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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丑1-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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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被宣布解放。沙吾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神智渐渐恢复了正常,那条胳膊却一时难以恢复知觉。他一面求医问药,加紧治疗,一面吊着膀子到处哭诉刘少奇执行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对他的迫害,奋力声讨菊乡和菊乡一中走资派转移运动大方向,把斗争矛头指向群众迫害革命师生的滔天罪行。他也成了造反派。

一天夜里,我刚睡下,听见敲门声,是个女孩子在小声喊:“夏老师,夏老师。”开门一看是陈小焕。她一见我就说:“小夏哥,我一回来就看到你那个大批判专栏,知道老文革也要迫害你了。你这个四清老队员,彻头彻尾革命化了的,经过三大革命运动考验了的革命者,也逃脱不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迫害。可见反动路线多么猖狂。我当时就要来见你,可你回家了。这两天,又太忙了。菊乡这阶级斗争盖子难揭开,就没有顾上来看你。”我说:“我不争这个。知道你干大事,就高兴。那些天,我可真怕人家把你从北京押回来,沙老师可是遭了大罪了。”陈小焕说:“我也是冒着风险啊!谁想毛主席他老人家火眼金睛把运动看得那么透彻,他大手一挥,就拨正了航向。”她小小年纪,说得深沉,她好像浸沉在回忆中,又像徜徉在遐想里,稚嫩的脸上有一种故意的沧桑相,又有一种幸福的自豪感。我问了她妈妈的情况,她说,还没有顾上回家,想来大局一变,苇子坑局面也会变的。当前是防止反动路线借尸还魂。末了,她说你也是受迫害的老师,造反吧,老师们也可以成立组织,师生们共同作战,力量会更猛烈。

 第一卷第五章遭遇慈母——祸水浪漫记(4 )

 正说着,沙吾同来了,还领着一个女孩子,小焕和她认识,打了招呼,女孩子很大方地自我介绍说,她叫叶莲,菊乡师范学生,在《菊乡日报》上读过我夏德祥的诗,很崇拜。没等我递腔,就背诵了我不知道啥时写的一首诗:“围炉对坐烛结彩,共话‘毛著’畅开怀。豪情融化一冬雪,万紫千红新春来。”我听了,好一阵激动,说:“那都是些顺口溜,应时之作,不想还遇到知音了。”看看姑娘脸上羞红的样子,感到说重了,正要说句别的岔开,叶莲说:“知音我还当不上,这种革命人民学习毛主席著作焕发的革命豪情我从字里行间算是感受到了。”陈小焕问:“小夏哥,这首诗是不是在苇子坑写的?那时咋也没想到小夏哥是大诗人。”也背了一首《红灯歌》:“过新年,挂红灯,红灯笼上写革命。革命豪气贯日月,天红地红人心红。”这是我今年元旦节发表在《中原日报》上的诗。叶莲说:“夏老师,现在革命形势一派大好,形势逼人,形势喜人,可你——”我笑了一下,没有想到要说点啥话,就转身问沙吾同身体是否好点,他说胳膊怕难恢复了,得长期治疗。陈小焕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党领导闹革命,不知道出了多少独臂将军,沙老师是文化革命大军的独臂将军。”沙吾同笑了一下,说:“学校里两派势力都在活动,老臭文革摇身一变,成立了‘新一中公社’,陈小焕他们几个学生成立的‘红一中公社’,还没立住阵脚,夏老师,咱教工们也打出个旗号,给学生们壮壮胆。”我说,我刚来到一中,对学校里情况不了解,还是别让我耽误了革命大事。沙老师说:“你出身虽说不算太好,但你参加过四清运动,是党的中坚力量,又刚从三大革命运动第一线回来,这牌子响着哩,也亮堂着哩!只要你领个头,其余的事我干。”陈小焕也说:“你给俺学生娃子们多出几个主意就行了。”叶莲说:“想你能写出那样革命的诗歌,思想早就革命化了,谁想……”这时我忽然想到这个师范学校的女孩曾在哪儿见过。想起来了,那还是来菊乡一中报道那天,在大街上,看见一群师范学校红卫兵押着牛鬼蛇神游行,其中一个女孩子,头发被剃成阴阳头,反剪双手,挺可怜的。问起来,叶莲说,那就是她。她是因为给校领导提意见,写大字报,就“五分加绵羊”的教育方针发表自己一点看法,被打成小邓拓。说着卸下头上的军帽让看,她的头发还没有长齐整,我不由心疼地感慨说:“真惨啊!”她却不以为然地说:“比比陈小焕遭受的折磨,还被开除了学籍,这不算个啥。”又说:“夏老师,起来造反吧,造反队伍里可需要你这样的笔杆子,向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斗争需要鲁迅的匕首投枪,也需要马雅可夫斯基的革命诗歌!”又说:“陈小焕同我多次提到你,感动极了。实际上,从你支持陈小焕上北京见毛主席,你就站在造反大军的行列了。这一回,你挑头造反,只当是再帮她一个忙。”我还在迟疑不决,叶莲又说:“读你的诗歌,挺革命化的。让你真正起来造反,你就怕啦!毛主席说得对极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没有压你,你就……”陈小焕忙拉拉她,不让她说,我笑了,说:“这个叶莲,还会激将法哩!”话说到这份上,我就点头答应了。于是,第二天我们串连几个老师成立了“丛中笑”教工战斗队,还吸收了一个校工,两个炊事员,充分显示了我们队伍的工农性,革命性。

说来近乎神话。我们“丛中笑”打出旗号,“新一中公社”和“红一中公社”都写了声明,支持老师和工人同志们的革命行动。但我们骨子里却是“红一中”观点,红一中公社有了老师们的出谋划策,特别是沙吾同的现身演讲,这一派马上赢得了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支持,以“红一中公社”为核心的菊乡市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成立了,又经几场同走资派的实战,红造总成了跨行业的带有集团军性质的最大的群众组织。

就在这种斗争的岁月里,陈小焕同沙吾同有了恋情。尽管恋情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我还是觉察到了。那一天,打浆糊贴大字报,陈小焕先搅了一碗面糊糊,要往锅里倒,顾上顾不了下忙不过来,沙吾同帮着往灶里填柴。陈小焕从锅上下来,把沙吾同手背一打,说:“一边去,这不是老师干的。”那一巴掌打得很响,沙吾同脸色木然地缩了手,看着她强笑了一下,说:“逞能。”陈小焕说:“把衣服弄脏了,谁洗?你胳膊那个样。”沙吾同说:“有女雷锋,比如你陈小焕。”陈小焕撇着嘴说:“想得好美呀!我们学雷锋是搞革命的,不是给谁洗衣服的。”等了一会儿,浆糊打好了,来了几个同学把大字报一卷拿上走了,屋里只有陈小焕和沙吾同。沙吾同问陈小焕:“你去不去?”陈小焕说:“我等着还你债哩。”伸出一只手。沙吾同莫名其妙,问:“干啥?”陈小焕说:“让你还一巴掌。”他笑了说:“舍不得打雷锋。”她说:“不行。”就拉住他的手往她手背上打。他趁势把她那柔弱的小手握住了,突然勾下头亲了一下。陈小焕说:“流氓。还老师哩。”赶忙抽出手,又给了他一下,说:“这一下永不让你还。”就这样两人恋上了。一个下雨天,我打了把雨伞到郊外路上散步。因为我搞四清时熬夜太多,熬出了个毛病,心里一着急,就得到无人处散步,缓解一下情绪。我正低着头走着,猛一抬头,前边一把大伞下,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我感到没意思,就把伞一斜,急忙走过去。只听女的说:“你咋知道我从这条路回来?打把伞来接我。”男的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又问:“你家大娘平反了没有?”女的说:“乡里有啥平不平的,没人找你事就算平了。”这个女孩子就是陈小焕。我就注意了,故意又勾回来走,听他们说什么。“那些人找到我,说是工作组让他们斗的。还要我多回来串连串连,别再犯路线错误。”

晚上我把陈小焕叫到我住室,把门关严了说:“你们队里把批判你妈的责任推到工作组身上你信不信?你信,我就回去给你妈宣布平反。”陈小焕说:“我会信吗!”说到这里,她两眼一瞪,愣怔了一下,问:“你听谁说的?”我说:“我反正知道,苇子坑我有内线。”她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用手捂住脸说:“我不哩,你看见啥了。你一定看见沙老师了,才有这话。”我说:“我看见啥了,你这小姑娘才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说:“你一定看见我们俩了,装正经,其实我们没有啥来往。”她又说:“那个打伞的肯定是你。”我说:“我打伞干啥,又没有人让我接。”她一下子扑上来,连捶带打。“我不哩,我不哩。让你羞我。”打累了,她呼呼喘着气,胸脯好看地起伏着,用手把乱发一拢,说:“其实就没有啥,他急着同我商量上山下乡串连的事。”定了一会儿,她认真地告诉我,这事可别让她妈知道。她很封建,他叔更封建。“他们知道了吵我我不怕,要跑到城里牵连住沙老师,那多难为情。再则,我也怕影响到这张脸。总算是个造反派吧,人前要说话哩。”她看我不吭声,急了,央求我:“答应我,小夏哥。”眼里也水汪汪了。我笑了说:“我这人见不得小姑娘眼泪,你不哭我是不会答应的。”她真哭了,说:“你出我窝囊。”我说:“你想我那么傻!”她才起身到脸盆架上拿我毛巾擦脸,又扭头问:“你不介意吧?我没有传染病。”我笑了,起身掂起桶给她换水。她洗罢脸,说:“明天,我来给你提水。”说罢又坐我身边,神秘地问我:“都说你跟小齐好,真的吗?”我不理她。她说:“我错了。你打我一下。”就把头伸了过来。

她真调皮。

她坐着没事,就卷了一个小纸卷儿,当做香烟,用指头一夹,送到嘴边,很像样地吸了一口。闭上眼睛,仰起脸,装作从鼻孔里冒了股烟,嘴巴噘起来,像模像样地吹了一下,好像她眼前有烟雾向上飘散,不绝如缕的样子,她睁开眼睛问:“像不像女特务?”我感到她说得太离谱了,说:“亏你想得出来。”她说:“女特务吃得好,穿得好,身上有把小手枪,动不动是汽车。哪像咱们这造反派,就会拿个语录本,打嘴巴官司。”她说得太吓人了,就要捂她嘴巴。她笑了,说:“在你这儿说着玩哩。”

这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女儿的事,妈妈不知怎样就知道了。

 第一卷第五章遭遇慈母——祸水浪漫记(5 )

 一天午饭后,我打算上街看大字报,陈小焕领着她妈赵先娥来了。

我很高兴,赶忙让座倒茶。赵先娥笑着说:“小夏是城里人,这礼路就多。”我笑了,说:“难为大娘在我驻队时,天天早晨给我煮荷包鸡蛋。”大娘说:“还说哩,你就是不喝,把你大叔气得光骂我。”那个时候,工作队有纪律,工作队员不能搞特殊化,要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是毛主席派来的人,是同贫下中农一条心搞四清的,特殊化了,就不能同贫下中农心贴心了。可大娘看我太忙,怕把我身体累垮了,每天早晨早早起来给我煮荷包蛋。可我也心疼他们困难,把荷包蛋往锅台上一放,说声“谢谢”就出门干活去了。“那时你天天晚上开会,早晨又起早同俺们拉马车。社员们起早是吃了东西的,你空心肚子要不了几天就累坏了身子。”说着话,有同学来找陈小焕有事,她先走了。临走她说:“近来形势发展很快,省军区宣布武装掌权,主持日常工作,落实毛主席关于解放军三支(支左支工支农)两军(军管军训)的伟大指示。各地的群众组织都忙着找解放军汇报挂钩。挂不上武装部门的,就找当地驻军当靠山。在这样一个大动荡、大分化、大组合新形势下,谁的步伐慢了一拍,谁就要倒大霉。”我们“丛中笑”教工战斗队,也是“红一中公社”观点,红一中又是菊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的中坚力量。这样串连起来,红一中和菊乡红造总的荣辱升降,也关乎着我们老师的政治生命,以及整个红造总多少人的政治生命与前途。一旦在这个十字路口迈错了步,怎么得了。我说:“小焕你去忙吧,大娘有我陪着。”她走了。

“小焕给我说,小夏哥是个天大的好人,咱们可不能忘了他的恩。我就对她说,不管大事小事,你都要同你小夏哥商量,不能自作主张。”

“小焕如今是城里响当当的造反司令,我还得向司令汇报请示哩。”

大娘撇着嘴说:“看她那啥成色,还不是你给她操着大心。”往我跟前凑了凑,指指隔壁,似乎有要紧话说。我说都是自己人,有啥都不避的。

这时候,学校临时又把我安排住到大礼堂后边一间化妆室里。化妆室右边那间就是齐秋月她老舅炊事班长老余住着。他叫余国平,他出身好,又是工人阶级,我们就把他也拉到我们“丛中笑”,当二把手。老余会拉板胡、坠胡,多才多艺,是校文工团拉大弦的,平时就叫他住这里看锣鼓家什。这一回我也住到这里,这里就成了“红一中公社”的宣传队排练厅,有时公社一些大事就在这里商量。因此,对立面新一中公社就写大字报骂我是红一中公社的黑后台,幕后指挥。两间住室中间只隔着一道竹笆糊成的界墙,不隔音,看来大娘要说啥机密,我就喊了老余一声,没人应,她才问我:“小焕这女疯不疯?”我说:“挺好的,疯个啥?”大娘起身把门关上,还插了插销,说:“小焕大了,有你在身边支拨着,我放心。”我说:“小焕很有主见,是个好姑娘,我也挺喜欢的。”她说:“所以说,小焕我可交给你了,你要给我看紧点。”她没往下说,走了。半月后又来了。直接找到我说:“小焕这次回家,跟去了一个小伙子,说是一派的。你在她身边,这里边怕有别的意思。咱乡里人,可见不得邪门歪道。”我说:“不会有啥吧,小焕如今抛头露面多了,难免有男学生娃来来往往。你别往心里去。”大娘走后,我赶忙把陈小焕叫来,训她:“你也太胆大了,敢把沙老师领家里!”她脸红了半天,说:“哪里是我领他,我回家帮忙擦红薯干儿,前后不到五天,他拿不定主意,就来了,说是商量办学习班。”我说:“老人也不是瞎子,能看不出名堂。总之一句话,你太小了,别搅进这儿女情长里出不来。以革命大事为重吧,你们少接触一些,闹出了影响,可不好。”她说:“我听你的。”走了。沙吾同却来了,问陈小焕她妈三番两次来找我有啥事。我说:“还能有啥事,闺女大了,当妈的能不操心。陈小焕又在风口浪尖上地闹腾着。她嘱咐我多关照她,还说让我看住她。”说着,我笑了。沙吾同脸红了红说:“她怪有闯劲,就是心眼太单纯了。不过她威望挺高,三结合会有前途的。”我拦住他的话头说:“沙老师,我问句实话,你对陈小焕有意思吧?”他含含糊糊说:“还说不上别的,只是……”我说:“那我就知道了。”

事后我想我不能辜负大娘的嘱托,得把小焕的事如实相告。我去了一趟苇子坑。谁想我刚把沙吾同的名字说出来,大娘问是哪个沙吾同,是不是沙家湾的人。我说是,是沙一方的孙子。看着看着大娘脸色不对劲儿,她大叫一声:“天哪!”就晕过去了,杨叔和我好一阵折腾,她才缓过一口气。给她喂了一口水,她还是一个劲地叫着:“不,不……”看看惹出了祸,我真后悔莫及,我真不该把大娘的嘱托当真。我说:“大娘,这沙老师也是好人,只不过是成份高了一点,要不,咋会耽搁到现在……”赵先娥大娘说:“小夏,这事拴住日头也说不赢,这……”她叫大叔立马去大队打电话找闺女回来,就说她妈病重快灭气儿了。又拉住我不让走,说有话只能对我说。

天快黑时,陈小焕坐着一辆宣传车回来了,在村口把宣传车打发回城就往家跑,一看屋里坐着个我,她妈也没有像快要灭气的样子,迷惑不解地问我:“咋啦?小夏哥!”赵先娥说:“别问你小夏哥,你问问你自己。”陈小焕说:“我自己咋啦?”一头的雾水。我说:“先歇歇吧!”赵先娥骂道:“你都给我干的啥好事?”小焕说:“妈——”大娘说:“我不是你妈!”陈小焕说:“现在运动到了关键时刻,走资派和保皇狗们千方百计对造反派进行中伤,极尽造谣之能事,你都信了。”大娘骂道:“放屁!你小夏哥是走资派保皇狗?”陈小焕看看我,把脸扭向一边,不说话。大娘一字一板地说:“同姓沙的小子一刀两断!再接触,我不活剥了你!”陈小焕说:“为啥,就为——”大娘说:“为我是你妈,我说啥就是啥。”陈小焕说:“如今全菊乡两派三方的斗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想把我和沙老师拉下马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无孔不入。咋也没有想到,这个空子会钻到咱们家里来。”眼角瞟了我一下,背过身,两眼看着门外,站着,一副傲岸不羁的样子。我知道她生了我的气,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说:“大娘的话与造反不造反没有关系。你有气,就冲我发吧,你同沙老师的事是我给大娘说的。”她问:“我做错了啥?你小夏哥啥都该知道。我忙成个啥,咱们叫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迫害成个啥!?那时咱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是毛主席革命路线把咱们解放了出来。现在眼看就到关键时刻,就要进行大夺权了,要我同沙老师不见面,沙老师也是出大力流大汗的战友……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消耗力量吗!”她急得哭了,“妈——就因为他是男老师,我是女孩子吗?”赵先娥大娘看女儿这样,心里也热了,说:“妈知道咱们奋斗到今天也不容易,可……天哪!”大娘哭得更伤心。

那天夜里,我用自行车带着陈小焕连夜进城。临走,大娘对我说:“小夏,我把小焕交给你了,她要不按我说的做,你就用刀劈了她!”说得吓死人。路上,我对小焕说:“我看大娘有啥难言之隐。咱先别伤她老人家的心。”她说行。

隔了不几天,陈小焕对我说:“我妈病了,咋办?”神色悠悠的样子,让人心疼。我问:“就为那回事?”她点点头,哭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时也想不起该说句啥。她又说,三结合的事,咱红造总眼看让人挤了。他们商量要搞一次非常行动,不打下对立面的气焰,出不了这股恶气。她没有功夫陪着她妈,更不说伺候她了。她想央求我替她回去把她妈接到城里来,她接,怕大娘不来,肯定是一个劲地骂她。临走,她给我一百块钱。我问:“哪来这么多钱?”她说是战友凑的。我二话不说就去到苇子坑,赵先娥大娘已是胡话连篇了,一会儿说,沙一方这个老驴来杀她,一会儿说人家又赢了。“三十年河东转河西,我要让他妈的转不成,转不成,转不成。转呀么转不成。”人们不知道她说的啥意思,想着她说的是两派斗争,全没当回事,杨兰五大叔就陪我把她领到城里来治病。

赵先娥大娘到医院作了检查,只不过是情绪受了刺激,住了几天院,情绪稳定了些,我没有让她回苇子坑,让她搬我这儿服药休息,我搬教研室住。我对陈小焕说:“她住这儿调养,也能看看她闺女干的是正事,不疯不骚。她就放心了。”陈小焕每天晚上就到我住室里陪老娘,当妈的看女儿也是挺稳重的,同沙老师也了断了似的,就不再提说此事。倒是看女儿黑不是黑明不是明的忙,心疼地说:“造反真不是闹着玩的。旧社会,穷人被逼造反都是占山为王,如今你们搁这城里造反,人家把你看在明处,一个反扑,不就完了。”女儿笑着说:“如今是思想领域的大革命,咱又不是趟土匪当刀客。”看妈脸色不好看,想妈又要犯病,不说了,陪妈睡下。半夜里,忽然人声鼎沸,有人跑到教研室对我说:“夏老师,武斗了。市直机关臭老保把沙老师抓走了。”臭老保就是当初驻校工作组长郑连三回去后成立的市直机关“八。一八”造反兵团,死保市委书记王贵桥。王贵桥当初身在四清工作团,遥控家里运动,执行了一条镇压群众运动的路线。郑连三死保他,当然就同红造总势不两立。可人家如今得到省市武装部门的支持,正在势头上,力量一天大似一天,已经与新一中公社连手在菊乡建立了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委员会(人称“大联委”)。但是我们红造总和红一中公社也不是无根草,我们已申请参加了全省最大的造反联合组织——中原造反公社,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也在势头上。两军相持勇者胜,就看谁是勇者了。

这天夜里,“红一中公社”拼死力反击,把“新一中”叫来助威的大联委的人马打败了,“红一中公社”伤了十多人,但捉住了郑连三——他当时看形势不好,躲进了厕所,被红一中的尖刀军几个学生发现了。他当初在这里当工作组长,整了不少人,这一回冤家路窄,这批学生能饶了他!学生们把他嘴里塞上毛巾,捆绑结实关到老余住室。老余是齐秋月他老舅,齐秋月是他们红造总串联发动起来的机关造反派。老余又是工人阶级,交给老余看管,他们当然最放心。

 第二卷第六章隔墙姐弟(1 )

 陈小焕的妈妈赵先娥发现女儿的造反战友把郑连三关在隔壁,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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