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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耳山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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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轰动全国,中央和省市领导都十分重视,并批示,立即查清真相,严肃处理当事人。嬴州市委书记和漆梁县委书记都亲临现场指挥解决问题,然后被宣到省委说清楚,做出深刻检查。贾德正更是在劫难逃,被撤了职。
宋清宇说:“造成这种恶性事件的主要原因是各级领导没有真正重视,对于这件事,他们只知扬汤止沸,却不懂釜底抽薪。”
郭有田站起来,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想起那场面就痛快,想起那次把贾德正拿下我就痛快。”
宋金垚、马起根、沈万星也跟着笑起来。
宋金垚忽然又板起脸,严肃地对他们几个说:“现在我们下步的计划是:第一,要针对宋清宇的行为,继续谋划大规模的上访计划,不信宋清宇就能成圣,不信就拿不下他。记往,一切不关心群众疾苦的村官都是我们的敌人;第二,十月一临近,大规模进京赴省可能难以做到,那么,我们在村里也不能停止工作。比如,我们要向宋清宇承包的鱼塘、漂流场等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抗议,对韩香柳建房承包金过低,资金来路不明等进行宣传,抗议,同时,我们还要搞一次秋收行动。专拣蒋学仁、贾德正、宋清宇的粮食收,还有那些党员干部的。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他们党员干部有责任有义务救济我们,我们又何必太客气。总之,只要宋清宇跟蒋学仁、贾德正他们合穿一条裤子,我们就决不能让他有一天好日子过,让他鸡犬不宁,让他心惊肉跳,让他坐卧不安,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高,高,实在是高。”马起根眯着小老鼠眼向宋金垚竖大拇指。
沈万星也拍起手来,但他又很赞美地说:“大哥说的太好了,你真是诸葛在世啊。”
郭有田没有说话,他仿佛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可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制止。
第六章
宋清宇出山的那天夜里,陆峥嵘乘着酒兴给薛倾城发了一个帖子:边城小子临危受命重整旗鼓待后生万里长城永不倒;亮马雄鹰喜出望外披星戴月下请谏设酒宴搞庆祝待你定时日。看到陆峥嵘那两个调侃却又不工不整累赘不堪的句子,薛倾城差点笑出声来。此时,在她的花季岁月里共有两个兴奋点,一个是佛耳峪,一个是宋清宇。她知道“边城小子”是宋清宇的网名,亮马雄鹰是陆峥嵘的网名。从去年春天到现在,她到底去过多少次佛耳峪,她自己都已记不得。她曾暗暗地问过自己,她到底是爱上了佛耳峪,还是对宋清宇产生了什么?后来她为自己感到好笑,也从心里害怕。她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她做得很好,绝没有在诗友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轻浮,说出一句有失体面的话语。凭心而论,也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她爱佛耳峪,她曾不止一次地认真地分析过佛耳峪的发展前程,那是一块得天独厚的旅游宝地,将来那里的旅游业一定会做大做强,群众一定会致富,但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村班子,没有一个有文化、有能力、有现代化眼光的支部书记和和谐的人文环境,是绝难实现这一宏伟目标的。她也爱宋清宇,她也更多地分析过宋清宇的未来,一是他参加国家公务员统一招考,跳出佛耳峪;二是他继续留在那里独闯天下,走个发财致富的路。然而,她也更深透地想过,如果真的是那样,宋清宇将不会有大出息。因为在中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任何一个青年都是如此,不把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和人民的利益结合起来,他将永远不成大器。因此,当蒋学仁给她打电话让她做宋清宇工作时,她立刻应允,并三番五次来佛耳峪找宋清宇。今天,宋清宇真的走马上任了,她当然要第一个来祝贺。但是当时正值暑期旅游旺季,她没有时间,她那天立马给宋清宇打了一个电话,用十分激动的言语向他表示祝贺,并坚定地说改日一定前去祝贺。她真的不记得当时她是不是过于激动,是不是话语有些过于热情,以致于失态。
薛倾城连夜打电话,约了四名诗友一同前往。他们是:李花公子段庄主,独舞尊者李心田,绿马怪杰李新新,芦荻公主天心百合。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薛倾城就打了一辆夏利出租车,接上四位诗仙就风风火火地出发了。那辆出租车整天在文体局门前停着,据说他没有出租手续,因此不敢到别处去。司机姓岂,人挺好,跟薛倾城很熟,薛倾城每次去佛耳峪,只要租车就非他莫属。
薛倾城在车上给四位诗友交待任务,说他们是去祝贺,酒席桌上肯定要用诗表达心声,请大家早做准备,免得陆峥嵘给他们难堪。尤其那李松山、陆峥嵘、宋清扬、秦勤都是大才子,且都是大怪才,出言突兀冷僻,不得不防。
汽车路过一个村庄,路况坑坑洼洼,坑里面又新垫了黄土,下过了小雨,黄土就全部变成了黄泥。司机左拐右晃拧着方向盘,嘴里开骂:“你瞧瞧漆梁县这路,前边修,后边补,出了窟窿垫黄土,真是自古少见哟。”这时,一只小白狗突然跑到路的中央,四平八稳,犬坐于前。司机摁几次喇叭,但那巴儿狗坐在路上就是一动不动,绝不把司机放在眼里。司机只好绕开它,嘴里又骂:“真是狗眼看人低,它就知道咱不敢轧它。妈的,你以为你是交警啊。”
天心百合忍俊不禁,捂嘴笑起来。
看她笑,那司机又补了一句:“交警也是女交警,男的没这么傻。”
天心百合知道被戏弄,但她面对这样的场合仿佛茫然无措,因此无言以对。
薛倾城接话道:“十个司机九个骚,一个不骚是大酒包。”
那司机立即纠正,说他既不骚,也不是酒包,很讲究职业道德。他说他这人就是讲实话,有时也诙谐幽默一把,都是跟薛倾城他们这群诗仙学的。
汽车驶入坦途,几个人静下来开始琢磨给宋清宇的贺诗。薛倾城闭上眼,可她却进入不了写贺诗的状态,她的眼前闪现的全是宋清宇、韩香柳、秦勤。。。。。。她想起了初识宋清宇时的情景。
那是前年春天,薛倾城正在编辑部审稿,她拆开了一封信,里面是两首小诗,署名为“宋清宇”,再看一眼信封下的地址是“漆梁县八棱子乡佛耳峪村。”薛倾城第一感觉好的并不是宋清宇的诗,而是佛耳峪这个村名和佛耳峪的山水风光。因为她听好多人赞美过佛耳峪的风光,她正想有机会去那里观赏一下。
她认真地看宋清宇的诗,题目是《佛耳峪之秋》:一青春划桨入清幽,十里苇场乱沙鸥。
红巾歌罢芦荻舞,一船甜蜜洒江秋。
二秋风尽染菩提树,石浪千重卷稻菽。
一腔澎湃倾湿地,水上芭蕾舞苍鹭。
是新声韵,虽不讲平仄,但内容健康向上,可以说,有诗情,也有画意。看得出,此人是可造之才,有一定的文学功底。薛倾城没做改动,发在了《采薇》杂志的“新古体”栏目中。但她知道,第二首中的“菽”字与“鹭”字不是同声韵,她想把“菽”字改成 “谷”,但又觉得用“谷”字不如用“菽”字好。所以,最后她决定不动,新古体吗,就新一次吧。
可以说,这两首诗是宋清宇的习作,他敢寄出去已算是有胆量了。其实他还根本不懂诗,他只知道诗是要押韵,也记得押在哪一句上,仅此而已。
那年春天,县城里来了一拨钓鱼人,有一个小矬子老头,戴个太阳帽,坐在南岸的老柳树下。宋清宇早就看见了他屁股下的小板凳上垫了一本杂志。他没当回事,可是头中午时,那个矬老头走了,却把那本杂志丢在了鱼塘边,也许是人家故意扔的。宋清宇捡起来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采薇”两个大字,是漆梁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编。至于主编副主编责任编辑之类,他一眼都没看,看了也不认识。他把杂志拿到房子里看,上面登的有诗歌,小说,散文,还有民间故事。诗歌有古诗,也有新诗。宋清宇看了半宿。于是脑海里也便长出几句诗来,第二天早晨他就拿笔记在了小本子上,后来,他改了几次,最后悄悄地抄下来,按照杂志的地址,寄到了县文联。
《采薇》印出来后,薛倾城提着一捆书来到佛耳峪。她被佛耳峪的风景陶醉了,一路欣赏,一路打听,找到了宋清宇的鱼塘。
薛倾城看佛耳峪的风景,可是,她有所不知,她也成了佛耳峪的风景。她看一路的风景,一路上的老乡也都在看她的风景。只要是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没有不回头的。老乡们看惯了自家的风景,看不出美,看不出新奇,他们看薛倾城却一眼就看出了异样,看出了不同凡响,看出了美,或者说有些石破天惊。他们嘴上啧啧着,脚步移动起来就有些不心甘情愿。
一路上,薛倾城打听了好几个人,后来,老乡们仿佛一下子反过神来,他们三五成群,嘀嘀咕咕,怀疑这个城里来的靓闺女,就是宋清宇在外面搞的对象。
韩香柳她爹韩老五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但是他不是第一个说出来的。因为众所周知,韩香柳已经跟宋清宇谈上了,正准备秋天天一凉就举行订婚礼呢。韩老五是走到下地去的半路上急着折回家的,他疯子似的把韩香柳喊出来,很委婉地说:“来且了,城里的,去找清宇了,你去看看吧!”
韩香柳正欲去见宋清宇没个托词,听韩老五一说,放下手中的活,立刻就骑上自行车奔了鱼场。韩香柳做梦都没想到,来的客人竟然是个城里的大姑娘,而且又是这般的美貌,这般的文雅。她一下子明白了韩老五的用意,她的头嗡的一下,仿佛心一下子凉到了底,接着还萌发了一种愤怒。
宋清宇舞着手中的书,兴奋地向韩香柳介绍说:“这是薛倾城老师,是文联的,《采薇》的编辑。看,这上面登了我的诗了。”然后,宋清宇又向薛倾城介绍韩香柳,说是他的女朋友。
薛倾城与韩香柳握手。
听完介绍,韩香柳心里敞亮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且还说了一句欢迎,并拿起《采薇》杂志,看宋清宇写的诗,分享那份来自宋清宇的喜悦与幸福。
宋清扬、韩香谷、秦勉、李松山和贾德正等听说村里来了一个靓妹,特别是听说是来找宋清宇的,于是,一窝蜂似的都赶过来。没等宋清宇一个个介绍,韩香柳却端着书本,情不自禁地朗读起宋清宇的诗,读完后还问大家这诗写的好不好,让他们猜是唐代哪个大诗人的作品。没等大家猜,宋清宇便上前先介绍了薛倾城,然后一一向薛倾城介绍大家。大家的心里都惊讶了一下,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女人,绝不妖艳,绝不做作,绝不卖弄,却是绝对的动人。
漂亮的女人有人缘,不用说话,大家就仿佛都接纳了她,就都拿她当成了朋友,都愿意主动跟她说话,看她的脸,看她的眼睛。其实,他们谁也没看出来薛倾城到底美在哪里,那脸,那眼也没什么特别,但基本上一看就那么迷人,就那么让人不能忘却。大家都没说出口来,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夸赞。只有秦勉表现有些异样。开始他一句话都没说,也没笑,也没听韩香柳念的诗,他只是心里在扑通扑通地乱跳,脸无端地有些烫,直勾勾地看着薛倾城。
宋清扬走过来问:“秦勉,你发什么傻?怎么不过去说一句话?”
秦勉走过去,一把握住薛倾城的手,仔细看了两眼,说:“此人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呀。”
大家笑。
贾德正跑过来,指着秦勉的鼻子说:“表弟呀,你太有才了。”
薛倾城也笑,说:“过誉了,过誉了。”
薛倾城接着给大家说宋清宇的诗,说他的诗奇峻、灵气,初试牛刀,身手不凡。大家都向宋清宇投来羡慕的目光,说佛耳峪一不留神突然地就长出了一个诗人。
薛倾城满怀激清地赞美佛耳峪的奇山、秀水,饱含灵气,说这地方一定能出大诗人,大作家,并号召大家都试试身手,小说、诗歌、散文,传说故事都可以写。
贾德正说,那大诗人大作家肯定就是宋清宇了,他已经长出大诗人的角了,再让薛倾城给施些肥,浇些水,很快就长出身子来了。
宋清宇说:“别拿我穷开心了,那大诗人大作家我们家坟上还没种那棵蒿子籽呢。”
大家笑。
他又说:“等着吧,不定哪一天天上打大雷,或许在佛耳山上,或许在亮马山上,或许在画眉山上,兴许立马就迸出个大诗人来呢。风水轮流转,今年到咱佛耳峪。”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子。
秦勉长时间不语,突然却说出话来,语惊四座:“诗人,作家的桂冠可不是瞎安的。让我说,清宇这诗首先说是写得不错,但严格地讲,又很不规范。是新诗吗?显然不是。是近体诗吗?我虽不懂,但它肯定不是。近体诗是要讲平仄,讲对仗的。我也不懂,但我知道有这码事,以后让薛老师多指点指点,如不弃,俺也给你整几首。大家也可以整几首玩玩儿。”
本来都是玩笑话,让秦勉这么一崩,人们都很尴尬,宋清宇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薛倾城,都希望让一个懂诗的行家里手抨击他一下,教训他一下。不料,薛倾城却看看秦勉,笑盈盈地说:“挺懂行啊,看来今天我遇到行家了。他说的没错,宋清宇只是刚刚起步,但他底子很厚。我想,你们生活在这么美的土地上,你们都会写出好诗的。这样,如果大家感兴趣,我准备一下,择日给大家讲讲近体诗的写作常识,我也可以再请一些写新诗的朋友来,给大家讲讲,开开眼界,好不好?”
大家鼓掌,齐声叫好。
秦勉那天特别的激动、兴奋,第一次大方起来,主动提出请薛倾城下馆子,而且去了八棱子乡的燕山大酒店。他说那里吃得好,而且吃过饭薛倾城就可以直接回漆梁县城了。
巍巍燕山,横卧在燕赵大地上,雄伟的长城在山顶上跳跃飞腾。苍山如黛,森林如墨,这美景真如李可染的泼墨大画。
薛倾城心潮起伏,眼前这美景让她激动,让她振奋。她挺起腰,用双手往后理一下头上的长发,然后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这时,车窗外是一片青纱帐。薛倾城认得,那是一片片高粱,一片片玉米,还有一片片的大豆、白薯。。。。。。一股浓烈的青纱帐的气息从车窗闯进来,薛倾城陶醉了。她看着远处的一片片梯田,她听老人们讲过,那是农业学大寨的产物,想象得出,没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定力是绝难实现誓把山河重安排这伟大目标的。薛倾城想起了毛泽东,她认为,在中国历史上,毛泽东是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她最崇拜。她最喜欢他的“老三篇”,她最记得刻骨的是毛泽东的三句话:“为人民服务”、“实事求是”、“愚公移山,改造中国”,还有他老人家写的三个字:“诗言志”。她坚信,没有毛泽东,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毛泽东就没有愚公移山精神在中国大地上的发扬光大。
汽车拐了两个弯,绕过了白麓山,又转过了青龙山,佛耳山已是高高地横在了眼前。青龙河水在奔腾咆哮,万卷诗书河床上稻浪滚滚,几只雄鹰正在空中表演着技艺,路边到处开放着有名无名的野花,蝴蝶们在成群结队地上下飞舞采着花蜜。佛耳峪,到处都是诗,到处都是情,到处都是激动。
开始,在没来佛耳峪之前,薛倾城想,宋清宇最多只不过是个山村里的一个土秀才而已,最多不过是个大学漏儿。没想到他还是个大学生,而且是重点,名牌,北京的,人又长得那么帅气,阳刚。此时,薛倾城在想,难怪宋清宇有这样的魄力,难怪他一无返顾地回到了村里,因为这里的山水太美,太有魅力了,如果是她的家在这儿,说不定她也许也会这样做。
薛倾城一行是十一点多到达亮马山下的,路旁有一棵老核桃树,陆峥嵘正坐在树下等他们。薛倾城一下车就朝树林里喊:“亮马雄鹰,亮马雄鹰。”没人回应。
李新新也喊:“亮马鹰雄,亮马鹰雄。”还是没人回答。。
段公子喊:“亮马狗熊。。。。。。”
听到车响,陆峥嵘早就躲到树林里去了。听他们越叫越不是味儿,陆峥嵘突然学了一声山狸子猫的嚎叫声,从树林中穿出来,站在薛倾城面前。他先嘎嘎地一串长笑,就跟山崖上的呱哒鸡子叫声一模一样。第一次听到他笑时,差点没把薛倾城笑死,肚肠子都乐出来了。贾德正却说他的笑跟猫头鹰笑一样,那样比喻太糟践呱哒鸡子了。
陆峥嵘嘻笑着说:“路遇红颜斋主,我爱三秋桂子。”
这两个名字,其实都是薛倾城一个人。一个斋名,一个网名。陆峥嵘在故弄玄虚。薛倾城并不在意,早习惯了。她用手往后理一下披肩长发,笑了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陆峥嵘看到那笑容很亲切,很熟悉。前几年他第一次看见薛倾城时他就围着她转了三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最后他伸出大拇指,是对众人,也是对薛倾城说了一句:“靓,真叫靓,天仙一样儿。”薛倾城笑了,也是露出了那排雪白好看的牙。陆峥嵘跑过去瞪眼看了看,说:“你的牙真白,真漂亮。”薛倾城还是笑,不语。陆峥嵘一转身,回过头来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薛倾城说。“为什么?”
“因为你的脸有点黑。”陆峥嵘诡秘地一笑,做了个鬼脸,于是,众人也都笑起来。
薛倾城不但没生气,反而跟大家一起笑起来,因此那时大家就都觉得薛倾城这个人挺开朗,挺内涵,挺有素养的。
大家没看错,薛倾城真的是个好姑娘。那年,她大学毕业,正赶上县里事业单位公开招录工作人员,她考上了,她是学旅游专业的,被分配到文化旅游局,其他人被分配到别的事业单位。
薛倾城在中学时就喜欢文学,特别是古诗词,当然,她那时还不真正懂什么是七绝七律之类的名词,也不懂什么“泌园春”、“满江红”之类的词牌是什么意思。老师讲过,囫囵吞枣,老师没讲明白,其实那个老师也不一定明白。因为他们或许也没学过,学过也没当回事,早忘了,主要是高考基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内容。还有一个原因,很多语文教师都一样,他们是只会讲写作而自己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写作的人。他们只会讲理论,讲完了怎么写,写好写坏全靠学生自己去想象,去抄袭。为什么中学生的作文水平难以提高?老师也总是埋怨,发火,可是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的问题。薛倾城就想,如果她当教育部长,就让全国的语文教师每人每年必须发表十篇文章,否则定为不合格。这样他们就能有甘苦,就能从理论到实践,再去辅导学生肯定有的放矢,学生的作文水平肯定会大大提高。
在中学时,薛倾城就偷偷地写过许多诗,当然,那时她并不懂格律,写的只是句子整齐的自由诗,也有少量的是句子不整齐的新诗。内容全是憧憬未来,向往明天和爱情的。不要说发表,她从来都没让同学们看过,只是写在一个小本上,放在闺房里。上大学后她便没有写诗。放假回来后,她一个人在家时倒是曾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看过两次她的早年作品,她笑了好几次,仿佛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幼稚可笑这个词,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拿出来给老师和同学们看。当然,那时的同学是看不出四五六的,也许老师还能指点一二,也许老师也会讥笑她。大学毕业前,她们实习的时候,老师派他们几个同学随一个旅游团去过一次福建的鼓浪屿和武夷山。薛倾城一下子被武夷山的山水和鼓浪屿的风光所震憾,心灵感触非常大。她一连写了十六首诗,经过自己多次修改,送给了校刊,编校刊的老师和同学也一样的震撼,既为祖国的山水,也为薛倾城同学。因为她写出了山水的奇美,写出了人生的感悟,写出了爱和恨。校刊给她登了六首。当然,她写的仍还是句子整齐的新诗,因为她仍不懂格律,实事求是地说,对格律词牌,编校刊的老师和同学也一窍不通。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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