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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人家-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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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二青一定心忧如焚,可她没脸没勇气去见他,对二青,她也决不敢再怀有一点奢望。
像二青那样的后生,找个出色的姑娘易如反掌,他还要自己这样的人吗?
有天傍晚,院子里的狗大喊大叫,引弟看见白白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只好硬着头皮迎出去。
她从白白的眼睛里,看出了自己的巨大变化,因为人家的目光一碰上她,就缩不回去了,脸上的颜色也由红变白。
“引弟姐,我二哥叫你天黑了去白茨圪旦。”白白急匆匆地说,“敢去不? ”
引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点下头:“他说的? ”
“记住,引弟姐! ”白白点点头,又向她注视了一会儿,就急忙走了。
引弟回到屋里,软软地一下瘫在炕上,眼泪汩汩流淌。
“二青,二青哥……”她不断地无声地呼唤。
他没有扔下她不闻不问,他的手又向她伸过来了。
白茨圪旦,那是他们的“仙人洞”啊!
那是她和二青偶然发现的。
去年夏天,引弟到乡里去买盐,准备腌咸菜,碰上回家的二青,他高考完了,到乡里拿行李,乡里的人不在,他不想等,就往回走。
引弟很高兴,问了问他考试的情况。
二青告诉她:“不容乐观呀,物理顶多打三十分! ”
“三十分? ”引弟惊诧地站住了。二青功课再差,也不至于在及格线以下。
“你不知道,咱们乡中学没有理化实验室,那些实验题我是一窍不通,化学更不行,光知道试管烧杯! ”
二青把她手里的几斤盐接过去。
“噢! ”引弟惋惜地叹口气,她父亲只叫她念了一年高中,就不供她了,二青说的情况,她不甚了然。
“乡中学的高中生,巴挣个大学可难于上青天哟,”二青并不十分懊丧,这倒使引弟在遗憾中产生了一丝安慰。他不出红烽也好。
引弟扑哧笑了一声。
“我名落孙山,你还兴高采烈。”二青虎起脸说。
引弟连忙娇嗔地说:“人家,怕你插上翅膀飞了呀! ”
二青说:“啊,怕变成陈世美呀。唉,可惜,想蜕化变质,也没条件喽! ”
引弟举起拳头:“你还真安上坏心了。”
二青一把拿住她的手,引弟环顾四周:“看,有人来了,放开……”
二青一松手,她从他身边跑开,撒下一降晚耳的笑声。
这时,天黑下来了,两边的晚霞也冷却了,变成了青灰色,朦朦胧胧的星光开始点缀夜幕,牛羊归圈的哞哞声隐约可闻。
他们从大队部前经过时,二青的头朝上一仰:“引弟,敢上去不? ”
引弟瞟一眼黑压压的白茨圪旦,稍一犹豫:“有你,咋不敢? ”
她的脸上飘过一个会心的笑影。
白茨圪旦已经跟越来越浓的夜色融为一体了。二青在巨大的灌木丛下面坐下,把咸盐放在一边。引弟不由得心跳发慌,紧紧挨住二青。
“怕不? ”二青柔声地说,热气吹在她耳朵上。
引弟摆下头,可她的心在咚咚跳。
二青一扭头,发现身后有个洞口。
“引弟,你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笑嘻嘻地说,抓住她一只手。
“你二爹说,有,有白茨大仙! ”她说完,把身子更紧地贴在二青的怀里。
二青揽住她的腰:“我不信,我进去看看! ”
“不,不要! ”引弟阻拦他,她并不相信有什么鬼怪,只是留下她一个人,她就害怕了。
二青笑起来:“你守在这儿,我去看一眼就放心了。”
他松开引弟,从洞口钻进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在里面叫她:“引弟,快进来呀,天生一个仙人洞……”
引弟连忙也钻进去。
头上的星光疏疏密密,四周的夜气那么清苦,原来,白茨郁闭以后,中间是块绵绵的空地,枝枝蔓蔓的白茨在上面扯开一片帐篷,沙土上留下不少兔子的粪蛋。
“好吗? ”二青得意地说,“我二爹要知道这里面有块天地,他就不用住在那间烂房里了。哈,白茨大仙的眼光真不赖,找见这么一个好地方。”
这儿清静,幽深,清香。
引弟情不自禁地倒在二青的怀里,在这个弥漫着妖气的地方,两片娇嫩的嘴唇,第一次接受了一个男人的亲吻。
这是属于他们的天地。
那个夜晚要是“定了格”永远不要过去该多好呀,以后的一切曲折都不会发生了。
引弟在向白茨圪旦走来的时候,离它越近,她的心情越沉重越灰暗越悲伤。
二青在那儿等着她,不等她走近,就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她的眼睛垂下去,没有勇气看他。
“二青哥,”引弟颤颤地叫了一声。
这是她从城里回来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见到二青。
“不要说了,”二青的声音沉痛、温柔,“我收到你的信,知道赶不上你,就没去城里头。”
引弟饮泣不止。
二青说:“过去了,就别多想了,”他把她的一只手拿住,“好凉! ”
引弟想把手抽回去,她自惭形秽,这只被玷污过的手,不配叫自己心上的人爱抚,二青仿佛洞悉她的心思,反而攥得更紧。
“走吧,到咱们的仙人洞里去吧。”他拉上她进了白茨圪旦。
他们在绵绵的沙土上,在初夏的夜气中谈了很久很久。
二青告诉她:“我不怨你,一个人,总有一时糊涂的地方。”
引弟捂住脸哭,二青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泪脸上盖了一层亲吻,深深的,热热的。
外面的月亮上来了,他们被迷离的光色包围起来。
引弟一动不动,尽情享受他的温存,她的心在云端里飞翔,飘飘忽忽,轻松,快意,甜蜜。
二青要她的身子时,她没有拒绝,她本来就应该属于他。她只不过哭了,哭得很伤痛,为自己付出的代价而悲伤,为愧对二青而痛哭。
二青把她的泪水都吸干了,引弟真正尝到了被人真心爱抚的滋味。
他们从这个天地走出去的时候,明月中天,引弟苍白、妩媚、洋溢着喜悦的脸上落满了皎洁的月光。
“月亮真大呀! ”她倚在二青的肩上说。
“真大,真亮! ”二青看着她说。
然后,两个人交流了一个心领神会,心心相印的笑容。
那天,引弟上身的白色的确良褂子,在月亮地里如同一块云,她先下了沙梁,二青在远处看着她。
她想不到被苏凤池吓得狂奔起来。
引弟身上的妖气,都是二青他二爹给制造的。她成了苏神官的牺牲品。
引弟在大排干上站住了,她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二青已经到外头开拓自己的事业去了,不在白茨圪旦里等她,当二青不在的时候,引弟一个人不敢去那儿。
苏凤池的胡言乱语,李虎仁居然信以为真,引弟感到很困惑,她爹的精明在红烽是小有名气的,他的外号就是“人精”,他怎么会对苏凤池的话坚信不疑呢?
就是在平时,李虎仁对苏凤池也另眼看待。仿佛有什么把柄抓在神官手里,在她的印象中爹可没怕过谁。
引弟被她爹“隔离”起来,简直要疯了。
那天夜里,宝弟喝了乐果,吓唬她爹,水成波才把她解放了。水成波把捆扎窗扇的铁丝放开,告诉她,从窗户眼儿里伸出手,就能把上扇窗户打开,她出来以后,再虚虚地扎住,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引弟又司以跟二青约会了。
她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和热情。
多好的成波哥呀,他自己苦不堪言,尽量让别人活得美好一些。
引弟在排干背上思绪万千,渐渐对苏凤池产生了强烈的怨恨,是他把自己推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位置上,饱受凌辱。
她要报复他。
引弟倏然掉转身子,往下面走。
在苏凤池的破房面前,引弟站住了。屋里一片漆黑,毫无声息,闻不到一点烟火味,像一个废弃的羊房子。不,连羊房子都不如,羊房子还有羊膻气呢!
她脸上浮现出凄楚的冷笑。
长了这么大,引弟从来也没有想过欺侮人捉弄人陷害人。但她人生刚刚起步,就落入了深渊,而往下推她的,恰恰是自己的姐姐。
回到村子里,刚刚苏醒的一点生活欲望,又被神官涂上了可怕的颜色。
苏凤池不是自称可以降神捉鬼吗? 她今天就要试试苏凤池的真本事!
引弟稳住紊乱的心情,轻轻推了一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深深地呼吸一下,扑哧笑了一声,接着就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她为自己伤心,为二青伤心。他可以找一个比自己好一千倍的闺女,昂首挺胸地在众人面前夸耀。自己跟上他,二青也不人不鬼,背后有人指指画画飞短流长。他不在乎,可引弟心里难受呀。
引弟任凭泪水流淌,把她的悲苦一块儿带走。
她一天水米没沾牙,这时又困又乏,身不由己,不知不觉倒在炕边上睡着了。
月亮升上来,爬到半天空,忧郁的光线投在她的愁容上。
溶溶的月色拥着她苍白的面庞,两弯眉毛描出黑黑的悲伤。两片饱满的嘴唇闭得很紧,嘴角含着期待。
她的脸忽然放松了,闪烁了一下笑影,也许,她在梦里看见了二青?
引弟没有听见有人口齿不清地唱着爬山调,朝这里走过来。
谁能去了我的心难活
不疼的肉肉我给你们割
飘飘摇摇断断续续,七歪八倒的山曲,跌进了门口,突然不动了。
引弟听见扑咚一声,她的睡意马上冲淡了。
门口趴着一个人,她认出来,那就是苏凤池,有名的“神汉”,一阵酒气冲过来,他显然又在什么地方喝了不花钱的酒,并且敞开肚子喝,把自己灌醉了。
苏凤池的头发乱蓬蓬的,好久没有换洗的裤子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引弟忽然感到自己刚才的念头很可笑,苏凤池也是个可怜人嘛! 她何必捉弄一个光棍老汉? 等他清醒的时候,跟他说说也行。
引弟正要过去搀扶他,苏凤池挣扎起来,一抬头,看了她一眼,连滚带爬就出去了,一边惊呼:“有鬼,有鬼! ”一边站起来就跑。
“我是引弟! ”她在他后面喊。
苏凤池头也不回地跑了,引弟听见他还在叫喊:“有鬼……”
引弟格格地笑了,笑出了眼泪,笑得肚子疼。
苏凤池原来也怕“鬼”呀!
引弟笑着离开这儿,在玉茭地的东面碰见宝弟。
“姐,你到哪儿去了,妈都快急得上吊了! ”
引弟笑而不答,拉住他的手,往家走。
3
李虎仁在灯下闷头抽烟。他的眉头拧出一座小山峰,眼睛眯缝着,阴沉的脸上没有一丝阳光。
引弟妈一把眼泪一把唠叨,向他要人:“引弟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闺女还不够苦呀,你还给她添乱! 这回可了你的心了哇! ”
李虎仁心烦意乱,向她大吼一声:“放屁! 再灰说,没你好的! ”
女人置若罔闻,照哭不误。
李虎仁跳下炕,到院子里来,他已经打发宝弟去寻找引弟去了,他不相信闺女会轻生,他心里有数,引弟恋着二青,她要出走,也是找二青去了。
正因为他看破了引弟的心思,他才“相信”苏凤池的鬼话,顺水推船,把引弟关起来,切断他们的来往,再慢慢设法劝说引弟,找个合适人家,把她嫁出去。
李虎仁不能不承认,在引弟的事情上,他走了一步意料不到的败棋,臭棋,打掉牙往肚里咽,他有苦难言了。
引弟出了事以后,他到城里把招弟骂了个天昏地暗风雨不漏死去活来。
“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不明不白毁了? 你眼里安的是甚? 羊粪蛋?瓷琉琉? ”
他气得七窍生烟。
招弟并不买他的账,而且振振有词:“哎呀爹,人家光眉俊眼,你又没看见他脸上刻下记号,咋能知道他是个坏人? 爹,人家可没少帮咱的忙……”
李虎仁听出弦外之音。他使唤过两千多块钱,就是那个家伙“赞助”的。
“爹,再说,引弟十七大八了,也太缺心眼,自己就没一点防备? ”
言外之意,反倒怨引弟自失检点。
李虎仁只好自认倒霉,在他人生的道路上,还没有跌得这么头青脸肿过。
引弟回来以后,他心想,二青这回决不会再理睬引弟了。他的一块心病去了,尽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点。
他没想到,两个人藕没断丝还连,只好让苏凤池大显身手,从另一个方面,叫二青死了心。
他说什么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二青。
他在红烽一败涂地,跟二青有直接关系。
还有那个扎眼棍子水成波。他跟成波的纠葛那就源远流长了。
“文化大革命”中,成波造过他的反,李虎仁忘不了。他怀疑,二青告他的状,一定也短不下水成波。
二青再胆大,毕竟是个娃娃,没有成波背后撑腰,他干不成。
那天,李虎仁出人意料,给了水成波个面子,把引弟放出来,这是李虎仁送了一个顺水人情,谁能放下河水不洗船?
他已经听说水汇川要到红烽乡任职的消息。为了证实它的可靠程度,他去了趟城里,叫招弟女婿去摸了一下底,结果千真万确。水汇川放下镇长不干,自己非要去红烽,女婿告诉他:“人家哪儿栽倒哪儿爬起来。”
李虎仁头皮一阵发紧,这件事于他相当不利。“四清”中水汇川下了台,纯属假案,老水能不记仇? 何况如今自己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时候。
成波上门说情,他求之不得。
在水成波名下,李虎仁可是怀着鬼胎呢!
那年春夏之交。他记得,是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风雨的夜间,大队部还弥漫着烟酒的气味,桌子上杯盘狼藉。为了款待公社下来的检查团,大队宰了一只羊,人们吃喝了一个下午。
那会儿,田直已上调公社,当了财粮秘书,李虎仁为了拉住这条线,不惜工本,反正社员的心血,他扳的是不疼的牙。
日落西山,田直他们才回公社去了。
田耿早就支持不住,随上他们也回家了。
李虎仁没走,他看着苏凤河收拾残局,为刚才田直出的一个难题举棋不定。
酒酣耳热之际,田直的“通关”打完了,红烽大队的干部重义气都陪了田直一杯酒。田直很高兴,看着李虎仁说:“老李,我给你保个媒吧? ”
李虎仁喝干了酒,盅子还没离开口边,他怔了怔,以为田直在说笑话。
“保媒? 给谁? ”他放下酒盅,点了一根烟。对田直的话,他并不认真。
“招弟也不小了哇? ”田直笑容满面,并且瞅了一眼在地上忙活的苏凤河。
“虚岁二十了。”李虎仁精神一振。田直身为公社干部,他说的对象,肯定在公社里。
“不小了,该出阁了。你看大青咋样? 人老老实实,过日子是把好手。”田直吐着烟雾,以权威的口吻说。
“嗯? ”李虎仁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青嘛,跟招弟,西葫芦配南瓜,一对对好人家。”田直继续说。
李虎仁的心往下一沉,脸上仍然挂着笑,他好不痛快,田直也太小看李某人了,我家水灵灵的招弟就是文化方面欠缺一点,人样样像从美女图上飘下来的。大青,榆木圪塔,三锥子扎不出个响屁,配吗?
再说,苏凤河家不算是最穷也算很穷,门不当户不对,行吗?
李虎仁心上骂,嘴里的话是:“老田,这事,我还没思谋过哩! ”
田直以上级对下级的口气说:“我的话,你考虑一下。”
从那以后,李虎仁的酒就喝得走了味。
田直这家伙,爱耍点权,他既说出口,情面上下不来,非给李虎仁穿只小鞋。以后,用着田直的地方多着呢! 可大青,李虎仁说什么也看不上。
刚才,田直临走,还响着饱嗝说:“李队长,回去问问招弟,你可不敢包办代替呀! ”
李虎仁支支吾吾,点头不说话。
苏凤河这时赔上笑脸说:“李队长,田直醉了,你不要把他的话当真。我家大青,高攀不上呀! ”
李虎仁冷着脸说:“娃娃们的事,我咋能做主? ”
苏凤河收拾完,就回家去了。
李虎仁又抽了几支烟,头脑昏昏沉沉,天黑了,他才离开这儿。
他还没走出大队部的院子,就听见一串请求声音:“李队长,你……”
一个身穿洗白了的军装的女子,满脸汗水,站在他面前,她向他紧张地望着。
李虎仁借着淡淡的夜色,看出眼前的女人年轻而漂亮,朴素的装束,掩盖不住她的青春活力。他一时没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
“你,哪儿来的? ”
“李队长,我是三队的知青呀,你忘了? ”
“唔,啊……”李虎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面熟。
“李队长……”知青以乞求的目光向他注视。
“咋啦? ”李虎仁的眼里燃起一团火,死死地盯着她,手指里的纸烟也掉到地上。
“我们知青小组那间住房快塌了,再碰上雨季,非出事不行,李队长,你……”
“噢! ”李虎仁哈哈笑了起来。
“哎,你还没吃饭吧,看把你熬的。”
知青点点头。
“你跟我来。”李虎仁浑身滚烫起来,他在前边走,知青跟在后头。
刚才人们吃剩的饭菜还不少,李虎仁给她拿出馒头,烩菜:“吃哇,天可怜见! ”
知青确实饿了,狼吞虎咽,低头只管吃。
李虎仁的目光一直随着她衣衫下那饱满的乳峰颤悠。
知青吃完了,正在抹着满足的嘴唇,还没等她把感激的话说出来,李虎仁就把她压倒了。
人家还是个囫囵的黄花闺女。
事后,李虎仁安慰她:“不要紧,以后,你的出路我包下了! 在红烽当知青,你就活在天堂里头了! ”
从此,红烽就多了一个特殊的女知青,为了不惹眼,李虎仁叫她跟一个五保老婆婆住在一块儿。可怜的女人成了他的编外老婆。女知青忍气吞声,有苦难言,又不敢告他。
直到她有了肚,李虎仁才移花接木,把她嫁给,不如说送给了水成波。
他以为自己干得天衣无缝,但水成波没有打动那女人,以后,那个女人又去打胎险些丢了命,他暗暗惊骇,水成波一定清楚了内情。
生米成了熟饭,水成波也咋不了他。
山不转路转,不想沉寂多年的水汇川又东山再起,偏偏又要回红烽乡,李虎仁忐忑不安了。水汇川不是个省油的灯盏。
在这样的背景下,李虎仁爽快地给了水成波一个面子,引弟白天又受了人们的欺侮,那就跟他无关了。
叫他水成波去解决吧!
李虎仁很为自己这一石二鸟的成功得意。他毕竟是众所周知的“人精”,哪能栽到他水成波的手下?
红烽乡,不,芨芨滩这几年的巨大变化,使他隐隐感到,自己的辉煌已成了历史,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到,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说一落万丈,也一落千丈。眼前就是一个例子,为了讨好到任的水汇川,他居然想干一件万分违心的营生——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宴,请水成波、刘改兴联络一下感情。人家正春风得意,肯不肯赏脸,他还没十足的把握。
李虎仁焦躁地走来走去,耳畔老伴那怨天尤人的哭声也逐渐退出了耳朵。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不能不往远处想一想,他得找个牵线搭桥的人才行。
苏凤河?
他想到了这个人,让老苏出面去请上面的两个人:一个已经登上政治舞台,一个即将登上舞台的人物,肯定会成功。
水成波和刘改兴,跟苏家的关系都很好,碍于苏凤河的情面,水、刘二人也不会一口回绝。
事情一有点眉目,李虎仁的心情就“多云转晴”,向老婆吼一声:“她死不了! 你嚎个球? ”
老婆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是叫他吓得,而是她看见宝弟和引弟两个相跟着回来了。引弟一进院子,就向两位老人叫了声:“爹! 妈妈! ”
不仅当母亲的,就连李虎仁,也大吃一惊,他们听不到真真切切、舒舒展展的呼声已经有点时间了。
“引弟! ”老伴儿首先扑过去搂住女儿,在她脸上审视。
女儿平静的表情使她长长地舒口气。
宝弟说:“妈,我二姐‘完整无缺’,你放心哇! ”
他这个不太恰当的形容,父母没有过深地领会,宝弟自己先失笑了,回到正房去,找他爹的烟抽。
“好,没事就好! ”李虎仁含含糊糊应了一句,连自己也没闹清,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等老伴儿引着女儿进了屋,他才随后跟进去,沉吟半晌说:“引弟,水老师抬举你,爹也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你没病就一家万幸,从今以后,你跟爹妈就一块儿住吧。”
“不。”
他听到引弟平平静静的回答,不由得向女儿眨了一眼,怕她又犯了病。
“我在东房住惯了。”引弟用右手指抚摸着脸上的“瘊子”说。
李虎仁不假思索地边抽烟边说:“宝弟,明天帮你姐收拾一下房子,粉刷粉刷。对了,再去你大姐那儿,闹上几张好画贴上。”
宝弟连忙点头:“我明天就进城。”
说完,一甩烟屁股,就出去了,李虎仁的眉头拧成个疙瘩,他佯装看不见。
引弟回东房去了。
李虎仁对老婆说:“他妈,明天收拾几样菜,我有用。”
“干甚? ”
“请人。”
“请谁? ”
“这也用问? ”李虎仁毛了,向老婆瞪眼。他请的两个人,不便说出口。
老婆一脸的惊诧与不满,在她的记忆中,李虎仁要么不请人,要么净请那些有权有势,能给李家增光添彩的人物,比方说田耿、田直,城里的那些干部,甚至女婿等等。像这样不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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