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4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小人便将一切供出。”
为了万无一失,狄仁杰让沈槐带着达特库一起去找“撒马尔罕”的主人。达特库和沈槐一说去处,沈槐的脸色变了,但他想了想,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达特库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沈槐和达特库就领着一个人走进“撒马尔罕”。狄仁杰悠悠然展眼一瞧,只见这新来之人大约四十岁不到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上颧骨高耸,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碧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威猛,皂色的织锦胡袍,腰间缠着玉带,深棕色卷发整齐地披向脑后,额头上系着亮银色的束发带,正中一颗天青宝石熠熠生辉。
狄仁杰心中暗自赞叹,好一幅气宇轩昂的模样。那人紧走几步来到狄仁杰跟前,毕恭毕敬地以手按胸,用突厥方式鞠躬行礼。沈槐闷声闷气地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撒马尔罕’的店主人。”那人接口道:“狄大人,鄙人的汉名叫做梅迎春。”狄仁杰大惊,愣了愣,才道:“你就是梅迎春?”
梅迎春显然料到狄仁杰会有这样的反应,泰然自若地朝一旁的沈槐点点头,微笑道:“是的,狄大人。鄙人昨日已到过府上,并与狄大人的侍卫长沈槐将军结识。”沈槐朝狄仁杰拱了拱手,沉默不语。狄仁杰已然恢复了镇定,和蔼地笑道:“这真是太凑巧了。既然如此,事情就更好办了,沈槐啊,给梅先生看座。”
梅迎春谢过狄仁杰,便在对面坐下。狄仁杰也不急着问话,只含笑细细端详着梅迎春。梅迎春虽经历丰富,性格豪爽,在狄仁杰既和蔼可亲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下,竟也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忙笑问:“狄大人,鄙人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您这么看我。”狄仁杰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梅先生莫怪老夫唐突,哈哈,老夫只是好奇,想揣测一下梅迎春先生究竟来自西域哪国哪族?”梅迎春知道狄仁杰的意思,左右看看,迟疑道:“狄大人,梅迎春有些内情相告,不知道……”
狄仁杰道:“嗯,这位曾泰大人是大理寺卿,也是老夫的学生,沈槐你也认识,此处没有外人,梅先生有话尽管说。”于是梅迎春再度起身,来到狄仁杰面前躬身施礼,口称:“西突厥别部突骑施王子乌质勒,见过大周朝宰相狄大人。”狄仁杰连忙站起来,虚扶梅迎春的双臂,也鞠躬致意,殷切地道:“原来是突骑施王子殿下,是本阁失礼了。”一旁的曾泰和沈槐也赶紧起身,向梅迎春行礼。
狄仁杰望着梅迎春笑:“本阁新年时代行鸿胪寺卿职责,主持各国来使朝贺时,便知道有一位来自突骑施的王子未能及时赶到,误了朝会,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与王子殿下巧遇了。”梅迎春摇头叹息:“唉,这次来中原,一路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俱是乌质勒始料未及的。”他笑了笑道:“不过途中巧遇狄大人的三公子和李元芳将军,却令乌质勒感到三生有幸。”狄仁杰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深深的惆怅之色,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笑道:“是啊,老夫也很想王子殿下把这番巧遇细细说来听听。不过……此刻,我们面前有个人命大案,还是先谈案情吧。”
梅迎春向达特库示意,于是达特库便将“撒马尔罕”这家珠宝店的来历给在座的各人详细讲述了一遍。太宗朝时,西突厥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多次遣使臣来大唐。突骑施部是西突厥中的一个小部落,当时的突骑施酋长,就是梅迎春的父亲也曾作为西突厥的使臣来访。西突厥地区的各部可汗、酋长和贵族们性好积敛财富,又因其地理位置正处于西域和大唐通商的路途中间,沿途来访商队所携带的各种宝物,被西突厥的各族可汗和酋长们或掠或买,截下了不少,所以西突厥各部收藏的世间各色珍奇宝藏特别丰富。部落中也因此聚集了不少擅长识宝辨宝的专家,大唐人称胡人爱宝识宝,就是源于此。梅迎春的父亲是个有心之人,东来访唐时随身携带了几名识宝奇人和一大批珍宝,他除了向大唐进贡以外,还以剩余的其他珠宝为基础,在长安和洛阳都开设了珠宝店,既经营珠宝积聚钱财,也靠这个手段结交大唐的显贵富富,更将这小小的珠宝店办成了突骑施设在东土大唐的联络点,观察大唐的动态和情况,收集大唐的风土人情。达特库是当初被老酋长带来大唐的鉴宝专家之一,留下来经营洛阳的这家“撒马尔罕”,至今已有十多年了。突骑施老酋长去世以后,这个珠宝店的店主人便由大王子乌质勒继承下来了。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九章:黄雀 (4)
当然了,达特库在叙述这番来历的时候,还是隐瞒了一些重要的内情。“撒马尔罕”是梅迎春父亲在大唐亲手建立的产业,突骑施部内的其他人,包括新继位的敕铎可汗也对此一无所知。老酋长在临死之前,只将这件秘密告诉了梅迎春,这是他为大儿子在远离突骑施的中原腹地所留下的唯一资源,既是一笔财富,也是一条通达大周上层的线索,他希望这点微薄的遗赠可以帮助梅迎春在敕铎可汗的监视之外,找寻到夺回突骑施最高权力的机遇。达特库是老酋长最信得过的忠实部下,十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经营着“撒马尔罕”,也确实凭借着这个小小的珠宝店,窥得了许多大周皇族贵戚的隐私。梅迎春到达神都以后,选择在离开“撒马尔罕”一箭之遥的客栈住下,便送信约见达特库。达特库接到讯息之后,心潮翻涌,激动难抑,等待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来了老酋长的儿子,他眼中突骑施部族首领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乌质勒王子殿下。
达特库将关于权力争夺的内情略去未提,只向狄仁杰等众人承认说,自昨日夜间得知王子来京,便在今天一早去客栈拜见主人,与梅迎春攀谈了整个上午,直到午时回到店中,才见到无头女尸。王子殿下可以证明他并未提前返回店中。
听达特库这么一说,狄仁杰笑了,解释道:“达特库啊,其实本阁并未怀疑过你是杀人凶手,只是看你对那木牌感到十分意外,,所以才以言语相激,想听你说说其中的缘由。还有,顾仙姬到底是否与你有约,本阁看你没有说实话,对不对?”
达特库面红耳赤,连连鞠躬道:“狄大人真是太犀利了,小人惭愧。狄大人说的没错,小人当初确实隐瞒了和仙姬小姐有关的一些情况,只是不想使‘撒马尔罕’牵扯其中,生怕因此引起大周官府对‘撒马尔罕’的追究。”狄仁杰点头,又问:“你刚报案时矢口否认认识这女尸,后来为何又改了口?”梅迎春接口道:“狄大人,达特库向京兆府报案以后,就赶到我这里来请求示下,他十分慌张,不知道是否应将所有的内情均向官府呈报。我听了他的叙述以后,便告诉他,顾仙姬的真实身份可以交待给官府,其他的都不能说。除非有狄仁杰大人亲自来审此案,他才可以将‘撒马尔罕’的底细和我一并供出。”
狄仁杰捻着胡须,微微颌首。他知道梅迎春的言下之意,人情必须要卖给狄仁杰本人,况且这也是接近他的绝佳机会。李元芳的感觉很准确,这位乌质勒王子果然心机深沉,行事老辣,西突厥突骑施部出了这么一个人,倒真值得一会。
曾泰不耐烦地道:“如今狄大人已在此,达特库你老实交待,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达特库不慌不忙地朝各人拱手,道:“各位大老爷容禀。达特库认识顾仙姬小姐已经有些年头了,她在遇仙楼当头牌小姐的时候,有时会拿嫖客赠给她的珠宝来敝店抵押,小人就因此与她熟识。但自一年多前,仙姬小姐嫁入了梁王府,就再没到敝店来过,所以昨天小人在敝店见到她时,还挺意外的。”
曾泰惊问:“什么?昨天顾仙姬就来过你店中?”达特库点头:“是的。她来时虽以薄纱遮面,可声音举止还是令我认出了她。而且,当时她来变卖身上的珠宝首饰,其中有几件本来就是买自我店,我自然一眼就能识别出来。”狄仁杰慢条斯理地问:“她来变卖珠宝?”“是的。”达特库道:“她要把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部卖给我,一共值十万两银子。她还要我开成凭信给她,我告诉她必须得到店主人的签字,便约她今日中午再来。”梅迎春接口道:“实际上这么多年来,达特库都是一人在经营珠宝店,所谓的神秘店主人就是他自己。”达特库也点头:“王子殿下所言极是。但是十万两银子这样的大买卖,我按规矩要拖上一天,其实是为了给客人一个思考的时间。敝店应对的都是非常有身份的客人,给他们点时间反悔,这样成交以后才会没有麻烦。可是,唉,万没想到,我屡试不爽的这招,这回却要了仙姬小姐的性命!”
狄仁杰皱起眉头,指指搁在桌上的木牌,问:“不对啊。既然你们约的是午时,为何这木牌上写的却是巳时?”达特库一跺脚:“咳,大老爷,小人已经说了,这块木牌确确实实不是小人所写。方才大老爷拿出这块牌子来,小人也是万分诧异啊。不知道仙姬小姐为什么要搞这么个名堂?”曾泰忙问:“没有木牌小梁子就不会放她进来吗?”达特库连忙摇头:“不可能的。这种木牌通常都是给头几次来店的客人准备,或者是由仆人来店约的时间,才写在木牌上做个确定。仙姬小姐这样的老主顾,约不约我都会接待,况且昨天都约好了午时见面,我自会在店中等她,何须木牌?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狄仁杰点点头:“嗯,木牌的事情暂且搁下。达特库,你可知道,顾仙姬为何要变卖她的珠宝首饰,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达特库的眼珠直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小人倒是知道些内情。不过……”曾泰着急喝道:“不过什么?”达特库吓了一跳,赶紧正色道:“咳,各位大老爷,这牵扯到梁王爷的家事,小人斗胆说了,要是有什么逾越冒犯的地方,各位大老爷可千万不要归罪小人啊。”
狄仁杰淡然一笑:“没事的,你尽管说吧。”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九章:黄雀 。
无边的夜色将世间万物遮盖,在这片深沉的黑暗中,美丑莫辨,善恶难寻。虽说这是人们休息安睡的时间,但仍会有生命的节律波动得愈加强烈。婴儿最多出生在子夜;老人最多在凌晨离世;男女更多在午夜定情*。南轲梦醒时,枕边之人形容依稀,心中却已恍若隔世,那说不尽理不清的情正酣意正浓,终于敌不过白昼降临,如晨星的微光般消逝无踪了。
三更敲过以后的梁王府中树影憧憧,一片肃穆的寂静里透出戒备森严。层层叠叠的庭院深处,一座座屋舍早都熄灭了灯火,惟有梁王武三思的内书房中,还有暗红色的烛光映在窗纸之上,两个人形随着光影轻轻晃动变幻,似乎是在倾心交谈,又似乎是在黯然伤神。
死死盯着对面垂首而坐的一个人,武三思已经沉默了很久。此刻,他从喉间发成一声闷哼,终于开口道:“怎么?你打算就这么坐一个晚上?”对面那人颤抖一下,缓缓抬起头,被烛光映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三思冷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纸:“现在没话说了?你在这上面写得倒很周详嘛。昨天我收到这信,看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真真只能用心惊胆战这四个字来形容!你啊,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也没有白疼你!”
“三思!”对面那女人发出娇嗔:“你就饶了我吧。我、我知道你心里头还是疼我的。”武三思劈手将桌上的纸扫落在地:“饶了你?这两年来我是怎么待你的,你是最清楚的。”他按捺不住胸中翻滚的怒火,站起身来到那女人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将她的头抬起来,声色俱厉地问:“可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你说!”
女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但一双眼睛中却毫无畏惧之色,她干涩的双目直勾勾地对向武三思的眼睛,咬着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可杀了我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武三思愣了半晌,爆发出一阵令人悚然的大笑:“好,好,我怎么就如此喜欢你这性子呢!”他连连摇头,一字一句地道:“整个大周朝敢这么对我武三思说话的,总共也找不出几个!偏偏你这贱人,就有这个胆量!好啊,难得啊!”
那女人眼波流动,脸上突然泛起红晕,抬手搂住武三思的腰,娇滴滴地道:“三思,三思,我一看到你从遇仙楼送来的信,就知道你还是对我好的。所以,你看我这不就回来了吗?三思,不管怎么样,我终归是你的人……”武三思轻轻抚摸着女人的乌发,叹道:“是啊,我当然要你回来。你不回来,我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呢?你不回来,我怎么能见识你的这番虚情假意呢?我武三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玩过,还偏偏就头一次见到你这样水性杨花、狠毒狡诈、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手段!你啊,说不定哪天我就死在你的手里了,还兀自做着春秋大梦呢!”那女人松开手,轻哼一声,板起脸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为了回到你的身边,我可是把什么都抛下了,没想却只得到你这样的对待。呸!梁王爷,你没有胆魄!”
武三思被她气得笑出了声,摇着头道:“骂得好!看来我武三思的胆魄还要拜你所教。你是为了回来把什么都抛下了,可我看得心里发虚啊。姐妹、情人、孩子……为了你自己,你全可以抛弃可以出卖可以残杀。我看你的胆魄,都快赶上我那姑姑了!”女人扭头便骂:“胡说!你这话要是传到你姑姑的耳朵里,恐怕就不是你我的胆魄能够应付得了的了!”武三思嘿嘿一乐:“那倒不会,除非你这小贱人想找死。不过……我看你舍不得死,否则也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做出那么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我伤天害理……”那女人喃喃重复着,神色黯然地道:“还不是被你逼的。”武三思坐回桌边,语气轻松地道:“行啦。我说过,只要你回来,过去的事情就既往不咎,我武三思胆魄或许不够,气量还是有一些的。你放心吧,你只要把知道的情况对我和盘托出,咱们还可以在一起合计合计。你闹腾了这么一次,也该学乖了。从今往后,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待到大事成功的那一天,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女人苦笑着点头:“我是没有退路的了。今天回到你这梁王府,便是彻底认了命,亏不亏待我,就凭王爷你的良心了。”武三思得意洋洋地道:“这样才乖嘛。我真是从心里喜欢你,否则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情,死一百次都有余了,我还留着你作甚!好了,闲话说够了,可以谈正事了吧?”“是。”女人点头,又不放心地问:“三思,‘撒马尔罕’的案子可都处理妥当了?你看官府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还有,还有……他肯定不会起疑?”
武三思皱眉道:“咱们的计划很周到,做得也干净利落。我料想京兆府和大理寺那帮蠢货查不出什么来,到最后就是个无头悬案。至于那厮嘛,哼,他会不会起疑,不是还要问你?”女人的神情略显恍惚,低声道:“有那条项链在,他应该不会起疑的。况且……他一直都很信得过我。”武三思观察着她的样子,酸溜溜地问:“怎么?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吧?”女人愣了愣,抬起头来,冷冰冰地道:“我的心都已经死了,哪里还谈得上舍不得!”
武三思张开双臂,女人略一迟疑,便坐到他的膝上。武三思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肩膀,冷笑道:“你啊,还是跟着我罢,我的小妖精,仙姬儿……”
这天傍晚,当武逊将李元芳三人留在大漠之中、一块干涸的河床边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武逊本是个嫉恶如仇的坦荡之人,平常最不屑的就是阴损的小人行径,今天自己竟然也做出了类似的事情,他的良心无法控制地展开了自我谴责,但是再一想,武逊觉得还是能够自圆其说的。过去这三天,他一路上带着这两大一小三个人从庭州到沙陀碛,实在是受够了。
大漠是最严峻而残酷的,这样的环境需要的是坚忍和踏实,任何懈怠、自大和脱离现实的幻想,在别处可能还有生存的余地,但在这里,面对的就只能是死亡。武逊带着李元芳、狄景辉和韩斌自三天前离开庭州,便始终在质疑,这几位从神都洛阳来的前高级军官和落魄贵公子,还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屁大小孩,他们真的做好了面对大漠生活的准备了吗?
第一卷:暗夜迷情 第九章:黄雀 (6)
武逊临走之前,曾向钱归南要求武器枪械和驼马牲口,来充实他要去建立的伊柏泰剿匪团,因此这次上路,除了带上李元芳一行三人,他还带了个由三峰骆驼和两匹马组成的小分队。骆驼和马匹身上都担着王迁给剿匪团准备的武器和其他辎重,当然还有他们这一路所需的食水等物。此外,小队中有两名庭州当地的突厥驼夫负责伺弄牲口。武逊和李元芳骑马,骆驼由绳索牵引在一起,一名驼夫骑着其中一峰在最前面带路,狄景辉骑一峰骆驼,韩斌和另一名驼夫共骑最强壮的一峰骆驼,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刚上路,武逊便觉得事事不顺。首先是这几峰骆驼,竟没有一个看上去强壮机灵,三峰骆驼鼻子上的毛都已泛白,不用看齿口便知道是超期服役的高龄牲口,驼上一点儿东西就不肯迈步,一路上走走停停,驼夫要不断地下地喂食、吆喝甚至鞭打,它们才万般不情愿地往前挪动,遇到沙丘更是要将它们背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才能拖着它们越过沙丘,这时候所有的辎重便只能由武逊、李元芳和那两名驼夫自己背过沙丘了。
因为初次在饭铺里面和李元芳的遭遇,武逊的心中始终存着疙瘩,况且作为一名常年驻守边疆的普通军官,他对来自京城的高官显贵本来就没有任何好感,故而对李元芳的戒备之心更甚。一路行来,武逊发现李元芳这个人平常神色冷峻、沉默寡言,脸上几乎从来没有笑容,看上去相当高傲,于是心中对他便愈发不爽。尽管在路途中,李元芳主动帮忙背负行李,对食宿行也从不提任何要求,料理起杂务来还蛮能干,但武逊就是无法改变对他的看法,特别是想到这么冷峻孤傲的一个人要来做自己的副手,武逊更感到如芒刺背,实在难以接受。
真正让武逊操心和担忧的还不是这些,去到伊柏泰以后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他并不是没有预测。钱归南其人的狠毒狡诈,武逊在庭州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但武逊一心剿匪,也顾不得其他,只盼着自己那一腔热血,能够为了大周,泼洒在沙陀碛最险峻的沙砾荒滩之上,也比天天在庭州和钱归南、王迁这样的小人周旋,受气憋屈还无处伸张要痛快得多,所以他无条件地接受了钱归南的任命,匆忙踏上去伊柏泰的路程。王迁给他准备的牲口够老迈,武器枪械更是差强人意。临出发前武逊仔细检查了那些随便捆扎起来,外面用麻布包裹的刀枪和弓弩,发现全是锈迹斑斑的失修之物,用这样的武器别说剿匪,就是在大漠中猎杀些野物谋生,都不能顺手。武逊虽然很失望,但还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有总比没有好,他想好了,在伊柏泰安顿下来以后,他再从这些枪械中挑选些勉强能用的重新打磨。武逊赌着口气,要让钱归南和王迁他们看看,无论怎样给他武逊穿小鞋,设置障碍,他还是能够办成事,剿成匪!
从庭州到沙陀碛,一路经过片片绿洲、农田和村舍,眼前的景致由生机盎然渐渐地变为荒芜萧瑟。等走了一整天之后,就很少能再看到茂密的树丛和清澈的池塘了,阵阵西北风刮来,风中满是黄灰色的沙雾,虽然大家都作了准备,用纱布蒙住了口鼻,可一天走下来,仍然是满口满鼻黄沙粗涩的味道。第一个晚上他们在一片长满芨芨草的滩地上扎营,随便找个胡杨树根往下挖,不一会儿就冒出清水来,可惜又苦又咸,只能给骆驼和马匹喝,人还是得用骆驼背着的木桶中的水解渴。武逊没有心情,不肯生火做饭,只拿出几块冰冷的馕充饥。从庭州出发还兴致勃勃的狄景辉第一个晚上就蔫了不少,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实了。
荒漠上野狼成群,为防狼群袭击,武逊吩咐整晚燃着篝火,他让两个驼夫轮流值守,睡到半夜不放心,起身亲自去查看,却发现李元芳独自守在篝火旁。武逊有些诧异,忙问怎么回事,李元芳随意地回答说他看那两个驼夫一路也很疲惫,便让他们去休息了,自己代他们来值守。武逊虽感意外,但很快想到也许这是神都来的校尉要显显能耐吧,就决定先不动声色。第二天晚上,李元芳仍然彻夜守护篝火,白天也不露倦怠,倒真让武逊心中隐约有些佩服,但是很快发生了一件事,又改变了武逊刚刚建立起来的好印象。
第二天他们已经深入到了沙陀碛的内部,眼前除了连绵起伏的沙丘和粗砾相间的平地,便再也看不多其他景物了。虽然是冬季,白天的沙漠中并不酷热,没有烈日的灼烤来消耗大家的体力,但朔风骤起时沙尘漫天,整个天空在瞬间便会变成漆黑一片,不要说举步维艰,连呼吸都成问题,武逊和突厥驼夫在大漠周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算能勉强适应,另外三个便十分狼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