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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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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原处继续听下去。
“娘子!”一个着浅粉襦裙,挽着双髻的少女匆匆跑了过来,看见殷渺渺哭得梨花带雨,连忙道:“娘子冷静些,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娘子应当放下了。”
那侍婢边柔声安慰着,边飞快地帮殷渺渺整理妆容。
“娘子,快走吧,那边人已经聚齐,该投针乞巧了。”侍婢看了地上烂醉如泥的秦四郎一眼,拉起殷渺渺。
殷渺渺紧抿双唇,深深地看了秦慕生一眼,才转身欲走。
“阿颜!”秦慕生突然抓住她的脚腕,带着醉意哀求道:“阿颜,不要走。”
殷渺渺倏地回过头,颤声道:“你说什么?”
“娘子,莫要管他了,快些走吧。”侍婢蹲下身,用力掰开秦慕生的手。
秦慕生大声叫嚷起来,“阿颜,阿颜,不要退婚,我以后再不拈花惹草了。”
冉云生不禁垂头看向冉颜,然他注定不能从她面上看见到什么动容,那一双沉静的眼眸,静静盯着河边三人,仿佛秦慕生口中那一句句“阿颜”唤的是别人一般。
第64章 侍郎
待殷渺渺主仆离开之后,冉颜和秦慕生停了一会儿,也随之出了柳树林。
“十哥,我以前与渺渺关系如何?”冉颜总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以前与她关系甚好,为何现在却是泛泛之交,若不好,又怎么会次次梦到她?
“殷三娘?”冉云生诧然道:“阿颜,你不记得了?”
“嗯,有些事情忘记了。”冉颜道。
冉云生皱起漂亮的眉,缓缓道:“既然忘记了,便忘了吧。”
“可我现在想知道,十哥,你告诉我。”冉颜顿住脚步,紧紧抿起唇,黑沉的眼眸中是不可动摇的固执。
冉云生看了一会儿,叹道:“我不知道你与殷三娘关系如何,却是知道你与殷四娘处得不错,她也常常约你一起去游玩,我人在长安,也是最近才听说她患了恶疾过世。阿颜,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她已经过世两年,你节哀吧。”
冉云生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满眼怜惜,他前些天刚见到冉颜时,还怀疑过这个一向柔弱的妹妹,改变怎么如此天翻地覆,但经过几日打听,才知道有多少痛苦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于是心里更加疼惜她。
“你给我讲讲阿晚吧,我不会再伤心,但是想听一听关于她的事情。”冉颜道。
冉云生回忆片刻,道:“殷府极有规矩,我也不曾见过她几回,印象中,殷四娘是个很爱笑的姑娘,活泼的很,很爱玩,常常从家里偷跑出来约你一同去玩耍。”
冉颜听着,在心里描绘出殷晚晚的形象。
“我从前听你说,她这样偷偷跑出来,回府是要在祠堂罚跪的,不过,她依旧是偷偷往外跑,有时候甚至还逃学。”冉云生仔细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都说出来。
每个世家大族,都会有族学,唐朝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说,女人还是要认字才行,所以族中未成年的孩子,无论男女,通常都会上族学。
两人边聊,边往停着马车的地方去,冉云生与殷府女眷接触极少,偶尔见过两回,还都隔着远远的距离,对于殷晚晚也知之甚少,至于她死亡的原因,甚至还没有邢娘知道的详细,虽然邢娘所说也是语焉不详。
转入巷子,冉云生正准备扶冉颜上车,阴暗的投影中却幽然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冉娘子。”
冉颜动作一顿,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屋舍的投影中缓缓走出一袭暗褐色胡服,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本就立体俊朗的五官,因为光线投影,越发深邃,他唇边带着淡而优雅的笑意,冲冉颜礼貌地颌首,“闹市偶逢,真巧。”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容貌,除了萧颂又能有何人?冉颜打量这个死巷,不禁皱起眉头,在这样的巷子里相遇,几率之小,比之穿越不遑多让,冉颜直截了当地问道:“萧郎君寻我有何事?”
“既然冉娘子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兜圈子了。”萧颂看向冉云生,道:“冉郎君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单独与令妹说几句话?”
冉云生满脸惊讶地看着这个气势沉稳的男人,“萧侍郎!”
看来是京官,冉颜猜测,冉平裕在长安只是个商人,他有可能认识许多官员,可官员却不见得将他一个商贾真正放在心上,所以冉云生与萧颂恐怕也只是点头之交。
“阿颜?”冉云生转向冉颜,仿佛只要她摇头,他便宁愿得罪萧颂,也不会留她一个人。
“十哥先将马车驶到路口吧,我随后便过去。”冉颜自然不会让冉云生为难。
冉云生点点头,冲萧颂作了一揖,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车子咕噜噜地驶出巷口,冉颜开口道:“萧郎君有事情讲。”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萧颂忽然吟诵起《侠客行》其中一句,灿若星辰的眼眸,越发明亮,“形容得极好,诗词荡气回肠,便是上官仪也自叹弗如,不过……是何事激发你赋得此诗呢?”
上官仪工于诗词,极受太宗青睐,提起他,也不一定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其孙女上官婉儿可是武则天身边赫赫有名的女官。只不过,现在的上官仪只有二十九岁而已。
“我从不会赋诗,方才也不过是借旁人诗词一用,为了脱身而已。”冉颜知道他肯定是想询问今晚关于刺杀一事,虽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心里却暗自思忖,要不要把苏伏的事情供出来,如若说了实情,那个冰冷的男人,会不会杀她泄愤?如若不说,他又会不会觉得不放心,杀人灭口?
其实冉颜吟《侠客行》的时候,也曾有过揭发苏伏的打算,毕竟那样的人实在可怕,只是她心有犹豫,如果真的惹怒了苏伏,恐怕连官府也不能护她周全,于是这件事情须得慎重。
“唔,你又不想与我说实情。”萧颂眯起眼睛,浅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笃定,只不过,神色太过犹豫。”
冉颜冷冷盯着他,这个人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极让人不喜。
萧颂面上笑容微绽,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冉颜,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你穿绯色,实在令人倾心。”
他低低的,醇厚的声音,不经意间带着一点挑逗般,令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你这谎话说的也不怎么样。”冉颜撇开脑袋,哼声道。
“怎么说?”萧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仿佛早已经忘记了来意。
“我方才在江面上浑身不自在地发了一通怒,觉得好看的人,不是说谎,就是眼睛瞎了,你是哪一种?”冉颜一向看不上那些刻意而为的美丽,包括她自己当时的模样。女为悦己者容,只有发自内心时,才真的动人。
这样刻意的事情,冉颜经历过一次,便绝对不会再尝试第二次。
“如果萧郎君无事的话,容请告退。”冉颜稍稍欠身,便准备离开。
走到巷口的时候,忽而瞧见集市上一群贵族子弟与贵女们往这边走过来。
其中便有那个张斐,他奇怪道:“明明是看见从西边上岸的,怎么一眨眼便看不见人了?难不成早已回去?”
“咦,那不是冉府的马车?”有人眼尖,看见了冉云生停在路口的马车。
冉颜心中恼怒,感觉就像是惹了马蜂窝,被死盯着不放,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你好像遇上麻烦了。”萧颂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而立,面上带着笑,全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倒像是过来看热闹的。
这一番火上浇油,简直是在考验冉颜的理智。
第65章 嫁给我如何
冉颜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急忙贴着墙壁站,抬眼却看见萧颂大剌剌地站在巷口,心中恼恨,却不得不出手将他抓过来,否则,这样一个高大俊美的郎君,一般人都会多看一两眼吧!那她躲与不躲,也没有多大差别了。
“萧郎君,如果你不想离开,也请你不要站在路口招蜂引蝶。”冉颜死死拽着萧颂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萧颂还算配合地放低了声音,“冉娘子,大唐可没有律令规定,这个巷口不许人站。”
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冉颜一咬牙道:“算我求你帮忙。”
萧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行,不过找我帮忙是要还的。”
“什么事?”冉颜余光瞥了外面一眼,心想若是能拖到那些人散去最好。
而萧颂显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无他,稍后给在下个机会送你回府,顺便聊一聊。”
“好,成交。”冉颜爽快答应。虽然她心中对萧颂的要挟很不快,但不得不说,他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措辞很礼貌,并不会令人无法接受。
巷外的街道上,一群贵族子弟围上冉云生的车,张斐道扬声道:“十七娘,齐氏船上举行乞巧会,齐氏家主让我等过来请十七娘过去。”
等了片刻,却只有冉云生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冲一干人淡淡道:“舍妹大病初愈,易疲乏,早已经回去休息了,令诸位失望,真是抱歉。”
方才冉云生下车时,众人也都看见了,里面空空的再没有旁人,冉氏不可轻易得罪,他们就算不甘心,也不能太过分。
其实,之前冉颜若是站在船上昂首挺胸地任由他们看个够,也许会少一些穷追猛打,可惜当时她怒火汹汹,才刚刚到甲板上,就退回了船舱,颇给人一种惊鸿一瞥的惊艳之感,因此事后大家都想寻到她,仔细看个清楚。要知道,七夕这种可以肆无忌惮的日子可不多。
一众人悻悻告辞,张斐道:“难得七夕,十郎也一并上船玩吧?”
“在下身有要事,就不去凑热闹了,祝张郎君玩得尽兴。”冉云生一揖,拒绝的姿态已经十分明显。
张斐也不好勉强,客气了几句,便与众人一并返回。
巷子中,萧颂低下头便能看见冉颜头顶的发旋儿,和长长的羽睫,鼻尖微微挺翘的部分显得俏丽可爱,长发在身后松松散散地结起,比形容整齐的时候多了几分随意慵懒,萧颂心中微微一动,朝她身边靠了靠,“被人追捧,旁人求都求不来,你为何要逃避?”
“我可不敢消受这样的追捧。”冉颜看着他们走远,稍微松了口气。
萧颂了然地点点头,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被众星捧月,冉颜这样清冷的性子,恐怕不大喜欢在众人之间周旋。
“白义!”萧颂朗声唤道。
巷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郎君!”
“把马车牵过来。”萧颂吩咐道。
“是。”白义领命去牵马车。等候的这一会儿工夫,冉云生已经在集市附近绕了一圈,又返了回来。
“萧侍郎,久违了。”冉云生跳下马车,向萧颂一揖。
萧颂微微颌首道:“数月不见,冉十郎风姿更胜从前。”
冉云生道:“不知萧侍郎何时到了苏州,可是有公干?如若闲暇,还请让冉府略尽地主之谊。”
“我这趟不过是路过江南道,明日一早便启程回长安,冉家的心意在下领了,代我向令尊问好。”萧颂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沉稳而和善,再加之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直是令人心折。
这一番话说得自然又笃定,如果冉颜不知道他几次追查苏伏,绝对会深信不疑。
“我与令妹的事情尚未谈完,这样吧,我们一起送她回去,路上继续谈。”萧颂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方才已经达成的协议,仿如临时起意一般,直令冉颜叹为观止。
冉云生略有些迟疑,他看了冉颜一眼,见她没有意见,遂笑道:“那就有劳萧侍郎了。”
这时白义赶着马车恰好停在巷口,萧颂低侧过头,冲冉颜微微一笑,“冉娘子请。”
“十哥放心。”冉颜经过冉云生时,悄悄说了一句。
冉云生揉揉她的发,柔声道:“萧郎君名声显赫,我自是信他的。”
萧颂站在马车侧,回过头正看见这一幕,剑眉不自觉地便皱了起来,不禁想出言催促,但出于身份礼貌,只好耐心地等她过来。
上了马车之后,冉颜抬眼打量车内。
萧颂的马车很是宽敞,里面一几一榻,地上铺着竹席,布置简洁大气,车内充满了他身上的气息,并非是某种可以闻见的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萧郎君是想问杀手之事?”除了这件事情,冉颜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堂堂一个侍郎坚持不懈地盯着她。
“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萧颂本并不是想询问这个,但冉颜既然提起,他便顺道说说。
冉颜不语。
萧颂看着她道:“两个月内,他杀了三个朝廷命官,哦,若算上今晚这二人,是五个。虽说都不是什么重要官员,但这个数字委实骇人。这样的人,冉娘子如果认识,还是断了联系的好。”
冉颜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花瓣似的唇微微抿起,垂眸思虑。
“你会验尸,如果人只剩下一堆白骨,还能验出死因吗?”萧颂忽然转了话题。
冉颜暂时放苏伏的事情,解释道:“不一定,如果是死于外力作用,基本可以验出来。”
“毒呢?”萧颂眼睛一亮,追问道。
提到专业上的知识,冉颜形容变得肃然认真,“这个不一定,要看中了什么毒,比如乌头、曼陀罗、马钱子,这些毒通常不会立刻致命,进入人体内之后,会破坏身体机能……额,你可以理解为破坏脏腑或血脉之类,但这一类毒在体内代谢极快,很快便会随着尿液等排泄出体外,莫说只剩下一堆白骨,便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新鲜尸体,也不会容易查出真正的死因。这一类毒药,可谓杀人必备之良品。”
萧颂哧哧笑出声音,“杀人必备之良品?那个杀手也十分精通医理,若非不是,你如此包庇他,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与他是同伙吗?”
“你怀疑的也有道理。”冉颜道。
“冉娘子。”萧颂看着她平淡且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略略敛了笑容,“若让你嫁去长安,你可愿意?”
冉颜怔一下,对于话题怎么发展到这种诡异的地步,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应话题,道:“那要看嫁给谁。”
“我呢。”萧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实在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淡然无比的娘子,听见这样暧昧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他失望了,冉颜只是上下打量他一通,轻飘飘地道:“有待考虑。”
萧颂倏地欺身上前,面与面贴得极近,彼此之间吐息可闻,他灿若星辰的眼眸直直盯着眼前黑沉沉的眸子。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半晌,萧颂有些泄气,从来没有哪个娘子能够这样面对他,而全然无动于衷的,而冉颜显然是个特例。
面对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冉颜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茫然,才见过两面的人,说这个会不会太快了?
“你有喜欢的郎君?”萧颂缓缓坐回位置上。
冉颜向后靠了靠,“长安的官员都像你这样无所事事?有这么多时间可以与陌生娘子讨论这种问题?”
“我刚才的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我手上有个大案,不方便亲自去查,如果你同意……”
如果你能同意,便作为我的女眷介入,事后必然有重谢。
萧颂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垂眸道:“罢了,我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冉颜是冉氏的嫡女,冉氏与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她在苏州城中满可以嫁个不错的夫君,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嫡夫人,而他族中绝对不会允许冉颜成为他的正夫人,在未娶正夫人之前,也不能娶侧夫人,冉颜过去,只能是侍妾。
这样的地位,不用问,萧颂只看着面前这双沉冷的眼眸,便知道她不可能会答应。况且,他也不是什么良人……
冉颜了然,原来是谈公事。去长安和查案,这两件事情都是冉颜愿意做的事情,可惜了,听萧颂的意思是,这个案件须得成为他的女眷才方便介入,这件事情,她不能接受。
一路再没了声音,萧颂送冉颜回了庄子,便马不停蹄地返回城中。
冉颜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背影,心道,原来他也不是看起来这么闲。
“阿颜,你如何会认识萧侍郎?”冉云生疑惑道。
如果萧颂是三省六部的侍郎,应该是四品,冉颜问道:“他是什么侍郎?”
冉云生更加讶然,“你不知道?他是刑部侍郎萧颂,加封文散官从三品正议大夫。才二十六岁便位居高官,是长安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阿耶曾经拜访过许多回,都不曾得见,你如何与他相识?”
冉颜略略讲了一下相识的过程,旋即问道:“二十六岁,还不曾娶妻?”
冉颜直觉他不像是个有妻子的人,一般男人不管岁数如何,娶妻和未娶妻的状态总有着细微的差别。在古代,二十六岁还未娶妻,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阿颜对他……”冉云生以为冉颜看上了萧颂,不禁皱起好看的眉头,约莫是觉得直接说出来,有些伤姑娘家的体面,便转而道:“长安出云道长说他的命过硬,易克妻,萧侍郎从前也说过两门亲,一个是京兆杜家的嫡出娘子,在娶亲的路上莫名死了,另一个是范阳卢氏的娘子,刚刚过门的第三日也死了。”
第66章 少年天才
“克妻……”冉颜十分想笑,但又觉得幸灾乐祸不大好,只好抿唇忍住。
这一番形容,落在冉云生眼中,还以为她当真是看上萧颂了,有些着急地道:“阿颜,我最近听闻大伯正在与严家谈婚事,严二郎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十哥。”冉颜打断他的话,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我,却知道萧颂那样的人不合适。”
因着从前的冉颜着实太柔弱了,才令冉云生总是这般担心,恨不能揣在兜里保护着。
“嗯,十哥总是忘记,我们的阿颜长大了。”冉云生松了口气。
两人转身正欲进门,却瞧见一袭白色广袖袍服的青年站在大门口,不知站了多久,月光下颀长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怀里抱着个蓝色布包,瞧见冉颜看过来,脸颊一红,却还是咬牙走了过来。
“娘子。”桑辰小声唤道。
冉颜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这只二兔,所以情绪比以往稍微好了一点,“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桑辰看了冉云生一眼,神情稍微呆了一呆,旋即一副泫然欲泣却又苦苦忍住的表情,紧了紧怀里的布包,转身便跑。
冉颜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什么好,每次面对桑辰,她总觉得自己两年的心理学是白学了,根本猜不透他一系列的动作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状态。
“我觉得他有些面熟,阿颜,他是谁?”冉云生看着桑辰跑得跌跌撞撞的背影,有些疑惑。
“他叫桑辰,字随远,是村里新来的塾师。”冉颜把桑辰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复制了一遍。
“桑辰?”冉云生声音陡然拔高,略有些失态。
冉颜转头看向他,正欲开口询问,谁知桑辰又哼哧哼哧地跑了回来,将一包东西塞在冉颜怀中,面颊绯红,“这个……今日七夕佳节,娘子一向对在下照顾有加……”
照顾有加?有么?冉颜疑惑地看着他。
“随远先生。”冉云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他支支吾吾的话。
桑辰有些恼怒,正气凌然地瞪向冉云生,“这位郎君,打断别人说话,非是君子品德。”
“随远先生教诲的是。”冉云生当真规规矩矩地作揖赔罪。
桑辰似乎见他认错态度好,表情也缓和了许多,同时也有些迷惑,“我们相识?”
“随远先生自是不认得学生,但是学生对先生慕名已久。”冉云生笑容妍妍。
那明亮又清爽俊美的笑,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桑辰心里一阵不爽快,但碍于人家态度谦和,无故发作又不是君子所为,也只好客客气气地向冉云生回礼,“郎君多礼了,在下不过是村野塾师,哪有什么名声可言,不知郎君是?”
两人你来我往,冉颜心里奇怪,看冉云生的态度,难道这只二兔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成?不过,他最多不超过二十岁,当真是个名流大儒?
“学生冉云生。”冉云生道。
冉云生?桑辰眼睛一亮,虽然他着实不认识冉云生究竟是谁,但既然也姓冉,大概是冉颜的兄长,当下面上松动不少,笑眯眯地道:“夜漏更深,那在下就不妨碍两位休息,先告辞了。”
桑辰心情一转,乐颠颠地一路小跑过了桥。
“又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冉颜挑眉问道。
冉云生收回眼神,满面喜色道:“阿颜,我瞧他对你似有意思,你若是不反对,我明日便让他去家里提亲。”
这下却让冉颜惊讶了,冉云生对待萧颂和桑辰的态度均很是恭敬,但是谈论到婚姻,他却是毫不犹豫地支持桑辰。
“随远先生原姓并不是桑,而姓崔,他是博陵崔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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