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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人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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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两三年,过去的月果出落得让人不敢认了,他仅仅能从那双明丽的眼睛上找到过去的月果,其他的部分都发生了令人心醉的变化。
丰满而又漂亮的月果,是个成熟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成熟女人才有的魅力,她既不是念小学时被人欺侮的瘦骨伶仃的娃娃,也不是十四五岁时,发育不充分不完美的“半大克郎子”,而是一个让人一见就动心的大姑娘。
月果没有让他挑水,使丕丕的自尊心好受刺激。回到家里,他又好后悔,没有跟月果多说几句话。
那天,宝弟找他,一块儿去家里喝烧酒,他推说头疼,没有答应,想再等机会跟月果接近,可一直再不见月果露面了。
苏凤河组织建筑队的事他知道后,怦然心动:何不去建筑队体现一下自身的价值? 他这个念头一产生,就同时想到了第一个想去通报的人——月果。
丕丕找了一个白天,也没找到月果,又不便直接到月果家里去,怕碰月果的钉子。
他没有想到,他同月果能在那个地方那种情况下见面。
当月果情不自禁地扑向他的怀里时,丕丕松了一口气;原来月果的心房里早有他。
那天在井台上他可真笨呀。
田丕丕失笑起来,浑身被太阳晒得舒服。两眼不由得合上了。
鼻子里有只虫子在爬,他痒痒地打了一个喷嚏,同时也睁大了眼睛。
李宝弟在他身边抽烟。
“哈! ”他大声笑着,“黑夜又到哪儿偷情去了? 瞌睡成这样? ”
田丕丕一骨碌爬起来,捣了他一拳:“正梦见好的了……”
两个后生笑了一气。
“我大姐昨天回来,拿回两瓶杏花村,走哇,我跟你去消灭它一瓶。”李宝弟说着,给了他根烟。
“你大姐回来,”丕丕不动弹,“又去做买卖了7 ”
他不想去李家喝酒。
“做买卖? ”李宝弟嘻嘻笑着说,“这回,是大卖活人! ”
“咋,你姐贩卖开人口啦? ”丕丕大吃一惊。
李宝弟笑得满眼生泪。
“你还没听说? 消息真闭塞。苏神官跟上大青去我姐那儿看对象,领回来一个水灵灵的大闺女,四川的,花了三千块钱。我大姐是介绍人! ”
“噢,”丕丕恍然一笑,“叫你姐也给我买上一个哇? ”
“我看,把你卖了还差不多,有缺男人的地方哩! ”宝弟笑着说。
田丕丕心不在焉,李宝弟催促他:“快走哇! 我叫我妈炒了两个菜,路过老苏家,你也去看看四川女子的风采。”
田丕丕不好意思再拒绝,就说:“山药还没起哩! ”
宝弟拉起他来:“它还能跑了? 喝完酒,我来帮你,巴掌大的一点,少抽两支烟全有了! ”
这回,田丕丕再找不出借口,只好跟宝弟走出山药地。
田丕丕不住地往后看,宝弟说:“怕铁锹丢了呀? ”
丕丕笑着说:“我是看有人来没,给家里捎个话! ”
“我还以为你把影子丢在地里放心不下哩! ”李宝弟说。
田丕丕没办法了,只好乖乖地跟他走了。
在苏凤河家的院子四周,有不少人在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挺好看的一个女子! ”
“三几千块钱,说贵也不贵。”
“听说,一顿饭没半斤辣子不过瘾! ”
“酸儿辣女……”
田丕丕的耳朵里灌满了种种说法。
李宝弟说:“你进去看看不? ”
丕丕略加思索:“看就看上一眼,也可以参考一下嘛! ”
他和李宝弟相跟走进院子,他指望在这里能碰上月果。
人群里没她的身影。
苏凤河不在,屋里只有大青妈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大青妈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坐在炕上,并且拿出烟招待,女人一双骨碌碌滴溜溜的细长眼睛,在两个后生身上转来转去,没有一点羞怯。
宝弟笑着说:“婶,我大青哥哩? ”
“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找他有甚事? ”
宝弟说:“没事,没事,大青真不够意思,丢下媳妇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四川女人仿佛听明白了他的话,笑眯眯地说:“啥子冷清哟? ”
田丕丕哈哈大笑:“咱们芨芨滩可真是南腔北调全有了。”
女人也跟着笑。
宝弟说:“婶,哪天喝大青哥的喜酒呀? ”
大青妈喜滋滋地说:“日子选在后天,宝弟,丕丕都过来呀! ”
两个后生答应着走出来。
到了院子外面,丕丕小声说:“宝弟,你姐不是拉黑牛吧? 我看这四川女子不是个善茬儿。”
宝弟不悦地说:“看你说的,我大姐还能干那种没屁眼的事? ”
田丕丕连忙赔笑:“我是觉得那个四川女子太大方了。不像个……”
“南方女子,开放得早,你还没去过广州! ”说到这儿他戛然而止。
田丕丕倒没有在意,也许,在意了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人刚上大路,迎面过来一个人。
“啊,二青? ”两个人异口同声。
二青走过来,放下手里的提包,一只手拉住一个,笑着说:“二位大将,上哪儿去呀? ”
宝弟说:“到我家去喝烧酒,二青你也来吧! ”
二青说:“我得放下东西呀! ”
丕丕正愁没个伴儿,就把他的提包拎在手:“走哇,先红火红火再回家,反正大青哥的媳妇也回来了,闹闹哄哄也没你的地方。”
“咋,我哥结婚了? ”二青惊讶地问。
“人是回来了,还没上炕! ”丕丕说。
宝弟把他的一只胳膊揪住,二青无法脱身,只好跟他们走。
到了宝弟家,丕丕把二青的提包放在沙发上。宝弟对他母亲说:“妈,上菜哇! ”
往炕上坐的时候,宝弟说:“想玩扑克还三缺一哩! ”
丕丕说:“海海不是回来了吗? 我去叫他。”
二青说:“他就是在,也不会来。”
宝弟说:“咋啦? ”
“刚刚学习回来,肯定有干的,我要不是你俩‘拉壮丁’也没工夫喝酒。”二青说。
丕丕还是要去找赵友海,宝弟只好放他走。
丕丕赶紧到友海家,希望能在路上或者家里碰上月果。
赵友海正整理他舅舅买回来的书,没看见有人进家。
“报告! ”丕丕忍住笑,喊了一声。
“啊,丕丕! ”赵友海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光荣回来了? ”
丕丕心里纳闷,月果不是叫白白帮忙来了吗,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他回答刚才海海的话:“这回‘衣锦还乡’喽。”
海海说:“浅水能养住你这条大鱼呀? ”
丕丕却问:“你没见月果? ”
海海说:“我叫她找白白,帮我整理这些书,不知道咋还不回来? ”
丕丕说:“我跟二青,在宝弟家喝酒,多时不见,咱们一块儿聚聚,你也走哇。”
海海笑笑说:“你看,摊下一地,咋走? 改天,都到我家来,咱们红火红火! ”
丕丕说:“宝弟叫你去,你不去,不合适。我看,还是去。”
海海听出了弦外之音,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并且给月果留下个纸条。
“我去宝弟家,拜托了。”他这样写道。
丕丕看了失笑:“海海,这套数什么时候学会的? ”
赵友海一笑置之。
两个人相跟往李家走,路过苏凤池的蜗居,听见里面发出如雷鼾声,两个后生趴在门口一看,只见苏神官仰面朝天,梦乡正深,脸上捂着一块花花的手绢。
两个后生扑哧笑了。
海海说:“这老点子‘宁做花下鬼,死了也风流’,这是把哪个闺女媳妇的手绢闹来了。”
丕丕不做声,悄悄过去,把手绢揭下来,拿上就走。
一路上,两个后生笑得死去活来。
“老苏给大青找回个媳妇,立下汗马功劳了,说不定,顺手牵羊,给自己也摸捞个伙计呢! ”丕丕笑得肚子疼。
“你把手绢拿来,不敢定还破坏了人家一段姻缘呢! ”海海的笑声也没断。
“你说,大青哥跟那个四川女子能有爱情吗? ”
“先结婚,再恋爱哇,大青哥三十来岁了,我看苏大爷他们也是有点饥不择食,危机的婚姻,婚姻的危机! ”
他们一边说,就来到宝弟家。
李宝弟从窗户里先看见海海,喜出望外,跳下炕迎出来:“海海,你可是个稀罕人呀! ”
海海说:“我还早想过来串串,一直没顾上。”
这句话,连宝弟妈也听见了,她感慨地说:“海海,你们年轻人,以后多走串走串。”
引弟向这边看了看,没有进屋。
二青说:“海海,鸡场能干吧? ”
友海点点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干不成就是自己没本事。”
可以说,芨芨滩出类拔萃的四个后生,相聚在一块儿了。
其中,只有宝弟的名声不太好,但他的出身,他的经历,在村子里的后生们中间,仍然很有特色。
丕丕说:“叫引弟姐也来喝上一盅! ”
二青的脸不由得红了。
宝弟说:“我二姐才病起来,喝不成。”
四个后生的心情都很好,打了一遍通关,就自由喝。
丕丕掏出那个花手绢说:“二青哥,我送你个礼物! ”
丕丕笑哈哈的,海海不敢笑。
二青一看那个手绢愣了一下,然后把丕丕捣了一拳:“从哪儿偷的? ”
丕丕笑得说不出话。
海海把经过一说,宝弟笑得喷下一片酒。
二青满脸猜疑地说:“咋到了他手里头? ”
丕丕倒愣住了:“二青哥,你认识这块手绢? ”
二青知道自己矢口了,连忙笑着掩饰:“我是说,这肯定是女人用的,我二爹咋能拿上。”
他又向外面一看,引弟已经出去了,院子里只有她妈在忙活。
趁其他人喝酒不留心,二青把手绢装了起来。
四个人各讲各的见闻,海阔天空,一直喝到天黑。
宝弟彻底不行了,倒在炕上抖山曲:
妹妹是哥的活宝贝
哥哥看见了咋能不心醉
丕丕似有同感地推着他:“谁是你的活宝贝? ”
不想人醉心不醉,宝弟清清楚楚地说:“唉,从从,田从从,不见你吐口心难活! ”
连二青,海海在内,三个没醉的后生全愣住了。
海海看见丕丕变貌失色了,就说:“喝得连方向都没了,甚话说不出来! ”
二青也说:“快叫他睡哇,咱们也该‘拜拜’了。”
海海说:“丕丕,你去过水老师那儿没有? ”
丕丕说:“我还没去,要去,咱们现在就去。”
二青说:“我拿上提包,疙丁疙旦,多不方便,过一两天再去,开学了,他又当了校长肯定忙得马不停蹄。”
海海和丕丕点点头。
他们下了炕,向宝弟妈打过招呼,一齐走出来,还没出大门,引弟惊慌失措地跑进院子,语无伦次地说:“成波,水老师,他家,出事了,她死了。”
三个后生骇然相顾:“谁死了,引弟? ”
李引弟情不自禁地拉住二青的胳膊:“成波的女人。”
二青乘机在引弟手上捏了一下,然后,和丕丕海海,向水成波家跑去。
丕丕这才想起来,铁锹还在地里头。
第九章
再有三天,就是元旦。
金如民从自治区党校学习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一到年终,机关的事情特别繁杂,他都交给几个副职去干,想静下心来,回味一下半年的学习。
金如民已经无“家”可归,住在旗委招待所的客房里。
这天大清早,金如民脸也没洗,立刻给一中打了个电话,询问予芳安排的事,学校答复他,人去年就过来了,先让她代课,金如民立刻说:“这个同志我很了解,政治性强有工作能力,我还想作为后备干部培养呢! ”
那边心领神会,马上表态:“那就先干教导主任吧! ”
金如民沉吟片刻,“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他原想让于芳到旗委办公室任职,临去学习前,也跟个别领导打过招呼,最终没定下来。于芳一直从事教育工作,组织部门就顺理成章把她分到了学校。
既然学校那么决定了,金如民也不便再作变动,让她先熟悉一下情况也好,毕竟在偏远地方呆得久了,认识上的差距还是有的。
放下电话,洗过脸,他没去餐厅用早点,嫌那儿熟人多,点头招呼太烦人,就叫服务员为他送来两根油条一杯牛奶。
他边吃边想到方力元。临去党校前,他叫方力元担任了旗农林局局长,不知干得顺不顺手,还没顾上和他谈谈。
他忽然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
当初,方力元和刘改芸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面前。怨谁啊? 金如民在党校的半年时间里学习得十分刻苦认真,简直如饥似渴,从走上干部道路,系统地全面地进行理论深造,他是有史以来第一回。
讲课的人水平都相当高,深人浅出,结合实际,使他头脑中的迷霉豁然开朗,明白了许多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他仿佛一步一步蹬上山巅,下面的景物,历历在目。那里有他走过的路,曲折,坎坷,坦途,险滩,了然于胸。
那不仅是他的履历,那也是一个时代的经历。
“文化大革命”使他从肉体上开始思考,而这次学习,他从理论方面受到了启迪。
我们有过辉煌,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金如民觉得,自己给刘改芸造成的灾难,也是代价中的一部分。
还有水汇川,其实,关于“糖”与“糠”的笑话,“四清”结束不久就传到了金如民耳朵里。一方面他心里责怪方力元太粗心太大意了,另一方面,他也不能推卸责任。没有不透风的墙,田直酒后吐的真言,哪还能瞒天过海。
金如民后悔不迭,又无法挽回。水汇川在城里当临时工,他都没勇气去看看他。咋跟他解释呀? 为什么当时就不能冷静地分析一下?
那时,考证诸如此类的错误,是需要相当的政治胆魄的。
他不能置自己的前途于不顾吧!
再往后,他也成了革命的对象,自身难保,更顾不及水汇川了。
他复职后,出于对水汇川的感恩,为老水解决了一点实际问题,那也是亡羊补牢,总觉得不够分量。
这次学习回来,金如民对全旗的农村干部做了全面的审视,有意让水汇川去乡里任职。中国的事业成败在农民,作为一个旗县,农村农民的问题尤其突出,他想在这上面做点文章,打开工作局面。
没有一批得力干部就无法实现他的愿望。
吃过早点,他点上一支香烟。从缭绕的烟雾中,他看到了刘改芸俏丽的脸庞。作为队长,他没有必要跟一个地主的女子谈话,仅仅见过她两三次,没有更多留意。
“唉,也不知她咋过的? ”
金如民又苦笑了一下又微微摇头。
有一点他可以万无一失地肯定,刘改芸是被下到地狱里头了:跟上赵六子能有好活日子吗? 亏田耿他们能想得出来! 话又说回来,你能怨他们心狠手毒吗?
金如民也并没把刘改芸的命运放在心上。他的工作队里已经出了一个堕落分子,被打发掉了,再出个被地主女子拉下水的队员,他这个队长就别想干了。
“唉,人哪! ”金如民感慨不已。他想,有机会,一定去看看“四清”
过的地方,他是怀着赎罪的心情这样想的。
金如民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正要给水汇川打电话,旗委办公室的秘书敲门。
“进来吧! ”他心不在焉。
“金书记,”秘书向他汇报,“前不久档案室的人清理”文革“以前的档案,发现了一封一个参议员写给傅作义当局的一封信,他们认为很有文献价值,因涉及到对上书人的定性问题,请金书记看一下。”
“谁的? ”金如民接过材料,随口问。
“刘独尘,一个国民党参议员。”
“刘、独、尘……”金如民从记忆深处挖掘,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努力确认,一时又变模糊了。
“好吧,你放下。”他让秘书走了以后,才拿起刘独尘四十多年前留下的辞去参议员的信件,认真浏览起来。
信件字里行间,流露出刘独尘的愤怒与无奈,失望与灰心,一个耿直的知识分子形象跃然纸上。
“刘独尘? ”
金如民一拍脑袋,茅塞顿开,“四清”那会儿好像苏凤池在夸耀自己的历史时,提到过这个人。
“噢! ”金如民完全明白了,这个刘独尘,他在一中编的校史中见过,当时并没注意,也不可能留心。
他是刘玉计的父亲呀! 这时他恍然大悟。
可能由于他突然离开了旧中学,人们对他的情况就不甚了然,公安机关一直对他按内部掌握的人对待。
“是这样啊! ”金如民对刘玉计被划为地主有了新的认识。
按照有关政策,刘玉计帽子早就摘掉了,可几十年间,他不该受的罪也都受了。刘玉计的先父九泉有知,该笑还是该哭?
金如民的手指在发黄的纸张,清晰的墨迹上抚摸,阵阵酸楚,袭上心头。
“咱们可不敢再冤枉人了! ”他痛心疾首,“到哪儿去找中国这么好的老百姓啊? 咱们可再失误不起了! ”
这个材料,他还要更仔细研读。这就更需要和水汇川谈谈,他在红烽乡本土长大,了解的情况更多。当年,他不是极力反对还按地主对待刘玉计吗? 原来事出有因,可惜,当时他完全听不进去。
电话打过去,人不在,他留下话,水汇川一回去,就让他到招待所来。
一个白天,不见水汇川的身影,金如民就把学习时记的笔记拿出来,认认真真复习起来,仿佛又坐在了课堂上,聆听教授专家们的讲授。“欣逢盛世”,他脑海里忽然跳出这几个字。
是啊,中国人千百年来的梦想,就是“盛世”,衣食无忧,国泰民安!
自己有幸活到盛世,就得为盛世锦上添花啊。
金如民一直等到天黑,水汇川才匆匆赶来,不等他问就说明原因,到底下查看水利收尾工程,春播即将开始,不能误了农时。
金如民让服务员送三个炒菜和一瓶河套二锅头。
两个人在茶几后面的沙发里坐下,金如民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他,两个人抽烟时,服务员把饭菜送到了。
“你辛苦了! 先慰劳你一下。”金如民倒满两盅酒,递给他一盅。
水汇川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金书记,你不是摆鸿门宴吧? ”水汇川呵呵笑了,抹了一把落满尘土的脸。
金如民说:“别把咱们的关系闹成敌我矛盾呀! ”
两个人笑着碰了一杯,随便喝着,水汇川看着他:“有什么指示,书记同志,你哪有工夫招待我吃喝? ”
金如民点下头:“我想叫你去乡里干,咋样? ”
“正的还是副的? ”
“你说呢? ”
“叫我干,就得给我大权独揽的位位,要不,就不要叫我去受罪! ”
金如民哈哈大笑:“我还头一回碰上这么脸皮厚的人,伸手要官! ”
水汇川正色道:“老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乡下的事你不是不清楚,农民们的民主意识还差得挺远,有些时候,还需要点独裁专制,我想放开手脚干,上头再安个一把手,不是叫我左右为难吗? ”
“行,这个条件不算过分,不过,你可别走包办代替的老路。”
“我那么干过吗? ”
金如民点点头,水汇川确实很尊重社员,只是对个别刺儿头下手挺狠。
“想去哪个乡? ”
“红烽。”
“红烽? ”
“那是我跌倒的地方,从那里爬起来才是川钉呀! ”
两个人笑着喝了一杯。
他们边喝边谈,一瓶酒不大工夫就见了底。吃过晚饭,金如民让服务员沏好茶,摆出彻夜长谈的阵势。
金如民拿出那份材料,放在他面前:“老水,刘独尘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
“你说刘改兴他爷爷? ”水汇川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这就是他几十年前写下的。”金如民把材料的内容讲给他听。
“刘独尘我没见过,我们搬到芨芨滩那会儿,老汉已经去世了,我又去了朝鲜。听老苏他们讲,是个好人。……唉,不是沾他的光,刘玉计也成不了地主。土改时,我在朝鲜打仗,复员回来,才知道刘玉计成了地主,唉,那叫什么地主呀? 记得‘四清’那会儿,我就跟你提叙过。”
“过去的事就不说他了。刘玉计头上的帽子也没了,我是想……”
“昨? ”
“刘独尘的后人,总该受到点公正的对待哇! ”
“我的好书记,我先替死的跟活的人感谢你! ”水汇川动了感情,向金如民作揖。
“是他们赶上了好年头。我个人扯淡,早有现在的政策,也不至于伤害那么多的人,这些教训可太深了。”
金如民由衷地说。
水汇川笑起来。
“具体办法,等我想想让旗里拿个方案。”
“那就好,老金呀,咱们耽误了多少宝贵光阴呀! ”
金如民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他。
等水汇川又续上一支烟,他改变了话题:“水成波一直干什么呀? ”
“还不是民办教师! ”
“没转正? ”
“有过一个指标,叫田耿他们占了。”
“嗨! ”金如民一脸不快。
“凭良心说,老金,下面的干部也真不容易,一年四季没个闲时间,上至生产,下至女人的肚子,哪个能不管,说是个官又没编制,干不少营生又不领工资,占点便宜,也不能太怨他们。”
金如民笑了:“你这是把干部以权谋私合法化了! ”
“我只说村社一级,真的辛苦。”
“水成波有家口了吧,咋不听你念叨孙子? ”
“找了那个知青。从嫁给成波就是个病疙旦,后来干脆瘫在炕上了,哪能为水家栽根立后呀? ”
他唏嘘不止,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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