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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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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陈松涛声色俱厉地吼起来:“这么多人,抓不住一个重伤之人和一个小孩子?你们这些饭桶,居然还有胆子回来复命?!”

“这,这,属下们确实没想到李元芳会从庙后的那扇窗户里逃走。那窗户离地足有两丈来高,他居然能带着个孩子从那里逃走,确实是匪夷所思啊。本来在庙后安排的伏击人手比较少,大队人马都在前门堵着呢,李元芳从后面逃走,遭遇的仅是小队人马,因此他一通猛杀才得以脱身。大人,确实是属下无能,可事已至此,还请大人示下,接下去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继续全城搜索。只要见到他们就杀,再令各守城门卫卒严加防范,只要是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个小孩子的,全都要仔细盘查。”

“是!”

前传:并州迷雾 第十章(V)

并州城,东门内的树林中。

韩斌紧紧地依偎在李元芳的身边,周围是这么的静,他把耳朵贴牢在李元芳的胸前,能够清楚地听到那颗心的跳动,这坚韧的声音让他感到很安全,这孩子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管等待着。终于,天空中响起悠远绵长的钟声,这是五更二点的晨钟,虽然月亮还升得高高的,太阳的影子也见不着,但是毕竟,新的一天到来了。

随着钟声,韩斌感到李元芳的身体动了动,他一下子抬起头来,正对上李元芳的目光。那么清亮锐利的目光,平静温和中却带着一丝疑虑。韩斌知道这疑虑来自什么,他勇敢地挺起腰来,准备好了面对李元芳的问题。

李元芳开口了,声音依然嘶哑低沉,但却十分有力,他直视着韩斌的眼睛,慢慢地问道:“斌儿,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韩斌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包,小心地打开来,捧给李元芳看。纸包里面是许多颗深褐色的小药丸。李元芳只看了看,又重新注视着韩斌的脸,问:“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得来这些?”

韩斌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道只吃一回没关系的。我,我看到你那么难受,那么疼,就像我哥哥那样,我受不了。所以……”他的眼泪又慢慢流了下来,语气一下子急促起来:“这就是害死我哥哥的东西。也是害死蓝玉观里很多人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是狄公子和嫣然姐姐弄来的,他们让哥哥和我把这些药丸掺在糕里头,给蓝玉观里的人吃,说是好东西,要看看效果。可是,可是……后来就出事了。”他全身颤抖起来,李元芳默默地把他搂住,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韩斌继续说着:“这东西刚开始吃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会觉得特别精神特别舒服,什么样的痛都能治,什么样的病都会觉得好了。狄公子和嫣然姐姐很高兴,说是找到了包治百病的仙药。但是后来却发现不对劲,这药吃上了就不能停。一停下来就浑身难受,骨头痛得在地上打滚,还会越来越严重。狄公子和嫣然姐姐就让我们不要再给他们吃这东西,还找来人守着蓝玉观,不让他们出去,说想办法给他们治,可最后也没找到办法。有些人就那么痛苦的死掉了,死的时候样子可怕极了,拼命地叫喊挣扎,好像都是活活痛死的。狄公子和嫣然姐姐没有办法,只好又给他们吃这药,吃一次能管一两天,然后就又不行了,就得再吃。本来嫣然姐姐说好了不让我和我哥哥碰这东西的,可我哥哥总想为嫣然姐姐做些事情,什么都愿意为她做。所以,一开始嫣然姐姐说要试试这药的时候,他自己就偷偷的吃上了。结果,结果……”韩斌抽抽嗒嗒地说不下去了,他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哇”的一声猛扑到李元芳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李元芳只静静地等着,待韩斌渐渐止住悲声,才轻轻地抬起他的脸蛋,低声道:“斌儿,不要伤心。你做了很对的事情,现在我全都明白了。”然后,他微笑着伸了伸胳膊:“这药还真是神奇,我现在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而且还很有力气。非常好。如今就是再来个几十来号人,我都能轻松对付。”看见韩斌还在那里抽噎,李元芳一把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托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低下头贴着韩斌的耳朵说:“男孩子应该勇敢,好了,不要再哭了。现在我送你去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刚才说什么?这药能管一天?还是两天?”“我也不知道,大概一天吧。”“行,抓紧时间一天也够用了。再说,你这里不是还有很多嘛。”“啊!不行!”韩斌吓得脸色大变,回过身来死命揪住李元芳的衣服:“不可以吃第二次的,不可以的!”李元芳笑了笑:“傻孩子,放心吧。我明白的。”说着,他双腿一夹,用剑身轻轻一拍马屁股,那马仰天长嘶,高高扬起前蹄,像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并州东城门的守城兵卒,听到晨钟敲完最后一响,方才欣欣然打开城门。天气越来越冷了,离开太阳升起来还有一个多时辰,外头更是冻得连鬼都呲牙,赶早进出城门的人这几天已经绝了迹,两个守城兵卒百无聊赖地往城门两侧一站,正寻思着如何打发这段难熬的时光,却骤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待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就只能看到绝尘而去的一匹马的背影了。两个人目瞪口呆地向城外的方向傻望了半天,才互相嘟哝道:“怎么跑得这么快,简直是见了鬼了。”

几天来,这已经是李元芳第四次走上去蓝玉观的路了。□这匹从敌人手中夺来的马竟是匹少有的良驹,跑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既快又稳,骑在马上只听见耳边的风声呼啸,眼睛被凌厉的寒风吹到几乎睁不开。不过这也没有关系,这条路他现在不用看都不会走错了。最重要的是,身上不觉得冷,不觉得痛,只有取之不尽的力量,和永不枯竭的勇气……突然,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再次振蹄长嘶,蓝玉观的绝壁就在眼前了。

李元芳跳下马,牵着韩斌的手慢慢转入绝壁。一切都如他所推测的那样,这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如果不是满地流淌的血迹,谁又能猜出几个时辰前在这里还发生过惨烈的战斗。此刻,这个地方又被所有的人遗弃了,仿佛从来就只是个渺无人迹的空山幽谷。他带着韩斌轻轻踏过满地的血污,穿过热泉潭前的空地,站到了最小的那间丹房门前。李元芳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模一样的月光,从整整五天之前的那个夜晚一直照耀到此刻,而他自己的身上,却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竟使得五天之前的回忆,现在看来都宛如隔世一般了。

李元芳感到韩斌在悄悄地拉自己的手,便低头朝他笑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间屋子里面通向热泉瀑布后面山洞的路口,所知道的人除了我和大人,就只有你,你的哥哥,陆嫣然和狄景辉。所以,现在我要把你藏到这个山洞里面去,我想,在这里面你是绝对安全的。”

韩斌眨着眼睛不说话,李元芳也不等他回答,就把他牵进了小屋,翻开木榻,掀起覆盖在洞口的盖板,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后回身伸出双臂,把韩斌也抱了下去。划亮一个火褶,李元芳领着韩斌踩着窄窄的石阶往上走,两人都没有说话,爬完长长的百多级台阶,眼前就是那个宽阔平坦的大洞穴,耳边是哗啦哗啦的瀑布流水的声音,从瀑布后面透出细微的亮光,这是黎明到来了。

李元芳在韩斌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好了,现在你安全了。我,要走了。”

韩斌不说话,只是死命地搂住李元芳的脖子,牢牢地贴紧他。李元芳便让他这么抱了一会儿,才把他的小手掰开,从怀里摸出样东西来,放到韩斌的手中,那东西一动便闪出光来,李元芳笑道:“这是你的武器,第一次见面时我没收的,现在还给你。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用它来保护自己。不要手软,要像第一次对我那样。”韩斌把那东西扔到地上,还是伸手过来紧紧抱住李元芳。李元芳轻轻地说:“斌儿,你就在这里等着,要有耐心。等着我,即使我来不了,我也会让那位老爷爷来找你。如果是他来,你也要像对我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不管有没有对我说过的,全都告诉他。如果你想为你的哥哥报仇,如果你想救你自己,如果……如果你想帮助我,就一定要照我说的做。”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韩斌的回答,便又笑了笑,轻声道:“斌儿,你给我吃那药丸的时候,叫我什么?怪好听的,再叫一声给我听,好不好?”韩斌把头靠到李元芳的肩上,李元芳感到肩头顿时变得热热的湿湿的,然后便听到很轻的一声:“哥哥。”“嗯。”李元芳含笑应着,又加了一句:“下回再见到我,也要这么叫,以后一直这么叫。”“好的。”

从瀑布后面透过来的光线越来越亮了,李元芳最后一次轻轻推开韩斌的身体,正色道:“斌儿,那些药丸你都放好了吗?”“放好了。”“再给我看看。”“哦。”韩斌把纸包掏出来,李元芳打开看看,又小心地包好,递还给韩斌:“不要放在身上,在这里找个地方藏起来。除了我和那位老爷爷,其他人谁都不能给。”“我知道。”

李元芳站起身来,没有再和韩斌道别,便急匆匆地循着那条窄小的石阶走了下去。等他再次站到蓝玉观前的那块空地上的时候,眼前已是霞光万道,一轮红日在绝壁后喷薄而出,他抬起头直视这轮新升的朝阳,双目顿时被光芒灼到,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悄悄地落满了面颊,倒也不用去擦抹,更不需要掩饰,因为这里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既然想哭就哭个痛快吧,今天之后,这一生便都不用再流泪了。李元芳摊开手掌,里面是一颗深褐色的小药丸,他充满柔情地想着韩斌清澈的眼睛,孩子毕竟是孩子,终究还是容易骗的。他从胸前摸出块粘着血迹的丝帕,将药丸包好。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清晨的冽冽寒风中,李元芳闭起眼睛,静下心神,再一次细细感受着一副毫无负担充满力量的躯体所能带来的全部勇气和信心。这身体便是他所拥有的全部财富,他曾经以为可以永远拥有这样财富,直到有一天,当他发现越来越多的伤痛和不适再也无法恢复的时候,内心的惶恐几乎让他崩溃。但是现在他感觉很好,简直是太好了。虽然明知道这感觉是虚假的,暂时的,却还是让他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如果有需要,他真的不在乎最终像韩锐那样死去,只要能够使用好自己所剩下的全部能力,去帮助他愿意舍命守护的人。想到这里,李元芳情不自禁地对自己嘲讽地笑了笑:愿意舍命去守护,却不愿意放弃那一点点骄傲,就为了这点骄傲,自己一定狠狠地伤了那个人的心。但是他并不感到后悔,他所拥有的本来就不太多,付出的时候又很大方,到今天也快给得差不多了。可就算是付出一切,总还是要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些什么,那么就保留这点骄傲吧,那个人,终归会理解的。

太阳很快地升高,李元芳跑出绝壁间的夹缝,找到那匹意外得来的好马,倍感爱惜地梳理了下马的鬃毛,便纵身上马再次向并州飞驰而去。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而时间很紧迫。

前传:并州迷雾 第十一章(I)

并州城北,狄府。

狄仁杰一回到府中,就来到书房埋头察看各种典籍。狄春在书房门口守着,虽然一夜没睡,倒也不感到困倦。看狄仁杰忙得不亦乐乎,狄春送进香茶,凑在他身边轻声道:“老爷,您都两宿没好好休息了,要不要睡一会儿?”狄仁杰摇头:“不必。还有些资料需要落实,再说,我估计客人很快就要上门了。就是睡,也睡不了多久。”他想了想,又说:“狄春,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从现在起就到门前去候着,一旦有人来,就立刻领到书房。”

“是。”狄春答应着,又犹豫着问道:“老爷,您能告诉小的您等的人是谁吗?小的也好知道来人对不对啊。”

狄仁杰抬头看他,微微一笑道:“狄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等的是谁。我只是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人来而已。”

“哦。”狄春神情郁闷地退出书房,快步来到府门前。看门的家人看他过来,招呼道:“大管家,您来了。”

“嗯,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隔着一条街就有人不停在咱府外面绕来绕去,而且一天比一天放肆,那几张脸小的们都看熟了。”

狄春闻言,凑着门缝往外瞧瞧,忽然嘟囔道:“好像换了些人 ?。怎么这几个有点眼生?”

“哦?”那家人闻言也忙凑过来看看,道:“是啊,好像今天突然换了一批?”

狄春想了想,搬了个凳子往门后一坐,安静地等待起来。等得时间并不算长,便听到门上响起敲击门环的声音。

家人刚想去应,狄春伸手一拦,自己来到门边,微微开启一条缝隙,只见门前站着一人,青色斗篷罩着全身,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狄春刚想开口,那人已经不紧不慢地招呼道:“在下来拜访狄阁老。”

“您是?”

看到狄春面露警惕的神情,上下打量着自己,那人从袖筒中抽出一封书信,递到狄春手中,狄春一瞧,正是昨天夜间自己让人从狄景辉府中送出的那一封,眼睛一亮,立即打开府门,将来人放了进来。关门时,狄春特意望望街对面,那几个陌生面孔一起朝这里盯着看。身边,青衣人轻轻说道:“大管家放心,这些都是自己人。”

狄春点点头,连忙引着来人直奔狄仁杰的书房,来到书房门口,狄仁杰未卜先知似地已经站在门前,对着来人轻轻一颌首,两人一起走进书房,狄春在他们身后将房门紧紧闭住,自己守在门前。

书房内,狄仁杰站定身型,微笑地看着青衣人,问道:“阁下是否可以让狄某见识一下真面目?”

青衣人褪下帽子,露出一张富态镇定的圆脸,朝狄仁杰作揖道:“吴知非见过狄阁老。”

狄仁杰捻着胡须道:“吴知非,并州司马吴大人。”

“正是在下。”

“吴司马请坐。”

“阁老请。”

二人分宾主落座,狄仁杰细细打量着吴知非,含笑道:“可惜我一回到并州,就被搅进一大堆的麻烦之中,否则倒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同吴大人相识。”

吴知非“哈哈”一乐,道:“阁老这些天的烦心事,知非倒也略有所闻。不过,知非虽然没有机会一睹阁老风采,倒是已经有缘和阁老的心腹卫队长李元芳将军喝过酒了,呵呵。”

“哦?”狄仁杰微微一愣:“那么你是……”

“阁老的公子平常挺看得起我,请李将军喝酒时还让去我作陪了。”

狄仁杰点点头,脸色沉了下来,道:“你们在一起喝酒是在三天前吧?可叹今天景辉已经入监,元芳下落不明,作为他们的父辈,老夫的心情吴大人能体会吗?”

吴知非沉默着,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狄仁杰朝他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当然,老夫今天请吴大人过来,不是为了谈狄景辉和李元芳,而是为了谈陈松涛。想必,吴大人已经从老夫的那封信里面看出了这一点,否则绝不会亲身而来。”

吴知非口中念念有词:“阁老的诗作得好啊:

卅载光阴弹指间,峻松古柏不失颜。

惊涛恨起追前浪,难有当年勇作帆。

旧恙未平新病至,消沉筋体志何堪。

陈疴问治需新药,廿五年华正向前。

这不正是‘松涛有恙,沉疴五载’吗?”

狄仁杰笑了:“吴大人果然精明,一眼就看出了老夫那首歪诗里面的玄机。吴大人是在五年前就任的并州司马吧?”

“哦?阁老一定是查过吏部的档案了?”

“哈哈,吏部的档案在京城,要查一次来回恐怕要十多天的时间。而老夫刚刚才见到吴司马,哪来的时间去查档?”

“那?”

“知非啊,老夫所说的仅是推断。只不过,你刚才一承认,就等于是肯定了老夫的推断。”

吴知非的脸色变了变,神情略显恭敬了些。他朝狄仁杰微微欠身道:“阁老的睿智知非早有耳闻,仰慕之至。昨日知非看到阁老的信,便知道阁老已经掌握了许多内情,故而今天特意来向阁老请教。”

狄仁杰捋了捋胡须,笑道:“请教不敢当,但是吴司马是不是也该亮明真实身份,否则老夫怎知能否畅所欲言呢?”

“这……”吴知非面露难色。

狄仁杰冷笑道:“既然吴司马不愿直说,那老夫就代你说吧,知非,你是皇帝派来的内卫吧?任务就是监视陈松涛!”

吴知非大惊,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又是微微一笑:“推断。不过你的反应再次证实了我的推断。而且,根据你的反应,我还可以进一步确认说,沈槐也是内卫。我说的对吗?”

吴知非脸上的惊愕表情再难掩饰,甚而露出了些微的惶恐。狄仁杰瞟了他一眼,又一次淡淡地笑了,他端起茶杯,抿了口香茗,慢悠悠地道:“知非啊,老夫在此次并州之行前,在洛阳曾与相王有过一次交谈。而那次交谈便是方才我的这些推断的一个大基础。”

狄仁杰向吴知非回忆了同相王的那次谈话,随后道:“正是由于相王的那番嘱托,老夫在来并州之前,就去吏部调取了并州军政官吏的档案,粗粗浏览一番后,唯一的发现就是五年前朝廷曾向并州派出过几位文官和武将,其他再未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吴知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待着狄仁杰的下文。

狄仁杰继续道:“我是在六天前到达并州的,一到这里便立即被卷入了种种事端,吴大人对这些事情一定非常清楚,我就不用再一一细述了。总之,所有的事端似乎都试图要将我的儿子狄景辉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而景辉由于多年来与我之间的嫌隙,也由于他自己在这些事情中的牵连关系,始终不愿对我开诚布公,使我陷入了空前被动的局面中。我既无法探知这所有一切事件背后所隐匿的真相,也不知道应该对自己的儿子采取何种立场,这短短的六天中,我感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困惑和无助!”

狄仁杰的声音略变暗哑,但他的脸上的神情却显出愤怒和坚毅来,他稍稍抬高了声音道:“但是,阴谋终归是阴谋。计划地再周密,布置地再成功,总有它的破绽与漏洞。就在那幕后之人步步紧逼的同时,他也把自己的意图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在了我的眼前。哼,他太小看我狄仁杰了,以为只要挟制住我的儿子,就可利用我的拳拳爱子之心来逼迫我,令我头脑昏乱,丧失判断力。他实在是大错特错了!不,仇恨与愤怒只会更加激励我的斗志,纷繁复杂的局面也只会提供出更多的线索,我所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思考的时间。这六天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到了昨天,这些思考的脉络终于被联系了起来。”他顿了顿,忽然露出微笑,抬头看着吴知非,问:“知非啊,你一定知道我所说的这个幕后之人就是陈松涛吧?”

吴知非聚精会神地听着狄仁杰的话,此时默默地用眼神肯定了狄仁杰的话。

狄仁杰正色道:“陈松涛的狠毒狡诈最终反害其身,他利用狄景辉来胁迫我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自己的女儿是景辉的妻子,昨天夜晚,就在景辉被押入监之后,我和儿媳陈秋月谈了一次话,谈话揭露出了五年前发生过的一桩阴谋,这成了我把所有事情串连起来的关键。而我也知道,并州还有人对这桩五年前的阴谋也很有兴趣。因此我便根据自己对沈槐的判断,写了一封藏头诗派人送给他。我预料,沈槐看了这封信,要么会亲自来找我,要么他背后的势力会来找我。结果,就等到了你。呵呵,既然你来了,老夫便不防将所了解到的情况与你详细地说一说。”接着,他便将陈秋月所叙述的五年前的阴谋,对吴知非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吴知非听完,频频点头道:“阁老真是帮了知非的大忙了。阁老刚才已经点穿,知非是皇帝派来的内卫,那知非也就直说了,五年前皇帝得到密报,说魏王曾经策划过一次谋反,陈松涛和并州上下均参与其中。皇帝投鼠忌器,不愿意公开调查此事,便派了内卫来并州潜伏,收集各方线索。我和沈槐在五年前的那次官吏调动中,分别被安插到了大都督府和折冲府,从两头分别着手调查。然而,陈松涛此人十分老辣细致,我和沈槐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博得他和当时的折冲都尉刘源的信任,平时调查取证都要用最隐蔽的方式进行,因此进展非常之慢。转眼魏王已逝,我们的调查仍然没有重大的突破,皇帝在密折中多次指责我们办事不力,唉,最近这一年多时间,知非也是度日如年啊。”

狄仁杰接口道:“但是最近这一年来,由于相王接任并州牧,陈松涛既害怕相王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并州地盘抢夺过去,也害怕官员调动人事变迁中,他五年前的事情会败露,因此他的活动开始猖獗起来。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判断王贵纵将军的死一定与他有关。另外便是发生在我和我儿子身上的这一系列事件,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吴知非迟疑着道:“狄大人,景辉是我的好朋友,这五年来我和他交往颇欢,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坦白说,他在恨英山庄和蓝玉观这两个案子里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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