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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 作者:青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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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湛冷着脸拍开她的手。
  苗槿之也不在意,一手提着花枪,一杵地面,高声道:“总之,以后这就是你们老大我的相公了,别看他瘦瘦弱弱的就欺负他!谁要是不满,来演武场和老娘打!”
  下面一片笑声和应和声。
  楼湛垂眸在人群里找了一下,没找到最不服气的陆远。大概是苗槿之怕他出来捣乱,给关在哪儿了。
  介绍完楼湛,苗槿之欢欢喜喜地倒了两大碗酒,将其中一碗凑到楼湛面前,咕噜噜一口气便灌下一碗。
  楼湛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酒。
  前世今生,无论何种场合,她都会保持清醒,从未喝过酒,所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酒品如何。
  万一只喝了一口就倒,或者……发酒疯了可如何是好?
  苗槿之侧头看到她没喝,歪头思考了一下,低声道:“相公你不会喝酒?
  “……叫我江湛。”
  苗槿之嘿嘿一笑,无视她这句话,径直抬起楼湛面前的碗,一饮而尽。楼湛惊讶地看着她,反而有些担心了。
  一个女孩子,一下子喝下这么多酒,不太好吧?
  “我可是千杯不倒的。”苗槿之擦了擦嘴,毫不在意,脚步不歪,眼神清亮,带着楼湛下了高台。
  一下来,就有一群人围过来,咋咋呼呼的。
  “老大的相公看起来好瘦弱!跟没有肉似的!”
  “长得真是秀气俊俏,不过他大哥似乎更俊一点?老大怎么没看上他大哥?”
  “嘁,老大就喜欢这种清清冷冷的调调,你不知道?”
  “看着可真俊,将来小寨主出生了一定也很俊。”
  “……”
  苗槿之嘻嘻笑着一推楼湛,“去和大伙玩玩吧,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话罢就丢开楼湛,同其他兄弟喝酒去了。
  围过来的多是些妇人和孩子,有老有少,都好奇地盯着她。几个孩子挤到前面,抓着楼湛的衣袖,问东问西。
  楼湛有些手足无措。
  她甚少与人交流,更别提应付这种场面。正有些焦头烂额,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家弟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流。诸位要问什么,我来代答可好?”
  几个妇人眼睛一亮。
  比起冷面玉郎,还是温润平和的檀郎更受待见。只是不知苗槿之是怎么想的,一眼就看上了面无表情的楼湛。
  萧淮笑着走过来,轻描淡写地挡了几个问题,手似有似无地轻轻勾上楼湛的手,侧头看向楼湛,眼神平和而包容。
  被他牵着,心中那些无端的慌乱便缓缓化去,只余一片宁静。
  楼湛默然片刻,没有拒绝。随着众人一起移步到其中一个妇人家的门前,有孩童跑进去搬了凳子来,叽叽喳喳地问着外界的情况。
  萧淮耐心地一一解答,又不着痕迹地问了几个寨子里的问题。几个娇俏的少女凑到近前,脸红红的,抢着和他说话。
  人都被萧淮吸引过去,楼湛坐在萧淮身旁,也没那么如坐针毡了。周围吵吵嚷嚷,她垂眸安静地听着,收取有用的消息,抽丝剥茧,认真思考。
  两人的手掩在宽大的袖下,无声交握着,让人安心。
  气氛一片热烈,萧淮答得也巧妙,突然,一个少女走到近前,红着一张脸,憋了半晌,大胆地问:“江大公子,你可有婚配?”
  萧淮一笑:“不曾。”
  他身体不好,纵是身份高贵,也没有几家门当户对的愿意把宝贝的女儿嫁来。说句不好听的,怕刚嫁来不久,就得守寡。
  自然,因着这份便利,萧淮也无了被父母催婚的麻烦,过得甚是轻松自在。
  姑娘小小的雀跃了一下,脸更红了:“那,江大公子可有心悦的女子?”
  楼湛身子一僵。
  萧淮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楼湛一眼,眸色温柔,脉脉含情,“有。”
  周围传来一片遗憾的嘘声,那姑娘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脚:“……那,那个女子也喜欢江大公子?可是两情相悦?”
  “唔,她尚未看上我。不过,终是会成为我的妻子的。”萧淮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楼湛,话音带笑,带着志在必得的坚定。
  这话似乎不是说给这些姑娘们听的。
  楼湛无言地侧过了头,感觉脸上有些热热的。
  回小屋时楼湛走在前面,萧淮跟在后面,往后远远的跟着几个负责看守楼湛的人。
  萧淮轻声叫她:“阿湛。”
  楼湛低垂的长睫颤了颤,嘴张了张,没出声。
  “方才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萧淮见她不答,也不急,悠悠地上前两步同她肩并着肩,“不应我,可是醋了?”
  “……没有。”
  “那几位姑娘靠得太近,身后都是人,我也退不开。”
  楼湛终于有点恼了:“没有!”
  话毕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小屋里,嘭地关上了门。
  萧淮摸了摸下巴,拖了张长凳坐在门边,有些无奈。
  真是太容易害羞了,而且总是藏着自己的情绪,这可怎么成。
  没过一会儿,楼湛又开了门,让吹了会儿山风的萧淮进了屋。楼湛秉承的信念,大事为上。
  适才同那些寨子里的居民交涉时,萧淮负责问,楼湛负责在一旁默记。关好了门,楼湛低声道:“这个寨子里的人,都是从徐州泰城来的。”
  萧淮点点头,同楼湛将各自得出的消息结合了一下,对黑云寨的情况大致清晰起来。
  泰城太守蒋帆纵容恶徒欺市霸街,若是百姓们告得紧,不能敷衍了,也顶多关上犯事的人两天。等他们出来,只会变本加厉,三日便来要一次银子,若是不给,就掀铺打砸。若是回两句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打死了人,也只是草草结案,不予理睬。
  这些都是被欺压得实在过不下去,不得不离开泰城附近,找了个山寨过活下去的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是泰城附近的小村的。
  难怪出来打劫还有人拿着镰刀的。只是演武场内的兵器从何而来,还有苗槿之明显不是一般百姓,这两个问题无解。
  问到相关的问题时,那些百姓回答得吞吞吐吐,极为模糊,像是在刻意维护苗槿之。
  “等将事情弄清楚,就出发去泰城吧。”萧淮沉吟着敲了敲桌面,神色肃然。
  楼湛点点头。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萧淮起身开了门,就见一个汉子扛着铺盖走了进来,见到楼湛,脸色一肃,弯腰行礼。
  “老大相公好!”
  楼湛:“……”
  汉子站直,将沉甸甸的铺盖随手递给萧淮,转身离开房间。
  不用楼湛发问,萧淮将铺盖抱到床边铺下,温声道:“今早我请了人去买铺盖,晚上我睡地上,以免阿湛你睡得不踏实。”
  楼湛莫名觉得他话里有些幽怨,纠结了一下,“也没有不踏实。”
  “嗯?那阿湛是愿意与我同床共枕了?”
  “……地上可能会很凉,我睡地上就好。”
  最终还是萧淮打地铺。
  ***
  七月流火。时间逐渐走向夏末,渐渐的也不再那么炎热。倒是快入秋了,也快到收成时候了,寨子里忙活起来。
  寨子里有近半的地方都种着庄稼,大伙看着不用上交的粮食,干劲也提得满满的。
  一早,苗槿之就同十几个兄弟出寨打劫去了,楼湛站在树荫下,淡淡地看着萧淮教这儿的孩子习字,望了望天。
  他们已经在这寨子里待了十几日了,明日就是中秋。
  临近傍晚时,苗槿之才率着人回了山寨。这次似乎抢到了一家大商行,带回来一堆吃穿用的,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几个孩子兴奋地扑上去拿起那些小东西玩弄起来,苗槿之则是径直走到楼湛身前。
  她正倚着树,抱着手,望着萧淮的方向。听到脚步声,楼湛侧过头,眸光淡淡地看着苗槿之。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残霞铺来,在楼湛脸上落下了几道霞色。虽然她还是面无表情,但秀致的眉目映在残霞里,无端就多了几分艳气。
  苗槿之感觉心跳越来越快,犹豫了半晌,还是凑到楼湛面前,面色严肃:“我不想等了。”
  楼湛疑惑地看着她。
  苗槿之握拳:“明日中秋,寨子里要庆祝一番。正好,顺便把我俩的婚事办了吧,喜服已经抢来了。”
  楼湛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第三十七章 (二更)

  楼湛铁青着脸被押回了小屋里,跟着送进去的是一套喜服,摊开在床上,竟是凤冠霞披,艳烈刺眼。
  送喜服过来的汉子解释:“我们老大一向比较强势,不愿穿这凤冠霞披,要穿新郎装,委屈江公子了……”
  随即带着小兴奋转身离开,咔哒一声又把门给锁上了。
  楼湛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刺绣精致、鲜红如火的凤冠霞披。
  苗槿之的话很简单,明日外头准备好了便会将她请出去,她若是主动穿了还没什么,若是没有穿,就请人来帮她穿。
  头一阵一阵的疼,楼湛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
  一开始就该直接坦明她的身份的。
  可是事已至此,明日一早若是来了一群大老粗强迫着给她换衣服……
  楼湛愁云惨淡地坐在床边,靠着墙,看着高高的窗外沉黑的天幕,从天黑坐到了晨光熹微,才动了动麻木的身子,换上喜服。
  意外的合适。
  楼湛再次叹了口气,站在床边望着外头的天色,不由有些怔愣。
  前世她一腔孤勇,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支撑住楼府,当一个好官,寻查派人杀害自己父母的幕后黑手,整日压抑着,从未想过嫁作她人妇。自然,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穿上凤冠霞披。
  ……虽然,是作为别的女子的相公。
  她兀自出神,没注意到门锁被人打开,有人站在了门外。
  萧淮抬眸便见到了穿着喜服、站在床边的楼湛。
  虽然也见过楼湛穿着绯色官袍的模样,却未曾想到,她穿着凤冠霞披,更有一种秀致风姿。
  她本就生得美,只是平时太过清冷,很多人都不会去注意她的容颜。
  目光顺着长长的下摆上移,是纤细的腰肢与半掩在袖中的雪白柔荑,再往上移,从优美的脖颈,到那张冰冷秀丽的脸上。
  放在门上的手微微顿住,萧淮含笑欣赏着楼湛,指尖不自觉地轻轻转了转。
  身后的汉子见他迟迟不进去,不耐烦地凑过来,准备看看里头发生了什么。萧淮顷刻回神,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霾,下意识地不想让楼湛这副模样被别让看到,抬脚走进屋内,反手一把将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楼湛也被关门声惊醒回神,猛地扭头看向门边,见是萧淮,才松了口气,拧起眉头:“……我总不可能真的同苗槿之拜堂成亲。”
  萧淮点头。就算楼湛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略带笑意地再次打量了楼湛一周,萧淮的目光灼灼:“真希望阿湛下次着嫁衣时,是为我而穿。”
  楼湛充耳不闻,转移话题:“苗槿之让你来当说客?”
  萧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楼湛无言地看着他,心中略替苗槿之感到惋惜。派什么人来不好,偏生眼瞎了派了这么个……来。
  “说起来……”萧淮话锋一转,脸色凝肃,“我从苗槿之的几个心腹那里,套出了苗槿之的身世。”
  “如何?”
  萧淮颔首,娓娓道起。
  苗槿之的父亲苗敬是泰城内一家武馆的馆主,家门世代习武,男女不分。苗敬耍得一手好枪法,心性正直,常常锄强扶弱,爱替人打抱不平,在泰城也是有几分名气的。
  徐州新任的太守蒋帆到此后不久,纵容恶徒欺市霸街,连城外的小村落也被逼得无处可逃,众人便去请了苗敬到太守府说理,期望能有作用。
  岂料,苗敬完完整整安安好好地走进了太守府,出来时,却是被一席破席子卷着扔到苗家武馆门前的。
  苗槿之哭着扯开席子,就见父亲满身伤痕,血肉淋漓,脸色苍白中透着铁青。分明是被人下毒后毫无还手之力,被活活打死的。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蒋帆对反抗之人的一个警告。
  可苗槿之不信邪,悲愤地背着父亲的遗体,持着花枪闯进太守府,非要讨个说法,最后被乱棍打了出来。
  蒋帆给出的说法就是:苗敬出言不敬,欲袭击太守,犯了重罪,死有余辜。
  随即便派人去没收苗家武馆。好在苗家武馆的人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将那群来没收武馆的官丁打得鼻青脸肿,轰出了苗家武馆。
  可这样一来,泰城就待不下去了。
  苗槿之干脆派人将苗家武馆里的东西打理好了,直接闯出了城,带着一众受够了恶徒欺压、无处可去的百姓,远至这小山上,占山为王,好得逍遥自在。
  她带着原先武馆里的学徒,组了这黑云寨,出门打劫时倒是不伤人命,没银钱或者没多少银钱的直接放过去,富人便抢一点,好维持寨中众人的温饱生活。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近两年。
  楼湛听完,忍不住称赞了苗槿之一句:“好女子!”
  好心性,好骨气,好胆量!
  萧淮笑着点点头,想到被楼湛称赞的这个女子是“情敌”,婉转提醒楼湛:“是好女子,阿湛准备嫁给她吗?”
  仿若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来,楼湛僵住了:“……”
  愁云惨雾正要重新笼罩头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轻轻的扣门声,随即门锁被人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出现。
  楼湛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有些诧异:“……陆远?”
  这十几日倒是没再见到过他,今日来了……是来找麻烦的?
  陆远大步迈进屋里,嫌弃挑剔地看了楼湛一周,“跟个小馆儿似的,娘里娘气,真不知道阿槿怎么会看上你。”顿了顿,他脸色一肃,“喂,江湛,我看你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不起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的姑娘吧?”
  楼湛面无表情地正要摇头,陆远压根没打算看她回复,一转身,又道:“而且你不喜欢我家阿槿。她人又傻又天真,一个人一腔热情地要同你成亲,我只怕她将来会后悔。”
  楼湛:“所以?”
  陆远呲牙笑:“老子来放你离开。日后你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别他娘的再出现在阿槿面前。”
  楼湛同萧淮对视一眼。
  既然都了解了前因后果,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借着陆远离开寨子也好,只是辜负了苗槿之一番心意,感觉有点过不去。
  “那麻烦阁下了。”楼湛点点头,“出去。”
  陆远一愣:“啊?”
  萧淮笑着走过去,拉着陆远走出小屋。
  楼湛快速脱下这红艳艳的喜服,换回平日的着装,将包裹整理好,便快步走出了门。
  陆远塞给萧淮一张手绘的路线图,道:“你们尽可放心地走那边,刚才我去将人调开了。”
  萧淮温声谢过,转身看到恢复着装的楼湛,略感惋惜,看了看路线图,确定了方位,便同楼湛快步离去。
  陆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松了口气,一回头,脸色顿时一白。
  不知何时,苗槿之穿着红似烈焰的喜袍,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平日里总是笑嘻嘻、一脸豪气的少女,此刻冷着一张脸,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陆远吓了一跳:“阿槿,我……”
  苗槿之幽幽地盯了他半晌,忽地舒了口气,笑了起来:“心里也不是特别难受。臭男人,看不上老娘,老娘也不是非得倒贴才高兴。跑就跑吧,这辈子别回来了。”
  她笑得一脸轻松,眼眶却有些红,陆远心里难受,连忙上前几步,手足无措。
  “别这样,你打我骂我都成,那个江湛……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一点也不适合你,你……”
  陆远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完整,恼恨地搓了搓脸。
  正同苗槿之诡异地相对无言时,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大汉,拼命大叫着:“老大!陆大哥!不好了,外头来了很多官兵!说是要清剿黑云寨!老大!”
  “老娘没法找上门去,他们倒还敢来清剿?!”苗槿之脸色勃然大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提起随身携带的花枪,跑向寨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远也愣了一瞬,随即也一把握住腰间的长剑,跟着苗槿之跑去。
  到了寨门口,爬上垛子,苗槿之往下一望,才倒抽一口凉气,明白了这“很多”,是真的多。
  整个黑云寨不过也就百来个人,能真正提枪上阵的只有四五十人。而这寨子外,少说也有五百人,还都是穿着银甲、装备精良的官兵。
  黑云寨当初设来匆忙,也没考虑到利用地势用以将来守寨。现在若是直接打起来,恐怕过不了两个时辰,寨子内就会被清洗一空。
  苗槿之突然有些庆幸楼湛先跑了。
  她抿紧了嘴唇,心中考量着该如何保全身后那一众无辜百姓的性命,寨门外的官兵里突然走出一人,高声道:“何人乃苗槿之?”
  “我!”苗槿之一杵花枪,冷喝道。
  “罪人苗槿之,胆大包天,罔顾王法,妖言惑众,蛊惑一群百姓随你至此,你可认罪?!”
  苗槿之长眉倒竖:“呸!强加罪名,老娘一句都听不懂!”
  下方喊话的人呛了一下,继续高声道:“今日我等奉太守大人命令,来此清剿匪徒。念在此地多是被你蛊惑而来的无辜百姓,只要你束手就擒,我等绝不伤害其他任何人!”
  陆远大怒:“放屁!”
  苗槿之倒是愣了一下,侧头看陆远:“我的命还挺值钱?”
  “阿槿你别听他们胡说……”陆远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话未说完,苗槿之突然一扔花枪,潇洒地翻身跳下寨门,稳稳地落到地上,直面那群官兵。
  “抓我吧。”苗槿之抱着手,歪着头,表情淡淡的,“若是你们敢碰寨内一条人命,我拼了命,也要你们全部偿命。”

☆、第三十八章

  三日后,泰城。
  泰城居徐州正中,乃是南北往来的一条重要路线。天南地北的人都有,甚至还有藩外的人,蓝眼金发,灵动又引人瞩目。
  楼湛坐在三楼雅间的窗边,目光淡淡的落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旁边的交谈声中。
  过了这许多日,青枝还是没有来联络暗线。
  萧淮的笑容敛住,眉尖微微锁起,沉吟不语。青枝于他不仅是一个护卫,更是一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地位很是特殊,不可同普通的护卫而言。
  他蹙眉思索了一阵,眉间不由多了些忧虑。
  但同行十几年,对青枝的信任超越了心中那丝担忧,萧淮缓慢地摇摇头,没有吩咐暗线去搜寻青枝,转而切入正题,问起徐州太守的情况。
  沿路过来,每州大城内都有萧华从登基以来设下的暗线。这些暗线都有其他明面上的身份作为遮掩。大部分是酒楼掌柜,其他的多是商人、侠客、流浪汉、小混混、富人,甚至妓子。
  他们有的潜入官府,有的同当地地方官关系良好。而泰城的暗线,正是此地最大的酒楼醇风楼的掌柜。太守蒋帆喜欢醇风楼的菜色,经常差人送饭菜到太守府,同掌柜的关系还算融洽。
  隔三差五的,太守府的人就会来醇风楼一次。
  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徐州距云京路途遥遥,蒋帆上任徐州,简直就如此地的土皇帝一般。要收拾他,也只能搜集他这些年作恶的证据,将那些恶徒绑了一齐送去云京。
  若非必要,尽量避免同蒋帆直面对上。这等目无法纪、心狠手辣之人,同廖松完全不同。若是直面对上了,萧淮同楼湛又是秘密出行,恐怕蒋帆在担忧人头与官帽之下,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手。
  而且……出兖州前遇到的那两拨人,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若是在徐州碰上,又无青枝护持,那还真是个大写的倒霉,并且是倒了血霉——暗线中并无多少有武功的人,何况他们轻易不得出手,只是向萧淮和楼湛提供消息罢了。
  楼湛静静地听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较量。
  等掌柜拱手离开后,她才移步到萧淮身侧,抬手倒了杯茶,轻抿一口:“你以为如何?”
  对楼湛肯撇去“世子殿下”的尊称而化用为“你”的进步,萧淮还是稍不满意,轻唔一声:“这几日我们便去寻一寻那些恶徒罢。”顿了顿,他微微笑开,“或许也不必我们寻,在街上走一遭就能撞见了。”
  楼湛点点头。
  萧淮温和明亮的眸子锁在她的脸上,似乎要认真琢磨出她心中所想,边道:“阿湛,编书之事,你心中可有底?”
  这一世,对《山川录》中内容编写没有谁比楼湛更熟悉了,她也对原来颇不赞同的许多地方写了批注,回京之后,问世的《山川录》定比前世还要出彩。
  楼湛虽然没说话,但亮亮的眸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萧淮也便不再多话,望了望外头的天色。
  中秋那日,他和楼湛持着陆远给的路线图,疾速离开了那座无名小山,绕了道找到个镇子,才买了马匹赶来泰城。
  本是团团圆圆的日子,却荒废在了山中。若是他没有将楼湛带出云京,恐怕中秋那日,她还和着楼府众人一起赏着月。
  萧淮心中无声叹息——他也是为了避免下个月发生的事情。
  他去云京前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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