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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人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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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去哇,我给你请下假了! ”有心计的水成波笑着说。

“去过我家了? ”

“那不是背上鼓寻槌吗? 后晌,我见到改兴哥了,告诉他……”

“你咋说的? ”刘改芸急切地问。怕他说漏了嘴。

“看把你吓的! ”水成波连忙说,“工作队找你谈话,这下你放心了吧。走哇,人家都望眼欲穿了。”水成波朝她一摆头。

两个人相跟着往小学校走,刘改芸关心他叔父:“水书记没事吧? ”

水成波闷声闷气地说:“听小方的话,这一关他怕不好过,到这会儿还不叫下楼! ”

小学校在村子的东北角上,四堵坷垃墙围着一溜四间土坯房,这是教室,后面三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后勤室和一间堆放篮排球的杂物间。

另外两名老师有家口,水成波就住在后勤室,其实,后勤室除了几把笤帚,什么东西也没有。

水成波靠墙支了床,又在床头放了一张课桌,还用土坯在窗台下垒了个窑窑,下面放米面,上头是块柳木板,当案板用。

这儿成了他的家。

课桌上点盏煤油灯,方力元正在向外张望,听见脚步声就开门迎出来。

“你呀……”刘改芸千言万语变成嗔怪,毕竟水成波在跟前,不便撒娇。

三个人挤满小屋,陋室里就充满了青春气息。

“改芸一到,真是茅庵生辉呀! ”水成波兴高采烈。

“虽为茅庵,何陋之有! ”方力元神采飞扬。

改芸心潮激荡,她恍恍忽忽觉得自己在神话世界里。

方力元拉她坐在床沿上,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满脸是挚爱的恋情。

水成波把今天晚上的“活动”告诉她,刘改芸才恍然大悟,方力元从大队骑上工作队的自行车去了公社供销社,买了饼干、罐头、糖块,准备聚会。

水成波在火炉上熬了一壶砖茶:“咱们就以茶代酒吧! ”

三个人心心相印,无拘无束,边吃边说,刘改芸的心花灿然开放,咋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场面。

长到这么大,她只跟家里人一块吃过饭,一阵酸楚,泪水夺眶而出。

“咋啦? ”两个后生面面相觑。

改芸连忙一笑:“我是高兴的,真的。”

方力元目光爱抚着她的脸庞:“这叫喜极而泣。”

水成波不做声,两只眼睛在她美丽的泪脸上停留了好久。

“有你们两个,我刘改芸今生今世死了也甘心了! ”刘改芸一腔柔情。

“可不敢牺牲了,你想叫力元打光棍呀? ”水成波赶紧纠正她。

刘改芸扑哧笑了,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一筷子,轻轻的。

多么美好的夜晚,多么惬意的相聚。

喝的是茶水,改芸的心醉了。

“后晌,我碰见了那个知青,还想把她叫上,人家从大城市大老远到咱穷乡僻壤,咱总该尽尽地主之谊。不了解她的人性,还是算了吧,不要烧香引出鬼来。”

成波说着,拿了块糖放到嘴里。

方力元认真地说:“怎么,心神向往了,我去给你介绍介绍? ”

“你不怕把人家吓坏呀? ”水成波瞪他一眼。

三个人都笑了。

水成波忽然像想到什么,就说:“我去叔老子那边看看,不能叫他说我势利眼,见他上了楼不下来,就连人情也没了。”

对这个情深意长用心良苦的暗示,方力元和刘改芸心领神会,她的脸上烧起两团火。

水成波走出去,还在外面说:“你们俩慢慢吃吧……”

不等水成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方力元扑一口吹灭灯,就把刘改芸按在床上,急不可待地解她的裤带。

刘改芸喘息着,把他搂住。

她今天可放放心心地和他在一块,水成波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好人呀……”在她意夺神驰的时候,没有忘记赞叹。

  1

阴了一整天,傍晚飘起了雨丝,空气又湿润又凉爽。

炕桌上点了盏带罩的煤油灯,丕丕妈炒了一碟腌猪肉,摊了一盘鸡蛋,烫了一壶河套白干,叫老头子过天阴。

丕丕和从从都不在,田耿招呼老伴:“你也过来抿一口。”

丕丕妈笑着说:“我可没那口福! ”但还是坐到炕沿上来。

田耿夹口鸡蛋,放进口中品味,接着呷了半盅烧酒。

他喝酒爱上头,酒一落肚,整个脸膛就红彤彤的了。

外面的雨似乎大了一点,听得出沙沙的落地声,整个芨芨滩在微微的秋雨中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牛羊的哞叫。

丕丕妈若有所思地说:“他爹,老苏家找的这个四川女子还不赖,人样样也能站在人前头。”

田耿“唔”了一声。

老伴可谓和他“心心相印”。他这几天正想把丕丕的婚事提到议事日程上呢。丕丕白明黑夜不着家,他没有跟儿子说话的机会,他隐隐约约感到,丕丕正在做一件很秘密的事。

前几天,菁菁捎话来,说在医院看中一个刚从卫生学校毕业的护士,各方面的条件,跟丕丕都般配,菁菁叫丕丕最近进城,去看上一眼。

听不见他的回应,丕丕妈又说:“丕丕也该说对象了。他二爹那边没小子,田家还靠他栽根立后哩。”

田耿把酒盅的剩酒干了,哈一口气说:“菁菁叫他进城,这几天摸捞不住他! ”

丕丕妈给他斟上酒:“今晚丕丕回来,我跟他说。”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有人说话:“老田,在吗? ”

这句问话是在打招呼,来人早从灯光里看见了田耿。

“老李,进家进家! ”田耿下了炕,走到门口,李虎仁已经到了门坎上,跟在田耿后头进来了。

“坐,坐,他妈,再上一副碗筷! ”他朝丕丕妈说。

李虎仁面带病容,脱了鞋,坐在对面,没开口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丕丕妈在他面前放下筷子,一个酒盅,并且把酒满上。

田耿正一个人喝得索然无趣,雨夜来客令人高兴,他端起酒:“来,老李,先干上三盅! ”

李虎仁也不客套,和他一碰而尽,然后吃菜。

“听说,你病了? 咋难活? ”田耿递过烟,看着他的脸说,“气色不太好。”

李虎仁唉叹两声,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黑夜出去转转,伤了风。”

“没叫老苏挑挑针,板上两钵子? ”田耿关心地说。

苏凤池神官兼“赤脚医生”,平时头疼脑热的病人,他扎针,拔火罐,也能应付一下。

“找过了,他说不咋! ”李虎仁皱着眉头说,“人倒了运,放个屁,还砸脚后跟哩! ”

“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说它来,喝酒! ”田耿不想在他面前吐露什么心思。

李虎仁又干了一盅。

在从前,大锅饭那会儿,他和田耿类似的聚谈,隔三差五就有一回,不是在田家,就是在李家,要不就在大队部。

拳是个权三桃园

干部喝酒社员的钱

苏凤池不是这样唱过吗?

他唱归唱,李虎仁他们照喝不误,那是工作。

今非昔比,他只好自己在家喝自己的酒了。

田耿看他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老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要闷在肚子里头。”

这句话勾起了李虎仁对往事的依恋。是啊,过去田耿支书他队长,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风雨不露,干得真是得心应手,一个芨芨滩的天一个芨芨滩的地,日子过得多么舒心多么展活。

这一切,不知咋地就一下子全变了。虽说不愁吃不愁穿,可心里总窝着一团火,随时往外撞。

“你还没听说? ”他看了田耿一眼,想探探虚实。

他了解田耿,城府比他深,点子比他多,想得比他远,往往不动声色,就马到成功,不像他,扬活下一道滩,到后来不过是画饼充饥。

“四清”那年,刚上台的田耿,就充分显示出了这方面的才能。

赵六子揭竿而起,整工作队的那个年轻队员,又揪出个刘玉计“拉拢腐蚀‘四清’干部”的问题,芨芨滩的“阶级斗争盖子”揭开了。

田耿代替了水汇川。

开斗争会,田耿可从来不大呼小叫。不像他,站在第一线,不光口斗,还要手斗,把刘玉计整得活不出去。

但哪个点子不是人家田耿出的呀。

人家斗得高,斗得艺术,既打倒了对手,又让对手摸不清箭来何方刀砍何处。

这就是田耿。

“甚事情? ”田耿惊讶地发问,放到口边的酒盅又站在桌子上。

“你真没听说? ”李虎仁喷出口烟雾,隔着白烟观察田耿。

田耿脸上摆上了不悦说:“老李,村子里头大小事情有多少,你不点明,我能猜见? 甚时候学得这么撕驼毛了? ”

“哈哈。”李虎仁看见田耿恼了,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就笑了,以掩饰刚才对田耿的不信任。

田耿这才把酒喝了,说:“甚事,说哇,好歹,咱还是个支书哇! ”

李虎仁说:“旗里头给了咱们村一个指标……”

“什么指标? ”田耿立刻注意了,把纸烟从嘴唇间拿出来。

“去农技校学习的指标,念完书,就成了国家干部……”

“噢! ”田耿的眉宇间显出了疑云,“咱们城里又不是没安耳朵! ”

田耿这才记起,老苏办喜事时,人家招弟回来过,大出风头,把村子里的“四大名旦‘’比得灰溜溜的。招弟的消息又灵,还能不说给她爹?

李虎仁也明白,打田从从闹出了不光彩,招弟在田家的地位一落万丈,名声也臭了,所以,他不便提出闺女的尊姓大名。

田耿还能不知道?

“指标在谁手里头? ”

“刘村长哇! ”

“他,也不跟村子里头打个招呼? ”田耿将信将疑,“是不是戴帽帽指标,现在讲究落实政策,说不定,是专门给刘改兴的。”

“不是,”李虎仁不以为然地说,“要是有人头的指标,他刘改兴早就理直气壮用上了,还藏藏掖掖干什么? ”

田耿点点头,沉吟不语。

这件事,按程序讲,在乡里的弟弟不可能一无所知,咋不见田直来送个话?最近,田直在党校学习,也没顾上回家,是不是他不知道?

刘改兴能那么干吗?

田耿左思右想,没有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复。

从刘改兴的为人处事,田耿不能断定,人家会偷偷摸摸地把指标拿走。

“这事,我看,不如问问刘村长。”他这么说。

“那不是往活人眼里擂拳头吗? 折在脸上咋下台? ”

“那该咋办? ”

“不如叫田直去问他。”

“田直在党校学习,没法问呀? ”

一个将来可以“农转非”的指标,对芨芨滩的人仍然很具有吸引力。一旦有了它,犹如一跃龙门,身价就百倍了,脱离了农村,为以后的腾飞插上了双翅。

从前,也有过这类指标,田耿和李虎仁扣下知青的,走了后门或都据为己有。

那会儿,从来也没“民主”过,人都走了,村民们还蒙在鼓里头。

田耿今晚本来心绪很好,才让丕丕妈炒菜喝酒。

李虎仁的光临,一席话,把他的兴致全毁了。

他未尝不想闹到这个指标,丕丕的前途就使他很担忧。

“事不宜迟,你进城去,向田直打问打问吧! ”李虎仁出主意。

田耿不做声,他亲自出马,有很多不便,就是将来商量成了,也要招致许多口舌。

太扎眼太露骨了。

这件事李虎仁又清楚,把柄落在他手里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咱们找上头的人去问,顶如告了他的状。”田耿找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是村长,现在正走红,上头又有金书记支持,闹不好就惹下他了。”

“就甩手不管,由他闹去? ”

田耿摇摇头:“等我思谋一下。”

李虎仁叹口气说:“活在人家手心里了,真叫人想不通呀! ”

他又喝了两盅烧酒,唉声叹气地走了。

送走李虎仁,田耿没心思独斟独饮了。李虎仁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他在地下踱来踱去。丕丕妈说:“他爹,真有指标,可不能叫别人闹去,咱丕丕当过兵,条件管够。”

田耿不耐烦地说:“你知道甚? ”下头的话是今非昔比了,刘改兴大权在手,指标咋办,他说了算。

丕丕妈说:“支书不如村长,你那会儿哪如当村长? 如今,谁还把党员什么放在眼里头。”

田耿拧了她一眼:“净胡说,说成个甚,芨芨滩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女人气哼哼地收拾桌子。

田耿让女人几句呛嗓子话说得火冒三丈。哪壶不开提哪壶,田耿的心叫她扎得净是窟窿,想跟女人吵,又没必要,不吵两句,实在窝屈得不行。

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脸很难看,吓得丕丕妈连忙回里间去了。

田耿一个人闷头抽烟,越抽越烦,不如去刘改兴那儿,当面锣对面鼓,一吐为快。

他顶上草帽子,走到夜空下,雨并不大,刚刚打湿地皮。

被风一吹,田耿的头脑忽然清醒了:这样去兴问罪之师,知己不知彼,要他李虎仁说的事有出入咋办?

刘改兴正在争取入党,将来,自己该是他的介绍人吧,闹僵了,以后还咋说话。

他在正路上进退两难,夜色中走过一个女子,见到他,用感到意外的声音说:“田大爷,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

“月果,”田耿松口气,“我出去走走,凉快凉快。”

他明知道自己言不由衷,脸上烧了一下。

“我爸请你过去。”月果说。

“有事? ”轮到他意外了。

“在学校水老师那儿等你。”月果说话言简意赅。

“好,我就去。”田耿从月果身边绕过去,往学校走去。

“甚事,这么急? ”他一路上问自己。

水成波的办公室里亮着灯,他刚走到门口,刘改兴就迎了出来。

屋里烟气弥漫,桌子上堆着烟头。

等他一坐下,刘改兴忙忙给了他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水成波给他一支烟。

“改兴,黑天半夜,有甚大事? ”田耿向他俩轮流扫一眼。

“有件事,我先听听你的意见。”刘改兴笑笑说。

水成波递给田耿一页纸。田耿接到手看下去,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这是旗人事部门开出的一张招工指标,上面的名字空着。

田耿把招工表放下,脸上很不自然,抬头看着改兴:“咋回事呀? ”

水成波说:“这个表,是给月果的。改兴当时没让人事局填名字。

他想叫村民们推荐一下,是谁再填谁。“

水成波说得平平淡淡,刘改兴平平静静,很显然,田耿到来之前,两个人已达成“共识”了。

田耿心头一跳,幸亏自己没有冒冒失失来兴师问罪,差点上了李虎仁的当。

刘改兴就是刘改兴,不当“官”时是刘改兴,成了村长还是刘改兴。

“上头给月果,就给月果,谁也不会龇牙! ”田耿说,他本来还有话,受了多少年治,今天扬眉吐气了,这个指标,咋也无法弥补过去的损失。

但他没说,碍于面子碍于自尊心,他吞下去了。

水成波也同意给月果。

刘改兴慢慢摇头:“叫众人讨论一下才好。我思谋,这不是一个指标给谁的问题。咱们老说农民民主意识差,咋去提高? 这不是机会嘛! 也叫大家参与参与,民主民主。”

水成波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田耿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

过两天,开村民大会,决定这个指标的归属。

三个男人又抽了通烟,谈了一气村子里的事,就分手了。

田耿往家走,夜雨停了,空气湿漉漉的。他庆幸办了一件十分聪明的事。既迎合了刘改兴想树立新形象的心理,又给自己留下一条路,这个指标一上大会,没敢定还成了他家的呢。

丕丕的条件,在村子里是首屈一指的。

他还想把有关村民们请上一桌,下下毛毛雨,吃了嘴软拿了手短,不举他的手就不好交待喽。

只是丕丕近来的表现,让他很不摸底。

   2

丕丕第一次发现月果洗澡的地方,成了这两个人幽会的老地方,也许,为了纪念那个不同寻常,情深意长的相逢,他们不约而同地选定这里,作为见面的场所,只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耍水,他们挪到沙窝后面的一片沙柳中。除了放羊的,几乎人迹罕到。

吃过晚饭,丕丕又往这里走来。

远远的,他就看见前头有个熟悉的、秀美的身影在那儿徘徊。

丕丕悄悄走过来,绕在月果背后,拦腰搂住她,月果从他的气息中已经知道是谁,并不惊慌,反而背过手,勒住他的脖子,丕丕使劲一搂,两个人倒在沙窝窝里。

丕丕在她脸上乱亲一气,月果格格笑着躲闪,丕丕乘机解开了她的裤带,月果低低地叫了一声,就软在那儿了。

两个人挤得连一根头发也插不进去了。

夜空上有几片浮云,缓缓地从西向东飘过去,星光忽隐忽现,进入秋天的虫虫,发出最后的谈情说爱,或浅吟或低唱。

丕丕想永远这样趴在绵绵的,富于弹性的月果身上。

温暖的,散发着清香的身体,使丕丕想起盛夏之夜耍水的情景。

水面的弹性,温柔的波动,他往往以仰泳姿势,躺在水面上,任渠水浮荡。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只沉醉在难以名状的极其惬意,极其舒畅,荡人心魄的享受中。

月果把他紧紧搂了一会儿,想把他推下去,丕丕反而压得更沉了。

“下去,我跟你说话。”月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吹拂。

“你这样说的话才好听。”丕丕哧哧地笑,在她嘴上亲个不住。

月果趁他得意忘形,一下把他推下去,自己坐在沙地上梳理散乱的头发。

丕丕只好收兵,坐在她身边。

月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使他暗暗惊诧。自从他跟月果好上,月果总是欢天喜地,神采飞扬,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他拉住她的一只手,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说:“月果,你在想甚? ”

月果沉默着。

丕丕疑惑地碰碰她:“出了事啦? ”

月果没做声,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绵绵的小腹上。

丕丕立刻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但他并不惊慌,甚至有点高兴。

“丕丕,老这样,我要怀上咋办? ”月果倒在他怀里,担忧地叹口气,“我可不能像你姐姐呀,这个月,月经还没影! ”

丕丕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摸揣着说:“月果,迟早,咱们不得要个娃娃? ”

“那也是结婚以后的事,你快跟家里人说明吧,再迟了,我就扛出肚去了。”月果有点着急。

“我回去就说! ”丕丕坚定地说,把她又爱抚了一气。

“可不能叫我丢丑,我妈要知道了,非气坏不行。”

“你放心,我自有主张! ”丕丕笑说,“你的地真好捉苗,我还没正式开耧,它倒种上了。”

月果笑骂他:“牲口东西! ”

丕丕说:“听我爹说,你大爷爷有消息了? ”

“还来了信,我爷爷看了,哭了半黑夜,又笑了半夜。我大爷爷还说,要给我家一大笔钱,那是他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去年,我大奶奶过世了,他想回来看看亲人。”

“真的? 给多少? ”

“说是有十来万。我爷爷不要。”

“那是为甚? 钱还烫手? 管他谁的,谁的皮袄不过冬? ”

“我爸爸不是嫌那钱多钱少,是说,不是自个从骨头里挣出来的,花上不踏实。再说,我大爷爷也不是个大财主,挣那些钱也不容易。”

丕丕心里替刘家惋惜:“我看不对,现在这社会,没钱行吗? ”

月果抬起脸,在夜色中注视他,没有做声,丕丕感到,姑娘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微微地抖动一下。

“叫你爸要上,咱们办点大事业。”丕丕沿着刚才的思路说下去,“到城里找片地方,盖个大舞厅,一天收入几百元手到平拿。果果,鞋贩子草贩子,挣上钱就是好汉子,没钱坑个死,有人资助,还能不要,借鸡下蛋,有甚不好? ”

“那你不去建筑队了? ”月果的声音淡淡的。

“有别的门路,谁还去受那苦! ”丕丕说,“你没在外面呆过。外头成了花花世界,时兴引进外资发大财。咱们芨芨滩,这回也要红火红火了。”

“这钱能要? ”

“如今这社会可不能犯傻气啦,穷光荣早成历史了。没钱就要受人小瞧,寸步难行! ”

月果说:“我爸不是不要那笔钱。”

“要下了? ”

“我爷爷给我大爷爷去了信,跟水老师商量好写的。”

“咋说? ”

“我爸说,咱芨芨滩一没路二没电,快成了非洲了,真有钱,先修路后拉电,有了这两样东西,芨芨滩就有了奔小康的保证! ”

“哦……”

“全村富了,家家的光景不就好刨闹了吗? ”

“也是……”丕丕无精打采地说,“月果,你大爷爷的钱,也应该有你的一份,你要过来,咱们单干。”

“我的? ”月果在他怀里坐直了,口气十分惊讶。

“我看过法律书,应该有你的。”

“就是有,我也不能要! ”

“为甚? ”

“爸爸要用它办大事业,不能分花。”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呀? ”丕丕抱住她的肩膀,“你要,你爸也不能不给。”

“我知道我爸,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转。”

“那你就去……”

“咋? ”

“告他,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

月果倏地从他的怀抱中跳出去,站在他的对面,直喘粗气。

“告我爸? ”她惊异地瞪圆了好看的两只眼睛。

“这还稀奇。”丕丕没有动,担心把她惊跑了似的,“为这种事打官司的,一层哩。”

月果双手捂住耳朵,呆呆地站着。

丕丕听见了姑娘急促的呼吸。

他明白了,月果一直生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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