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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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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又问康游:“剑子郎繁是你杀的?!”
康游摇了摇头:“那事我也听说了,和我无关。”
墨儿再看纸上,写的是“紫衣客人”,而郎繁死时所穿的是石青色梅纹缎袍,何况他的尸首并不在梅船上,而在新客船上发现。不过尽管如此,墨儿仍有些疑心。
康游似乎看出,沉声说道:“我上那船时,生死已在度外,若人是我杀的,自会承当。”
墨儿见他神情坚定,应该并非虚言,又问道:“你杀了那紫衣客人 ?”
“我答应了人,替他守住秘密。过一阵,那人自己会去找你们。”
“什么人 ?”
“抱歉。我不能说。”
墨儿只得作罢,又低头仔细读那信,读后抬头问武翔:“你们也是被人胁迫?明州高丽使者是怎么一回事?”
武翔神情顿时暗郁下来:“我一生本分守法,只有这件事,终生愧憾……”
武翘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赵墨儿识破了。
他暗暗后悔,赵墨儿其实并没有证据,若早些告诉哥哥武翔,哥哥就不会当着赵墨儿的面质问,至少还能拖延一阵子。如今白忙一场,那东西却仍不知下落……
他们三兄弟父母很早辞世,大哥武翔年长几岁,当时刚刚中了进士,由于要奔丧守服三年,不能出仕,也没有俸禄。为办丧事,只得典卖了家里那点田产,三年孝守下来,家中储蓄消耗一空,还向亲族借了不少债。等出了服,大哥武翔才娶了大嫂朱氏,娶亲又欠了笔债,幸而很快被任命为明州主簿,他便携带妻子和两个弟弟全家一起赴任。
武翘那时才十一二岁,他自幼禀赋不足,体质极虚弱,大哥武翔每月不足十贯的月俸,至少要拿一半给他治病。二哥武翱读不进书,去跟武师学弓马,又得不少花费。此外还得还债,因此家境十分窘迫。
那时,朝廷在明州设立高丽使馆,高丽使者往返都经由明州。高丽渴慕大宋书籍,每次派遣使者都极力请求图书,但朝廷为防国家机密泄露,颁布禁令,除佛经、医药等书籍外,严禁其他图书流入外国。
十一年前,武翔随着明州知府去了乐宾馆,陪同朝廷接送馆伴,设宴款待高丽使者。酒宴中,武翔去后园解手,一位高丽使者也跟了出来,进了茅厕,那使者从怀中取出两条金块,偷偷递给武翔,低声央求武翔私赠一些书籍。武翔先惊了一跳,忙连声拒绝,但经不住那使者苦苦哀求,再看到那两条金块,恐怕有二十两,少说也得值三百贯。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壮着胆子答应了。
那使者想求《太平御览》,这部书是当年太宗皇帝命文臣学士编纂的类书,全书有一千卷,萃集了五代以前近两千部典籍,可谓中华典籍集大成。高丽曾屡次向朝廷求购,都被拒绝。
武翔忙道:“这部书我断不敢给你,再说它有一千卷之多,怎么能瞒得过人眼?”
那使者道:“我也不敢如此贪心,我听闻《太平御览》共分五十五门,前三门是天部、时序部和地部,都无关时政,也并非贵国机密。我只要这三部。”
武翔犹豫良久,才问道:“我怎么交给你?”
“我们后日启程回国,届时知府照例会去航济亭送行,武主簿你也会陪同前往吧。你将书藏在两个酒坛中,就说是饯行之酒,当众送给我。”
“任何货物都要严查,我怎么能躲得过?”
“用油布将书密密包裹起来,塞进坛子里。再烧融蜡水,浇在书上,等蜡封好之后,舀些酒将坛子注满,只是酒要选浑浊的。”
“我平白无故送酒,也会让人生疑。”
“这个你放心,等一下回到筵席,我会送给各位一些礼品,后天你就说是回赠。”
武翔听他已经谋划周密,应该不会被察觉,便接过那两条金块,藏在衣袋里,先匆匆出去了。那使者随后也返回筵席,谈笑一阵后,他果然让随从拿来一些礼物,高丽人参、折扇、笔、墨、白纸等,分赠给席上诸人,武翔也得了一副笔墨。
宴罢后,武翔忙去书肆买到《太平御览》前三部,共五十多卷,照着高丽使者所言,买了两只大酒坛,把书封藏在酒坛中。
第三天早上,他让二弟武翱挑着两只酒坛,一起到了航济亭。航济亭立在海岸边,是为迎送高丽使者而设。到那里时,接送馆伴、明州知府正在亭中和高丽使者攀谈,石桌上堆放着一些锦帛瓷器,应该是知府回赠给高丽使者的礼物。
武翔强压住慌惧,进到亭中,向那高丽使者道:“前日承蒙国信使惠赐嘉礼,武翔无以为报,特去选了两坛明州老酒,聊供途中消渴解闷。”
那高丽使者笑着道:“已蒙馆伴和知府大人馈赠,武主簿又如此多礼,实在愧不敢当。”他谦让了两句,随即吩咐随从将礼物搬上船去,武翔忙叫二弟武翱将酒挑到船边。
一只大海船泊在码头边,一些船工正在往船上搬货。朝廷严控高丽使者所运货物,巡检使率人一直在岸边监看货物,一件件都要打开细查。那巡检使见到酒坛和礼物,伸手拦住,命手下解开两只坛子封口的油纸,都看了一眼,这才摆手让船工搬上船去。
武翔从未经过这等事,惊得腿都险些抽筋,见坛子顺利上了船,才偷偷擦掉额头渗出的汗。
那二十两金子,一半还了外债,一半用来找名医给武翘调养身体。几年下来,武翘的身子渐渐好转,武翔也被调到汴梁做了京官,虽然职位不高,但武翱从了军,武翘又考入太学,一家人虽不富庶,却也清闲安乐。
至于帮高丽使者私购图书的事,并没有人知晓,武翔兄弟起先还有些后怕,渐渐地也就忘了。
谁知道,寒食前,武翘清早去后面厨房时,发现地上有一封信,打开一看,顿时惊呆。这匿名送信之人竟然知道哥哥武翔十一年前的那桩秘事,并以此为要挟,让他去杀人越货。
他忙拿进去给哥哥看,武翔看后也吓了一跳。兄弟两个猜了很久,也猜不出此人究竟是谁。难道那高丽使者除了武翔,也买通了其他人,那人因此才知道这隐情?他既然知道那桩事,为何当年不揭破?时隔十一年,他竟然还能记得,并且用来要挟,此人用心之阴深,实在令人可怖。
两兄弟烦恼了一整天,晚上武翔才定了心,说私送图书给高丽使者,固然是叛国重罪,但毕竟那些书并没有国家军政机密,并未造成什么祸害。而杀人越货的事则万万不能去做,再不能错上加错。那人要揭发,就让他去揭发,这事原本就违了国法,这些年偶尔想起,心底始终难安。该受的责罚若逃不过,就坦然受之,至少能得个心安。
武翘听了,不好再说什么,但兄长这么多年的抚育之恩都没有回报,怎么能坐视不顾?他正在烦懑,二嫂偷偷将他唤到外面,跟他商议计策,说这事可以设法让康游去做。
二哥武翱死后半年,一个名叫黄四的人偷偷来到武家,他是康游和武翱手下的军士,当年在那场恶战中,他虽丢了半条腿,却侥幸活了下来。他说自己当时亲眼看见康游举起刀刺向了武翱。
康武两家多年邻居,康游和武翱更是彼此投合,武家人听了黄四这话,都不大相信,大哥武翔更是恼怒起来,大声怒喝着将黄四逐走了。只有二嫂柳氏记在心里。
不久,康游因立了军功,被转了文职,回到了京城。柳氏试探了几次,发觉只要提到武翱,康游始终有些不安,因此,她越发信了黄四的话。
武翘先还半信半疑,听二嫂这么说,也就全然相信了。将胁迫杀人这件事转嫁给康游,既能避祸,又能报仇,正是天赐良机。而且柳氏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设法绑架春惜母子,胁迫康潜。康游自然会替他哥哥去做这事。
难处在于,如何绑架而能不被察觉?
柳氏和春惜一向亲密,无话不说,知道康潜和春惜近来不合,康潜似乎疑心春惜和康游之间有苟且之事。武翘想起太学一位同学说起自家叔父有两件古玩要卖,而康潜又热衷收购古董,又没有什么余钱,便想到了那个用母子牛换古玩的主意。
他撮合同学叔父汪员外与康潜交易,并先暗中告诫汪员外不要轻易降价。起先商谈时,约在自己家中,他有意将母牛、子牛的牛字省掉,减称为母和子,汪员外和康潜也随着他这样说起来。谈了三次之后,他才让两人到康潜店中商谈,有意让春惜听见。而后柳氏偷偷向春惜透露,那人并不是来谈古董生意,似乎是商谈买妾的事。
春惜听了,害怕起来。柳氏又趁势极力渲染,春惜不由得信了。柳氏便说让她暂躲几天,让武翔去劝劝康潜,等劝好后,春惜再回来。春惜想躲回娘家,但她父母年初已回家乡去了,只剩个族兄,平日就龃龉不合。柳氏便说躲到康潜寻不到的地方,康潜才会着急悔恨。武家有个老友姓吴,在五丈河船坞监管官府船只,那里有许多闲船,躲到那里最稳便。
于是武翘写好匿名信,又预先租好一只小船。柳氏和春惜约好寒食前一天清晨,春惜假意要去烧香,早上洗澡时,偷偷带着栋儿从后门出去,上了小船。武翘则把密信丢在门内,用细线绳从外面闩上康潜家后门,造迷阵拖延康潜。完事后,柳氏再到前门去假意唤春惜。
为避开嫌疑,武翘选中了在虹桥口水饮摊的盲妇人尹氏,花钱托她接货。
原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二哥武翱的仇没能报成,反倒害得康潜抑郁醉死,取来的东西又中途丢失,至今不知去向……
第十一章 再失踪
中刚则足以立事业、处患难,若用于他,反为邪恶。——邵雍
武翘引着墨儿、武翔、康游去接春惜母子。
墨儿听武翔讲述了原委,原来武家兄弟也并不清楚梅船的来历,不知道什么人在幕后胁迫,为何要去杀船上的紫衣客,更不知道郎繁为何而死。不过,至少找到了春惜母子的下落。自从接手这案子以来,他这才稍有了些收获与欣慰。
五丈河船坞离小横桥不远,在五丈河边人工开出一大片湖湾,用来停泊官府用船。湾口架着一座高大水门,两扇木栏门紧关着。船监住在水门边的几间房舍中。
武翘走在前面,来到那排房舍头一间,门开着,武翘唤道:“吴大哥!”
一位五十来岁身穿公服的矮瘦男子迎了出来,神色有些异常:“武兄弟?我正要找人去唤你!”
“哦?吴大哥,出什么事了?”
“那对母子不见了!”
“什么?”
武翔听到,忙几步走到近前,急急问道:“老吴,怎么回事?”
老吴苦着脸道:“这几天每到饭时,她母子都是下船到这里来吃,可今天上午我那浑家煮好了饭,等了半天不见他们来,就去唤,却不见他们母子了,我在船坞里找遍了,也没找到。”
武翘道:“我昨晚来,他们还在的啊!”
老吴道:“你走后,我们吃过晚饭,他们娘俩还在这里坐了一阵,说了会儿话,才回到船上去了,晚上我睡之前,见船上灯还亮着。”
墨儿在一边听了,心顿时又沉黯下来,再看身边的康游,更是满脸忧急。
武翘又问:“他们母子能到哪里去呢?”
老吴道:“恐怕是逃了。”
武翘道:“他们没有逃的道理啊。”
“你们随我来——”
老吴引着四人进了屋,那屋子有道后门,通往船坞里边。一大片水湾中泊着几十只船,大大小小,纵横排列着。他们走到一只中型游船前,船身横着,一条木板斜搭在船前艄板上。
老吴指着那只船道:“他们母子就住在这条船上。”
墨儿透过一扇半掩的窗户朝里望去,里面有张宽大的床榻,上面被褥铺叠得整齐,旁边小桌上一只水瓶,一只茶盏,盏里还有一些残茶。
“我估计他们母子是从那里逃走的——”老吴边走边指着前面那堵围墙,“船坞里除了船,并没有什么贵重物件,不需要防盗,除了我,也没有其他看守的人,只起了这圈矮墙。不过,上午我来查时,发现了这些印子,原先并没有。”
来到那堵墙下,墨儿顺着老吴所指望去,见那墙最多只有八九尺高,从墙头到墙根有些印迹,似乎是脚蹬踏出来的,再看墙头,有粗绳勒的深痕,这些痕迹显然是新留的。
墨儿仔细看过后,才道:“应该是墙外有人接应,抛进绳子,康大嫂攀着那绳子爬出去的。”
武翘道:“康大嫂来这里,并没有外人知道,怎么可能有人接应?”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要想偷偷出去,必定是如此。”
“栋儿只有四五岁大,怎么能爬上去?”武翘又问。
“你看这里——”墨儿指着墙上绳印两边的两小处印迹,“这墙不高,栋儿应该是被她母亲举着,离墙顶只有两三尺,而后抓着绳子就能爬上去,这两边的两个小印子应该是栋儿蹬出来的。墙外有人,栋儿跳下去就能接住。”
康游在一旁低声道:“栋儿爱跑跳,这个做得到。但我家嫂嫂为何要逃走?”
墨儿强压住沮丧,转身问老吴:“吴大哥,这几天有没有其他人来见到过他们母子?”
“没有。这里只有我和浑家两个人。寒食、清明用过一些船,不过我都预先让他们母子藏好,来取船的人划了船就走了,并没有人见到他们母子。”
墨儿又问:“昨晚吃饭时,他们母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也没发觉。吃过饭,康家大嫂和我那浑家一起收拾洗刷,两人又说了一阵子,天黑下来才回船上去了。栋儿就在后门边玩耍,也和前几天一样。”
墨儿原以为终于找到了春惜母子下落,谁知道这对母子竟然趁夜逃走。
看守船坞的老吴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再看墙上印迹,春惜母子似乎是主动逃走。春惜母子为何要逃走?墙外接应他们的又是谁?难道春惜听到了丈夫的死讯,赶回家去了?即便如此,也没有不告而别、偷偷逃走的道理。
墨儿和康游及武家兄弟都心存一线期望,匆忙赶回了小横桥,然而到了一看,古董店的门从外面锁着,诸人还不死心,开门进去后,才确信春惜母子并没有回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失措。尤其是武翘,他虽然承认自己造出绑架春惜母子假象,逼迫康氏兄弟上梅船杀人,但这既是为长兄武翔免祸,又是给次兄武翱报仇,因此起初他并没有多少愧疚,这时才开始悔惧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其他三人。
那天用船将春惜母子偷偷送到船坞后,他怕泄露行踪,一直没有去船坞看视。昨天康潜死后,二嫂柳氏托人到太学外舍给他送信,他才告假回来,去了趟船坞,本想将康潜死讯告知春惜,但话临要出口,想起自己和二嫂费了这许多气力,却至今未拿到密信上要挟的东西,春惜母子一旦回去,就前功尽弃。因此,他忍住没说,没想到当晚春惜母子就逃走了。
武翔瞪着弟弟武翘,恨恨骂道:“你……”痛急之下,竟找不到词语。
康游却顾不得去怨责谁,满脸忧急,闷头蹲在地上。
墨儿本也沮丧之极,见他们如此躁乱,知道自己有责在身,不能也和他们一样,忙沉了沉气,细细想了想,才问道:“康二哥,康大嫂会不会去了娘家?”
康游摇头道:“我嫂嫂的娘家家境不好,她双亲在京城营生艰难,但在登州家乡还有些地,年初就回登州去了。”
“她在汴梁有没有其他亲近的人家?”
“只有个族兄,似乎并不亲近。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几个人全都沉默起来。
这时,武翔的妻子朱氏急慌慌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张纸,几步赶到武翔身边,将纸递给了他:“又是封密信,不知什么时候从咱家后门缝里塞进来的——”
武翔慌忙看过,脸色大变,随手递给了墨儿,墨儿接过一看,信上写着:
明日将银一百两放于来船木桌上,换竺春惜母子及香袋之物。
墨儿抬头问康游:“康大嫂姓竺?”
康游点了点头,走过来要过那张纸,读完后也是一脸惊愕。
墨儿慢慢道:“看来此人不但劫走了康大嫂母子,也是之前偷换了香袋里东西的那人。”
康游问道:“既然他偷走了香袋里的东西,那里面有颗药丸,我当时用刀割开了一道缝,里面是颗大珠子,围长快有一寸,恐怕至少得值百万。有了那珠子,他为何还贪一百两银子?”
墨儿想了想,道:“看来这个人并不富裕。”
众人都有些纳闷。
墨儿继续道:“既然那颗大珠子至少值百万,自然是名贵之物,一来难于脱手出卖,二来容易暴露自己身份。他自然不敢随便拿出去卖。银子则不一样,可以随意拿来支用。我估计他是想逃往他乡,却没有什么钱,急需要盘缠。”
武翘也要过那密信,看后道:“他既然偷了香袋,就可以要挟我们,何必再去冒险劫走康大嫂母子?另外,康大嫂藏在船坞中,除了我和二嫂,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人怎么会找到那里?”
“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墨儿低头默想起来。
香袋是在尹婶那里丢的,这人不但知道康大嫂母子藏身之所,又从尹婶那里偷走香袋,两下里他竟然全都知情。另外,从迹象看来,康大嫂母子似乎不是被强行劫走,而是主动跟着他逃走。若不是信得过的熟人,怎么肯在深夜跟他逃走?这是什么人 ?
这时,武翔又问道:“这信上说把银子放到‘来船’上,这是什么意思?”
墨儿答道:“此人恐怕已经安排好了一只船来。”
康游道:“他来取银子,难道不怕被捉住?”
墨儿道:“他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脱身之计。”
武翔道:“无论如何,咱们先把银子准备好。”
朱氏小声道:“咱们家积蓄,全都搜罗出来,恐怕也只有五十两银子。”
武翔大声道:“我去借!莫说一百两,便是一万两,我们也得设法弄来!这倒不是为那个香袋,而是我们欠康家的。康大郎因我们而丧命,便是抵上我们性命,也得救回他妻儿!”
朱氏和武翘顿时红了脸,一起低下头。
武翔转身刚要走,康游拦道:“武大哥,我还有些积蓄,大概有六七十两银子。”
武翔忙道:“这事是我家招惹出来的,怎么能让你出?”
康游满眼悲悔,沉声道:“不能怪武二嫂和武三弟,事情起因于我,该当由我来赎罪。何况要救的是我嫂嫂和侄儿。武大哥就不必再争执。”
武翔叹了口气道:“好。救人要紧。我们先凑齐一百两银子,救回他母子,其他事以后再说。”
香袋案竟然和梅船案有关。
墨儿忙赶回家中,去给哥哥报信,嫂嫂却说哥哥已经搭船去应天府了。
他大为遗憾,又骑驴进城,找见顾震,向他求助。顾震听了,立即吩咐万福明天带四个弓手前去小横桥协助缉捕绑匪。
第二天清早,墨儿早早起来,租了驴,急急赶往小横桥。
到了小横桥,武家和康家的门都关着,墨儿来到康潜古董店门口,下了驴,抬手敲门,隔壁彭家的门却先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是彭嘴儿。
彭嘴儿扭头看到墨儿,立即笑着问候:“赵兄弟早啊。他家的事还没查完?”
墨儿只应付了着笑了笑:“彭二哥又去说书 ?”
彭嘴儿笑道:“可不是,生来就是辛劳命。”
这时,古董店的门也开了,是康游,仍穿着孝服,满脸疲容。墨儿向彭嘴儿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康游在身后刚关好门,墨儿看见万福从中间小厅走了出来。
万福压低声音道:“四个弓手我已布置好了,一个在康家厨房里,一个在武家厨房,另两个在对岸草丛里埋伏。”
康游走过来指着桌上一个布包说:“银子也准备好了。”
墨儿问道:“密信上说的船来了没有?”
万福和康游一齐摇了摇头,三人走到后面厨房,一个弓手坐在灶台上,趴在窗边,将窗纸划了道小口子,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听到三人进来,他回头道:“万主管,船仍没来。”
万福道:“只能等了。”
厨房里摆了三张椅子,万福坐了下来,康游却走到左窗边,也用指甲划开一道口子向外张看。
墨儿道:“那人既然说派船来取银子,自然不怕我们,我们恐怕也不必这么偷看。”
万福道:“除非他会遁形隐身法,否则绝不可能安然取走银子,这人是不是在戏耍我们?”
墨儿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那劫匪在打什么主意?哥哥又去了应天府,他只能靠自己。然而他唯一想到的是,劫匪这恐怕是拖延之计,把大家拴在这里,他好趁机逃走。但他是什么人,根本无从知晓。他将春惜母子藏到了哪里,更没有一丝踪迹。他投密信反倒有可能暴露行踪。难道这人仍是近旁之人 ?
墨儿忽然想到,知道春惜母子藏身之所的,除了武翘,便只有武翱的妻子柳氏。春惜也相信她,她若编造个借口,春惜多半会跟她逃走。同时,武翘找尹氏替他取货,柳氏也是唯一知情之人。难道柳氏仍想为丈夫报仇?
不过,柳氏又如何能从尹氏柜子里偷换掉香袋里的东西?她既没有钥匙,那柜子和盒子也都没有被撬损。
墨儿望着厨房后门,想起春惜在这里伪装被劫走的计谋,心里忽然一惊:仍是合谋?柳氏想要偷走香袋里的东西,唯一的办法是——花重金买通尹氏,尹氏自己将香袋里的东西偷换给她!
想到此,他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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