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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闺中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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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娘帮着康嫂子切菜,耳边听得康嫂子道:“我今日不曾出门,不知道出了啥事儿。但我看我那小叔子都从千里迢迢的燕地赶回了京都,怕是出大事儿了,而且啊,有些人早就知道要出这大事儿。”顿了顿,她又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我那小叔子是个有出息的,身上带着侯位呢。”

    宦娘却并不讶异。她向来聪慧,从前帮着李老太写信给这位小叔子时,便猜出了这位小叔子身份不一般。只是她想不通,既然如此,这李家为何还要屈居在这窄小的杏花巷里?

    康嫂子斜睨了眼她,道:“我早就猜到你不惊讶了。老太太这是在迁就我和你康哥呢,我们都是穷人身子,实在受不了富贵,打算在这儿多住几年,等以后孩子大些了,再搬到荣华道去。”

    荣华道是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有许多人虽财力不足,却也挤破了脑袋要住进去。毕竟,能住到荣华道,也算是往贵人圈儿里踏进了一脚,行事方便许多。

    李康痴傻,赵氏面有疤痕,若是住进荣华道,只怕要遭人耻笑,还会连累了那位小叔子的名声。

    宦娘稍稍一想,便想通了内里缘由,未曾再追问。

    等到众人齐聚一堂,共同用膳时,宦娘最后一个入座,细心掩了门窗。外头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似乎还夹带着雹子,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窗子,令人心惊。

    入座之后,宦娘细细观察着那位身份不一般的小叔子。她不敢直视,先是看他衣裳,果然乍一看来朴实无华,细细瞧的话,便可发现这料子是南边的织云锦,唯有做官之人才能用。她又趁他说话时抬眼瞧他容貌,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神情冷峻,端是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君子人物。

    果真是贵人。

    宦娘不是清高人,也不是上赶着巴结贵人,自贱身份的人。只是“朝中有人好做事”,他既然匆匆忙忙地从燕地赶回,必是为了护李家几口人周全……

    饭后,见那位小叔子被李老太太留在跟前叙话,宦娘稍一犹豫,启口平声道:“老太太,莫怪宦娘唐突。我只想知道,如今这祸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这位贵人可能提点我几句?”

    那男子面色平整,稍带冷色。见宦娘如此说,那男人略为冷淡地说道:“你看着便是个设心处虑的玲珑人物,想令我护你母女周全,且直说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个弯?”

    宦娘被他一刺,不由得怔住。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这话一出,辩解便显得矫情,不辩解又好似是默认,当真咄咄逼人。在非世族之人难以入仕的今朝,如他这样说话不留情面的人,也能一路青云,以寒门出身当上侯爷?看来,他当真是个能人。

    宦娘并不恼,抬头直视着那位侯爷,朗声道:“侯爷既看出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向来知道人贵自立的道理,若非真到难处,我沈宦娘绝不求人。如今境况艰险,侯爷既有法子护人周全,不若也带上我母女二人。”顿了顿,她咬着牙,叩了个头,复又说道,“我与老太太是多年街坊,对老太太身上的毛病清楚得很,也曾帮她抓药煎汤。康哥康嫂年纪大了,下边又有采芸和凌昌需要照看。我来照顾老太太,最是合适。”

    想要求人,必须也得予人好处才行。

    李老太太望着跪在地上的宦娘,心生不忍,蹙眉怨道:“多两口饭而已,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再说了,十几年的街坊了,宦娘待我老太太恩情不浅,怎么?你这不孝子存心要我老太太欠着人情不还么?”

    侯爷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宦娘,沉声道:“能言会道如斯,可不是个善茬。”说罢,他扬摆起身,跨步离去。

    宦娘心中忐忑,双膝跪地,只觉得那窗外的雹子一下下都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李老太太却起身去搀扶她,道:“别理这小子。他嘴笨,便不喜欢会说话的。他直肠子缺心眼儿,便不喜欢咱们宦娘这般伶俐的。这是什么道理?不理他不理他。”

    见宦娘神色黯淡,李老太太怔了一怔,笑道:“你却是不了解他。他每次说不过人,便拂袖而去,心底却是妥协了的。以后啊,你们母女跟着我们便是,有我们一口饭吃,也定有你一口饭吃。”

    宦娘这才转悲为喜,连声谢道:“大恩大德,宦娘定然记在心中。”

    李老太太拍拍她的胳膊,正色道:“什么恩德?你不必觉得这是我们的恩惠。你多年为善,好人就该有好报,不然哪里还有人要做好人?”

 第4章 祸福

    第四章

    与李老太太聊了数句后,宦娘暗自心惊,却原来这侯爷乃是朔阳侯李绩,而这毫不起眼的李家,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富贵。

    如今的朝廷,若你想入仕,要么得是世家大族出身,要么就得和世家大族沾亲带故。且时人崇文轻武,纵你身有军功,凭此封侯拜相,在那些贵人眼中,你也不过是个勇夫悍卒而已,羞于与你为伍。

    这朔阳侯李绩,着实是个传奇人物。他有个姐姐,正是当今圣上甚为宠爱的李宸妃。李绩锋芒初露之时,人皆白眼相看,说他是弟凭姊贵。尔后李绩凭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赚下了军功,平西南叛乱,攘西北贼匪,于民间威名赫赫,贵人们当面敬他一声朔阳侯,背地里却仍是甚为不屑。

    李老太太看着不过是常鳞凡介,毫不起眼,谁能料到她有个儿子是侯爷,有个女儿是宠妃!

    她小心抚着老太太回了屋子,又尽心伺候她睡下,这才起身离去。虽稍感疲乏,可毕竟寄人篱下,如此行事也是应该。

    屋外雨势丝毫未减,恍似瓢泼盆倾,落地时击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雨中夹着金锞子大小的冰雹子,宦娘立在檐下看着,不禁心生惊疑,只因这冰雹子竟隐隐泛着蓝色,甚为诡异。

    她出神地看着,心中暗自琢磨,却忽闻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宦娘惊起回首,正撞见身着白色亵衣,神色肃冷的李绩。她连忙转过身来,又羞又恼,别着脸就要疾步离去。

    朔阳侯冷哼一声,沉声道:“怎么?心底还是不安定,觉得要上我的床榻方才能安心?你且放心,既是应承了,便必会护你们母女周全。你大可不必夜半时分在我门前踯躅不去,端是扰人清梦。”

    宦娘停步看那雹子,正好挡在了李绩门前。李绩是枕戈达旦惯了的人,最是警觉,当即便拿了匕首开门去看。见是这心机女子,李绩心里恼怒,登时便觉得是这沈宦娘想要勾引他,迎奸卖俏以保自身平安。

    见宦娘背对着他不言语,李绩心里早已认定,冷笑道:“庸脂俗粉,也想着巴结高枝,可怜可笑。罢了,此后你在我娘亲身边侍候时,还请坐戒垂堂,自尊自爱,不然我定将你逐出去,毫不留情。”

    宦娘因着娘亲的身份,自小到大受了不少冷嘲热讽,早已不会为此恼怒。李绩言语刻薄,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暗暗一叹,随即背着他,平声说道:“侯爷你看,这雹子里有些泛着蓝光呢。之前那不会消溶的雪,我也曾仔细看过,有些雪花也隐隐泛着蓝光。”

    李绩闻言,心里一怔,抬眼看去,果然看见这随着雨丝坠下的雹子大多是正常模样,有少数则隐隐泛着蓝光,若不仔细察探,当真发现不了,便是发现了也多半以为是眼花之故。

    他心上微凛,复又看向宦娘的背影。她的打扮与京都贵女们甚为不同,贵女们以纤弱为美,以矮小为美,近十年更流行起了裹小脚,鞋弓袜浅,三寸金莲。而这宦娘,发髻上只插了支木钗,身量极高,只比他矮不到一头,至于身材,则胖瘦合宜,无论是哪一处都与贵女们的风尚相去甚远。

    稍稍犹疑后,李绩平声道:“这雪这雹子,恐怕都有蹊跷。你与你娘亲多加小心,切勿让这雹子沾身。”

    宦娘经李老太点过,此时已能听出这话里的“赔礼道歉”之意。她笑了笑,回道:“寒意刺骨,将军还请速速回屋罢,宦娘先行告辞了。”

    宦娘与娘亲挤在一间房中。沈晚望着这窗外异象,复又红了眼圈,低声道:“咱们屋里头还放着银钱首饰呢,准备给你添妆用的,可别被人趁乱拿了去。方才你没回来时,娘好几次想举把伞回咱屋里头,好好收拾一番,将值钱的都搁身上带着。”

    宦娘笑笑,安抚道:“人是活的,银钱是死的。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咱娘俩活得好好的才最为重要,钱没了,还能再赚不是?”

    沈晚心里却仍是舍不得,叹道:“那可是你攒了许久的,都是你的血汗钱。”

    宦娘摇摇头,不再说话。她不愿为死物操心难受,倒是极为庆幸身上还带着从药铺赵掌柜那儿拿来的膏药。她瞧着沈晚神色不对,肯定是肩颈处又刺痛起来,却怕她忧心,忍着不敢告诉她。

    “娘,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敷膏药。”宦娘柔柔地笑着说道。

    沈晚听了,心上酸涩,复又低泣起来。

    宦娘边给她敷膏药,边无奈地笑着道:“娘当真是个水做成的人儿。哭多了最是伤身,娘当那泪珠儿不要钱的么?那每一滴都凝着人的精神气儿呢,千金难买。”

    “是娘耽误了你的前程,娘怨自己少不经事,被人蒙骗。”沈晚泣道,“宦儿,你当真不曾怨过娘吗?”

    宦娘手上微顿,随即笑道:“小时候被人丢石头,泼脏水,当真怨过娘。后来渐渐长成,我便明白,北叟失马,焉知是福是祸。娘若不犯错,便不会有我。旁人若不欺侮幼年的我,我便不会想着上进。娘一直说我若生在世家大族的话,定是做当家主母的料,可是娘想没想过,若我做贵女的话,定然会与其他贵女一般行径,成日里只知道琢磨妆容衣饰,不敢大声说话大步走路,说不定还得裹小脚……福祸相依,咱娘俩要做的,便是努力为之,转祸为福。”

    沈晚自觉没用,连忙擦了眼泪。说实在的,这些年来若非有女儿在旁支撑,沈晚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母女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宦娘提点沈晚不要沾那雨雪和雹子,沈晚连连点头,记在心里。

    雹子噼里啪啦地敲着窗子,其间甚至不曾断过。宦娘因平日要早起作活,早已养成了在寅时与卯时(约凌晨5点)交替时醒来的习惯。只是今日醒来,宦娘不禁心生讶异,只因那窗外依旧黑洞洞的,毫无破晓之色。

    她轻手轻脚地绕开沈晚,穿鞋下床。轻轻将门掀开了一条缝,宦娘眯眼向外看去,惊见天色甚为妖异,暗红、深紫、墨黑三种颜色杂糅在一起,笼罩了整个苍穹,令人看来便心头沉闷,生出一股压抑之感。

    她蓦然将门阖上,心中终于确认,此次变乱非同小可,天下怕是要秩序大乱了。

    对男人而言,乱世乃是良机,高低贵贱至此重新排列。时势造英雄,无名竖子可跃然一变为公侯勋卫,公侯勋卫亦有可能沦为提牌执戟的微贱之人。

    然而对于女子而言,乱世却是莫大的灾祸。风云开阖,时局动荡,女子便成了悬疣附赘般的拖累,命如土芥,苦不堪言。

    这般心神不宁地径自思量着时,宦娘耳边忽地响起了一阵敲门之声。

    她急忙开门去看,却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康嫂子。

    但听得她道:“小叔子手下的兵来接咱们了,快唤醒你娘准备准备罢。小叔子在荣华道有间闲置的府邸,里面有水有粮,能撑上不少时日,咱们赶快走罢。”

    宦娘心底庆幸,连忙去唤沈晚。二人没什么好收拾的,沈晚想让朔阳侯的兵士去隔壁院子里拿她们母女攒下的银钱,宦娘却硬生生地拦下了她,说什么也不让她去。沈晚没了辙,只好听从女儿的安排。

    宦娘也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仅仅露出一双凤眸来。她与康嫂子及沈晚一同去了大堂,但见朔阳侯坐在堂中,见她们来了,站起身来,凛声道:“人已齐了,速速启程罢。”

 第5章 身世

    第五章

    杏花巷太过狭窄,车马均难以进入,只能先由这五六兵士护送着李家众人走出巷子,到宽敞地儿后再换乘马车。

    宽广无垠的天空中,漆黑、殷红、黛紫等诸色交杂糅合,分外妖异。电闪雷鸣,怪风盲雨,冰雹如阵一般打来,幸好诸位兵士均头戴竹篾编结围成的笠帽,口围红斤,衣着劲甲,宦娘等人则捂得严严实实,手执由将士带来的红油伞,由兵士护着,小心前进。

    将士带来的红油伞乃是宫廷制物,远比民间伞物润泽得多。新鲜猪血与熟桐油经熬制后涂刷至棉伞上,看上去单薄如纸,实则却分外结实。

    宦娘边随将士走着,边细心借电光打量四周。许是因为雨水冲刷之故,沿壁之上未见丝毫血迹,又许是将士先行清理之故,亦不曾有骇人尸首。

    忽地自一旁的墙上伸出个脑袋来。

    那人借着闪电光芒细细打量之后,大喊道:“你们这些拿大刀吃皇粮的,给我们个准信儿!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给我们个交待!”风雨如磐,他喊得声嘶力竭,甚为凄厉。

    他此话一出,四周人家均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墙头边上便伸出许多人头来,有的头戴斗笠,面色麻木,沉默不语,有的嚎啕大哭,悲哀欲绝,更多人随着那带头儿的声讨起来。

    朔阳侯蹙眉,急着昂声道:“都回屋子里好好待着!这雨雪雹子均有异状,贸然沾身,恐有不测!”

    众人一听,其中大半都慌张下了墙头。

    朔阳侯又疾声道:“诸位街坊放心!吾国,吾官,吾军,必不会弃黎民百姓于不顾!水粮等事宜,必会尽快解决!”他为了令声音盖过风雨之声,大声疾呼,声音几近嘶哑。说完之后,又接连重复了数遍。

    大雨却仍有人不肯离去。

    时人最重风骨、名节、美誉,尤其对于读书之人而言,反抗官兵可使名声大躁,甚至传为美谈。便有一白衣读书人,头戴笠帽,坐在墙头,击节而歌,亢音高唱:“朱轮车马客,红烛歌舞楼。欢酣促密坐,醉暖脱重裘。秋官为主人,廷尉居上头。日中为一乐,夜半不能休。岂知阌乡狱,中有冻死囚!”

    这声音对于宦娘来说分外熟悉。

    这书生名唤做贾念学,与宦娘幼时相识,一同长成。贾念学对宦娘态度暧昧,若即若离,宦娘对他却是敬而远之。只是久而久之,仍是传出了流言,说是宦娘一心要嫁入贾家,便是做妾也心甘情愿,只是贾家老二贾念学对她情意不深,外加他娘亲不喜宦娘,所以亲事才一直未成。

    闪电乍现,周遭一瞬间亮若白昼。

    但听得贾念学笑道:“将军能出现在这席门穷巷里,必是为了来接熟稔之人。将军既带了五六兵士来,何不顺带着将我等也接走?将军既事先得了变故的消息,为何不告知我等,好令我等未雨绸缪?”顿了顿,他又提高声音,哑着嗓子道:“将军可知——我兄长变作怪物!我嫂子被我兄长破膛!我爹娘下落不明!尔等官兵,大难之前,只顾私情,不顾大义!”

    笠帽之下,朔阳侯表情沉着,并不慌乱。他微微扬手,兵士们继续护着李家家眷前行。

    他却立在原地,随即开口道:“我李绩,原驻守燕地,若非圣上有召,断然不敢擅离职守。今日刚刚入了京都,尚在休憩之期,明日才要去面圣,便想着暂且住在这杏花巷里。尔等说我事先得知变故,我确然丝毫不知!尔等说我只顾私情,我为人子女,此时此刻既有力护家人周全,且与我为官为兵的本分并不冲突,为何非要为了你眼中那大公无私的虚名而弃家人于不顾?”

    话音落毕,他疾步离去,不再多辩。

    雨势稍减,风声稍退。墙头上,那贾念学头戴笠帽,冷笑道:“我方才在那队人里看见了沈氏母女,怎么?那两个女人也是你的‘家人’?”

    宦娘当即停在不远处,耳闻甚是清晰,心上更是一紧。

    若是朔阳侯擅离职守,特意赶回接李家老小,那他便酿成了大错。然而他回京是“奉召”,入住杏花巷则是“常情”,遇上这天大的变故是“凑巧”,接走李家老小是“顺道”,一切均无错可觅。唯有宦娘母女,是“意外”,是“错处”。

    若朔阳侯答说是出于怜悯,或是顾念往日恩情……此时此地的街坊,哪一个不是出于怜悯?哪一个往日里没有交情?

    李绩心知此时此刻多辩无益,暗中有些后悔方才一时急躁,回了这白衣文人的话。他压低斗笠,疾步前行,噤声不语。

    身后,贾念学扬天大笑,复又歌道:“古来贤圣叹狐裘,一国荒淫万国羞。安得上方断马剑,斩取朱门公子头。”

    及至入了车厢内,众人都因为方才这事而各怀心思。沈晚胆子不大,暗暗着急,生怕因为这事而坏了朔阳侯的名声,招了李家厌恶。李老太太也有些犯嘀咕,不知自己要儿子留下沈氏母女是对是错,是否连累了儿子。

    李绩此时竟微微勾唇,冷声道:“路遇乞丐,我施以接济,这是善。其他乞丐见我出手大方,齐齐追赶我,我因财力不足,此时拒绝接济,难道便是不善,便活该受人诟病了吗?”

    李老太太看了眼宦娘,对着李绩斥道:“你这是什么比喻法儿?在外多年,愈发乖张了。”

    李绩却是直接转了话头,沉声道:“一会儿到了岔口,我与兵士们要先行离去,去燕王府上与殿下一同入宫。这两辆马车,驾车的人均是我的旧部,唤作王毅与郑甲。他们俱是可靠的人,但因受了伤不能再做兵士,我便令他们帮我看守在荣华道的院子,如今恰好能派上用场。届时他们会领你们到院子,听他们安排便可。”

    宦娘连忙细心听着,将李绩旧部的姓名牢牢记在心里。

    及至分道扬镳之际,李绩复又叮嘱道:“那院子左边的府邸,是圣上赐给另一将军的。他与我一样常年不在京中,因而院子是空的。至于右边,则是荣昌长公主府。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与公主府的人有所牵扯。”

    荣昌长公主府。

    黑暗之中,宦娘能感觉到身边娘亲忽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本以为是天气寒凉,娘亲旧病复发,谁知待李绩掀帘跃下车架时,雷电交鸣,天空亮如白昼,宦娘清清楚楚地看见娘亲面带泪水,眼中满是惧意。

    她心里暗暗存了疑问。等到李绩的旧部王毅、郑甲领着李家等人入了荣华道的朔阳侯府,一切安排妥当,宦娘细心掩好门窗,点上烛灯,随即向着沈晚问道:“娘亲缘何这般惊惧?”

    沈晚沉默片刻,终是拉起宦娘的手,泣道:“你从小到大都是个聪明的,看出来我不愿提起你生父的事情,你便从不提起。只是如今也不知我们要寄居侯府多少时日,且你年纪也大了,我还是应当告诉你才是。”

    宦娘眉眼低垂,平声道:“是否与那荣昌长公主府有些干系?”

    沈晚点头,道:“正是。”顿了顿,她擦去泪珠,竭力平静,娓娓道来,“娘亲常说你若生于世家望族,必然非同小可。此话并非妄语,娘亲实乃晋城沈氏的长房嫡女,本名唤作容晚,而非单单一个晚字……”

    宦娘却并不讶异,平静道:“我早就猜出娘亲出身不凡。若是柴门小户的逃家女子,如何会有这样贵重的嫁妆?平日里的举止亦与其余妇人大为不同,着实令女儿生疑。”

    沈晚叹了口气,道:“当年被奸人所骗,他们里合外应,哄着我带着嫁妆与人夜奔。后来你所见着的首饰珠宝,连我当年嫁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她微微苦笑,随即道,“这奸人之一,便是你的生身父亲,荣昌长公主的驸马爷,徐世韦。”

    沈晚是个柔弱性子,年少时养在闺中,足不出户,见识尚浅。那时的她早已与京都裴氏的嫡子定了亲事,只是却误信庶妹沈容簪所言,以为父亲是为了结交名门才定的亲事。庶妹说那嫡子样貌浅陋,性情粗鄙,她皆信以为真,为此愁苦不堪。

    后来沈晚与庶妹上元节一同赏灯,意外结识了当时尚是寒门书生的徐世韦。她以为是天赐良缘,断然未曾想过徐世韦是刻意接近,步步谋之。

    她与徐世韦夜奔,将偷偷带出的嫁妆银钱拿了大半给徐世韦。徐世韦口上说这是为了拜谒名门大夫,必须用银钱打点,等他日后出息了,必会一分不差地偿还。直到徐世韦为人举荐,入朝为官,甚至娶了皇后所出的长公主,沈晚才终于看清——她打定主意要托付终身的良人,却原来是只剑戟森森的中山狼!

    沈晚失了清白,怀了孩子,孑然一身,由名门嫡女变为失贞贱妇,心中悔痛。她自觉无颜重回沈家,便隐姓埋名,居于杏花巷,独自抚养女儿。

    宦娘听了这故事,暗恨娘亲不争气,却仍是不忍也不能苛责娘亲。她笑了笑,起身边给娘亲换膏药,边在心里重重记下了徐世韦与那沈容簪的名字。眼下虽报仇无门,可也该记得仇人的名字才是。有朝一日得了契机,必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6章 缠足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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