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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合一王阳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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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阳明:“你的耳朵能听到是非吗?”
  回答:“不能,因为我是个聋子。”
  王阳明:“你的嘴巴能够讲是非吗?”
  回答:“不能,因为我是个哑巴。”
  王阳明:“你的心知道是非吗?”
  杨茂兴奋起来,手舞足蹈,拼命点头。
  王阳明最后写下这样的话:“你的耳朵不能听是非,省了多少闲是非;口不能说是非,又省了多少闲是非;你的心知道是非就够了。”
  人人都有良知,所以人人心中都知道“是非”,但耳朵不听是非,口不说是非,那也不是知行合一。
  王阳明说他已进入狂放不管不顾的境界,其实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至少他在良知指引下的狂放境界就不能绝对地解决下面的问题——对朱厚照的评价。
  伟大的杨廷和
  人人都知道王阳明在平定朱宸濠中居功至伟,人人也都知道,王阳明最终闹了一场空。他的全体弟子都为他抱不平,但无济于事。甚至是退休在家的杨一清也为王阳明抱不平,也无济于事。整个1520年,王阳明成了一把扫帚,扫完朱宸濠这堆垃圾后就被人放到墙角,中央政府所有高官显贵都故意不想起他。
  1521年农历三月,王阳明的光明时刻看似到来。因为朱厚照死了,环绕在他身边的垃圾群如冰山消融,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江彬。
  1520年末,朱厚照一行到达通州,江彬提醒朱厚照不要回紫禁城,因为一旦回紫禁城再出来就很难。江彬设法让朱厚照相信,在通州完全可以处置宁王余孽,完事后可以去他在大同建造的行宫。朱厚照欣然同意,就在通州,审讯朱宸濠同党。钱宁和吏部部长陆完被拖到他面前,朱厚照对二人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们以谋反来回报他对他们的信任。他以恶作剧的方式来惩治这两个罪犯:把二人剥得一丝不挂,五花大绑,站在严寒天气中让士兵向他们身上吐口水。凌辱完毕,他命令把二人凌迟处死。至于朱宸濠,他显示了家人温情的一面:允许朱宸濠自尽,不过朱宸濠自尽后,他命令把朱宸濠的尸体烧成灰烬。
  虽然朱宸濠已灰飞烟灭,但朱厚照相信江彬的说法,所以对中央政府官员要他回京的请求置之不理。但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再胡闹。两个多月前,他在江苏淮安的清江浦独自划船时,船莫名其妙地翻了,他喝了好多口水才被人救起。也就在那时,他经常会感到寒冷,不停地咳嗽,到通州时,他给人的感觉已是有气无力。
  他其实特别想去大同行宫,可紫禁城来到通州的御医告诉他,如果不回北京进行一番正规的疗养,那后果不堪设想。朱厚照听到这句话时很遗憾地看了看江彬,江彬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朱厚照如坠云里雾里。
  1520年农历十二月初十,朱厚照终于病体沉重地回到紫禁城。虽然如此,他还是进行了一番夸张的表演:几千名捆绑着的俘虏排列在通往皇宫的路旁,他则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军装耀武扬威的“检阅”俘虏们,由于身体原因,这场表演很快结束了,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表演,有点失败。
  三天后,他勉强从床上爬起到天坛献祭。在群臣的惊呼声中,他当场晕倒,被抬回紫禁城时,气若游丝。皇家御医们虽然保住了他的命,却没有恢复他的健康。1521年农历二月初二,他带病和一位宫女进行质量不高的性生活,之后,病情加重,只有躺在病床上回忆往事。1521年农历三月十四,朱厚照一命呜呼,享年三十一。
  一直以来,人们对朱厚照的评价都不高。大家普遍认为,朱厚照是一位自私任性的皇帝。倘若用王阳明心学来评价他,应该有两种评价:作为普通人,朱厚照无疑是很出色的,因为他能创造心灵的自由,他不被那群腐朽的老臣订立的规则所左右,只活最真实的自己;但作为皇帝,他是极不合格的。朱厚照在享受皇帝权力带给他快乐时却很少履行皇帝应该尽的责任。按王阳明心学的解释,朱厚照的心中应该有这样的天理:我要为江山社稷负责,要为黎民苍生负责。可事实证明,他没有。他心中的“天理”就是:我行我素,让自己成为一个“将军—皇帝”式的皇帝。如你所知,这和大多数人(儒家门徒)对皇帝心中应该具备的天理的共识背道而驰。
  天理是什么,其实就是有良知的大多数人对一个道理达成的共识。显然,身为皇帝,朱厚照没有按他的良知去行事。
  江彬也没有按自己的良知去行事。朱厚照在残存于世的那两个月里,江彬一直在违背良知。他明知道朱厚照已病入膏肓,却还要求朱厚照去大同行宫,目的只有一个:朱厚照死时,他能在身边,将来的事就都好办了。
  但朱厚照忽然变得聪明起来,回到北京紫禁城,这让江彬的计划泡汤。他明知道伪造圣旨不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可还是在1521年农历三月初九伪造了一道“要江彬担任北京郊区边防军司令”的圣旨。
  北京郊区的边防军是江彬几年前在得到朱厚照许可的情况下调动的大同军区部队,这是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考验的部队,能以一敌百。江彬希望这支军队能为他的前途保驾护航。他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守在朱厚照病榻前,只要朱厚照一死,他可以再伪造朱厚照的遗命,而他江彬则将名标青史。至于怎么名标青史,江彬的答案是:造反。
  这一计划险些就成功了,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1521年农历三月十四朱厚照咽气时,江彬不在朱厚照身边,历史由此转向。
  朱厚照死时,身边除了几名宫女外,只有两个与大局无关的司礼太监,两名太监记下了他的临终遗言:朕疾至此,已不可救了。可将朕意传达太后,此后国事,当请太后(张太后)与内阁定夺。从前政事,都由朕一人所误,与你等无关。
  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朱厚照的遗言是伪造的。那两个宦官很担心朱厚照死后政府官员找他们算账,所以添加了“从前政事,都由朕一人所误,与你等无关”这一句。即使这句是伪造的,但前面几句话肯定是真的,因为它是口语,反映了朱厚照实际说话的情态。
  朱厚照把后事完全交给皇太后和大学士,说明他临死前已变得清醒。如果他再混账一点,把后事交给江彬,后果不堪设想。
  出色的政治天才、内阁首辅杨廷和勇担重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新皇帝,朱厚照一生没有儿女,而且也没有过继的子嗣,所以必须要从朱家重新挑选一位。这件事不必临时抱佛脚,杨廷和早在朱厚照卧床不起时心中就有了人选,而且曾向朱厚照暗示过,但朱厚照认为自己可以起死回生,所以没有答复。当杨廷和第一时间得知朱厚照归天的消息后,马上跑进太后宫中,提出了他心目中的人选:设藩于湖广安陆(湖北钟祥)的兴王朱厚熜(时年十三岁)。
  杨廷和的理由是:朱厚熜天生明敏、温文尔雅,后天受到良好的教育,有明君的气度。张太后同意了。杨廷和立即向群臣宣布这件大事,群臣哗然。
  兵部尚书王琼第一个强烈反对。他的理由是,皇上朱厚照还有很多叔伯,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做皇帝,这太玩笑了。杨廷和老谋深算地祭出朱元璋制定的《皇明祖训》说,这里有“兄终弟及”的规定,我是按规定办事。
  王琼又反对说,“兄终弟及”的“弟”必须是嫡长子,而朱厚熜是他老爹朱祐杬的次子,这不符合规定。
  杨廷和冷笑说:“朱祐杬的长子已死多年,我们去哪里请他?”
  王琼再反对说,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朱厚熜,益庄王朱厚烨(设藩江西抚州)今年二十三岁,生性恬淡,生活简朴,而且是嫡长子,他更适合。
  杨廷和冷笑:“别忘了,江西可刚出了个宁王朱宸濠。你提江西的朱厚烨,什么意思?”
  王琼惊骇万分,突然发现这场廷议杀机四伏,马上闭起了嘴。没有人反对,因为该反对的理由都被王琼说尽了。
  杨廷和为什么非要违背《皇明祖训》选朱厚熜而不选朱厚烨,从二人的年龄上就可以得到答案:朱厚熜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容易控制,而朱厚烨已经二十三岁,具备了独立意识,杨廷和控制起来会非常麻烦。
  迎朱厚熜继位的大队人马刚出北京城,杨廷和立即着手第二件事:解决江彬。
  1521年农历三月十七日,杨廷和正式发布朱厚照遗诏,江彬大摇大摆地来听遗诏。他不担心杨廷和,因为他来之前就已经和他的部队商量好,只要在约定的时间内没有见到他出宫,他的部队将采取行动。杨廷和当然明白江彬是有备而来,所以绝不会在这时对他动手,但还是伪造了朱厚照的遗诏,命令江彬指挥的边防军撤出北京回大同军区。
  命令于发布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执行,边防军陆续北返。江彬的幕僚们怂恿他立即采取行动,可江彬根本就不是成事的料,犹豫不决。大概是边防军撤出北京一事严重地打击了他,他已乱了方寸,甚至派人去打探杨廷和的态度。
  杨廷和发现自己已掌握了主动权,内心狂喜。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设法让江彬相信,他对江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对江彬的处理是未来皇帝的事,他一个首辅没有这个权力。
  江彬得到这一消息后,如释重负。他不知道这是杨廷和的缓兵之计,只要等边防军全部撤出北京,杨廷和就会翻脸无情。由这件事可以推断,江彬不过是个庸人,他最擅长的只是谄媚和构陷,对政治,他一窍不通。
  江彬的幕僚们看到主子忽然悠闲起来,不禁扼腕叹息。1521年农历三月十九日,边防军全部撤出北京,江彬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他的幕僚们出于对主子的爱护,劝他立即离开北京。江彬拒绝,他不但拒绝这一善意的提醒,反而就在当日跑到皇宫里参加坤宁宫的落成典礼。在典礼进行到最高潮时,江彬突然发现露天礼堂周围多了很多士兵,一股冷汗顺着头皮就流了下来。他推开众人想要逃跑,杨廷和大喝一声,早已准备多时的士兵把他拿下,送进了锦衣卫大牢。
  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解决江彬后,杨廷和凌厉地开始第三件事:涤荡朱厚照在北京城内的一切痕迹。撤销朱厚照的皇家娱乐场所,遣散仍逗留在宫中的僧侣、异域美女、演艺人员。把朱厚照豢养的野兽统统拉到郊区,或是放走,或是杀掉。
  看上去,紫禁城恢复了它本来的庄严。
  杨廷和现在成了明帝国当之无愧的主人,成了一个伟大的人。一个月后,朱厚熜来到北京郊外,伟大的杨廷和指示有关人员:要以迎接太子的仪式迎接朱厚熜。
  杨廷和是想给朱厚熜一个下马威,要朱厚熜意识到他的龙椅是怎么来的。朱厚熜不领这个情,他传话给杨廷和:我不是先帝的儿子,所以不是太子,我是来继承帝位的,所以我是皇帝,要用迎接皇帝的仪式迎我进城。否则,我就打道回府。
  杨廷和想不到这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么较真,他只能同意朱厚熜的意见。本年农历四月二十二,朱厚熜以皇帝的身份被迎进北京城,杨廷和先败一局。
  朱厚熜继位的第五天,礼部接到这位小皇帝的命令:拿出适合于他父母的大礼和称号的意见。
  这是朱厚熜注定要面临和解决的问题:他不是先皇朱厚照的儿子,他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既然做了皇帝,那按常理,他的父母必然是太上皇和皇太后。
  可正如杨廷和所说:当今圣上的父母不能是太上皇和皇太后,因为他的帝位是从朱厚照那里得来的。朱熹说过,继承别人的皇位后,就要称此人为父,这是天理。而对于亲生父亲,就不能称为父,可以称皇伯、叔父。朱熹总结说,如此一来,正统就明了,天下人对皇帝的尊崇就到达极限,天理就昭昭了。
  杨廷和拿出自己的见解:朱厚熜应该效仿北宋赵曙(宋英宗)称呼父母的方式。
  赵曙是北宋第五任帝,他前任是赵祯(宋仁宗)。赵祯一生无子,就把兄弟的儿子赵曙认作义子,赵祯死后,赵曙继位。按儒家家法,他应该称亲生父母为伯父,称赵祯为亲爹,理由是:赵曙是从赵祯那里继承的皇位,而不是从亲爹那里。
  在伟大的杨廷和的指示下,礼部建议朱厚熜:“称您亲爹为皇伯,而称朱厚照的父亲(朱祐樘)为亲爹。”
  朱厚熜大为不解,他说:“我和赵曙的情况不一样,他是早已入继赵祯膝下的,赵祯活着时,赵曙就已经称赵祯为父,而且还当过太子。可我从未入继过朱祐樘,也从未被立为太子,所以我不必遵守儒家理法。”
  杨廷和认为这是件严重的事,如果朱厚熜真的称亲生父亲为父,那就预示着皇帝的位子不必一系相承,朱宸濠要做皇帝,也无非是想从旁系进入皇帝这一系。如果朱厚熜真如愿以偿,将来皇系以外的皇族各系都会对皇位虎视眈眈。
  还有就是,朱厚熜如果真称亲爹为爹,那就是断绝了朱祐樘一系的正统。这属于内部革命,无论如何都不成。
  朱厚熜非要称亲爹为爹,而杨廷和和他的朱熹门徒同僚们强烈反对,双方由此展开了空前的激战,这就是明代历史上最动人心弦的“大礼议”。
  那么,远在浙江余姚的不同于朱熹理学的异端王阳明的态度是什么呢?
  不许来京
  无须推测,我们就能知道王阳明对“大礼议”的态度必然和杨廷和背道而驰。朱熹理学主张孝道,王阳明心学更主张孝道。所不同的是,王阳明心学对事物做出判断依靠的不是外界的规定,而是内心的良知。任何人的良知都会告诉他,亲生父母就是父母,不可更改。难道朱熹和杨廷和的良知不知道这一点吗?当然知道!但他们自认为那些儒家的规定能保证正统,所以他们违背良知的告诫,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来。然而在他们看来,这是很严肃的事,认为他们莫名其妙的人才莫名其妙。
  朱厚熜的抵抗是强烈的。1521年农历四月到六月,朱厚熜统治下的明帝国最大的政治事件就是“大礼议”。杨廷和带领全体官员向朱厚熜施加压力,要他称自己的父亲为皇伯。朱厚熜单枪匹马,靠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顽强抵抗。1521年农历六月,一个叫张璁的新进士让本无希望再抵抗的朱厚熜神奇般地转守为攻。
  张璁的运气一直不好,连续七次参加会试才终于在第八次的1521年过关,这一年他已四十六岁。张璁一进入政坛,就遇到“大礼议”事件,他发现这是个旱地拔葱的机会,决心站在朱厚熜一边和整个帝国的官员们作对。
  张璁向朱厚熜表明了自己的主张,他认为杨廷和挑选的典故并不适用于当今皇上,皇上应该称自己亲爹为父。朱厚熜心花怒放,把这个唯一盟友的奏疏转给杨廷和看。杨廷和傲慢地在奏疏上批下自己的意见:一介书生晓得什么大体?
  十三岁的朱厚熜火冒三丈,把奏疏摔到地上,他有点沉不住气地要和杨廷和翻脸。他从湖广带来的幕僚群提醒他,和杨廷和翻脸是极不明智的。从私人角度讲,杨廷和是您的恩人;从政治角度讲,杨廷和控制着政府,皇帝新来乍到,在力量不足时绝不能和杨廷和控制的政府作对。
  朱厚熜问计,有幕僚提到大量引进外援,比如王阳明。依这名幕僚的见解,王阳明思想开通,而且依靠他的哲学思想和不可置疑的军功建立了卓著的声誉和广泛的人脉,他将是抗衡杨廷和的最佳人选。朱厚熜转怒为喜,下旨给王阳明:你当初能剿平乱贼,安靖地方,朝廷新政之初,正是用人之时,你速速来京,我要封赏你,并委你重任,不得迟疑。
  1521年农历六月二十一,圣旨到达江西南昌时,王阳明正和他的弟子们在游山玩水中探讨学问。
  他接到圣旨后,心中波澜起伏。客观地说,王阳明的仕途并不顺。开始时王阳明是没有用武之地,后来有了用武之地,却永远都是无名英雄。朱厚照剥夺了他的一切荣誉,他并不沮丧,因为他看淡了这一切。
  但他只是看淡这一切,而不是推托。当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机会来到他面前时,他绝不会拒绝。他对弟子们说,新帝上任,朝廷风气面目一新,此时正是施展我抱负的时机,我应该去京城。
  弟子们对老师的深明大义表示赞赏,但有弟子犀利地指出,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您到江西剿匪能功成名就,是因为兵部尚书王琼。也就是说,您上面有人。可王琼在一月前已被杨廷和清除出中央,您现在是孤家寡人,皇上又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中央政府里情况暧昧不明,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王阳明一听到“王琼”这个名字,心上不禁一颤。王琼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没有之一。如果不是王琼,王阳明的一生将失色很多,从我们今天的角度来说,如果没有王琼,王阳明不过是个哲学家,不可能在军事家中拥有一席之地。
  王琼在朱厚熜未进北京时就被杨廷和排除,罪名是:私通钱宁、江彬等乱党。这个罪名从王琼的行为上看是成立的,王琼和钱宁、江彬的关系的确很紧密。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的中央,想要做成大事必须通过朱厚照身边这两位红人,王琼之所以主动结交他们,就是为了让王阳明在江西百无禁忌,否则,一旦派去监军,王阳明将会束手束脚、难以成事。
  结交皇帝身边的红人是一个政治家变通的智慧,多年以后的张居正能让半死不活的明帝国重获生命力,靠的就是和宫中的大太监冯保的友谊。但对于朱熹门徒的那些君子来说,君子和小人势不两立,你就是和那群小人打个招呼都是罪过。
  法律专家杨廷和排挤王琼只和政治有关。自朱厚照死的那天开始,王琼就对杨廷和的自作主张非常厌恶,杨廷和清醒地认识到,必须要把这块石头搬走,他才能控制政局。
  王阳明弟子们的担忧不仅于此。有弟子说,几乎所有的政府官员都是朱熹门徒,对王老师您的心学深恶痛绝,您进中央政府和进龙潭虎穴有何区别?纵然朝廷上有为王老师您讲话的人,那也是位卑言轻之辈,王老师您虽然有良知在身,能乘风破浪,可咱们在江西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经历大风浪?
  还有弟子小心翼翼地问:“王老师难道有官瘾?”
  王阳明瞪起眼睛来,说:“胡说!我怎么会有官瘾?我早就教导过你们之中进入仕途的人,仕途如一张网,进入后就会被沾上不得转身,所以千万不要沉浸在里面,要懂得站在网上看。但也不是要你不作为,是要你看明白,然后进入网中去做,做完就赶紧撤出来,这样才能不被仕途牵引,不被功名利禄所累。”
  说完,他叹息一声说:“皇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虽然能力有限,但皇上既然能想到我,说明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应该去。”
  有先见之明的弟子说:“恐怕去不了京城。”
  王阳明问原因。
  弟子回答:“杨廷和是朱熹忠实的门下走狗,绝不容许您这样的异端。”
  王阳明说,不能以恶意推测别人,杨廷和是识大体的人,不会为难我。
  这可能是心学的一个缺陷:绝不要先以恶意去推测别人,否则自己就先恶了,一旦如此,就是丧失良知的表现。那么,不要先以恶意去推测别人,该如何防止别人的恶意(以欺骗为例)呢?比如有弟子就向王阳明提过这方面的担忧:“人情诡诈多变,如果用诚信应对它,经常会被它欺骗。很多骗子行骗成功就是利用了人们的厚道和诚信。但是,如果想不被骗,必须事先能察觉,可事先察觉的前提必须是把每个人都当成潜在的骗子。可这样就违反了孔子‘不要预先猜测别人欺诈自己,不要预先揣度别人不诚实’的忠告。也就是说,我这样做,就把自己变成了那种不诚实、不厚道的人了。”
  王阳明告诉他:“这是孔子针砭时弊而言的,当时人们一心欺诈别人,做不诚信的事,而深陷于欺诈和不诚信的泥潭中;还有人不会去主动欺诈别人,但是缺乏致良知的能力,而常常又被别人所欺诈。孔老夫子并非是教人事先存心去体察他人的欺诈和不诚信。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才事先存心,把别人看成是骗子。可即使他时刻防备,也很难不被欺骗。原因很简单,他把别人当成骗子,就证明他也是骗子。他总是防备别人,心力交瘁,偶一疏忽,骗子就乘虚而入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苦下致良知的功夫,就可以避免被人欺骗,更可以避免别人的攻击。问题是,攻击和欺骗的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而在对方的手中,比如杨廷和,他即使知道王阳明没有把他当成坏人,也不会撤销阻挠和攻击王阳明的行动。
  王阳明绝不能来中央政府,这就是杨廷和给他自己和他所控制的政府定下的基调。杨廷和和王阳明结怨已久。王阳明当初在江西剿匪,不停地给王琼写信报捷,信中只字不提内阁,杨廷和这位首辅面子上当然过不去。王阳明在这件事上做得的确有些失误。人人都知道,他王阳明虽然是兵部推荐的,但内阁位于兵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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