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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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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漫不经心地道:“臣住不惯西晒的屋子。”
她蹙眉道:“那你住东边偏殿好了。”
薛元道:“偏殿地方太小,臣伸展不开。”
姜佑气乐了,没见过借住还挑三拣四的:“东边不行西边也不行,难道掌印想卷了铺盖住院子里不成?”
薛元垂眸道:“您寝殿难道还容不下臣睡一晚吗?”
姜佑警惕地看他一眼,咳了声道:“这个。。。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旁边呆着。。。”
薛元不过是拿话调弄她,本来没打算留宿在东宫里的,不过他向来宫里宫外说一不二惯了,见她推三阻四反而发了兴,不急不忙地道:“明天宁王进宫,后天出殡又是大日子,容不得有闪失,您宫里没个人坐镇,臣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再说了。。。”他一手托起她的右腿弯折到她眼前:“您这样子,晚上没个人伺候也不方便。”
姜佑这时候躺在他膝盖上,这么一来,身子几乎对折着被他抱在怀里,她一边左挪右挪地想挣脱,一边含含糊糊地道:“我有回雪伺候。。。”她猛地瞥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能道:“随掌印的意,我命人去准备。”
薛元这才松了手,她跳下来跟他一块进了寝殿,一阵清雅香气被热气烘着扑面而来,她侧头看见汝窑天青釉面花觚里插了枝红梅,花瓣还娇嫩的微颤着,转头诧异道:“这是谁放进来的?”
薛元道:“是臣命人换的。”
姜佑顿了下,似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人又茫然了起来,在原地怔忪了半晌才道:“掌印费心了。”
她命人另摆了张床榻在外间,又隔了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的屏风,旁边自有人伺候洗漱,点香,灭蜡,放下帷幔,服侍她躺好。
今儿这一天过的跌宕起伏,姜佑躺在床上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前途未卜的怅惘,身边有这么个人在也睡不踏实,便坐起身,赤脚踩在脚踏上,轻轻敲了敲床板:“掌印睡着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屏风那边才传来动静:“您是要起夜吗?”
姜佑眼皮子跳了跳:“谁要起夜了!”要起夜也不敢劳烦他,她靠在床柱上,有气无力地拖长了腔:“掌印用过饭了吗?”
薛元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自然是用过了,殿下问这个做什么,难道镇国公府还不管饭吗?”
姜佑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摸着鼻子躺了回去,其实镇国公倒是留饭了,就是她看见张二夫人一副惊惧交加快要昏厥的样子,也没好意思留下来吃,只能先告辞了。
她饿得发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响动,接着薛元绕过屏风走到她床前,手里还托着个八宝攒盘。
他身上就随意披了件罩衣,里面是素色的中衣,及腰的直发凌乱流泄下来,比平时少了些威势,多了几分慵懒风情。
姜佑坐起身,他把攒盘递到她眼皮子底下:“您吃了便安生睡吧。”
姜佑呀了声:“我平时藏的零嘴!”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香印都不知道我搁在哪,你是怎么找出来的?”
薛元嗤了声:“您那也叫藏吗?就差摆在明面上了。”他伸手掂了掂她的胳膊,又戳了戳她脸颊,嫩乎乎的摸起来甚是舒服:“您平时就吃这些个,难怪胖了不少。”
姜佑恨恨地拈出几个小鱼干放在嘴里:“胖怎么了,又没吃掌印家的饭!”
薛元微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轻笑了声:“胖点好,您胖起来更好看,摸起来软和,抱起来也舒坦。”
姜佑鼓起来的腮帮子停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种难以下咽的心情,吃起来也不那么有滋有味了。
她吃完了又喝了半盏梨水,吃饱喝足就有点犯困,打着哈欠两眼鳏鳏地看着薛元,忽然又蹙眉捂着肚子道:“有点涨。。。”她嘟嘟囔囔:“早知道就不该吃了糕饼又喝梨水了,发起来好难受。。。”
养孩子真不是件容易事儿,特别是养姜佑这样的,他又转身命人沏了盏子消食茶,打开帷幔坐在她床边,托着盏子让她慢慢喝了,再轻拍着哄她入睡。
姜佑被哄得眼睛渐渐有点发直,心里想警惕,却被困意扰的打不起精神来,眼皮子渐渐不听使唤了,心里转圈念叨:“这人是佞臣,是佞臣,佞臣。。。”然后头一歪,倒在薛元身上睡得人事不知了。
薛元怔了下,觉到柔软和温暖隔着寝衣绵绵不绝地传过来,一时有些无言,要说这孩子聪明,她偏又大咧咧地混不吝,要说她傻,偏又猜人心思猜的极准,真是个矛盾莫名的人。
他蹙着眉头想要挣开,却反而被缠的更紧,想起那日在正泰殿也是被她粘缠了一晚上,反正左右甩不脱,还不如让自己睡的舒坦点,他抬手取了幔帐上的挂钩,任由层层朱紫彩绣落了下来,反手抱着她躺了进去。
她一夜好梦,早上等回雪来叫才揉眼醒过来,一低头却发现怀里抱着件绯红的长衣,她捧着长衣发愣,过了会儿才叠好放到枕边,穿戴好孝服出门。
回雪走在她身边,红着脸在她身上来回瞄,姜佑被她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转头瞪她一眼:“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两只眼乱扫什么呢?”
回雪年纪比她大些,也是她的贴身宫婢,她想着今儿早上的场景,犹犹豫豫地道:“殿下,昨儿掌印宿在您寝殿里,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姜佑眨了眨眼:“什么才叫奇怪的事儿?”
“就是。。。”回雪满脸尴尬:“动手动脚。。。之类的。”
虽然薛元是个太监,但本朝太监广纳妾室的事儿也不在少数,可见太监也是好美色的,就算身上不成了,用些旁门左道也能得到些趣味。她看了眼姜佑精致俊秀的脸,自家殿下被人辖制着就够可怜的,万一那薛元再起了什么歪心可怎么办?
姜佑见她吞吞吐吐满脸含糊,不耐地摇头甩袖道:“能有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她的孝帽做的有些大,脑袋一动便轻飘飘地就落到一滩才融化的雪水里。
回雪呀了声,忙捡起湿哒哒的孝帽:“这,这怎么戴啊?”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马上就要到正泰殿了,您先在这儿等会儿,奴婢这就回去取。”
姜佑点了点头:“你快些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如今东宫里的人都被薛元换的差不多了,她就带了回雪一个亲近的出来,她一走她身边就没了人,如今时候又尚早,悼念的大臣们都还没来,她站在原地空落落地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回雪人还没来,心里有些急,一跺脚自己转身返了回去。
她大步往前走,就听见离交泰殿不远处的夹道里传来男人的调笑声:“。。。到底还是京里美人多,一个奴婢都生的这般貌美,你是哪家大人的侍婢,还是宫里的宫女啊?”
然后是回雪带了些怒意和惊惧的声音传出来:“奴婢的主子还等着奴婢呢,这里是正泰殿,人来人往的,您就不怕被哪个大人撞见,参奏您一本?”如今姜佑自身尚且难保,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报出姜佑的名字。
那调笑声‘嘿嘿’几下:“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撞见了又怎样?我乃是堂堂宁王世子,哪个不长眼的敢参奏?”
姜佑听到这里已经满面怒色,她一转身进了夹道:“任你是谁也不得在这里孟浪,交泰殿乃是先帝安灵之地,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宁王世子这些年一直在藩地呆着,这几日才听了自己老子的传唤入京,还真没见过姜佑,而且皇帝大行,不管是谁都要穿统一的孝服,身上不许配饰,从穿戴上倒也辨不出什么来。
他一见之下眼睛一亮,丢开回雪的手道:“你是她主子?”又上下打量她几眼,约莫把她当成了哪家千金:“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美人的主子生的也标致。”他身边各色女人不少,喜好也跟着时时变化,近来偏好些年纪小的,出言也跟着放诞起来。
姜佑鄙薄地看他一眼:“宁王也称得上是人杰了,没想到竟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虎父犬子,当真是报应!”
这些日子宁王在京里过的风光无限,现在京里许多人不知太子,只知宁王,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受了不少恭维奉承,简直把自个当成未来的皇子了,闻言面色阴沉:“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胆子当真不小,竟敢这般诋毁亲王世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他说完又放肆地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不过孤是怜香惜玉之人,子不教父母之过,让你的父母给我滚过来磕头赔罪,你再软语求我几句,这事儿我兴许就没过去了。”
姜佑眉梢一挑:“有你这么个儿子在后面拼命抹黑,宁王就是积攒下再多的好名声也没用。”她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孤的父皇是至仁大德敬皇帝,母后是孝仁皇后,你一个世子,还敢再孤面前狂吠,子不教父之过,你和宁王一齐过来向孤磕头赔罪,孤还能念在同宗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
☆、第18章
就连亲王都比太子低了一个品阶,更何况他一个世子,再加上孝宗积威仍在,他听了姜佑的名头,一时有些傻眼,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顿了半晌才尴尬道:“殿下。。。”
他忽然又一转念,想到如今孝宗已经崩了,就剩这么一个朝不保夕的丫头片子,这么多人盯着那把龙椅,她能不能活到登基还不一定呢。他这么一想,心里大定,歪歪斜斜地行了个礼:“原来是殿下的宫人,那臣真是失敬了,听说宫中上下都由薛掌印掌管,连殿下前几日被薛掌印请回了东宫,怎么您如今能出来了?”
他在‘请’字上加了重音,语气轻佻,姜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孤前几日生了重病,这才劳烦薛掌印打理宫中琐事,自己回东宫休养几日。”
宁王世子故作诧异,对着正泰殿的地方怪模怪样地作了个揖:“臣在藩地的时候就听说先皇宠信宦官,朝中上下都由阉奴把持着,没成想到了您这儿也是一样。想必有了那起子宦官匡扶,您定能将这江山做的稳稳当当的。”他浑不把姜佑放在眼里,随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麒麟扔给她,一边去拉回雪的手:“您身边这个侍婢合臣眼缘得紧,不如您就赐了臣吧,臣用这个跟您换。。。”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鼻子上重重挨了一拳,顿时两道鼻血就长流了下来。
姜佑没想到打他一下就见了血,看着自己的小拳头有点走神。
宁王世子本来带了不少随从,不过他调戏下人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事,那几个侍从都到远处望风了。
姜佑一不做二不休,抬脚侧踢过去,一脚扫在他膝弯处,他一个站立不稳,人不由得跪伏在地上,姜佑冲过去又补了两拳,正中他面门,然后两手捏着他脖子,咬着牙狠狠道:“你敢非议父皇!今日就是杀了你都不为过!”
宁王一世枭雄,生的儿子却是个草包,姜佑功夫能高到哪里去?他却三两下就被揍翻在地,比个小姑娘还不如。
姜佑掐他脖子可是下了死力气,宁王世子真的惊慌起来,不过她到底年小,力道不大,他勉强挣扎着开口:“你若是敢。。。敢伤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姜佑又加了把力,拇指在他喉结上摁死了,恨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你敢妄议先皇,便是宁王找来了,也只有赔礼道歉的份儿!”
一旁的回雪早已经呆住了,眼见着宁王世子被掐的两眼翻白,忙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臂道:“殿下!这,世子您可杀不得啊!”她急急忙忙地道:“您现在还未登大宝,这就杀了一个世子,让朝臣和天下人怎么想?”
姜佑被她一喊,心里稍稍冷静了些,如今宁王正得意,若是她杀了宁王世子,那岂不是真成了嫉贤妒能之人?再有人推波助澜一番,那她只怕就成了大齐朝头一个还没登基就被废掉的皇帝了,如今她位置本就不稳当,就是废储另立也并非难事。
她松开手起身,见他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威胁,她心里抑制不住的嫌恶恼火,又补了两脚,才拉着回雪道:“咱们走。”
有道声音从夹道那边传来:“犬子做了什么?何以让殿下下如此重手?”
姜佑立在原处转身,就见宁王从夹道一侧踱了过来,姿态从容,脸上也丝毫不见怒色,她皱了皱眉,抢先开口道:“皇叔教得好儿子,开口闭口就敢非议先皇,妄议朝政,子不教父之过,皇叔为何不教教他规矩?”她又扣了顶帽子下去:“咱们都是同宗,还好说,若是让外人听了,只怕还觉得皇叔对皇位有什么想头呢。”
宁王面上波澜不兴:“这话就言重了,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岂敢对皇位气觊觎心思?”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姜佑“方才我听见您说要让我赔礼道歉?”
这几日她人在东宫都遇到好几次险情,不过幸好薛元换上的人得用,方才得以周全,她看着宁王,想到这些日子的新仇旧恨,冷哼一声:“这些年皇叔卑躬屈膝给人赔礼道歉的事儿做的还少吗?”
宁王当年为了防着孝宗疑心,便是有人欺负到头上了也是一味隐忍,不过那些旧事儿随着他这些日子声势渐长,已经再没人敢提起了。
如今被姜佑直言说出来,眼神阴霾了一瞬,随即又换了平和神色,对着姜佑躬身行礼:“您说的是,子不教父之过,他出言无状,皆是臣没有管教好儿子所致,还望您看在一脉的份上多多担待。”又对着底下一干侍从吩咐道:“还不快把世子带下去,没我的吩咐,他不得迈出大门一步,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姜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忍了这口气,还抢先罚了人,顿了下才道:“既然皇叔要行家法,那这事儿便没过了吧,只盼着世子能学学皇叔的深明大义。”
她说完拉着回雪转身要走,就被宁王叫住了:“殿下且慢。”他不急不慢地走到姜佑身前:“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始末,殿下先别忙着走。”他目光转了一圈,森然地落在回雪身上:“殿下今日和犬子相争,皆因底下人唆使,这起子下人勾引媚上,蓄意挑拨天家情分,他心思单纯,性子浮躁,行止这才出格了些,他虽有过错,但这心怀不轨的下人才是真正首恶,殿下可不要姑息了啊!”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非议皇上的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听着倒像是回雪刻意勾。引的世子,然后再煽风点火蓄意陷害,姜佑拧着眉头着恼道:“世子公然在宫里行止不检出言不逊,我听得明明白白,难道皇叔还要攀诬旁的人不成?!”
宁王微微笑了笑:“您还年幼,有些人的鬼祟伎俩您看不出来也属平常。”他面色转冷:“既然殿下身边有人谗言惑主,臣身为宁王,就不得不肃清宫闱了。”他扬声道;“来人,把人拖到正泰殿门口杖毙,让众人都看着,好好地正一正宫闱!”
且不提两人的主仆情谊,本来宁王如今就势大,正泰殿又是给先帝哭灵,百官都要往来的地方,太子身边得用的人被他杖毙,那朝堂上的风更要向宁王这边刮了,就算以后能顺利登基,这天子威信也荡然无存了。
姜佑没想到自己失势,身边人也一个跟着一个遭灾,先是薛元清洗了一番,如今宁王也上赶着要来拿捏,她气得小脸涨红,一转头怒声道:“孤的人,孤不发话,谁敢动!”
宁王打了个眼风过去,立刻有人拖了回雪下去,他扬唇轻蔑地看了姜佑一眼,面上仍是却仍是平和神态:“殿下,臣也是为您好,您别为了个奴才自降了身份。”
姜佑没理他,这时夹道外路过几个巡逻的宫里侍卫,她对着那几人扬声道:“给我拦住他们!”
那几人听到是姜佑的吩咐,本欲拦人,一转眼见到立在她身边森然冷笑的宁王,都立在了原地,来回对视了几眼,竟对着宁王遥遥行了个礼:“请王爷安。”
宁王看了眼面色凝滞的姜佑,对着那几人淡淡道:“你们可曾听见什么了吗?”
那几人见宁王和太子打擂台,心里打了个突,面面相觑了一阵,想起宁王如今的声势,都齐齐跪在地上,面上带了些恭谦讨好:“回王爷的话,微臣什么都没听见!”
姜佑气往上冲,没想到人情凉薄至此,心里又是羞恼又是惊怒:“你们几个身为臣子,竟敢不遵上命,是要造反不成?!”
那几人都装聋作哑,宁王挥了挥手他们才退下,他低头看了眼姜佑,面上轻鄙之色更浓,孝宗倒还罢了,这么个黄口小儿也敢和他相争?他微微笑道:“殿下莫要动怒,他们自然是忠心的,知道孤是为了殿下好。”他瞥了眼被捂着嘴拽起来的回雪:“拖下去!”
姜佑一闪身拦在他们身前:“放手!都给我滚开!”
宁王森然道:“殿下若执意阻拦,就别怪臣无礼了!”他给其中一个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人拉出腰间的细鞭,一抖手腕就抽了过来。现在他虽不能立时杀了姜佑,但能让她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姜佑侧身想躲,那鞭子却如影随形般的抽了过来,她正准备硬挨一下狠的,忽然身子一轻,被人抱着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轻巧落到地上,就听头上有道泠泠如霜的声音传了过去:“王爷敢这般对殿下,莫不是想图谋不轨?”
宁王看着一身常服,气场仍旧排山倒海一般的薛元,面色一沉:“孤不过是要处置个奴才,想来不碍厂公的事儿吧?”
薛元挡在姜佑身前,微抬起手,搭在她蠢蠢欲动的肩头上:“王爷说的哪里话,既然先帝托把这宫里的事儿托给在家,咱家自然不敢懈怠了,事无巨细,都得过问个清楚。”
宁王沉声道:“这么说来,厂公是打定主意要跟孤做对了?”
☆、第19章
薛元漫不经心地道:“王爷这话可就言重了,臣按着自己的本分做事儿,怎么就成了跟您作对呢?”
宁王踏出一步:“我还道掌印是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没想到也搅进了这趟浑水。”他负手立着,眉宇间颇有些自负之意,终于是不再隐忍了“我知道掌印下的一手好棋,可惜这次却押错了宝,可这天下终归是姓姜的,不是你们宦官的天下,难道真以为挟制一个毛孩子便能改朝换代不成?!”
薛元没答话,两只白洁有力的手抬起来轻轻拍了拍,立刻有十几个锦衣番子压着人进了夹道,姜佑定睛看了看,发现被这些番子压着的,竟然是方才巴着宁王的那些宫里侍卫。
薛元瞥了眼宁王,用绢子掩着鼻子:“这宫里殿下是独一无二的主子,谁若是敢不听殿下的话,那便是欺君罔上,别怪咱家辣手。”
他话刚一说完,就听‘蹭蹭’几声,锦衣番子狭刀出了刀鞘,就听几声利刃破空的响声,那些侍卫还没来得及求饶,脑袋就一颗接着一颗滚了下来,腔子里的血溅的青墙上斑斑点点,顺着墙面流了下来,蜿蜒着填满了青石板间的缝隙。
薛元用绢子遮住她的眼:“您还是别看了,小心污了您的眼,回头受惊了梦魇。”
姜佑闻着那阵阵血腥味,面色有些泛白,却还是避开他的手:“我不能怕。”
她一眼扫到那几具无头尸体,下意识地想退后几步,又顿住脚步硬是站定了。
成北递来半干的巾子,他虽没动手,却还是仔仔细细把手指擦干净了,转头对着脸色泛着铁青的宁王道:“处置了几个不规矩的下人,让您瞧笑话了。”他随手把巾子扔到一边:“头先万岁爷去的突然,宫里宫外不免有几个存了鬼祟心思的,见着殿下年幼,便存了欺主的心思,这几个人便是以儆效尤,也让那些怀着鬼胎的人看看自己未来的下场。”
这几人才对着宁王讨好完,一转眼就被薛元砍了脑袋,为的就是让旁的人看清楚投奔宁王的下场,跟往他脸上打了个漏风巴掌般。
薛元两手掖在袖子里,不急不慢地道:“王爷方才问咱家是不是要跟你作对,咱家忠心为主,王爷也是匡扶社稷的良臣,何来作对之说呢?”
宁王沉着面色默然半晌,忽然又朗声笑了起来,对着薛元略一拱手:“厂公说的是,是我想左了。”他这些日子被人捧得有些忘形,竟忘了薛元在外的名头,既然硬的不行,那干脆就换条路子。
他缓和了神色,瞥了眼姜佑,和颜道:“今日是我鲁莽,这才开罪了厂公,着实惭愧的很我今日便在府中设宴向厂公赔礼,还望厂公赏脸莅临,让我聊表歉然之意。”
他当着姜佑的面拉拢人,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一听便急了,但她如今真切觉出自己的无力,情急之下便握了薛元的手,大声道:“掌印答应了今晚上陪我,皇叔的宴席还是你自己个儿吃吧!”
薛元低头看她一眼:“多谢王爷的美意,不过咱家已经答应了殿下,尊卑有序,只能谢了您的好意。”
姜佑没想到如今他还能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不由得眼睛一亮,猛地抬眼看着他。
薛元也不理宁王的脸色,拉着姜佑转身走了,走到半道,她忽然转过身,对着宁王示威似的挑了挑眉毛,又晃了晃薛元的手给他看,满脸威风得意的模样让人发噱,偏又显出十分的可爱来。
薛元莫名地想笑,走到正泰殿了才觉出这一路她异常沉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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