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清明上河图密码-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过了小横桥桥口没多远,拐进一条伸到河岸边的小巷,老黄家就住在岸边。

墨儿几步奔到河边,黑暗中借着点水光,隐约见那只小篷船系在水边一个木桩上。他忙跳上船,船篷里一片漆黑,他弯下身子伸出双手,往船板上摸去,摸到小木桌那边,一块船板被掀开在一边,露出下面黑洞,饽哥已经逃走了……

康游沿着河岸急急追赶。

这两天,他心里只剩愧罪:我若早一些将武翱死去的实情告诉武家,武翘和柳氏便不会想到要嫁祸于我;而我若没有对嫂嫂生出那种不堪之情,我们兄弟之间便不会生出嫌隙,嫂嫂也不会疑心错会哥哥要卖她母子。几下里的误会全都是由于我。

下午墨儿走后,他垂着头,正准备进屋,见彭家老二彭嘴儿从后门走了出来,扭头看到他,招呼道:“二郎,你嫂嫂还没回来?”

康游不想答,只摇了摇头,抬腿要进门,彭嘴儿凑过来两步,又问道:“我看今天官府公人还有疤面判官赵不尤的兄弟都聚在你家里,她母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康游越发不耐烦,又摇了摇头,随即进了门,正要回身关门,却听见彭家大嫂曹氏在隔壁后门边喊道:“彭二,家里盐要没了,你去买一斤回来!”

彭嘴儿在门外答道:“今天的还够吧?我去会个朋友,晚些才回来,大嫂就不要等我吃饭了。”

“莫忘了盐,不然明个儿吃白水捞菜!”

“记着了。”彭嘴儿答话时,已经向东边走去了。

听他们叔嫂对答,康游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他关好门,回头看屋中昏暗幽冷,实在难以久留,就又打开了厨房门,对着门坐在椅子上,望着夕阳河水发闷。

以往这时候回哥哥家,是最心暖的时候,哥哥在喝茶读书,侄儿在闹,嫂嫂忙着煮饭烧菜,而后嫂嫂轻唤一声:“吃饭啦!”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时不时笑一阵……

对,吃饭的“吃”!

康游猛地想起来,嫂嫂春惜来汴京几年,说话已经大致是汴梁口音,但说到吃饭的“吃”,口音稍有些怪,隐约带着些“嗑”音。刚才彭嘴儿说这个字时,也带着“嗑”音,比嫂嫂的更明显!康游手下有个军士是登州人,说“吃”时,也是这种发声。

嫂嫂是登州人,彭嘴儿难道也是登州人 ?

康游想了一阵,隐约记起去年彭家兄弟搬到隔壁后,哥哥似乎说起过,他们原籍是登州。

随即,他又想起一件事。有两三次,他去外面井边提水时,碰到彭嘴儿也在打水,彭嘴儿看到他,随口笑着问:“今天是你来替你家嫂嫂打水?”

康游一直不喜彭嘴儿一副油荤样,不太愿意跟他多话,都只是随意应付一下。但现在回想起来,彭嘴儿那句问话似乎另有含义,那笑容里也似乎藏着些失望,难道彭嘴儿每天专门去井边候嫂嫂?

康游心里一震,彭嘴儿刚才凑过来难道是在打探?

嫂嫂藏在船坞内,并没有外人知道。武翘除了第一天送过去后,一直没敢再去,直到前天晚上才去了一趟,只有偷偷跟踪他的人才能得知那个藏身之处。一般人,嫂嫂绝不会带着侄儿跟他半夜逃走,除非是熟人。彭嘴儿自然是熟人,而且一张嘴十分油甜,最能套近蛊惑。

彭嘴儿刚才说去会朋友,不回来吃饭,难道是去见嫂嫂?但嫂嫂一向谨守妇礼,难得和外面男人说话,就连武家兄弟,已经十分熟络,也都尽量回避,她怎么会跟着彭嘴儿逃走?

无论如何,彭嘴儿十分可疑。

康游忙跑出去敲开隔壁武家的门,开门的是武翘,康游急急道:“我估计那贼人是彭嘴儿,我去追他,你赶紧去报知万福主管,带人朝东边追!”

说完,顾不得武翘愣懵在那里,就急忙向东边追去。

追了一阵,见彭嘴儿正大步前行,便放慢脚步,悄悄跟在后面。

彭嘴儿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不时回过头张看,康游险些被发觉,因此不敢跟得太近,幸而河岸边隔几步就栽着榆柳,多少还能遮掩。

走了一阵,彭嘴儿似乎想起什么,穿过一条小巷,走到正街上,康游忙跟了过去,远远看见彭嘴儿来到一家馒头熟肉店,买了一大包吃食,又去旁边酒店买了一坛子酒。之后提着酒食又折回到河边,沿着河岸继续向东行去。

这时天渐渐昏黑下来,十几步外景物已经变得昏茫,这下更好跟了。只是四周也越发安静,康游不敢轻心,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足音。

走过五丈河船坞,彭嘴儿仍继续向东,沿着河岸大步走着,脚底发出唰唰的声音,暗寂之中格外响。康游便不再往树后躲藏,拉开一段距离,跟着彭嘴儿的足音,轻步追随。

又走了一阵,前面河中隐约亮出一盏灯,是船上的灯笼。

难道彭嘴儿是要去那只船上?嫂嫂和侄儿也在那里?

康游继续小心跟着,渐渐走近了那盏灯笼,船身也渐渐能辨认得出了,那是只小篷船,停在一片小河湾处。船头灯光下似乎站着个人,是个男子。

天已全黑了。彭嘴儿果然走向了那只船,他走到船头边,和船上男子对答了两句,声音压得低,听不清楚,只隐约见船上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将彭嘴儿拉上了船,两人一起掀开帘子,钻进了船篷。

康游忙加快脚步,赶到那船的附近,躲在岸边一棵柳树后面,探头去看,船帘里透出一些灯光,但看不见里面的人,只听见彭嘴儿和那男子的说笑声,随后有一个女人声音也跟着笑起来,不是嫂嫂春惜的声音。

三人在说什么,隔得有些远,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彭嘴儿说“饽哥”,康游心里一动,难道是那天取货的卖饼郎?他正在思忖,忽然又听见船里传出一个孩童的声音:“我爹呢?”

是栋儿的声音!

康游再顾不得藏身,急步梭到船边,躲在黑暗里侧耳又听。

又是栋儿的声音:“娘,爹不跟咱们一起去?”

“嗯。”

虽然极小声,但康游心头猛地一颤,是嫂嫂春惜的声音。

康游再忍不住,直起身子,朝船篷里喊道:“嫂嫂!栋儿!”

船篷里忽然静下来,连栋儿的声音都没有了,他的嘴一定是被捂住了。

康游又喊道:“嫂嫂!是我,我来接你和栋儿!”

船篷里仍毫无声息。

康游不耐烦,一步跳上了船头,伸手就去掀船帘,才掀了一角,他猛地想起自己向哥哥盟过的誓:“这辈子绝不再看嫂嫂一眼。”

他忙收回了手,犹豫了片刻,直起身子,转过背,面朝着船尖,放缓了声音,向船篷里道:“嫂嫂,请带栋儿出来吧。”

半晌,身后船篷里才传来嫂嫂春惜的声音,极低极弱,有些颤:“叔叔……请……请稍等……”

“好——”

一个字才吐出一半,他猛觉得后背一阵刺痛,随即感到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后背,疼得全身一阵痉挛。

他曾在边地征战戍守数年,早已无畏于刀兵战阵,回来之后,做了县尉,虽然偶尔也去缉捕盗贼,却哪里及得上边关分毫,觉得这京城如同一大张软床,至于彭嘴儿之流,只如虮虱一般,哪里需要防备。

然而,后背又一阵剧痛,那把尖刀从后背抽了出去。康游费力转过身,见昏昏灯光之下,彭嘴儿手里攥着一把短刀,刀尖还在滴血,他狠龇着牙,脸斜扭抽搐着,嘴唇不住发颤,双眼则闪着惊怕……

康游又望了一眼船篷,船帘遮着,仍不见嫂嫂和栋儿,他知道自己又错了一回,而且错得永无可赎之机。他心里一阵痛楚,随即仰头栽倒,最后低声说了句:“哥哥,对不住……”

第十四章 一个甜饼

命于人无不正,系其顺与不顺而已,行险以侥幸,不顺命者也。——张载

彭嘴儿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康游。

若不杀了康游,他这一世便再没有任何可求可盼之机了。

他的父亲是登州坊巷里的教书先生,一生只进过县学,考了许多年都没能考入州学,又不会别的营生,便在家里招了附近的学童来教。

他父亲一生都盼着他们三兄弟能考个功名,替他出一口怨气。可是他们三兄弟承继了父亲的禀赋,于读书一途丝毫没有天分,嘴上倒是都能说,但只要抓起笔,便顿时没了主张。写不出来,怎么去考?

他们的父亲先还尽力鼓舞,后来变成打骂,再后来,就只剩瞪眼空叹。最后大叫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咯血而亡。

好在他们还从父亲那里听来不少历史典故,大哥跟着一位影戏匠学艺,那师傅口技一绝,但肚里没有多少好故事,他大哥彭影儿学了口技之后,又加上父传的古史逸事,说做俱佳,一手影戏全然超过师傅,得了“彭影儿”的名号。

彭嘴儿原也想跟着大哥学,但他只会说,始终学不来口技,手脚又有些笨,所以只能做个说书人,又不想下死功,因此只学了三分艺,哄些过路客的钱。

他家那条街的街口有个竺家饼店,那饼做得不算多好,但店主有个女儿叫春惜,生得像碧桃花一样。

那时彭嘴儿才二十出头,春火正旺的年纪。有次他偶然去买饼,竺家只是个小商户,雇不起佣人,妻子、女儿全都上阵。那回正巧是春惜独自守店,她穿着件翠衫,笑吟吟站在那里,比碧桃花还明眼。

彭嘴儿常日虽然最惯说油话,那天舌头却忽然肿了一样,本想说“一个甜饼,一个咸饼”,张嘴却说成了“一个甜饼,一个甜饼”。

春惜听了,顿时笑起来,笑声又甜又亮,那鲜媚的样儿,让他恨不得咬一口。

春惜说:“听到啦,一个甜饼,何必说两遍?”小说下载

他顿时红了脸,却不肯服输,忙道:“我还没说完,我说的是买一个甜饼,再买一个甜饼,再买一个甜饼,还买一个甜饼……”

春惜笑得更加厉害:“你到底是要几个?”

“你家有多少?我全要!”

“五、十、十五……总共三十七个,你真的全要?”

“等等——我数数钱——糟——只够买十二个的钱。”

“那就买十二个吧,刚好,六六成双。我给你包起来?”

自此以后,每天他只吃饼,而且只吃竺家饼。

吃到后来,一见到饼,肠肚就抽筋。但这算得了什么,春惜一笑,抵得上千万个甜饼。

不过,那时他才开始跟人学说书,一个月只赚得到两三贯钱,春惜的爹娘又常在店里,他们两个莫说闲聊两句,就是笑,也只敢偷偷笑一下。

他好不容易攒了三贯钱,买了些酒礼,请了个媒人去竺家说亲,却被春惜的爹娘笑话了一场,把礼退了回来。

这样一来,他连饼都不敢去买了,经过饼店时,只要春惜爹娘在,他连望都不敢望一眼。偶尔瞅见只有春惜一人在店里时,才敢走进去,两人眼对眼,都难过得说不出话。半天,他才狠下心,说了句:“你等着,我赚了钱一定回来娶你。”春惜含着泪点了点头,但那神情其实不太信他说的话。

他开始发狠学说书,要是学到登州第一说书人的地步,每个月至少能赚十贯钱,那就能娶春惜了。

可是,才狠了十来天,他又去看春惜时,饼店的门关着,旗幌子也不在了。他忙向邻居打问,春惜一家竟迁往了京城,投靠亲戚去了。

一瞬间,他的心空得像荒地一样。

他再也没了气力认真学说书,每天只是胡乱说两场混混肚子,有酒就喝两盅,没酒就蒙头睡觉。父母都已亡故,哥哥和弟弟各自忙自己的,也没人管他。

弟弟彭针儿跟着一位京城来的老太丞学了几年医,京城依照三舍法开设了御医学,那老太丞写了封荐书,让彭针儿去京城考太医生。彭影儿知道后,说也想去京城,那里场面大,挣的钱比登州多十倍不止。彭嘴儿见兄弟都要去汴梁,也动了心。

于是三兄弟一起去了京城。

彭嘴儿原以为到了京城就能找见春惜。可真到了那里,十万百万的人涌来涌去,哪里去找?

他哥哥彭影儿功夫扎实,很快便在京城稳稳立住了脚。弟弟彭针儿进了医学院,看着也前程大好。只有他,那点说书技艺,在登州还能进勾栏瓦舍混几场,到了京城,连最破落的瓦舍都看不上他。他只有在街头茶坊里交点租钱,借张桌凳,哄哄路人。每天除了租钱,只能挣个百十文,甚至连在登州都不如。

京城什么都贵,他们三兄弟合起来赁了屋子,不敢分开住。三弟彭针儿进了太医学外舍后,搬到学斋去住。唯有他,只能勉强混饱肚子,独自出去,只能睡街边。

不过,三弟彭针儿和他一样,做事懒得用心用力,学了几年,仍滞留在外舍。去年蔡京致仕,太医学随着三舍法一起罢了,彭针儿也就失了学。他原就没有学到多少真实医技,又没本钱开药店医铺,只能挑根杆子,挂幅医招,背个药箱,满街走卖。

起初,彭影儿还能容让两个弟弟,后来他挣的钱比两个弟弟多出几倍,脸色便渐渐难看起来。之后又娶了亲,嫂嫂曹氏性子冷吝,若不是看在房屋租钱和饭食钱三兄弟均摊,早就撵走了他们。即便这样,她每天也横眉冷眼,骂三喝四。£我僦暧手機電孞書蛧£

他们两兄弟只能忍着。忍来忍去,也就惯了,不觉得如何了。

这个处境,就算能找到春惜,仍是旧样,还是娶不到。因此,他也就渐渐死了心,忘了那事。每天说些钱回来,比什么都要紧。

两三年后,他渐渐摸熟了京城,发觉凡事只要做到两个字,到哪里都不怕:一是笑,二是赖。

有手不打笑脸汉,无论什么人、什么态度,你只要一直笑,就能软和掉六分阻难;剩下三分,那就得赖,耐心磨缠,就是铁也能磨掉几寸;至于最后一分,那就看命了,得了是福,不得也不算失。

于是,他慢慢变成个乐呵呵的人,就是见条狗,也以乐相待,恶狗见了他都难得咬。

这么乐呵呵过了几年,直到去年春天,他去城东的观音院闲逛,无意中撞见了一个人:春惜。

春惜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已是一个少妇,手里牵着个孩童,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子。不过他仍旧一眼认出了春惜,脸还是那么中看,仍是一朵碧桃花,且多了些风韵。春惜并没有看到他,他躲在人背后,如饥似渴地望着,怎么看也看不够。

春惜烧完香后,牵着那孩子,跟着那个男子离开了观音院,他便悄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小横桥,看见春惜进了那家古董店。

之后他便不停往那里闲逛,偶尔看到春惜一眼,便会醉半天。没几天,他在那附近的茶坊里歇脚吃饭,听到两个人闲谈,其中一个说自己古董店隔壁那院宅子准备另找人赁出去。他一问,租价比自己三兄弟现住的每月要贵五百文,不过房间也要宽展一些。他立即回去说服兄嫂搬到小横桥,多出的五百文他出三百,彭影儿和彭针儿各出一百。兄嫂被他赖缠不过,就过来看了房,都还中意,就赁了下来。

彭影儿和彭针儿当年虽然也见过春惜,却早已记不清,认不出,都不知道彭嘴儿搬到这里是为了春惜。

搬来之后,他发觉春惜像变了个人,冷冷淡淡的,只有跟自己儿子才会笑一笑,见到外面男子,立即会低下头躲开,因此她也一直没有发觉彭嘴儿。

彭嘴儿留意了两个月,才找到了时机——只有在井边打水时,两人才有可能单独说话。他便赶在春惜打水之前,先躲在井口附近,等春惜刚投下井桶,才走了过去,低声道:“一个甜饼,一个甜饼。”

春惜先惊了一跳,但随即认出了他,脸顿时羞得通红,却没有躲开,直直盯着他。他忙笑了笑,虽然这几年他一直乐呵呵的,其实很少真的笑过。这一笑,才是真的笑,但又最不像笑,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酸楚,几乎涌出泪来。

春惜也潮红了眼,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慢慢提起井里的水桶,转身要走时,才轻轻叹了句:“你这又是何苦?”

自那以后,他们两个便时常在井边相会,到处都是眼睛,并不敢说话,连笑也极少,最多只是点点头。但这一瞬,珍贵如当年的甜饼。不同者,甜饼能填饱肚子,这一瞬,却让他越来越饿。

直到今年寒食前两天,他又到井边打水,春惜刚将水桶提起,见到他,眼望着别的地方,低声说:“我丈夫要卖我们母子,隔壁武家二嫂明天要帮我们躲走。”

他忙问:“躲到哪里?”

春惜却没有回答,提着水桶走了。

他顿时慌乱起来,他丢过春惜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不能再丢第二次。

那天他仍得去说书挣饭钱房钱,但坐到香染街口的查老儿杂燠店,嘴和心根本合不到一处,说得三不着调,围听的人纷纷嘲骂着散开了。他正在失魂落魄,却见武家三弟武翘走了过来,并没有留意他,拐向东水门,朝城外走去。

他想起春惜的话,不知道和武翘有没有关联,便偷偷跟了过去,见武翘坐到虹桥口的水饮摊边,和那水饮摊的盲妇说了一阵话,又似乎掏了三陌钱给了那盲妇,水也没喝就走了。

他知道那盲妇是卖饼郎饽哥的娘,看武翘举止有些古怪,怎么会给盲妇这么多钱?不过一时也猜不出,却记在心里。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就出了门,却没走远,站在小横桥头,远远盯着康潜家的店门。盯了很一阵,才见武家的二嫂柳氏走到古董店门口唤春惜,但春惜并没有出来,又过了一阵,康潜才出来跟柳氏说了两句话,柳氏便回家去了。

他心里纳闷,却又不能过去问,心想康潜恐怕不许春惜出门,春惜也就没法逃走了。他稍稍安了些心,仍旧去香染街说书去了。下午回家后,他在康潜家前门、后门张看了几遍,都不见春惜的人影,连那孩子的声音都听不见。春惜真的躲走了?

一夜辗转难安,第二天寒食,上午他又去窥看,仍不见春惜和那孩子,看来春惜真的躲走了。但躲到哪里去了?

他慌乱不宁,却又没有办法,只得照旧去说书。到了香染街,看见卖饼的饽哥扛着饼笼走了过来,忽然想起武翘的事,也许和春惜有关?他便装作买饼,向饽哥套话:“听说你家摊了件好事?”

“我家能有啥好事?”饽哥这后生极少笑,木然望着他。

“什么能瞒得住我?我都见那人给你娘钱了。”

“哦,那事啊。只不过是替人取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精贵,取一下就要三陌钱?”

“我也不知道。”

他听了有些失望,这和春惜可能无关。但看着饽哥要走,他又一动念,不管有关没关,武翘拿这么多钱给饽哥他娘,必定有些古怪。于是他又叫住饽哥,拉到没人处——

“饽哥,跟你商议一件事,你取了那东西,先拿给我看一眼,我给你五十文,如何?”

“别人的东西,你看它做什么?”

“是那人托了你娘,你娘又吩咐你去取?”

“是。”

“我知道你娘是后娘,一向刻薄你。重的累的全是你,甜的好的,全都给她亲儿子,我早就想替你抱不平,只是一直没合适机会。好不容易碰到这种事,咱们来整治整治你那瞎眼娘。若那东西值钱,咱们就把它偷换掉,卖了钱平分。若东西不值钱,也给她换掉,让她尝尝苦头,我另给你五十文。如何?”

饽哥犹豫起来,他又极力说了半天,饽哥终于被说动,答应了。

清明过后第二天一早,饽哥拿了个香袋偷偷塞给彭嘴儿。

彭嘴儿打开一看,吓了一跳,里面除了一些香料和一颗药丸,还有血糊糊一双耳朵,已经隐隐有些发臭。

“这东西值不了什么钱。那就照昨天说的,让你娘吃苦头。”

他取出备好的一百文钱给了饽哥,等饽哥走后,才又仔细查看,发现那颗药丸裂了道缝,剥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粒明珠,萤亮光润,珠围几乎有一寸。他虽然不识货,却也知道这珠子一定极值价,自己说几辈子书恐怕都难挣到。

他喜得手都有些抖,一直以来正因为穷,才一而再地错失春惜,有了这颗珠子,还愁什么?

于是他开始极力寻找春惜的下落,但又不能明问,没有一点头绪,反倒见赵不尤的弟弟赵墨儿接连去找康潜,康潜又一直谎称春惜回娘家去了。一般有讼案,赵不尤才会介入,难道春惜出了什么事?

他忧烦了这许多天,见康潜比他更忧闷憔悴,脸色发青,眼珠发黄。他向弟弟彭针儿询问,彭针儿说康潜是肝气虚弱,沾不得酒,千万不要借酒消愁才好。

他听了之后,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春惜逃走是为了躲避康潜,倘若康潜一死,春惜也就可以安心回来,更可以另行嫁人。

这个念头让他害怕,心底陷出一个漆黑深渊,一旦失足,恐怕再难见天日。但又一想,自己活了这么些年,虽然每天笑呵呵,其实何曾见过什么天日?——春惜才是天日。

他横下心压住害怕,开始谋划。他曾听人说全京城的酒,唯有前任枢密院邓洵武家酿的私酒酒性最烈。邓洵武去年年底已经病逝,其子邓雍进正在服孝,不能饮酒。他家去年酿的酒恐怕都还藏着。彭嘴儿认得邓家一个姓刘的厨子,他便去邓府后门唤出刘厨子,狠狠心,拿了三贯钱向那厨子偷买了三瓶酒。

等到天黑,前后街都没人时,他另灌了一瓶水,拿了两个大酒盏,连同那三瓶酒用布包兜着,又去找了一根细绳穿在大针上,藏在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