年的老哥们儿嘘寒问暖着,根本不用顾及什么身份和形象,当然,这帮老家伙也不怎么顾及,否则也不会被扔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了。坐了下来,许平秋看看聚精会神看报的马秋林,敲敲桌子示意着:“马师傅,别看了,有什么看的,退了休有的是时间没地方打发。”
“嗨,许处,我们商量着组织个‘警营老头乐’怎么样?退休的、下二线的,以后跳舞、钓鱼什么的,结个伴。”
“对啊,许处,我可在刑侦上干过,给我们支援多少经费?”
马秋林没说话,倒有人插上来了,许平秋奸笑了笑,一拉脸道:“想得美,要经费?一线的还不足呢,顾得上你们退二线玩的?再说一帮傻老头有什么玩的?”
“看看,说什么来着,当了领导脸就变,等你退了来找我们……玩也不叫你。”又一老头威胁上了,众老头哈哈笑着,许平秋却是思路被打断了,叫着马秋林道:“走走,马师傅,咱们外面说去,我简直不能看见他们,一见面就想着找事。”
马秋林笑着起身了,在众老头的哄笑中出了办公室,掩上门时,马秋林笑着朝里面看了眼,对许平秋道:“还别说啊,许处,工作了一辈子,还就这一年多最省心。”
“谁说不是呢,等退二线,我也来和你们搭伙……商量商量钓鱼、郊游、爬山什么的。呵呵。”许平秋笑道,那感觉也确实像羡慕。
“许处,大老远来,有什么事?别又是强拉我进什么专案组啊,我脑神经真吃不消了,现在一听警报声也是睡不着,和逃犯差不多。”马秋林笑着自嘲道。
“有点小事……对了,你听说了吗?黄解放没熬到审判,两天前去世了。”许平秋头也不回地说道。
“听说了。”
“那你应该知道得比我早吧?”
“早,我当天去过医院了。”
“你和这个人很熟?我听说他坐牢时,你每年都去看他。”
“对,十三次,而且是我接他出狱的。”
“我回头看过他的案子,疑点很大。”
“对,严打时期,大部分案子疑点都很大。”
两人且行且说,不经意间许平秋回头了,他看着马秋林平静的眼波,很不解似的,狐疑地问着:“那应该是个错判的案子,你对此深感内疚?”
“案子虽然错判,可人却罪有应得,您说内疚,我倒不觉得呀。”马秋林道。
“那就好,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谈谈了。”许平秋道,像是谈话还很有选择性一样。马秋林笑了笑,他知道,长年在刑侦上泡着的人,心性不比嫌疑人好琢磨多少。对于处理老贼黄三的事,他相信,就即便放在许平秋手里,他也会这样做,甚至做得更“卑鄙”一些。
“许处,您的意思是……不是追责我吧?”马秋林笑着回问。
“如果要追责,你怎么说?”许平秋反问道。
“我会堂而皇之地说,证据确凿,程序妥当。”马秋林道。
“如果私人谈话,你怎么说?”许平秋又问。
“我很同情,也很佩服他,相比而言,我们有些地方比他过分得多。”马秋林直接道。
许平秋笑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准备深究,转着话题道:“那我想请教另一个案子,袭警案,嫌疑人贾原青,受害人余罪,你怎么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俩挺谈得来的。”
“呵呵,依我看嘛,受害人、嫌疑人主体倒置,应该就是真相。”马秋林道,同样面无表情,心理根本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和他从警几十年的经历格格不入。许平秋觉得自己找对人了,这两人在他看来是同一类,是敢赌上全部身家孤注一掷的人,两个人的做法何其相似。
“你对这孩子怎么看?”许平秋问。
“血性、仗义、出手狠辣,是个狠角色。”马秋林笑着道,掩饰不住欣赏。尽管他没有接触案子,连他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
“马师傅,我要请教您的就在这儿……我一直认为他是出任特勤的最好人选,可他屡屡拒绝,就愿意混迹在普通警员的队伍里,他高高兴兴去反扒队的时候,我几乎都把他放弃了……可这件事,又让我觉得他行,就现在我手里的特勤,都未必能做到他这个份上。”许平秋小声道。两人站在公安局的大院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密谋着什么一样,马秋林笑了笑问着:“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劝劝他加入特勤籍?不过我估计够呛,一是能力不到,二是我也不太愿意这样做。”
当然不愿意。这个大院里的管理层,从一线上来的屈指可数,刑侦一线对于他们是传说中的恐怖存在,而特勤之于一线,也如同传说中的存在一样。那里面很多人,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中,即便有全身而退,连名字也留不下。
许平秋凝视着老战友,在那双遍识贼踪的眼中,比以往多了份愤世嫉俗,多了份不合时宜。他知道从警几十年,那种积郁下来的不忿会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他叹了口气道:“我是在保护他,也是在成全他……你连一个老贼都成全,难道对同行却吝于施手?”
“保护?”马秋林稍有疑惑。
许平秋没多说,手指指指办公楼,那个方向是局长的方向,局长同样是省厅副厅长,许平秋的上级。一刹那,马秋林明白了一点点,他也叹了口气,知道又是扯淡的内耗。他不忿地道:“怎么了?难道局长还会下令剥夺他的警籍不成?”
“那倒不至于……”许平秋道。
“那会怎么样?”马秋林问。
“以我对少峰的了解,正常情况下,他会给你一直压担子,直到把你压垮;或者把你调到一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你回不来,一辈子当小片警;更或者,给你扣个敏感的案子让你处理,一步不慎,就是下课的命运在等着你。”许平秋笑着道,说得很轻松,不过是基于他对那位老同学的了解。
马秋林想想余罪干的事,又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一下子捋下来分局、支队那么多人,而且还都是王少峰局长的嫡系。怪不得提拔那么多人,偏偏把这位被袭的警员晾在一边。
“我试试吧,他还小,要给打击成我这么个德性,那一辈子可毁了。”马秋林道,他一瞬间妥协了,实在有点不忍。
“谢谢马师傅。”许平秋拱手作揖,终于又找到一个合适的代言人。
同样在这个时候,五楼的局长办里,刚刚处理完诸多事务的王少峰局长正蹙着眉,翻阅着原反扒队警事档案,从队长以下一个一个挨着看过,包括协警档案。看完了他又返回来,把拣出来的那一份看了看。
姓名,余罪;年龄,二十二岁。照片上是一张无精打采的脸,可偏偏这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抗拒督察、带头脱离指挥,放在普通警员身上,开除八回都不冤,可自己手里偌大的权力还就拿他没治。
崔厅长时不时会过问袭警案的处理进程,还很关心原反扒队的重建工作,正常的处理思路,受伤的、作出贡献的,都要往上提一提。该提的也都提了,那些人他知道无所谓,一打散原建制,他们翻不起别的什么事情来,可就这一个,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提一提吧?可像这样蔑视上级权威,敢于胡来的底层警员,如果以后让人效仿,会很严重的。压一压吧?又不敢压,省厅都在关注此事,那些根本不知道案情的人,八成要把这个人当英雄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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