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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蝶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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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氏三杰可称朝中元老,颇得赵敬侯倚重,自此,侯府中人见到徐扬,皆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杨先生。他等陈域脱离生命危险后即飘身出府,现在落脚的地点他实在不方便多说。
  
  深秋姗姗来临,陈域循着馨郁的桂花香,沿着青石路孤独地走着。以前在齐国的右相府,也有两株这样高大的桂子树,姐姐最喜(…提供下载)欢吃娘亲做的糕点,于是每当桂花飘香,娘亲就会采摘来晾晒,然后亲自下橱做糯软的桂花糕……
  
  陈域停住了脚步,他被几个身穿锦衣的孩子给拦住了,后边还跟着一群宫奴。陈域虽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却知道他们都是赵敬侯心爱的子女。
  
  他在这府中养伤已有几个月了,整个赵敬侯府都没人跟他玩,他也不稀罕,他转身想避开他们,可惜他们却不肯放过他,他被围在了中间。
  
  “这个人是谁?”
  
  “你连这个大名鼎鼎的左撇子都不知道?他就是陈大夫的儿子,陈域。”
  
  “陈玉?他也配称玉,我看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阵得意的哄笑声后,有人提醒道:“你们说话的声音小点,别被他听到了。”
  
  “怕什么,还怕他打我们不成?虽然这个人的师傅剑术卓绝,他却是废人一个,别说是拿剑了,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陈域感到了悲哀,在这个武功盛行的年代,国君想当霸主,人们崇拜英雄,一个人若是没有一技之能,不仅会被人看不起,都防身都会成问题。
  
  “喂,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正当众人乐不可支时,有人跑过来抱不平了。“赵种,又是你在带头欺负人,还不赶紧叫他们散了去。” 
  
  陈域想不到有人会帮他解围,而且还是看他不顺眼的赵菱公主。
  
  赵种一惊,扭头看到赵菱身后只跟了一名宫奴,放下心来后,立马反唇相讥:“哟,我道是谁呢,好大的口气,原来是我们的二姐,只不过去邯郸城里转了一圈,说出来的话硬是有江湖侠义之风。”
  
  有个怕事的小女孩道:“二姐,我们只是在跟他讲话,并没有欺负他。”
  
  赵种下巴一扬,道:“我们就是欺负他了,怎的?二姐若是看不惯,尽管走,没人拦着你。”说完重重推了陈域一下,并示意其它小孩也上前动手。
  
  赵菱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斥道:“他是陈大夫的儿子,府里人多口杂,你今天欺负他的事,就不怕传到爹爹耳朵里吗?” 
  
  赵种又是一阵讥笑,“看来二姐是存心要维护这个左撇子了,三弟倒是不知,二姐和这人有什么关系,竟然不惜和弟妹们反脸?”
  
  赵菱一愣,她和陈域好象是债主关系,陈域还欠她一双珍珠鞋呢。
  
  陈域想,赵菱间接救了他一命,说她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陈域是我的朋友,你们说赵菱要不要维护他?”赵晟微笑着从另一条路上转出,他正好听到最后那句话,赶紧过来解围:“赵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故意在各位兄弟姐妹面前和赵菱对着干,不就是想和我争宠吗?”
  
  赵种被他说中心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边上一个孩子见势不妙,悄悄拉了下他衣袖,赵种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陈域一眼,扭头离去,那些跟他同来的人也讪讪地散了。
  
  赵菱鼓起嘴,刚才她被赵种气得要死,现在赵种又被赵晟气得要死,想不服气都不行。
  
  等到那些人走远,陈域正要向他们道谢,赵晟却收起笑脸来,“小菱,这个左撇子配不上你,你以后离他远点,莫要惹祸上身,我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出现来救你。”
  
  陈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赵菱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已是一脸怒容:“左撇子又怎么啦,谁规定左撇子就不能练剑了?说不定练个十年八年,他就能剑术大成,到时你还不一定是他对手了。刚才还说他是你朋友,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我也不要你来救,真是太过份了。”
  
  这次自然不会例外,又是以打架收场,宫奴们早已见惯不惯,等两人打得差不多了,各自上前拉开,而陈域早在两人动手之时就离开了。
  
  赵菱整了整衣衫,道:“说吧,今日要我陪你打架有何目的?”
  
  赵晟嘻嘻一笑,挥手示意宫奴们离远点,道:“我的心思瞒不了你,你的心思也休想瞒我,你且说说,几时变得这般侠义了?”




☆、第八章 夜阑犹未寝(一)

  赵菱没好气地道:“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惦记不成?”
  
  这下子,就连赵晟都不禁有些好奇:“那你为何要为他出头?”
  
  赵菱不悦地道:“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惯赵种,也看不惯你们这些公子,整日只晓得拉帮结派,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你们要争宠尽管争去,尽找陈域麻烦做什么?”
  
  赵晟笑了起来:“小菱,赵种说的话我一向不爱听,只有这句还有点意思,你果然有江湖侠义之风。”
  
  赵菱板起脸,拉开架势:“你是不是还想再打一架?”
  
  “不想打了。”赵晟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是谁吗?”
  
  这辈子?你才多少岁就说这辈子?这个语气好象有些沧桑的意思在里头了,赵菱当然听得出,勉强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是爹爹。”
  
  “错了。”赵晟摇了摇头,“你一定猜不到,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是你,我的孪生妹妹小菱。我五岁后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何我与你一母同胎,你为女,我却要为男?”
  
  侯府的环境极其复杂,能生存下来的孩子都不简单,赵菱多少猜到些因头,微微侧过脸,故作轻松道:“你将来可以继承国君的位子,不好吗?”
  
  赵晟负手仰天,眸光追随着飘浮的白云,看上去竟有几分老成,“我生来就是嫡长子,外头的人羡慕我,我的弟弟们妒忌我,府中的夫人们憎恨我,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生怕惹爹爹不高兴,生怕我们的娘亲失宠,生怕饭菜中有毒……等到爹爹做上国君后,我更加害怕了,我怕被人陷害,怕被人暗杀,怕被弟弟们夺位……而你,只比我晚一刻出生,我这么多的害怕,你一样也没有,你说,我要不要羡慕你?”
  
  赵菱忽然想起小时候,赵晟最喜(…提供下载)欢扮她的模样到处乱串,跟夫人吵嘴,跟公子打架,每次都是她背黑锅,这样也是羡慕她?
  
  若说这些还情有可原,那他时不时的异想天开,实在是羡慕得太过份了。
  
  比如七岁那年,赵晟偷偷爬上府中最高的白榆树,穿上五颜六色的羽衣,展开长达八尺的双翅,怀着遨游天下的梦想,毅然从树梢一跃而下……
  
  结果他被挂在了树枝上!自然没能实现在空中翩然飞翔的创举。
  
  赵晟被救下来后,府中好几个奴婢作证,是他的孪生妹妹拔光了府中所有珍禽的长羽,送给他后做成了这件鸟羽服。
  
  他最羡慕的孪生妹妹,有幸为这个了不起的创举挨了家法,至于那些珍禽,从此见到她如丧考妣。
  
  而赵晟,冥思苦想三日三夜,终于找出这次出师未捷的失败原因,当时得出的结论是,他太过急于求成,鸟羽服的翅膀做得太大太长了。
  
  老师教过她,威武不能屈,她理解为打不过也要打。
  
  老师还教过她,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便也经常扮成他的样子,去做一切想做又怕会挨家法的事情。
  
  只是,若论心机与谋略,她哪里及得上他,连着数年都处于下风。
  
  于是打架成了家常便饭,娘亲劝不住,搬出爹爹来调解,也没什么效果,府中人人都道他们天性不合,连娘亲都怀疑他们是否前世有仇,张罗着要为他们搬家,可是她不愿就此认输,赵晟也不愿他的童年少了这一项最大的乐趣,最后只得作罢。
  
  只到去年,她无意中听到儒家弟子一句骂人的话,再想办法把这句话传到赵晟的耳朵里,这才彻底解决了随时可能被陷害的隐忧,好艰难才扳回一局。
  
  那个儒家弟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赵晟自小就以成为君子为最高奋斗目标,从此羞于着女装。
  
  华灯初上,邯郸城就如沧海中的一颗明珠,与天上的一轮明月相映生辉。
  
  玉茗宫的贴身伺婢们照例挑些白日里有趣的事儿说给赵菱听,论起说故事的本领,这中间就数清芝最是伶牙俐齿,她今日说的是吴姬和陈姬两房争宠,荷花池狭路相逢,两人互不相让,从吵嘴升级到打架,再双双跌入水里的故事,清芝模仿两个夫人被人从水中救起的狼狈样,逗得赵菱等人前俯后仰。
  
  清雨见时辰差不多了,公主也在窗前坐了好一会儿,暗中使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准备伺侯公主就寝,赵菱却兀自笑个不停,清雨连催三次,见她还是不肯歇下,忍不住取笑道:“今日两个夫人落水就让公主笑成这样,往日里公主和公子打得天翻地覆,不知府上的夫人们在背后论起时又会笑成怎样?”
  
  赵菱心中“咯噔”一声,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跑。
  
  清雨赶紧追在后面,瞧公主果然是奔往亦卿宫,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好端端的提打架干什么,“公主,奴婢求您了,回玉铭宫睡觉吧,别去打架了……”
  
  清芝她们几个本已打算歇下,听得公主又跑出去了,都连忙追了出来,赵菱听得身后呼喊声越来越大,回头喝道:“清雨,清芝,你们几个大呼小叫作什么,要把府里的人都惊动了吗?” 
  
  原来她直到这时才想起,白日里被赵晟绕来绕去,后来又被他引起一番忆苦思甜,竟是忘了原先要问的问题。
  
  见清雨一脸委屈,不禁气短,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她不睡觉跑出来,一定会去找赵晟麻烦?小脸上堆起一朵花,道:“放心吧,我不是去打架,我只是睡不着,想找赵晟聊聊天。”
  
  清芝本想劝公主,有什么话明天再聊不迟,结果一着急说成:“公主,有什么架明天再打不迟……”立马收到十来道谴责的目光,登时羞愧不已。
  
  清雨却不敢托大,暗想公主这时说去聊天,等下一言不合,不定又是一场架要打,只是公主的拗脾气一旦上来,劝是劝不回的,只得借口夜深,定要护送前去。
  
  好在隔墙就是亦卿宫,行不了几步就到了,清芝上前叫开门后,守门的沈星一看是公主大驾光临,也是吃了一惊,大伙儿都是一般的想法,公主打上门来了。
  
  赵菱不理众人的劝阻,执意闯进院子,只见赵晟穿戴准齐,已在廓下等得不耐烦了,看到赵菱进来,不悦地问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赵菱抬头看了看月色,道,“现在过去还早,哪里晚了。”
  
  赵晟忍不住笑了,“那我们慢慢走过去。”
  
  亦卿宫的奴婢们早已备好宫灯,见公子起步,两个在前引路,两个在旁照应,两个殿后,明晃晃地一径往东而行。
  
  清雨和清芝被搞得稀里胡涂,不知公子晟要带公主去哪里,见他们兄妹俩有说有笑,携手并肩而行,这番亲密无间的光景,更是比见到太阳从西天升起还要稀奇。
  
  众奴婢都欢欣鼓舞,心中都盼这对孪生兄妹从此能够和睦相处,那就谢天谢地了。
  
  赵晟却叹了口气,“小菱,假如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时甚至什么暗示都不用,就能把你心中所想猜个透彻,你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菱心想,我又何尝不是呢,看见你的模样,我都不用照铜镜了,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如果是孪生兄妹,那自然是好事,如果是孪生兄弟,那可得坏事了。”
  
  赵晟也是微微一笑,半边侧脸被晃动的宫灯映得半明半暗,看上去朦胧不清。
  
  由于陈域还在治疗恢复中,赵敬侯特准陈氏父子暂住西城的湿露别院,那里位置极是僻静,唯一的好处就是靠近太医院。
  
  赵晟白日里早派了奴婢探明位置,将近别院时,吩咐他们熄了宫灯在此等候,兄妹俩携手,就着淡淡的月光,悄悄摸上对面的惊风亭,居高临下,湿露别院一览无余。
  
  别院里稀稀落落种了几颗银杏树,左右两边的树上各挑着一盏宫灯,陈域在灯下左手持剑,正自习练不休,一身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显然已习练了很久。
  
  赵菱终于知道了答案,赵晟白日里故意刺激陈域的目的,竟是为了要观看他的剑术。
  
  这样的做法,好象不是君子所为呢。
  
  赵晟似乎已知道赵菱心中所想,转头解释道:“陈域家中身遭大变,再加上右手伤势未逾,一直意气消沉,被人骂作废物,陈大夫一直宽慰他说不急,等右手好了,就能跟师傅学剑了,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认为现在就该来贴猛药,狠狠刺激一下。”
  
  赵菱撇了撇嘴,道:“那万一不小心把他给刺激死了呢?”
  
  赵晟淡淡地道:“陈域若是连这点刺激也经不起,那他真的就是个废物了,迟死早死都一样。”
  
  赵菱却不赞同:“你不觉太过份了吗,你舍得,不代表陈大夫也舍得,他可宝贝着呢。”
  
  赵晟笑了,“跟你说实话吧,我想刺激他振作起来,又怕绝了陈大夫的后,所以这才暗示你,配合我打一场架给他看。”学着赵菱白天的口气:“谁规定左撇子就不能练剑了?说不定练个十年八年,他就能剑术大成,到时你还不一定是他对手了。你瞧,他这不是振作起来了吗,你可真行,练左手剑这样的主意也能想得出。”
  
  赵菱不悦道:“你还是没说实话,他练不练左手剑关你什么事,你高兴什么?”
  
  赵晟道:“你哥哥马上就能拜天下第一的剑客为师,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赵菱瞧他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泼他冷水,“你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他凭什么要收你为徒?”




☆、第八章 夜阑犹未寝(二)

  “我知道,我就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三天三夜,他都未必肯多看我一眼。”赵晟淡淡地说道:“我还知道这世上有种人软硬不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想拜这样的人为师,实在比登天还难。”
  
  赵菱默然良久,才道:“的确是比登天还难,所以,你唯有另辟蹊径,最好他有什么为难发愁的事情,你若是出力帮他解决了,那时你再提出拜他为师,他就不好意思不答应了。”
  
  赵晟本没打算瞒她,要瞒也瞒不住:“不错,这样的人行事潇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欠下人情债。”
  
  赵菱赞同地点点头:“若不是在邯郸街头遇着我们,陈域说不定早就死了;若不是你煞费苦心设计刺激他,陈域说不定会成为废物一个,我若是陈域的师傅,念着这中间的缘故,的确不好意思拒绝你的要求。”
  
  兄妹俩站在亭中又看了一会儿,眼见月上中天,陈域还没有歇息的意思,赵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扯了扯赵晟衣袖,两人顺着原路返回,清雨和清芝早就急得跳脚了。
  
  一路无语,行到两人居住的宫殿,正要作别,赵晟忽然挥手,示意其它人先进屋去,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作为最了解你的孪生哥哥,有一句话我还是得提醒你。”
  
  赵菱倦意袭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什么?”
  
  赵晟咧嘴一笑,附耳说道:“还是白天那句话,离他远点,他配不上你。”
  
  这个死赵晟,总知道怎样才能打击她。
  
  待到赵菱反应过来,大笑不已的赵晟已迅速闪入亦卿宫,沈星把着门,“喀喳”一声利落地上了闩,照例是捂着耳朵去睡觉,然后伴着公主的拍门声入眠。
  
  果不其然,当徐扬再次来到侯府后,真的收了赵晟为徒。
  
  赵菱那夜又输了一局,连着几日苦苦寻思如何报仇雪恨,听闻此消息后更是愤恨难平,暗想当初救下陈域,怎么说还是自己起的头,怎么临到头来,好事都让赵晟给占尽了?
  
  当下老着脸皮,放下夙怨,寸步不离赵晟左右,他学什么,她也跟着学什么。
  
  徐扬早就领略过这对孪生兄妹的脾性,见状只是摇了摇头,由她来去。
  
  湿露别院后面有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园子,里面杂草丛生,树木七零八落,赵晟暗中找人清出一片场地,三人习剑的地点就定在了这里。
  
  秋尽冬来,气温乍冷,邯郸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如絮飞扬,到了午后,侯府被妆点得银装素裹,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
  
  陈域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心中也是白茫茫一片。
  
  尽管还在做梦的年纪,他的人生却已失去了做梦的权利。
  
  他不明白练剑是为了什么,可是,如不练剑,他就什么都不是,连生存都将变得困难。
  
  “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快捷方式,要想练出无坚不摧的剑法,唯有练成无坚不摧的意志。” 这是师傅教他剑术的第一天说的第一句话。
  
  师傅几日前早已出府,这一场大雪来势汹汹,看样子要等化雪后才能出山了,今日赵氏兄妹应该也不会再过来了。
  
  陈域忽然感到很孤独,比纷飞的雪花更加无依无靠的孤独。
  
  “师哥……”风雪中似乎传来赵菱的声音,陈域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样的天气谁还往外面跑,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公主?
  
  “师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刚才去别院那边找你了,看你不在,就猜你一定在这里练剑。” 赵菱披着一袭白狐裘,裹着一身风雪步入废园。
  
  陈域抖落剑柄上的雪花,淡淡地问道:“公主今天还来练剑?”
  
  赵菱听出他语气中的淡漠疏离,秀眉一凝,很快又展开:“师哥,你先停一下,等下再练。”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拨开瓶塞,一股清冽的香味慢慢溢出。
  
  赵菱轻声说道:“邯郸的冬天很冷,师哥恐怕不习惯,我这里有宋国最有名的冻疮药,用过的人都说药效奇佳,师哥不妨试试看。”
  
  这种神奇的冻疮药,是宋国一个世代浣纱的家族发明的,有一个精明的商人听说后,出资百金买下秘方,然后献给吴王,吴王得到后如获至宝,下令吴军将士全体使用,并在三九严冬向越国宣战,越军因为将士生了冻疮,战斗力锐减,被吴军打得大败,这种冻疮药因此一战而名扬天下。
  
  陈域以前在右相府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个故事,那时候他一笑置之,哪想到有一天竟会用上它。
  
  赵菱见他不接,还以为他不知道怎么用,歉意地一笑,道:“我问过蒋太医了,他说每日早晚二次,每次均匀涂开,连涂十天就好了。”
  
  顺手拉着陈域走到背风处,小心翼翼地倒一些在他手背上,她今日双手戴了薄锦手套,仅露出半截如雪般莹白的纤指,也不脱去,只是踮起指尖,用指腹轻轻匀开。
  
  那双手已肿得不象样,遍布裂痕,根本找不到正常的肤色,赵菱涂着药,心中不由地一酸,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才会让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如此沉默?
  
  陈域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阵清凉,仰首向天,几片雪花落到他脸上,很快就化成两行清水,顺着脸庞蜿蜒流下。
  
  到底是雪水还是泪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风雪渐大,赵菱袖口衣缘镶着的纯白狐毛,被风吹得如杂草般零乱,这里无法再练剑了,她把小瓶放入陈域手心,打手势示意他回别院去,自己也转身回去了。
  
  瓶子还残留着些微的暖意,赵菱已渐渐地隐入了风雪中,小鹿皮靴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陈域收起长剑,再无迟疑,循着渐被雪花遮住的印痕,悄然跟在她身后,只到她安然地到达玉茗宫。
  
  转眼到了冬至,邯郸的冬至又与别处略有不同,郊外祭祖后,人们穿上新衣,互祝贺词,在街头上载歌载舞,祈愿来年平安吉祥。
  
  今日群臣不必上朝,到了夜晚,赵敬侯府一片张灯结彩,连带湿露别院门前也挂上了两盏彩灯,陈宾本想陪陪儿子,却被荀欣硬拉出去喝酒了。
  
  邯郸冬至夜思家,幸福的人儿永远体会不到,一个右臂断折的孩子,在一个陌生的被人遗忘的角落,伴着一盏微弱的孤灯,独自品味着家破人亡的酸楚。
  
  赵晟和赵菱走进院子的时候,从窗外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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