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许:冷颜欢-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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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喊声才刚起，便戛然而止，暗夜中出现一点剑尖，向着咽喉急刺。
　　闭嘴回气，腰身垂直向后弯下，躲过了当面一击。
　　苏夫人额上的冷汗滴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却经历了生死杀劫，胸口急促地喘息着，落叶不再飞舞，剑尖隐入了暗处，可是，还没有完，不敢再喊，只要气机一乱，下一式杀招便不是那么容易躲过去了。
　　从另一个不曾注意到的方向，再次鬼魅般地杀出了银光一点，苏夫人回首间，瞳孔放大，手掌急抬，拼着牺牲一只手的代价，想要躲过这必杀的一招。
　　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锋利与冰冷，苏夫人眸中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终于抓住了机会，檀口微张，便要趁机呼救。
　　“啊……”
　　短促的一声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求救，微低着头，看着胸口处冒出的两截剑尖，那么的亮，刺得她心发凉，鲜血滴滴地落在地上，行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原来刺客不止一个，苏夫人的眼眸至死没有闭上，最后的念头居然会是这个。
　　暗处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五个黑衣人，领头的一个身形娇小的，全身都包裹着黑衣的人，为死去的苏夫人阖上了双目，冰冷的眸中有丝奇异的光芒，自怀中拿出了一只木制的小瓶，拇指一扣，瓶口微斜，黄色的粉末对着流血的伤口洒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尸骨无存

　　“滋滋”“滋滋”，寂静的回廊间蓦然响起了燃烧什么东西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感受到身后站着的手下一瞬间的僵硬，让当面的黑衣人柳眉微皱，眸中的色彩变了变，她没有转头，专注地看着化尸水的成果。
　　说起来，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特地让她将化尸水用在苏夫人的身上，这东西，珍贵，却也够毒辣，不过，上头的命令遵从便是了。
　　一股白烟自苏夫人的伤口处冒出，刺鼻的气味，伤口快速地腐蚀着，红红黄黄，恶心欲吐的脓水，骨肉化为了血泥，只是一小会儿时间，地上便只剩下了一滩暗色的水渍。苏夫人，真正称得上是尸骨无存了。
　　身材娇小的黑衣人脱下了身上的连身黑袍，交给了身后的黑衣人，里面赫然是一套与苏夫人一模一样的紫色锦裙，待将面巾摘下，却是连面容都与苏夫人一模一样的。
　　“你们回去复命吧，一切顺利，还有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
　　如同夜间的蝙蝠，几个人无声而迅速地退散，新生的苏夫人将两个丫鬟拖到另一边，至于等她们醒来后怎么蒙骗，自是另有一番计较了。
　　楚鸣昱看着手中的告病折子，嘴角的笑意越发温然，对于橙风的能力，却是极其的满意了，尤其是想到某个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心中隐秘处，有了一丝丝的快意。
　　按捺住心间不合时宜的情绪，楚鸣昱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事情上，比如，谁都没有想到苏夫人对苏安世的影响如此大，谁都没有想到苏安世的暗中势力都是由她统管，她的身份很是不简单。
　　“查一下苏夫人背后的势力！这件事，交给紫气阁去办！”
　　楚鸣昱放下折子，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眼中有微光闪烁，堂堂朝廷大员，身边居然潜伏着这么些牛鬼蛇神，不论苏安世是不知情还是合作者，他都要想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干净了。
　　楚鸣昱眼中的光芒越发的幽黯，有些时候是需要提醒一下，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紫气皇来周圣天神鬼辟易转无极这两句诗看起来有些不通，却是包含了江湖中的几大势力，紫气阁，皇来谷，圣天教，神巫岭，鬼医门，辟易顶，无极天。
　　天下为南楚，北齐所分，另有南蛮，西夷等无数个少数民族集结成的部落，在两大皇朝的夹缝中生存，而在皇朝民族之外，则是不甘示弱的江湖。
　　自古以来，江湖中都是刀光血影，律法于江湖人来说，形同虚设，所以都有着江湖朝廷不相容的说法。只是对于某些有着非同一般的欲望的人来说，只要能够得到利益，又有什么事不可以忍受的。
　　朝廷需要江湖人的武力，江湖需要朝廷的势力，互相勾缠，谁也不会摆脱的了谁。
　　白道总盟紫气阁，往日肃穆威严的大殿，现在却是被一种阴森森的气氛所包裹，究其根底，还是在于阁主商未颜现在的心情。
　　“大哥，你何必如此在意，虽然上面责成我们追查江湖中的不轨势力，但是我们只要随便找一个敌对势力交差，不就是了！正好最近有不少不安分的东西，想要从我们紫气阁讨便宜！”
　　李信伯是紫气阁的副阁主，单看他的样子是个鲁莽汉子，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往，只是话中隐约的残忍，却是让人战栗的，这个人外粗内细，外表豪爽，内里毒辣，谁若是真的小看，反而要死无葬身之地。
　　“闭嘴，你知道什么？”
　　商未颜瞪了李信伯一眼，对他的话头疼不已，斯文俊秀的脸上再也保持不住笑容了。
　　“大哥，我是不如你聪明，可是我的话有什么错？那个什么苏夫人已经死了，她手下的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上哪去找她背后的势力！”
　　李信伯讪讪地说着，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你以为我们只要找到她身后的人就可以交差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还能保持天下第一阁的名头？上面是在对我们表示不满，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我们紫气阁的主场，居然会让这么些不明势力混入，还一无所知，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呀！”
　　商未颜俊秀斯文的脸上带了一丝狠戾，这些江湖势力和紫气阁一样，投靠朝廷，想要在江湖中更上一层楼。这些，于他，便成了很大的威胁。
　　“那怎么办？”
　　李信伯听到商未颜的话，也是脸色一变，急切地问着。
　　“不怎么办，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先将京城清理一遍，我就不相信，杀不出这些牛鬼蛇神！”
　　手掌用力一拍，座椅扶手尽数化为粉末，洒落在大殿之上，预示着又一场腥风血雨。
　　——京城的街道上行走着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股奇异的氛围环绕京城的上空，让这往日繁华的京城带了一丝肃杀。
　　“爷爷，怎么办？近日京城中死了那么多人，有不少是各方探子，我们是否要先行躲避，毕竟我圣天教的势力范围不在这里。”
　　因为京城中最近多了很多江湖仇杀，官府戒严，普通百姓都躲在家里，悦宾客栈自然是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样子了，只是它的主人关注的显然不是经营的问题。
　　“爷爷，你看？”
　　再喊了一声明显走神的老掌柜，小言脸上带了些急躁。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自从白羽消失后，她的精神一直不好，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只是一面，她便对那个红衣少年牵肠挂肚，彻底地陷入情网。现今想到要离开京城，虽是自己提议的，终究有些不舍“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少主的行踪刚刚有点眉目，我们若是现在撤走，再想找到恐怕就更难了！”
　　老掌柜看到小言的脸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转了话题，少女情怀，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们最近小心点行事，应该就可以了，毕竟京城中圣天教中高层的负责人也只有你我二人，其他人都只是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喽啰，想要查到我们的身上，也是不容易的。”
　　老掌柜最后还是决定先留在悦宾客栈，据点经营不易，而小言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他也尽收眼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忧亦无怖

　　窗外的阳光柔和动人，点点金芒缀饰着空寂的台阶，为这冷落的宫廷添上了一丝温暖。
　　苏清影斜支着下颔，明澈的眸子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着窗外的落叶飞花，半张冷漠的容颜暴露在金芒下，似乎也成为了这悠悠自然的一部分。
　　一片白进入了眼底，苏清影淡淡然的眸子一滞，几个结伴的宫女身上穿着素净的宫装，发髻上除了一朵白花之外，再无其他的装饰，以往总是欢快地如同小鸟的女子们，全都低首垂目，表现出一份悲戚。
　　苏清影知道，那是什么，手指一僵，有丝冰冷触及心头。
　　恍惚间想起，赵弄笙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子之一，那日和楚鸣昱闹翻之前，才听到了她的死讯，她佩服她，即使赵弄笙的死亡会将她推到风口Lang尖，那个会为了自己不经意的救命之恩施以援手的女子，那个会因为自己夺走了爱的人，愤然出手的女人。
　　距离赵弄笙死亡时间，正好七日，七七回魂日，总有些郁结，催促着她走一遭。
　　袍袖撩起，身姿慵懒地站了起来，施施然地向着宫殿外行去，一路上，遇到的都是陌生的宫人，他们欲言又止，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想要她出去的希望，只是，在苏清影眉头蹙起的一刻，终究不敢真的强行阻拦。
　　苏清影淡淡一笑，楚鸣昱既然以另一种温和的形势囚禁她，那她想要出去，普通宫女们也是不敢阻拦的，应该感谢他，给她留足了体面。
　　“娘娘，您身子还没好，皇上交代，让您好好养胎！”
　　苏清影的脚步一顿，笑的有些了然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眸子微抬，便对上了一双貌似恭敬，实则隐含着强势的冷艳双眸。
　　“本宫的胎儿还在，怎么本宫不知道？”
　　素白的手拂过平坦的腹部，苏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赤焰，对方眼中对她的嫉恨虽然极淡，却还是无法完全地掩下，估计是又一个陷入了情网的傻瓜。
　　“皇上说还在，便是还在，娘娘糊涂了。”
　　挡住了忽然攻过来的一掌，赤焰的眸子一凌，身形方动，苏清影却已经停滞了所有的动作。
　　“你的武功也很高呢！”
　　轻笑了笑，一点都不意外，就像她想的，他没有彻底地放手，自己究竟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不高兴呢？苏清影的眸中有了一丝的茫然。
　　挥了挥手，宫殿门口除了赤焰外再没有了一个监视的人，苏清影看着赤焰飘落的软袖，歪了歪头，在女子不满的眼神中再行了几步，刚刚到了宫殿门口的台阶上。
　　没有看台阶上的点点灰尘，随意地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石阶，邀请了站在身前，挡住阳光的冷厉女子一下，自顾开了口：“你也喜欢他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眼前飞舞的尘埃都染上了金色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奴婢是喜欢皇上，这后宫中的女子又有哪个不喜欢皇上？”
　　也许是苏清影问话的时候太过平静，也许是心中掩埋已久的情感快要令自己窒息，赤焰坐到了苏清影的旁边，口中有些恍惚地回答着。
　　“那为什么没有让他知道？想来，被指派来照顾情敌，心里总会不舒服的吧。”
　　苏清影唇角淡漠地勾起，眸中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似赤焰喜欢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与她毫不相干的外人一般的冷淡。
　　赤焰的手指攥紧，看着苏清影如同无暇的水晶一般，没有伤心，没有痛苦，心中的不满终于爆发：“皇上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你怎么可以面对我如此地心平气和？你根本就不爱他！”
　　一句句的指责，赤焰眸中的恨意越燃越炽，苏清影的云淡风轻让她再也保持不了冷静。
　　“不，我爱他！”
　　素白透明的手轻轻撩起耳际的一缕黑发，面对赤焰不相信的目光，声音清冷如故：“不是不爱，只是放下。”
　　青丝撩起，露出了净白如玉的脸颊，露出了小巧圆润的耳朵，静静坐着的苏清影，目光与天空相接的苏清影，仿似一幅画一般，清冷，悠然，引人回味。
　　赤焰的脸上，蓦然间染上了苦涩，她的容貌也是美丽无双，虽然略逊于苏清影，可也只是相差半筹，但是她的气质比起苏清影，却差的太多，面前的女子冷漠的时候，如同雪地梅花，淡然的样子，如同天山雪莲，微微一笑，倾城的美丽。
　　“怎么可能放下？”
　　轻轻的呢喃，赤焰的眼神复杂之极地看着苏清影。
　　“是不好放下，他离开之后，我一开始是伤心，是痛苦，心像撕裂了一般的痛，只是，呆在这冷寂的宫廷之中，没有熟悉的人，没有喜欢的人，仿似一个游魂一般在巍巍宫廷中游荡，心里反而静了下来，与其说是静，不如说是想开了。”
　　一直静若秋水的微笑染上了一丝瑟瑟的味道：“我爱楚鸣昱，毋庸置疑，楚鸣昱爱我，也不是假的，只是我们两个人谁没有欺骗过谁呢？比起他的为了责任，为了帝位的欺骗，隐瞒，我心中藏着另一个人，给他的是分割的感情，也不遑多让。”
　　眸子里映衬着秋水长空，苏清影的精神力却延展开来，远远的假山后，熟悉的气息瞬间染上了伤痛。
　　轻薄的唇微微抿了抿，眸子似乎是因为阳光刺激，闭了一下：“听过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灿若春花的笑容，在那张淡漠的容颜上，绽放，如斯美丽，如斯悲哀，他从未见过她笑的如此的灿烂。
　　细碎的粉末自修长的掌中洒落，灰色的，死寂的，像是谁的心真正地死了一般，明黄色的衣摆走动间如同翻涌波动的海Lang，随着主人远去。
　　“梁卓，宸妃的禁足令便解开吧！”“等会儿朕和她一起去送送笙儿……”
　　隐隐约约的，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飘来，苏清影的手指一顿，嘴角灿烂的笑容慢慢地融解，重新化为了清清冷冷的无谓。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送行

　　“好了，你便陪本宫去送敏妃妹妹最后一程吧。”
　　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唤了赵弄笙一声妹妹，苏清影脸上的表情很是奇特，似伤怀，也似开怀，让人无法摸透她的心思，赤焰的眉头微蹙，想来是在考虑她打着什么主意吧。
　　假山那里最后的一眼，只剩下了冷冷的风，吹袭着嶙峋的山石。
　　赤焰似有所感地看了苏清影目光所在的地方一眼，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痛快地放行了。
　　帝王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敏妃赵弄笙在这其中算是很受宠的了，虽然只是死后追封的贵妃，却有阖宫上下戴孝七日的皇恩，却有陪葬帝王陵寝的资格。
　　苏清影看着白惨惨的灵堂，白幔烛花，元宝纸钱，金丝楠木的棺木，豪奢到极致的陪葬品，金衣玉翠，明珠相衬，尊荣，却苍白，素白的手轻轻拂过棺木的一角，感受着手掌底下的绝好质感，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点悲哀。
　　“对不起！”
　　轻轻的，谁也听不到的低语，苏清影终于说出了这句迟来的道歉，若没有她，想来她还是活生生的，明艳动人的赵弄笙吧，在这冰冷的灵堂，痛苦流涕的**有人在，却有几个人是真心？
　　“呵呵！”
　　嘴角微扯，这是不是所谓的假慈悲？若是她活着，想来就要和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吧，毕竟是间接杀死自己的孩子的凶手，她不认为自己大度到可以宽恕她的地步，只是，人死如灯灭，无所谓了，便来送这个全心全意爱着楚鸣昱的女人最后一程吧。
　　“谢谢你给了他一份全心的爱！”
　　比起赵弄笙，她的爱反而不够纯粹，曾经以为可以给他全心的爱，一世的幸福，此时方知，她能给他的，最多的，是伤痛。
　　苏清影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地念着往生经，若是这个世界上也有转世轮回，下一世，便不要嫁与帝王家，寻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灵堂之外，男子的脸上阴沉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皇上……”
　　一声低呼，垂眸间，才发现女子细腻如雪的腕间青紫了一片。
　　“容儿，弄疼你了？来，朕看看！”
　　轻柔地牵起了林玉容柔弱无骨的手，大冷的天，一袭精致的紫色裘衣，尊贵美丽，手向上，衣袖一滑，露出了凝脂般的大片肌肤。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向着这边走来的人，白衣飘飘，总是动人的美丽，可惜，更冻人！
　　薄唇轻触，女子的肌肤柔滑细腻，鼻间闻着的是雅致的花香，在这寒冷的冬日，添了一份绮丽。
　　“呵呵，皇上，好痒，这里人多，您怎么就……”
　　林玉容发髻间的珠翠轻摇，嫣红的唇吐出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挑逗，妩媚的丹凤眼轻轻一挑，便是千般风流，万种风情。
　　楚鸣昱不为所动，只是稍微使了一点儿力气，便将女子似拒还迎的青葱嫩指留在了大掌中。
　　“皇上，这个地方注意点儿……”
　　淡淡的一句提醒，楚鸣昱嘴角的笑容真实了许多，抬头间，却只是一个脚步毫不停留的背影罢了。
　　“皇上？”
　　林玉容的红唇微微嘟起，因为帝王温柔似水的轻吻变了味道，那只是一个冰冷的碰触。
　　“你和笙儿相识一场，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她吗？”
　　楚鸣昱的眸子里有一丝的嘲讽，林玉容惊觉似地，娇艳动人的容颜上划过了悲戚。
　　一支清香，轻烟渺渺，迷蒙了模糊的情感，楚鸣昱的目光里有痛也有恨，手掌伸入衣襟之中，素笺在手中飞舞，火星一点，飞灰湮灭。
　　“笙儿，你满意了吗？”
　　薄唇轻启，尝到的是满嘴苦涩的味道，无可挽回的爱情，互相伤害的爱情，已经不能称之为爱情了吧？
　　——冬日的寒风，刺骨的阴冷，难得今日阳光正好，因此，御花园中的人较之往日，似乎也是多了不少。
　　白羽和那些同僚侍卫一起，站在太阳底下，晒着几日积累下来的一身的阴冷，听着周围同僚因着身体放松而开始不自觉议论的宫中趣事八卦，白羽看似毫不在意，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他的耳朵却一直悄悄地竖着，心神全部集中在侍卫们的只言片语之中。
　　白羽眼眸微闭，沐浴着阳光，听着那偶尔提到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比如皇上多日不曾去凤鸣宫了，比如宸妃再次复宠，比如皇上最近宠幸了几个身份低微的贵人。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绽放了一丝笑纹，他的样子，像是一个最单纯的孩子一般，满足而自在。
　　讨论地激烈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似被什么吓到一般。
　　身边不知是谁拉了自己的手一把，白羽的眼眸一睁，凌厉的目光射出，在对方有些不自觉的退避中，正好听到了周围的参拜声：“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白羽的心头有些征然，皇后娘娘？是她？头微垂，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想要低头检视自己的穿着是否整齐，却被回过了神的身边同僚紧紧地拽到了地上。
　　身形一晃，费了点事稳住了，腰身挺得笔直，单膝跪地也如一杆标枪，白羽抬眸，看到了摇曳而来的苏清影，一袭白衣，雅致出尘，一如初见，清贵不凡。所有的人都恭敬地垂首，只有他，直直地盯着她看，灼热而不受控制的感情，全然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星目之中。
　　“免礼。”
　　苏清影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白羽的眸子微微眯起，有一丝淡淡地迷醉在其中荡漾。
　　站了起来，目光还是没有移开，以为自己就要被她忽略过去，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不被注意的相遇，却有些惊愕，有些欣喜地发现，不是。
　　他看着她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臻首微侧，疑惑地看着自己，眸子中先是恍然，再是一份欣喜，她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第一百八十章　藤蔓

　　苏清影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的少年，似是害怕，却更似激动，一直有些窒闷的心便放松了不少。
　　起码，这宫廷之中，不是所有的人都善于伪装，善于演戏的。
　　微笑间，神色越发柔和地对上了那双黑黝深邃的眸子，那双眸子晶亮动人，星子在里面流转，不需要注意他此时的相貌，那双眼睛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他了，风华无双，流年暗转，无人可以比拟的眸子。
　　眸与眸相接，他的唇微启，想要说出些什么，苏清影心头一动，这里是皇宫。
　　苏清影对着仿似看呆了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唇无声地做了一个嘘的口型，有丝调皮的味道蕴含，只有他看到了，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垂低着头，她看着他蓦然间涨红了的脸，还有紧紧抿住的唇，淡淡地一笑，却在下一刻，微蹙起了细致的柳眉。
　　“大胆，竟敢直视皇后娘娘凤颜，冒犯娘娘凤威，来人，将他拿下。”
　　一声厉喝，却是苏清影身后一个不知名的宫女，看苏清影眼睛注视着白羽的方向，再看到白羽抬首直视的样子，找到了机会一般，上前挡在苏清影面前，大声地呵斥起来。
　　那声音，刺耳之极。
　　白羽本来满含着喜悦的眸中也射出了冰冷的光芒，注视着挡住苏清影的宫女，那里面杀机暗暗涌动。
　　而白羽的身后，那些一直低着头的同僚也抬起了头，面面相觑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想要求情，却又不敢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苏清影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宫女，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禀娘娘，奴婢名叫函琪。是为娘娘打理衣物的二等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