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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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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了一九六○年剩下的日子,进入了一九六一年,这期间西莉亚埋头工作,教给费尔丁·罗思的推销人员如何推销新药。
  她的新上司,推销业务训练部主任特迪·厄普肖,本是从堪萨斯城来的分支机构经理。介绍他们俩见面时,西莉亚一眼就认出他来。在沃尔多夫饭店的销售工作会议上,她就要被撵出会场时,许多同情她的面孔中就有他这张脸。
  厄普肖约四十七八岁,是一个身材矮小、说话很快、精力充沛的人,从事工作以来,一直都在卖药。他有使不完的劲儿,总是匆匆忙忙地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和别人交谈时,圆滚滚的脑袋频频点着,就像一个不断弹跳着的球。在提拔到管理部门以前,厄普肖一直是公司里最有成绩的优秀推销员。他向西莉亚吐露,至今他还怀念当推销员时到处跑的那段生活。他把它描绘成“像自然呼吸”一样轻松愉快。他还说,“干推销新药这一行,你没有必要去以次充好,因为大多数医生对药物几乎一窍不通,只要你对他们以诚相见,取得他们的信任以后,你要做什么样的生意都行。只不过还要记住一件事:你要把医生们奉若神明。他们都指望着这样。”
  一天夜晚,西莉亚在床上对安德鲁谈起“奉若神明”这事时,他笑着说,“你这上司真机灵。要记住,在家里也要把本医生‘奉若神明’。”她扔一个枕头打他,两人就扭在一起打着玩。打来打去又分不开了,后来,安德鲁揉着西莉亚刚刚看得出怀孕的腹部说,“当心这个小家伙,记住,只要有他在你肚子里——任何药都不许你沾边儿!”
  他在她怀莉萨时也曾这样警告过,西莉亚说,“你对这一点倒是很坚持的。”
  “当然。”安德鲁打着呵欠说,“现在让本神明医生睡一会儿吧。”
  另一次特迪·厄普肖和西莉亚谈话时,他把“不讲道德的卖药”说成是“显然愚蠢透顶却并不必要”。不过他还是承认,在制药业内,这种卖药方式多得很。“不要以为你和我将能制止新药推销员说假话,即使在费尔丁·罗思这也办不到。我们不那样做。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指出,新药推销员不说假话更出色。”
  厄普肖同意西莉亚需要训练推销人员的看法。他本人几乎根本没受过训练,他的科学知识——她发现相当丰富——都是自己多年来坚持自学积累起来的。
  他们两人相处得很好,很快就搞出了分工的办法。西莉亚写出训练方案,这是厄普肖不喜欢的任务;但他把训练方案付诸实施,这是他乐意干的。
  西莉亚的革新措施之一就是她用活报剧的形式来训练推销员。上课时,一人作为费尔丁·罗思推销某种药物的新药推销员,另一人作为医生,专问一些难以回答、有时甚至咄咄逼人的问题。通常由特迪、西莉亚或训练部其他职员来扮演医生的角色。偶尔为了更逼真一些,安德鲁予以帮助,动员一个真正的医生前来。上这种课非常受欢迎,参加者和旁观者都喜欢。
  所有费尔丁·罗思新雇来的新药推销员都要受训五个星期,老推销员则一小批一小批地到总公司来轮训十天。使人人都吃惊的是,那些老手不仅配合得好,学习还很认真。西莉亚也定期给他们讲课,很受欢迎。她发现那些参加过沃尔多夫饭店销售工作会议的推销员背地里称她为“圣女贞德(法国十五世纪女民族英雄,后被诬为“女巫”,判处火刑。译者注)”。一个人解释说,因为“乔丹没有由于异端邪说被烧死,她变得非常亲近了”。
  西莉亚想起销售工作会议,就感到自己走运,真是差一点就把前途毁了。
  偶尔她还自忖:如果萨姆·霍索恩不出来说话,不替她辩护,如果她被撵出了会场,接着又失去工作,她会为自己的做法后悔吗?她希望自己不至于后悔。她还希望,不管前面还会有什么艰难险阻,将来她还要照样坚韧不拔。
  当然,她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
  西莉亚在她新的工作中,见到萨姆·霍索恩的次数非常多。因为,尽管有特迪·厄普肖向他正式汇报,萨姆本人对训练方案很感兴趣,而且他也知道西莉亚在这方面的贡献。
  西莉亚和研究部主任文森特·洛德博士的关系就不那么融洽了。由于销售训练在信息方面需要科学知识,西莉亚经常要到研究部去求教,对此洛德博士直言不讳地说,这是强行占用他的时间。但他又不肯把这项任务委托别人代理。在一次很难堪的场合,洛德对西莉亚说,“也许你骗得过坎珀唐先生和其他人,让你建立自己的小小王国,但你休想骗我。”
  她竭力保持冷静,回答说,“那不是我的‘王国’,我是副主任,不是主任。难道你宁愿让不科学的信息传到医生们那里,像往常一样吗?”
  “不管和往常一样还是有所改变,”洛德博士瞪着眼说,“我怀疑你是否弄得清有什么区别。”
  当她把这场谈话向厄普肖汇报时,他耸耸肩说道,“文森特·洛德是第一流的刺儿头,不过他这个刺儿头精通业务。你要我告诉萨姆,让他在屁股上挨一脚吗?”
  “不用,”她倔强地说。“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她的办法是记住更多的侮辱她的话,同时了解文森特·洛德的能力,在了解的过程中,她终于尊重洛德的能力了。尽管比西莉亚只大七岁——他三十六岁——他的资历给人深刻印象,其中包括:以优等成绩获威斯康星大学理学士学位,从伊利诺伊大学获化学博士学位,而且还是很多有名的学术机构的成员。在伊州大学任助理教授期间,文森特·洛德发表了一些论文。他的论文叙述他自己的重要发现,其中有关口服避孕药的一篇导致了对该药的改进。西莉亚了解到,大家都期待的是,洛德博士终将研制出一种重要的新药,从而取得重大的突破。
  但是在人生旅途上,文森特·洛德从来没学会做一个招人喜欢的人。西莉亚想,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打光棍的原因,尽管用一种质朴、苦行僧的观点来看,他在外表上还是很吸引人的。
  一天,西莉亚试着改善一下关系,建议他们互相只叫名字,公司里这样称呼很普通。他冷漠地建议说,“乔丹太太,时刻记住我们之间地位不同,这对我们两人更有利些。”
  西莉亚继续感受到两年半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产生的对立,这种对立将永远存在于他们的关系之中。尽管这样,由于西莉亚的韧劲,研究部对销售训练工作还是有很大的贡献。
  并不是说要提高新药推销质量的计划完全成功或是完全实现了。不是的。西莉亚曾经要求建立一个报告制度,通过机密调查表抽查新药推销员的表现。机密调查表邮寄给那些新药推销员走访过的医生。这项建议一直送到公司最高领导人那里,但被否定了。
  西莉亚后来要求,医生们主动写来抱怨新药推销人员的信都到销售工作训练部存档。根据自己的接触,她知道有这样的信寄来,但公司里没有人说见到过这些信,恐怕都已湮没在档案里了,而改进措施即使有的话,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搞的。这第二个要求,也被回绝了。
  特迪·厄普肖曾耐心地向西莉亚解释,“有一些事情掌权的人就是不想知道。你改变了一点点,因为,当你在销售人员的盛会上站出来把事情讲明白,后来萨姆又救了你的时候,事情再也藏不住了。而老板们得充分利用他们盘子里的现成东西。不要逼得太紧,不要期望过高。”
  这些话听起来和萨姆·霍索恩讲过的话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在沃尔多夫饭店发言以前,萨姆也这样劝过她。西莉亚回嘴说,“总有一天政府会插进来吩咐我们该怎么做的。”
  “你早就说过这话了,”厄普肖承认道,“而且可能你是对的。也可能那是唯一的办法。”
  这事他们不再往下谈了。
  药物和制药企业的事,别的地方也有一些人在动脑筋。
  一九六○这一年大部分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关于药物买卖的消息——多半是不利于制药企业的。由参议员凯弗维尔主持的参议院听证会接二连三地开,这对记者们说来简直就像找到了金矿,而对费尔丁·罗思这样的公司说来则是意外的痛苦。使一方得益、一方受难的部分根由,出于这位参议员及其班子的巧妙安排。
  和所有类似的国会听证会一样,听证会的重点大多放在政治上,会前就做好带有偏见的结论。正如华盛顿记者道格拉斯·凯特所写的,“他们……
  从先入之见出发,得出预定的结论。”而对埃斯蒂斯·凯弗维尔及其助手们说来,他们还经常想在报纸的大标题中出现;于是,报纸上的新闻就是一边倒的。这参议员不愧是位大师。他提出耸人听闻的指责时,总在记者们必需离开会场去发稿的时候——晚报是上午十一点半以前,日报是下午四点半以前。这样的结果就是:听证会上有人反驳参议员时,已无记者在场。
  尽管有失公正,也还是揭露出一些不体面的真实情况。如:药物要价过高;不合法地勾结起来哄抬药价;与政府订合同供应药物时在要价上搞违法活动;对内科医生搞欺骗宣传,包括对药物的危险副作用轻描淡写或根本不提;医药公司打进食品药物管理局内部,该局一个高级官员接受一家医药公司的酬金达二十八万七千美元。
  报纸的大标题尽管有时不太公正,却集中攻击下面一些弊病。
  参议员们发现,药物毛利为1。118%
  ——华盛顿明星晚报
  参议院调查组引证,药物毛利最高者达7;079%
  ——纽约时报
  谨防危险药物
  ——迈阿密先驱报
  镇静药谋取暴利被查出在美国购买氯丙嗪比在巴黎购买贵6倍
  ——纽约时报
  证明材料揭露,由外国研制成功的药物在那些国家的价格比在美国的便宜得多。材料指出,这是很不合理的,因为供应这些药物的美国医药公司并未在研制上有过什么花销。
  例如,在法国药房买五十片氯丙嗪只需花五角一分,而在美国需花三元零三分。同样,欧洲研制成功的利血平,在美国的价格也比在欧洲的价格贵三倍。
  另一奇怪的对比是:美国制造的青霉素在墨西哥的卖价为国内零售价的三分之二。有人认为,这些药物及其他药物价格在美国偏高,是各厂商违法地通同作弊造成的。
  据说对畅销食品的检查比对药物的检查严格
  ——洛杉矶时报
  食品药物局官员的讲话居然由广告人员编写医药公司广告写进讲话稿
  ——纽约时报
  证明材料透露,食品药物局的一位处长在国际抗生素讨论会上的发言稿事前曾送到菲泽尔医药公司去征求同意。该公司的广告撰写人,把发言稿改写一番,靠推论的办法加进了一段话,吹捧菲泽尔公司的产品西格马霉素。
  事后菲泽尔公司买下复印的发言稿两万六千份,把它作为食品药物局的批准书使用。
  报纸上令人不愉快的大标题持续着,有时一连好些天登载。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大大小小的城市都这样;电视台、电台也播出这些新闻。
  总而言之,西莉亚在十二月里向安德鲁谈自己的看法时说,“对于我干活的地方来说,这一年,没什么可夸口的。”
  此时,西莉亚由于在十月下旬生下第二个孩子没有上班。这第二个孩子的出生时间和西莉亚的计划又完全一致,而且和安德鲁曾经坚信不疑的一样,果然是个男孩。他们给他取名布鲁斯。
  几个月以前,由于来了个年轻的英国妇女温妮·奥古斯特,他们两人的生活就轻松多了。温妮现在住在他们家,他俩外出时,由她照料孩子们。安德鲁是通过在医药杂志上登了广告的介绍所找到她的。她十九岁,原先在伦敦当过店员。温妮自己解释说,她“是为了想看看你们美国佬是些什么样的人,才到这里来边玩玩边干活的,然后可能南下,去和澳大利亚人一起待上两三年”。她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最使安德鲁高兴的是,每天早上她像闪电一般就弄好了早餐。当他赞扬她这一点时,她说,“在家时给俺妈做早餐,练出来的。”温妮还喜欢小孩,莉萨简直离不开她。安德鲁和西莉亚希望,温妮的澳大利亚之行尽量推迟才好。
  一九六○年接近年尾时,另一件引起西莉亚注意的事发生了。德国药物酞胺哌啶酮——在美国和加拿大叫做反应停——已向食品药物局申请销售执照了。根据制药行业杂志上的消息,由于这药在欧洲一直畅销不衰,获得北美专利权的梅里尔公司对酞胺哌啶酮——反应停准备大张旗鼓地干一场,相信它定能成为最畅销的药物之一。梅里尔公司正在催促食品药物局尽快批准。与此同时,该药的样品——名义上是“作调查用”,而事实上毫无限制——已经由梅里尔公司的新药推销员迫不及待地供应给一千多名内科医生了。
  这消息使西莉亚回忆起八个月前她和萨姆·霍索恩的一次谈话。那时他告诉她,费尔丁·罗思内部有人埋怨西莉亚,说是由于她建议,酞胺哌啶酮只给老年人试用了,所以后来才放弃这药。她曾有过一闪念:不知现在对她是否还有怨言;后来觉得这问题无关紧要,也就不去想了。
  她在业务上有其他需要关心的事情。
  布鲁斯出生以后,西莉亚返回岗位比生莉萨那次快得多,十二月中旬就回费尔丁·罗思了。理由之一是,这时节销售训练部工作很忙。公司正在扩大,又招了一百多名新药推销员,而且,由于西莉亚的极力主张,还招了女新药推销员——尽管只有六个。促使她决心尽快重新上班还因为,全国都感染了一种激动情绪。十一月里,约翰·F·肯尼迪当选为总统,看来——至少从他那优美的演说辞看来——似乎一个振奋人心的、富于创造精神的新时代已经开始了。
  “我要完全参加进去,”西莉亚向安德鲁吐露。“人们都在谈论‘一个新的开端’、‘正在创造的历史’,还说现在是主管着某些事的年轻人的好时光。我回去上班就意味着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嗯,嗯,”安德鲁漫不经心地应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后来,他仿佛察觉到了,加了一句。“我同意。”但是安德鲁的脑子里并没有真正在想西莉亚的进取行动;他在为自己面临的问题想着心事。
  这问题是关于诺亚·汤森大夫的。诺亚是安德鲁年长的搭档,是圣比德医院受人尊敬的内科主任。安德鲁发现诺亚有不光彩和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这些东西使安德鲁对这位前辈能否行医产生了怀疑。
  汤森大夫是个服药上瘾的人。


  诺亚·汤森现年五十八岁,多年以来体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内科医生必备的一切条件。他医德高尚,到他这里来就诊的人,无论贫富,一视同仁。
  他仪表堂堂;举止文雅、高贵。因而来找汤森大夫诊治的人络绎不绝。病人喜欢他,信赖他;他也值得病人信赖,因为他认真给他们看病。他诊断病情被认为惊人地准确。汤森的妻子希尔达有一次对安德鲁说。“一次聚会上,我站在诺亚身旁,他看着屋子那一头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悄悄对我说,‘那人病已很重了,可他自己还不知道。’另一次他说,‘那边一位妇女,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只能活六个月了。’他从来没说错过。从来没错。”
  汤森的病人也有同样感觉。他们之间交谈汤森对他们病情的诊断如何准确的趣事轶闻时,称汤森为“巫医”。有一个病人甚至从非洲捎回来一个巫医的面具作为礼物,汤森很得意地把它挂在他诊室的墙上。
  安德鲁也很敬重这位老前辈的医术。同时,他们之间逐渐产生了一种真诚而深厚的感情。从安德鲁这一方说来,相当重要的原因是:汤森在一切方面对于这个年轻得多的同事都是慷慨大度的。
  安德鲁敬重诺亚·汤森还出于这样一个事实:诺亚通过系统的阅读,紧跟着医学的发展;对于这一点,和诺亚同龄的内科医生们往往不重视。不过最近几个月来,安德鲁也注意到汤森有时神思恍惚,偶尔说话口齿不清。还有那一年诺亚发生的几次显然异乎寻常的行为。把所有的征兆联系起来看,安德鲁感到忐忑不安。尽管他一直安慰自己说,可能是紧张和疲劳造成的,因为他们两人每天要接诊许多病人,工作量很大,人很辛苦。
  一个月以前,那是在十一月份的一个下午——安德鲁现在记清楚了,从那天以后他就开始进入探索自己灵魂的痛苦时期——忐忑不安、模模糊糊的怀疑已经变成现实。
  那天的经过是这样的:安德鲁想去和汤森商量怎样安排两人的假期。他和汤森大夫总是轮换着互相顶替几天的。在确知汤森诊室里没有病人时,安德鲁轻轻敲了一下门就走了进去。这种做法他们两人已习以为常。
  背对着安德鲁的汤森转过身来,吃了一惊,匆忙中已来不及将手掌上的一把药片和胶囊藏起来。如果不是这位前辈紧接着的行为,安德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汤森窘得脸通红,后来又做出满不在乎的神气,将一把药往嘴里一塞,用一杯水把药送进肚里。
  安德鲁见到的情景意味着什么,对此汤森无法忽视,不过他力图把这说成是小事一桩。“这下子我给炉膛里添燃料时给你抓住了……我承认有时我吃一些——你知道,近来工作压力太大……但我决不会忘乎所以……我是一个老资格的医生,小伙子——我懂得很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真糟糕,被你看见了。”汤森哈哈一笑,但这笑声听起来是假笑。“所以,你别担心,安德鲁——我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不吃的。”
  汤森的解释没使安德鲁信服,更不叫人信服的是他说话时口齿不清。这意味着诺亚·汤森刚才咽下的药并不是当天的第一次。
  安德鲁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吃的是些什么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又是一阵假笑。“哦,只不过是几片右旋苯异丙胺,几粒帕可丹,为了增加点味道还添了一点点达尔丰……安德鲁,这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接着,有点儿像要吵架似地说,“跟你说过了,我是有控制地吃的。现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安德鲁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提了提安排休假的事——这件事现在看来简直太微不足道了——迅即把需要定下来的事谈妥,就尽快地离开了诺亚的诊室。他需要独自思索。
  安德鲁对他的前辈随意咽下那一大把混杂的麻醉剂感到震惊,药片和胶囊加起来总有十三四粒吧。据诺亚自己讲,这些药是兴奋剂和镇静剂——这两种药互相起反应,任何一个称职的医生都不会在一张处方上同时开这两类药。尽管安德鲁对吸毒问题不是专家,他却很清楚:凭大剂量服用麻醉剂和服用时的随便态度,可以判断一个人的药瘾已相当深。而乱吃凭处方才供应的兴奋剂和镇静剂——诺亚刚才显然就是乱吃的——对人造成的危险和伤害,并不亚于街头违法出售的毒品。
  下一步怎么办呢?安德鲁决定,立即着手调查,把事情弄得清楚一些。
  随后的两个星期,他利用所有可能节省下来的时间,跑一些备有医药参考资料的图书馆。圣比德医院有一个小型的;安德鲁知道纽瓦克还有一个这样的图书馆。在这两个图书馆中,凡有关内科医生变成服药上瘾者的报告都已分类编目,查找方便。在阅读这些资料时,他感到第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这是个很普通、很普遍的问题。据美国医药协会估计:所有内科医生中,约有百分之五的人因滥用麻醉剂,酒精中毒或其他有关缘故而“受害”。安德鲁推断,如果美国医药协会已承认这个惊人的数字,那么真正的数字肯定更高。其他报告似乎和他的想法一致。大多数报告估计为百分之十,有几个报告估计为百分之十五。
  所有写调查报告的人有一个结论相同:医生们陷进去而不能自拔,原因在于他们过于自信。他们自恃有专门知识,因此在用麻醉剂时不需防备有上瘾的危险,可是他们几乎总是错了。诺亚·汤森说过,“……我决不会忘乎所以……我懂得很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我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不吃的……”安德鲁读资料时,觉得诺亚的这几句话可悲地印证了上述论断。
  报告还指出,医生们都是“成功的瘾君子”,长久服用麻醉剂而无人察觉,因为他们弄这种东西毫不费事。安德鲁对这一点知道得多么清楚呀!他曾和西莉亚交谈过下述事实:内科医生可以免费得到任何药品,事实上毫无量的限制,只要向有关公司派来的新药推销员索取就行。
  安德鲁设法检查了诺亚·汤森诊室内的药柜——这样做时他有点儿羞愧,但在思想上又认为此举有理,非这样做不可。趁汤森到医院去大查房,安德鲁做了这项检查。
  药柜本该是锁着的,可是并没有锁。里面满满登登,堆得高高的全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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