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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 作者:青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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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心中无声叹息——他也是为了避免下个月发生的事情。
  他去云京前连日缠梦,梦到的皆是楼湛前世经历过的一些大事。而一个月后,发生的大事不仅是楼息被贬出京,还有楼湛不知道,而他去看到的。
  虽然那时意识朦胧,但他还是看到了,有人意图杀了楼湛。
  以前楼湛是如何躲过杀计的,萧淮不知。但这一世明显有了许多不同,与其让楼湛留在杀机四伏、人人冷眼的云京,不如冒险将她带出来。
  心中虽思虑万千,但是这些,萧淮都不会说与楼湛听。
  门边忽响起一阵扣门声,楼湛警惕看去,萧淮却抢先一步,上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青衣小帽的跑堂,小帽压得低低的,将手中托着的木盘递给萧淮,轻快地笑道:“这是公子吩咐的东西,公子可要再努力些啊。”
  话罢,弯了弯腰,又快步离去。
  听罢这跑堂的话,萧淮明显一怔,随即长眉一挑,明亮的黑眸染了层淡淡的笑意,将门关上,绕过屏风走到里头。
  楼湛眼神疑惑地看着萧淮。
  “中秋那日被耽搁了。”萧淮并未正面回答,抬着手中的东西走到楼湛身边,将托盘放到桌上,俯身在她身侧,轻声道,“赔你一个中秋。”
  楼湛无言,眸光落在洁白的瓷盘里,几个做成了可爱的小动物形状、模样精致的月饼上。
  喉间忽觉梗塞。
  萧淮清润优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抱歉,如果我不向陛下提起,你就不会被下召出京。”
  楼湛转头,对上那双沉静里略带歉意的眸子,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给她恩惠最多的是萧淮,与她关怀最多的还是萧淮。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会去怪他?
  萧淮轻轻笑起来,原本就温和的眉目里尽是温柔:“若是不嫌弃,今年我为你补上这个中秋,来年也再陪你一个中秋。”
  楼湛还以为他说的是赔偿,心中觉得好笑,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莫名好了些,唇角不自觉便微微扬了起来。
  难得见她一笑,萧淮压抑住内心涌起的躁动,坐到桌边,心中微微一叹。
  真可惜,此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耳鬓厮磨。
  ***
  泰城内的那些恶徒,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凶狠无比,身后还有着蒋帆撑腰,横行霸道,无人敢阻。
  整个泰城的老百姓都被折腾得有苦难言。
  楼湛同萧淮并肩走在街上,目光从街尾缓缓滑到街头。长街两侧小铺众多,人来人往,乍一看十分繁荣,细查商铺的主人,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看来那些恶徒已经来过了。
  好在有暗线的情报在先,在街上走了一遭,果然就碰上了那几个恶徒。
  不过五六个人,膀大腰圆,个个生得一副凶相,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浑身杀气腾腾。
  他们正坐在一家酒馆里吃酒,大吃大喝,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嚣张至极。泰城里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做些生意的,都对他们怵到不行,远远站着,畏畏缩缩,不敢接近。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就这么几个人,仗着身后的靠山,就敢这么横行无忌。
  楼湛眯眼看去,目光细致地从发间缓缓移到手掌,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几个恶徒抬起放下酒杯间,虎口处厚厚的茧子。
  茧子?
  楼湛低下头,作出虚握的姿态,抚了抚自己的虎口,灵台一阵清明,霎那间想通了许多事。
  转头看向萧淮,楼湛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看手。萧淮的目光也落到那几人的手上,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
  寻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这欺市霸街之徒,怕不是半路冒出来的野路子,而是官匪。
  等那几人吃喝完毕,一扬袖子就直接离开时,楼湛和萧淮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果然,绕了几条街,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时,那几人钻进路边一个破屋子里,便再不见出现。萧淮和楼湛在外面安静地等了许久,直到天光渐暗,还不见人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推开门,扬尘纷纷洒洒,细细看进屋内,只是个寻常的被荒废了的破屋子。但是,刚刚进来的人,仿若人间蒸发了般,全部不见了。
  两人再次对视,慢慢走到后面,推开了后门,后门外却是一条巷子,此时天光已暗,远远看不到尽头。但根据泰城的布局,能确定的是,这条暗巷通往的方向,正是泰城太守府。
  “寻常人躲他们都来不及……难怪一直没有人发现。”
  萧淮摇了摇头。
  人人都以为只是官府庇护恶徒,怎知原来官府便是这恶徒。只是不明白蒋帆为何要如此,弄得民生怨道,却还没有太多可见的利益——若是为利,只是去骚扰寻常小本生意的百姓,利益并不大。
  “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这个破败的屋子,走远了一些,两人恍然发现,此地离泰城的监牢不远,隔了几棵高大的树望过去,便能看到。此时四下安静无人,监牢外几个狱卒正懒懒散散打着呵欠,闲扯着休沐时的见闻。
  楼湛不想多生事端,正要同萧淮绕道而行,忽然发觉监牢外的树丛里,蹲着个人。
  那人身负一把长剑,紧紧盯着监牢处,看背影,有些眼熟。

☆、第三十九章

  楼湛仔细盯了会儿那个背影,眸中讶色一闪,转头看向萧淮,做了一个口型。
  陆远。
  他不在黑云寨好好待着,跑到泰城内,蹲在牢边,是想干嘛?莫非他放了他们后,苗槿之恼羞成怒,把他赶出来了?
  踯躅片刻,楼湛潜意识里觉得当没看到陆远,顿了顿,便轻轻走了过去。萧淮眸光淡淡地扫了牢边几个闲扯得兴起的狱卒,也跟着走了过去。
  陆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牢,手按在剑柄上,已然出鞘一寸,锋芒初露。
  楼湛靠近了些许,他猛然觉察,长剑无声出鞘。回头一看,陆远原本凶狠的脸色一滞,再看了看,确定是楼湛和萧淮,脸色这才缓下来,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陆远对楼湛还是没有好脸色,将长剑按了回去,脸色不知为何有些黑。
  楼湛细细盯着他的神色,淡淡道:“这句话该我来问你。”
  陆远像是连日赶来,风尘仆仆,眼中满是疲惫和仇恨的血丝,脸色也较往日显得阴冷了许多。
  发生了何事?
  陆远沉默一瞬,眼眶突然红了,咬牙切齿道:“都是那狗官!”
  他像是恨不得生啖蒋帆,额角青筋毕露,捏着剑柄的手指阵阵发白:“你们前脚刚走,黑云寨,就被清剿了。阿槿相信了那狗官派来的人的话,跟着被抓了来。谁知道当夜,我们正在商量如何救出阿槿,那狗官的走狗就杀了回来,将黑云寨烧了!”
  萧淮皱眉:“其他人呢?”
  “……都死了。小二,小三,大家……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陆远别过头去,死死压抑着喉中的呜咽,眸中满是泪水。
  楼湛沉默下来。
  在黑云寨那十几日,虽然自由受限,但其实,每个人都对她很和善。她甚少接到别人的善意,而那十几日,撇开其他的不谈,看着萧淮教那些孩子写字作画,听那些妇人闲谈家常,过得是十分轻松愉快的。
  ……可是现在,那些人,都死了。只是一群无辜的、连反抗都显得无力懦弱的百姓,被杀了。
  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怒火,直冲上脑,舔舐理智。楼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冷静,看了看那边与夜色连成一片的大牢,低声道:“苗槿之在里面?”
  陆远点头:“城头刚贴了榜,三日后阿槿会被斩首示众。”
  所以冒死来劫狱么。
  楼湛盯着他看了半晌,转头看向萧淮,目光沉沉的,没有什么光亮。萧淮知道她在想什么,眸中含着的尽是温和包容,颔首道:“劫狱太过冒险,你势单力薄,仅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救出苗槿之的,甚至你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陆远心烦气躁,低声怒道:“你要我放弃阿槿?!”
  “当然不是。”萧淮微笑着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来救。”
  ***
  烛光突然闪了闪,跃动不休的火焰片刻便旺了,昏暗的静室里也添了几分光明。
  两个人对坐着,气氛僵持了半晌,左边的黑衣男子先发了话:“没有在尸体里找到那两人。你确定山寨里的人都被杀了?”
  身着四品大员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敲了敲桌子,一挑眉,笑容阴沉沉的:“怎么,你还不信我?”
  “那看来是被他们逃脱了。”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很有些失望,“据说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很宠爱那个病秧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杀了他,居然两次都失手。若是他死了,多少都能有点用呢。”
  顿了顿,黑衣男子又道:“我看泰城里不服的呼声越来越多了,你打算怎么解决?派兵镇压?”
  “都是一群只会叫喊的罢了。解决当然容易,杀鸡儆猴。”蒋帆形容艳丽,眉目里颇带杀机,染得笑容也显得不怀好意,“话说回来,折腾了这么久了,那东西你们还没找到?”
  黑衣男子摇摇头。
  “就算没找到,你们动作也快点。”蒋帆满脸不耐,望向窗外,“我都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了,云京那边也注意到我了。”
  “是了。”
  ***
  一大清早,太守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门房揉着惺忪的眼,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拉开大门:“谁……啊?”
  尾音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满是惊讶。
  任谁大清早地开门,看见个蓝衣轻缓、博带宽袍,美玉一般秀致亭亭的人,都会愣住。
  “阁下是?”
  看出他气质非同凡人,门房连忙缓了语气,小心翼翼地拱手问。
  男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将一封书信递给门房,嗓音清润:“劳烦将此信递给太守大人。”
  门房接过,狐疑地看了看,再一瞅面前男子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模样,还是不敢怠慢,告了罪,将大门重新掩上,送信去了。
  见人走了,萧淮身后作护卫打扮的陆远才冒出头来,嘴角抽了抽,低声道:“……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看起来是人模人样,像是云京来的,但若是被发现了,会死得更惨吧?
  萧淮笑而不语,陆远只好看向身边的楼湛,见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还没张嘴就知道在她这儿也讨不到好,只好闭了嘴,心中惴惴不安。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被拉开。这回开门的不是门房,却是个穿着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乍一看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面容俊挺,可以说得上英俊潇洒,细看眉目间,却带着几分阴戾。
  应当就是蒋帆了。
  没想到他会亲自迎出来,陆远差点收不住杀意。
  “不知御史大人降临,有失远迎,下官在此谢罪。”唇角噙着假笑,蒋帆拱手一揖,低垂的眸中惊疑不定。
  听到门房描述相貌时,他还以为是萧淮。但一深思,萧淮同楼湛是秘密出行,躲都躲不及,哪儿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是以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并未见过萧淮和楼湛的相貌,难以分辨面前的到底是真的监察御史,还是假的监察御史。
  朝廷里有时会派出监察御史巡查九州,并不声张,就为了来一个措手不及。蒋帆也遇到过两次,最初的惊疑过后,沉住气,客客气气地将三人迎进了太守府。
  其间蒋帆不断打量着萧淮身后的两个护卫,一个面若冰霜,眸似冷电,同传闻里的楼湛有几分相似。可楼湛是女子,这是个男子。
  而且萧淮和楼湛身边的护卫在兖州就被引走,不可能会多出第三人来。
  蒋帆思虑片刻,确定这突来前来的几人就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心中一松,漫不经心地同萧淮谈着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要攻破这些自诩清廉刚直的御史,用的也在乎是那几样东西,御史们最为不屑的钱财、美人。
  人都是有*的,只要利益够高,还怕堵不住他们的嘴?
  至于如何最终确定……
  蒋帆侧头看了看楼湛,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仿若被毒蛇冰冷的盯上了般,楼湛暗暗皱了皱眉头,仍旧目不斜视,紧跟萧淮身后。
  蒋帆将几人安排在一所小院里,待他们安顿好了,又笑着领着几人参观了太守府。
  江南的院落不若北方的大气,却是极为秀丽精致,每一个角落都恰到好处的精致,令人移不开眼。
  陆远目光沉沉地盯着蒋帆的背影,手在剑柄上摸了又放,放了又摸,眸中恨意滔滔。若不是顾及到萧淮和楼湛,恐怕他已经冲上去一剑刺死了蒋帆。
  蒋帆出乎意料的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同萧淮胡侃到了天际,洋洋洒洒的什么都能讲出一大堆。由他这样陪着,过了晌午,不久便迎来了落日。
  晚间用着饭,蒋帆突然笑道:“下官后院处有一个热汤池,走走停停了一日,想必御史大人也累了,不如用完饭后去轻松一番?”
  萧淮多半时间都是淡淡笑着,闻听此言,直觉不对。
  果然,蒋帆越过他,看向楼湛,明明笑得热情洋溢,却分明的让人看出了不怀好意:“这两位兄弟也陪了我们一日,本官一向没有什么架子,便一起来吧。”
  他是故意的。
  楼湛皱了皱眉。
  萧淮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若有若无地挡住蒋帆的视线,笑道:“蒋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两位护卫平日里都羞羞答答的,不喜与人同池而浴。本官代他们谢过大人的好意。”
  他们这样遮掩,蒋帆反而揪着不放了:“哪能啊,既然说都说了,不去岂不是扫兴。既然不愿同其他人同浴,那等我们泡了浴,再让他们,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拒,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萧淮唇角的笑渐渐消失,眸光里冷光一闪。
  饭桌上静寂了片刻,蒋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意却越来越阴冷。片刻,楼湛淡淡发声了。
  “既是太守大人好意,属下二人,却之不恭。”

☆、第四十章

  听楼湛哑声应下,萧淮心中却像结了冰似的,先是一凉,随即钝钝地难受。
  他正要义正言辞地出言拒绝,背上却被轻轻戳了戳。话噎在喉咙里没出来,萧淮沉默着点了头,对楼湛那种顾全大局的性子又爱又恨。
  蒋帆没安什么好心,待会儿说不定就等着楼湛脱衣服入池子。
  一想到这个,萧淮就满心堵,唇角的笑也不太挂得住了。
  倒是陆远不知楼湛是女儿身,茫然地看看萧淮,又看看楼湛,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扭捏什么。
  用完饭,先消消食再去热汤池。蒋帆有事离开了前堂,余下萧淮三人,心怀各异,沉默不语。
  半晌,萧淮起身贴近楼湛,轻轻说了些什么。楼湛冰山似的脸上裂了缝,脸色互青忽白,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过了小半个时辰,蒋帆回来了,带着三人行去后院。走了半晌,果真见到了袅袅薄烟。
  前方立着面高墙,只有一扇小门。门边站着个小厮,见人来了,弯了弯腰,伸手打开门锁。
  才靠近这小门,就有一股湿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楼湛犹疑一瞬,咬了咬牙,跟在陆远身后走了进去。
  院内有一方热汤池,热气弥漫,将四下的景色笼得模模糊糊。蒋帆率先走到池子旁,一边轻松地扯着腰带,漫不经心地道:“两位护卫就劳烦稍等片刻了。”
  萧淮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目光里却没什么笑意。静静地看了那池子片刻,他垂下眼帘宽衣解带,挂到池边的架子上。
  楼湛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绝对不能露出破绽,否则若是让蒋帆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不仅救不了苗槿之,还有可能将三人都搭进去。
  蒋帆看起来心情不错,懒洋洋地啃着池边摆放的水果,抬眸瞅了瞅对面的萧淮。被热水热气一浸,萧淮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也红润了些许,黑发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肩背上,更衬得白玉胜雪的肤色。
  明明是如此清清皎皎的颜色,眼波却瑰丽惊人,嘴里咬着一缕黑发,唇色淡如樱花。
  这样不经意间显现出来的丽色,倒是同传说中温文少语、淡然平和的萧淮不同。
  扔开手里的水果换上一壶酒,蒋帆慢悠悠地倒了杯酒,笑容可掬地盯着萧淮:“御史大人,请?”
  萧淮微微一笑,也倒了杯酒,在朦胧雾气中一饮而尽。
  蒋帆眼睛毒蛇似的,盯得死紧,这酒不得不喝。
  两人不紧不慢地虚与委蛇着,一个笑得比一个假,池边的楼湛和陆远站得几乎腿麻。不知过了多久,蒋帆才懒懒地道:“泡久了会头晕,也该让两位护卫轻松一番了。”
  话罢,水声哗啦,他直接出了水。
  楼湛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萧淮也慢慢出了水,正要伸手去拿衣服披上,蒋帆又开口了。
  “两位护卫真是不自觉,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主子自行穿衣?唔,你,过来为本官穿衣服。”
  他点的正是楼湛。
  楼湛脸色微僵,手在身侧死死握着,紧了又松,正要走过去,萧淮却淡淡笑起来:“蒋大人,这可不行。她是本官最亲近的护卫,本官平日的起居都是她照顾的。”顿了顿,他看向陆远,眸中暗含警告,“你去侍奉蒋大人吧。”
  真是怕陆远走过去,二话不说就一剑结果了蒋帆。
  陆远脸色一黑,眉心紧皱,忍了半晌,还是忍住了。低道了声是,慢慢走到蒋帆身边。
  楼湛心中没有觉得丝毫轻松。
  虽然不用面对蒋帆了,但在蒋帆面前,还是得做做样子。给世子穿衣?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该怎么办?
  心中不免郁结,楼湛顿了片刻,怀着悲怆的心情走到萧淮面前,一路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好在萧淮知道他的心情,自行披上了贴身的里衣。
  楼湛低垂着眸子,伸手轻轻地给萧淮掩好里衣,将他的胸膛遮住了,这才敢抬起眸子。
  一抬眸,就同那双含笑的黑眸对上。
  那笑意脉脉,似是缠丝,染上了便挣脱不了了。楼湛同他对视片刻,垂下眼帘,拿起外袍给他穿上。
  萧淮低头看着认真抚着衣角褶皱的楼湛,只觉心中温情如水,缓缓眨了眨眼,很想、极想现在就将她紧紧抱到怀中。
  那边蒋帆又出声了。
  “两位也可以下水了,不知谁想先去?”
  陆远早就看出了楼湛心中的不愿,冷冷扫了眼蒋帆近在咫尺的心口,忍下杀意,退开两步:“属下。”
  蒋帆唔了声,不太满意地挑了挑眉,抬眼一看背对着他的萧淮,失笑:“两位怎么穿个衣服都磨磨蹭蹭的?本官都要以为你们亲上了。”
  他话音刚落,萧淮顿了顿,便低下头,含住了楼湛的唇。
  楼湛:“……”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对方轻柔怜惜地蹭了蹭她的唇,柔软的触感传来,她才瞪大了眼,怔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手下意识地要推,却被萧淮伸手抱住,楼湛不敢太用力挣扎,脑子里一片混沌,朦朦胧胧地想:萧淮莫不是喝醉了?
  刚才他确实喝了好几杯酒。酒是果子酒,香味清醇。
  唇齿交融间,弥漫着淡淡的清甜酒香。
  蒋帆和陆远显然也被萧淮突然的动作惊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二人抱在一起暖意融融。尤其是陆远,目瞪口呆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不愿意娶苗槿之呢。
  楼湛迷糊了片刻,萧淮才不舍地放开她,看她还处于茫然中的脸色,心中偷了糖似的愉悦。方才他同楼湛说过,两人可以姿态亲密一些,引人误会,避免当着几人的面下池子。
  可听了蒋帆的话,他的主意就立刻变了。还有什么比在人前相拥相吻更亲密的?
  唔,虽然他还是故意的。
  转过身,萧淮眼波如水,微微笑道:“既然被蒋大人揭穿了,本官便不再隐瞒。我和她其实……”他没说完,侧身将楼湛护住,摇了摇头,“本官还是舍不得让我的人被旁人看见身子。”
  他特地咬重了“我的人”三字。
  其实在达官贵人的圈子里,有不少人都喜好男风。只是说出去未免狎昵,引人不齿,是以虽然流行着这股风气,明面上还是没人直接地说出来的。
  蒋帆自然清楚,哑然地盯着萧淮,心中不由琢磨起来。
  传闻楼湛不喜同人接触,冰冷无情,思想也有些古板。要那种人同一个男人当着几个人的面这么亲昵,实在不可能。
  萧淮更是世人称颂的谦谦君子,从来不与任何女子暧昧,从不越矩。
  这两人……
  无言片刻,蒋帆心中的怀疑也散了去,忍住微微的恶心感,哈哈笑道:“难怪下官总觉得她不怎么像个护卫,也难怪适才御史大人不愿让她来这池子。是下官唐突了,没想到,御史大人喜欢这个。”
  萧淮作出浅浅的尴尬之色,将衣服拉拢了,笑而不语。
  楼湛盯着萧淮的背影,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半晌,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
  若只是演戏,错位作出假象也可。可方才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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