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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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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官衔武功,不足以与刑部尚书的近侍对抗。
两人已出了酒楼,她拧腕蹙眉,只是笑:“大人这般,不怕有失身份么?”他猛将甩到墙上,力道之大,一时让她头晕目眩,尚未喘息一口,薄荷清香袭来,他撑臂将她圈在臂弯,嗓音在她耳畔低低如醇:“原来我与漫儿素不相识。”
他的唇离得极近,似是稍一动弹便会贴到她耳上,她僵着脊梁垂眸微笑:“在下与大人不过见过几面,算不得熟识。”
“唔,是么?”他恶意凑近了些,气息炙热喷到颊边,只觉他声音低柔,却震得耳膜嗡嗡直响:“那是谁,在我府里过夜,第二日连个谢字都没有。”
不知是否是她多想,只觉他重重咬住“过夜”二字,蓦然燥热,情不自禁捂住腰后,那抹齿痕早已消失,这会却似仍在那里,脑中纷乱,似是看到一人修长食指滑过腰线,缓缓俯下身来,顺滑黑发散落肌肤,带着些微凉意,芙蓉帐映着那人低头的俊美侧影,唯见他低头光裸肌肤上重重一咬……她身子猛地一颤。步子凌乱撤身远离,恭敬弯腰施礼,遮住她瞬间变热的脸颊:“多谢哪日大人收留之恩……”
他闲闲挑眉,只是笑:“现在才道谢,怕是晚了。”
她气结,抬起眼来瞪他,洪飞远远瞧不真切,想来极是担忧,便问:“公子,可要卑职送您回去。”这一句,只如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清醒,她身穿男装,光天化日之下,他自不会对她怎样,她自也应做现在这个身份所做的事,终究镇定下来,笑的极是诚挚客气:“实在是在下的疏忽,改日必当登门谢罪,以后还请大人多多拂照才是。”
这样疏冷有礼的客套语气,最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上官漫微噙了唇角,心中莫名畅快,气死他!
赫连瑜低哼一声,眼神果真冷得可怕,只觉两人之间氛围似能让人窒息,他深深瞧着她,忽而竟笑了:“对待漫儿,我自然会好好拂照。”
好好的一句话,在他薄唇里吐出来,总是有让人面红耳赤的本事。上官漫莫名面热,冷冷别头:“大人若是无事,容在下先行告退。”甩袖便走,赫连瑜却也没有拦她。
“咦,这不是子清身边的扈从么?”
五皇子嗓门极大,远远便传了来,上官漫步子一顿,只不敢回头,却闻步伐杂错,想来并不只他一人,五皇子早已看到赫连瑜,哈哈大笑:“子清果然在这里!”
赫连瑜负手而立,唯见诸位皇子拥簇太子踱步而来,微一颔首:“太子殿下。”遂笑道:“诸位殿下怎凑到了一处?”
太子似是极不耐烦,并不答话,五皇子道:“七弟被任工部尚书,兄弟几个为他庆贺一下。”他一眼瞧见背对众人欲要疾步而去的上官漫,目光扫过赫连瑜,蹙眉道:“那是谁,此人好生无礼。”大步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她纤细背影一指:“喂,你,过来!”
猛然驻足,一时心中大急,若是被人认出来,事情再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自会问她,她是如何出来,那暗道是万万说不得,退一步说,即便塞搪过去,帝姬私自出宫,亦不是小事,倒时若是牵连顾婕妤……竟生生急出一身细汗来。
却闻太子不耐开口:“五弟,你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计较什么。”
五皇子嚷道:“对我们视而不见,这是蔑视皇族。”七皇子笑道:“五哥,咱们便装出行,不知者不怪。”五皇子来了劲:“现在知道了吧。”见上官漫动也不动,火气大盛,冷笑道:“反了你了!”说着便大步走过去扳她肩膀。
四合云纹的绣金袍袖近在咫尺,五指鹰爪般探来,一旦被他认出来……情境之下,折身竟扑向离她最近的赫连瑜。
薄荷香满怀。
他竟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众人大愕。
赫连瑜只在她耳边轻笑:“漫儿能够投怀送抱,我心甚慰。”上官漫气的暗地在他胸前一拧,他面色不改抬起脸来,环住她纤腰笑的颠倒众生:“府中婢子淘气,让诸位殿下见笑了。”
众皇子恍然大悟,原是府里的姬妾女扮男装跟出来,赫连瑜不悦,这姬妾便闹了脾气。五皇子笑的意味深长:“子清,你可要小心些,最近昭阳脾气可是不好。”太子冷笑:“她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众位皇子知道他与何皇后母女二人素来不合,不便插话,四皇子笑道:“子清有美女在怀,只怕是不能与我们同去了。”
赫连瑜笑问:“殿下们这是要去哪里?”
五皇子笑的颇是暧昧不明:“听说风月楼有位萱姑娘,素有艳名,咱们便去瞧瞧。”
上官漫听得蹙眉,太子也去么?不自觉捏紧了赫连瑜衣衫,他微微眯眸,却蓦然箍紧了她,一时只让她难以喘息。
太子面上微微有些挂不住,斥道:“不是说去去就来么,还不快走!”
五皇子嘻嘻笑道:“是是,决不让皇嫂察觉。”说的众皇子“嗤”的一笑,太子凤目冷冷一扫,五皇子顿时讪讪:“三哥莫气,臣弟我一时口快。”
太子冷哼一声,不经意往赫连瑜怀中一扫,那女子面容被赫连瑜遮了大半,隐隐只见白皙小巧的耳廓,腰上绣带勾勒纤细腰际,古人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当如是。男字袍服不比女子华服繁复,倒多了一些兴味俏皮,分外可爱诱人,太子一时有些恍惚,不知她扮上,会是何种样子。
不免多看了几眼,却越发觉得眼熟起来,心中突就觉得空空如也,越发不安,一时猜疑烦躁塞了满腔,不禁开口:“子清身边的女子定然也是艳丽非常,何不让孤也见一见。”
五皇子讶然:“三哥,你怎打起子清女人的主意来!”太子深深一蹙眉,四皇子低喝一声:“五弟!”五皇子微晒。
却听赫连瑜轻笑:“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的女人,自然只能由我看。”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十八)
她心中竟是微微一颤。
很快又闭目,只将心中丁零的火花生生掐灭,越是这样亲近,她越不敢放任自己。
太子见他不应,不便勉强,深深看她一眼,终和诸位皇子们去了。
待一行人走远,她忙抽出身子在几步处站定,他微微有些愕然,旋即平静,一双蓝眸落到她面上,幽深无底。
“洪飞。”她不去看赫连瑜,太子定是察觉什么,她要尽快回去:“咱们回棋社。”举步便走,洪飞一时有些茫然,放下白貂对赫连瑜恭敬的一礼,快步追了上去,白貂扭扭头看看赫连瑜,“吱”一声,尾随而去。
“十二妹!”
太子快步闯进来,让罗姑拦不住,她本坐在石凳上绣花,见状往簸箩里一塞,上去拦他:“太子殿下,殿下在歇息。”
太子陡然生疑:“她这阵子都这样么?”
罗姑道:“自从毁了脸可不是这样……”她絮絮叨叨欲说什么,太子大步跨上宫阶,心中沉了又沉,似被在油上滚过的痛楚,只闻“砰”的一声,想来用了极大地力,偏殿房门大开,门扇乱晃,磕的嗡嗡直响。
太子一脚踏进高高门槛,却是不禁愣住了。
上官漫一身素衣端坐书桌前,一手持袖,一手执笔,她纸下轻若鸿毛的宣纸,被灌进来的风一吹,刹那乱舞落地,她面容恬静转过脸来,微愕看他:“三哥?”
“唔。”太子竟是尴尬的僵在那里,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孤……孤来看看你。”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弯眸笑起来,起身道:“那三哥屋里坐吧。”
室内满是她身上极淡的清香,方才未察觉,这会才觉甜香扑面,上官漫喜素,虽不及其他女子闺房那般粉艳,可到底也是未出阁姑娘家的房间,那是男子说进就进的,即使是她未来夫婿……太子疑红拂面,支吾道:“不了。”
转头就退了出来,走了几步,复又驻足,缓缓捏了拳头,语气有些暗哑:“十二妹,在我登基之前,你可……不要下嫁。”
这话说得突兀,她竟是一怔:“三哥这是什么话?”
太子笑的涩然,转过脸来,语气已成调侃:“倒时,孤自会为你找个好夫婿。”
她并不放在心上,笑道:“好。”
他眸中顿时一亮,郑重道:“你可应了,不许反悔!”
她觉得好笑:“恩,我应了。”
太子顿时一笑,刹那晴空普照,万里无云。
罗姑却“噗嗤”笑出声来:“太子这么护短,以后殿下嫁人了可怎么办好。”太子身子僵了一僵,面容顿又沉了下来:“做孤的妹夫,先过了孤这关才行。”罗姑微晒,本要和他提洪飞的事,这下却是不敢开口了。太子忽又想起来:“对了,离赫连瑜这个人远点。”
罗姑和上官漫对视一眼,罗姑笑了:“殿下说的什么话,赫连大人是个外臣,我们天天呆在深宫里,能有什么机遇见着他。”
太子心中复杂,只道:“这就好。”德子刚刚追到院里,犹还在那里气喘吁吁,太子唇角一扬,笑道:“我像父皇上了折子,求他在外赐我府邸,等搬出宫外,你便可到我那里去,比这里却是自在了。”说罢朝她摆手,大步流星的带着德子去了。
罗姑啧啧咂嘴:“这个太子,来也快去也快。”
上官漫微笑,垂眸却不经意瞥见一角缕金挑线纱裙,在那粗壮数后露出了,方才注意力都在太子这里,没提放什么人浑水摸鱼跟了进来,转身就漠然进殿。
一个清脆声音急切响起:“临……临观姐姐……”
罗姑吓了一跳:“哎呦,这是谁?”
簌簌一声,一个亮黄身影从树后小心翼翼移出来,脸如明月,皎皎生辉,一双眼睛却如小鹿,怯怯盯着上官漫。
罗姑到底是老人,宫中帝姬虽没有全见过,一看年龄相貌便能猜出究竟,施礼笑道:“这不是耀阳殿下么,快来坐。”
耀阳小心翼翼瞄了上官漫一眼,罗姑看得好笑,将她拉到石凳上坐下,见上官漫并不睬她,小声道:“上次是我错怪临观姐姐啦,母亲说姐姐那么说,是为了我好。是我不对,那次还讨厌姐姐了。”罗姑听得一愣一愣:“殿下这是说什么呢?”
耀阳眸中隐隐有泪:“就是那次行检,我不愿意,姐姐就和我说,若想要吴婕妤死的快些,你尽情闹就是。”她竟然嘿嘿一声,颇是羞赧:“我当时还想,临观姐姐这么恶毒,以后再不睬她了。”她仰起脸来,笑意大绽:“原来姐姐是为了我好!”
再看,上官漫不知何时已经进殿去了。
耀阳嘟嘟嘴,眼泪又溢出来:“临观姐姐是不是讨厌我啦!”
罗姑忙安慰:“她若厌了你,就不留你在这里了,殿下就是面冷心热。”耀阳破涕为笑:“那我以后就常来啦,姑姑可别烦我。”
罗姑笑道:“老奴怎么敢。”心里暗疑,这耀阳帝姬天真可爱,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贵妃与七皇子结成同盟,何皇后只怕早已猜到,近日两人明争暗斗,一时顾不上这边,倒让她们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
可这个吴婕妤允了帝姬前来,不是示好是什么,可她实在不想再将顾婕妤拉进宫斗的漩涡中去,况外头已经渐入佳境,只需等些时日,她便可将她们接出宫去,实在不好再与任何人有什么瓜葛。
上官漫轻轻关掉窗上缝隙,一拉,一按,立即有纸卷弹出来:
寒爷相邀游湖,去与不去?
字迹清雅,想来是返影所写。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十九)
一个字,去。
扔了笔,她懒懒闭目,这寒爷,现在却还不能得罪。
窗外静的厉害,想来耀阳已经走了,不比方才恬燥,倒是静的有些寂寥,越过窗去,只见罗姑坐在凳子上低头刺绣的剪影,殊儿不知何时蹲在她身边,专注在簸箩里捡线,那线细细的,几乎看不见,被日光一照,只见一缕细细的银光在她手中闪过。
这样安逸寂静,让人觉得不真实。
顾婕妤睡在主殿里,除了罗姑陪着她,她并不常出来,上官漫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未和她说话,心中愧疚难当,殿门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一缕日光落在殿内矮榻上,将顾婕妤一身银丝月白常服照的透亮,那螓首微低的姿态只如一朵白玉兰,静静沐浴在阳光里。
她唤了声:“母亲。”
顾婕妤咬断手中丝线,抬头对她微笑。却轻轻将手里物件塞在一侧。上官漫轻轻一扫,那是极好的娟纱,虽不名贵,却比姝璃宫常用的好出许多,此娟轻软细薄,隐隐半透,风吹来,妙曼如烟……未来得及多想,顾婕妤微笑拉了她走到梨花木雕花立柜旁,她走路无声,似是整个人都笼在寂静的浓雾里,唯那美丽犹存的倩影,让上官漫找到几丝昔日的影子。
“咯”的一声,立柜打开,啥时艳丽霞色刺目射来,灼的人闭上眼都看到那一抹红在簇簇跳跃,她眼里含着泪,半晌才缓缓睁开,只见顾婕妤抚着那大红的嫁衣安静微笑。
方才贮的那一汪泪,顺势从眼尾滑下来。
罗姑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只是笑:“这嫁衣,可是婕妤熬了许久才做成的,连老奴都不让碰。”上官漫微微掩面,罗姑并没有看见,她自是知道,依上官漫的性子,决计不会自己去做嫁衣,她也知道,那洪飞,自是配不上她。笑着开口:“殿下不穿上试试?”
顾婕妤笑着看她,那目光,温柔期许的让她难以拒绝。
轻轻一点头,罗姑殊儿便过来张罗,七手八脚,艳丽如织锦的颜色,衬得双颊酡红,眉眼间似也沾了喜气,映着她一双明亮的眸子,罗姑赞不绝口,殊儿捧着嫁衣,亦是羞赧含笑。
她也只得笑着。
说是去游湖,两个娃娃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洪飞面色紧张肃穆,返影一身青衣衫子含笑跟着。棋社内垂下已久的竹帘拉起的那日,棋社门庭若市,众人唯见他笑如清风,温文儒雅的一人,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自也符合他们的猜想,有这样一个养眼好脾气的人物在,棋社竟也多了女眷,并不如其他文士一般约了社里的人对弈,只带了风帽,由丫鬟陪着,轻轻一声:“请公子赐教。”小三接着一袋金子嘿嘿直笑。
女眷是来看人的,自然不将下棋放在心上,一日十次的机会多被女眷占了,难得碰上对手,倒也没有捅娄子。
上官漫本有些反感,返影却是甘之若饴,思及并未招上什么品级高的棋手,若是碰上厉害的,她若不在,实在不好解决,由女子占着,倒也省了许多麻烦,便由他去了。呃,呃,表打俺,明天补上……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二十)
还是上个朝代的时候,先主为联系南北,特命千人开挖一条浦江运河,到了当今,圣上特下旨加以修缮,通航、灌溉、供水导流更加方便,都城人口云集,百姓安居乐业,可谓盛世已至。
这个季节正是游湖的好时节,河畔荷花铺了粉艳的一片,迤逦数里,只如天空倒影水中的霞色绿堤上垂柳扶风,岸上人来人往,前来赏荷的聚在一处,笑语声声,勾勒着远处白墙灰瓦的农家小院,画卷一般,铺列眼底。
夏季水势高涨,河面宽阔,水上泛舟无数,唯见重楼高阁的华丽画舫朝这边行来,朱漆红阁,雕花窗扇,颇是醒目。小五紧紧拽住上官漫衣袖:“主人,这船好漂亮,是来接我们的么?”不待她答,小三嗤之以鼻:“吵什么,没见过世面。”眼睛却时不时瞟过去。一行人从楼内走出,为首的一身白衣依风而立,亮白日光照见他磊落的眉目,负手立在船头远远对她微笑。
画舫停泊在岸,有人引了他们上船,寒爷笑若熏风迎上来,两人寒暄几句入庐,船身缓缓起行,却听身后脚步踉跄,讶然回眸,只见洪飞痛苦捂住鼻口,脸上青白参半,未忍半晌,爬到船边哇哇大吐。
返影在一旁幸灾乐祸:“看你生的虎背熊腰,原来是个旱鸭子。”
洪飞只顾呕吐,哪里还有力气与他拌嘴,倒是小五,闪着一双大眼睛凑过来,抬起藕一般的胖胖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捋抚。
寒爷道:“道之,领这位壮士到里面歇息。”上官漫一瞧,却是先前见过的那位中年人,他掺了洪飞经过上官漫身畔,洪飞羞愧难当,她只笑:“下去歇息吧。”
余了返影和两个看这看那的娃娃在外,寒爷引她上了二楼,在窗边坐了,绡纱帘幕束起,眼前豁然开朗。轻轻靠住围栏,有风自窗外灌进来,吹得衣衫沙沙,转脸望见窗外,岸边绿色如女子衣带拂过,河面水流如缕万马奔腾而去,冲出视野,再也不见。
上官漫不禁笑:“寒爷好雅兴。”
有侍女端了茶具来,寒爷亲自布茶,温壶烫盏,乌龙入宫……唯见他动作轻缓优雅,风拂白袖如舞,茶水涓涓如注,划出优美弧度,紫砂烧就的茶洗,衬着他修长白皙的指,窗外水声汩汩,恰有筝声悠远传来,舱内寂静,只闻轻浅筝声,清风拂面,碧水光晕里,他白衣胜雪,丰神如玉的面容上,神情安静含笑,恍若陷入某种回忆,茶香缓缓漫出,清新沁鼻,只觉一颗心登时沉静下来,陷进这安详舒适的氛围里,仿佛身置一缕香甜好梦,不愿醒来,她看着他,一时竟是失神。
玉液回壶。
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杯中清茶一色,水量不多一滴,不少一点,此为上着。
白袖翩飞,优雅一个弧度,修长双手落定,他双手奉于她跟前,黑眸璀璨如星,浅唇掠起一个弧度:“请。”
茶盏如玉雕琢,衬着他白皙指尖,似是尚带着绿茶染上的清香,随着茶香氤氲鼻端,她终回过神来,一笑掩饰自己失态,拇指与食指捏住品茗杯,中指托住杯底,分三口轻啜慢饮。
抬眼只见寒爷将品茗杯放置闻香杯中,轻嗅闻香杯中余香。
这是前朝旧制,前朝茶风盛行,贵族名士以闻茶为雅,到了当朝,圣上喜棋,并不注重茶道,闻茶一节便也慢慢被人忽略,上官漫心中一动,瞧他器宇轩昂,这骨子里的清傲贵气天生所就,又对茶道如此精通,难道是前朝遗孤么?
怪不得此人身世难查。
似是觉察她瞧得目不转睛,寒爷双眸笑如弯月,上官漫面上一红,忙收回目光垂眸:“失礼了。”
寒爷笑的戏谑:“无妨。”
上官漫一怔,随即尴尬饮茶,这一声无妨是何意,倒似是撺掇着她一直瞧下去。
这时却闻船下一阵混乱,有人大呼:“有人落水了!”
诧异探头看去,碧水清波里一粉衣小儿拼命挣扎,河面这样大,那点粉色似是空荡黑夜里丁零的一点星火,一捻就灭。
她骇然站起身来:“小五”拔腿便向下跑去,寒爷也早已起身,见她神情激动,一双手轻轻按压她肩头:“别急,这船上回水的不少。”被他一说,她心里竟瞬间镇定下来,只闻寒爷转头叫道:“林平。”话音未落,只见一抹黑影跃水而下,朝那点挣扎粉色游去。
上官漫忙下了楼。
小五已被救了上来,平放甲板之上,周围围了个透彻,只见小五面色苍白,闭目蹙眉,并未清醒,返影亦不懂水,急的在一旁叹气,小三“哇”一声哭出来。洪飞被扶着摇摇晃晃走出来,焦急之色言之于表。
寒爷蹙眉:“都让开。”众人不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外,上官漫半抱了小五,寒爷撩了下摆蹲在小五身侧,掀起她肚上粉色小袄,微微曲指,在她腹上轻轻一按,一压,小五顿时吐出一口浊水,睫毛轻动,众人大喜:“醒了!”
小五泪眼朦胧,睁眼看到满面担忧的上官漫,扑在她怀中呜呜哭出声来。
众人才松了口气。
只见林平坐在一旁拧湿透的衣裳,水淋漓了一片,上官漫对他微微颔首:“多谢。”林平动作滞了滞,转瞬又怒哼哼道:“我又不是为了帮你!”
寒爷笑道:“抱她到舱内把湿衣裳换了,别着了凉。”见她抱着吃力,却是不由分说接了过去。上官漫方才被小五一抱,胸前也是湿答答一片,寒爷不自觉将目光扫过,道:“公子也去吧。”
上官漫一禀,竟不自觉的只手挡住胸前,如临大敌:“不必。”
寒爷轻声笑了,转身抱了小五进舱。
返影眸光隐动,一双美目瞧她许久,却脱下外衫往她肩头一搭,只着了雪白里衣立在船头伸展双臂,清风吹动绸衣如白浪波动,隐现他修长纤瘦身形,只闻他低笑:“天气真好。”
船上众人大笑:“这人疯了不成。”上官漫只是蹙眉,莫非……他瞧出了什么。
小五裹着薄衾瑟瑟发抖,寒爷倒了杯茶,语气温柔:“来,暖暖身子。”小五一双眼睛盯着他面容发亮,伸出肉手捧住,尚哆嗦着憧憬开口:“我长长大了,一定定嫁嫁你这样的。”寒爷轻轻笑了:“是么?”
“嗯。”小五重重点了下头。
小三在一旁倒是老老实实做着,神情沮丧,听她一说,才嘟囔道:“姑娘家家,不害臊。”
小五立马翻了脸,撅嘴道:“都是你,让你给我摘荷花,你不去……”一时委屈抽噎着又哭起来,小三一拉脸,却不说话了。
“你就没错,这么危险的事,别说小五,就是返影也不一定给你摘了来。”
上官漫沉着脸漫步进来,小五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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